而这也是盛清歌一直在担心的。
陆斯则这个人太完美了,完美得仿佛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带有某种目的性。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地方,这种思想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不相信天上会掉完美男友。
过了几分钟,1107回复:【所以你是觉得他在伪装吗?】
盛清歌想了想,不想用这两个字评价陆斯则。
可是她又找不到更好的替换词语,于是解释:【可以这么理解,但是这么说他,我还是有点心虚。】
1107:【警惕一些是好事,你的分析有道理。】
盛清歌:【所以我现在真的很纠结】
【他已经跟我表白过两次了,我都拒绝了】
【可是他好像依然很坚定,而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他】
1107建议:【要不要试试?我觉得不是每一对恋人都会走到结婚,恋爱也是了解对方的过程。】
【如果觉得不合适,分手也是很正常的。】
盛清歌有她的顾虑:【分手之后会很尴尬吧……】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怎么变得前怕狼后怕虎的,太怂了吧!】
1107安慰道:【是上一段婚姻的问题,你不要有自责心理。】
盛清歌开玩笑道:【如果你是个男生好了,那我就不用纠结了,我直接追你!】
1107:【我觉得你也不用急于一时做决定,可以再相处一段时间感受一下。】
盛清歌:【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抱住狂亲.jpg]】
1107:【礼貌拥抱.jpg】
……
第二天一早,盛清歌是被微信消息轰炸醒的。
陆鸣舟那个话痨给她连发十几条,可惜她一条都没回复,最新一条就是:【你还活着吗?你别想不开啊!】
盛清歌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把陆鸣舟的十几条消息往上翻。
【你听说了吗?】
【你一定知道了吧。】
【难受别憋在心理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对,我和我哥还有我爸除外!】
盛清歌:“……”
她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三个月那么久,怎么一觉醒来连人话都看不明白了。
点进和陆鸣舟的聊天对话框,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陆鸣舟:【你刚醒?】
盛清歌打了个哈欠,眼睛浮上一层水汽,【如果不是你的消息,我还没醒。】昨晚忘记静音了。
陆鸣舟:【哦。】
盛清歌急死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陆鸣舟:【……你自己去微博热搜看吧】
【看完别哭鼻子哈】
盛清歌莫名其妙,点进微博热搜,一眼锁定住#盛槐出轨#这个词条。
第一条微博是某大V的科普,简单明了:【盛槐=盛氏集团现任董事长=盛清歌父亲】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盛清歌瞬间清醒。
她爸,出轨?
再往下一条微博是娱记的爆料,九宫格照片,盛槐被一个穿包臀裙头发大波浪的妖娆女人挽着手臂,二人举止亲昵。
那女人越看越眼熟,点开照片,用指尖拉着放大。
定睛看了几秒钟,盛清歌才看出来,这不是上次和她一起去希望小学的秘书吗?
她把照片发给陆斯则,想确认一下。
【你看这女人是不是那天和我们一起去希望小学的秘书?】
发完消息,盛清歌点开李菱女士的聊天对话框,犹豫着要不要发消息问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过了十几分钟,她还是退出了聊天对话框,担心打扰到她工作。
盛清歌上初中那会儿,很流行守零点给朋友过生日。
于是那年李菱女士过生日的时候,她也守着零点给母亲发了一句生日快乐,以及很长一段从网络上精心找到的祝福语。
结果李菱直接打电话过来,冷声质问她为什么半夜还不睡觉,是不是在学校总是熬夜,说如果她没有自制力、下个月就搬回家继续走读上学。
盛清歌当时就委屈的不行,因为那是她少有的熬夜。
只是因为上次放假回家发现李菱心情不好,才想着借生日让她开心开心。
自那之后,盛清歌再也不敢制造惊喜,每次面对父母都守着最条条框框的规矩。
一大早就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盛清歌叹了声气,又看了眼微信。
陆斯则还没有回消息。
盛清歌点进他们医院的小程序,查到陆斯则今天有门诊坐班。
盛清歌洗漱完走进衣帽间时,她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妈妈:【清歌,这么多年一直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是我太固执又死板,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沟通】
【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想和你说一说。】
【你能回家来陪妈妈说说话吗?】
盛清歌感受到自己眼眶瞬间发热,鼻子也酸,眼泪控制不住一样含在眼眶边缘,仿佛下一秒就会流出来。
模糊的视线里,陆斯则的消息弹出来:【是。我今天有门诊,刚午休。】
【十分钟到家。】
盛清歌擦掉眼泪,给他发:【我中午想回家一趟】
陆斯则:【我送你回去。】
盛清歌视线落在那个斩钉截铁的“是”上面。
结合那天陆斯则盯着秘书的行为……
所以,那天在温泉池边,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吧。
盛清歌也没心思护肤了,把脸擦干就换上衣服。
走到门口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陆斯则没用十分钟就到家了。
推开门,盛清歌抬头看他:“你早就知道了吧。”
“是。”
盛清歌走出去,锁门,没看他,声线平静,和日常聊天没有区别,“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在她问起他为什么盯着秘书看时,他明明可以回答实情。
在那天她提到老盛的婚姻观时,他也可以说明这件事。
可是他却选择用一句玩笑话错开了。
这让盛清歌觉得,陆斯则是在逃避问题,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用开玩笑的方式模糊掉她原本都已经问到的信息。
而这一向是她最讨厌的。
气氛瞬间冷下去。
“抱歉。”陆斯则沉默半晌,说道。
两人已经走进电梯。
电梯向下,有极细微的失重感。
听到他连解释都没有,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盛清歌忽然压不住脾气。
她知道这份情绪不止是因为陆斯则隐瞒她,而陆斯则也的确没有主动把事情告诉她的义务。
道理就明明白白的放在脑子里,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生气。
跟控制不住似的。
其实她脾气一点都不好,只是因为在乎的事情越来越少,平时生气也都憋在心里,大家才都说她性格温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盛清歌低着头,胸腔里的翻涌情绪被她的理智强行压制住,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冰冷,“你不要送我了,回去休息吧。”
这时,电梯门开,盛清歌快步走出去,没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之前那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的礼貌与客套。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展现出不礼貌、不冷静和不懂事,把情绪宣泄出来,即使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完全占理。
陆斯则脚步一滞,一时没反应过来。
电梯门险些关上,他及时按住开门键,迈步跟出去。
看着越来越远女生的背影,陆斯则终于后知后觉。
盛清歌刚刚,是在对他发脾气吗?
第1章 下雪
盛清歌动作很快, 几乎是小跑到路边,那里正停有一辆出租车。
她坐进后排,没给陆斯则任何机会 。
陆斯则只能开车跟上去,一路跟到盛家, 目送她走进大门, 他才给她发消息。
【有时间我们谈谈。】
……
是在和李菱谈心之后,盛清歌才看见陆斯则的消息。
立冬已过, 昼短夜长, 现在外面天色都有些暗了。
李菱女士真的累了,几十年从来没睡过午觉的她, 这个下午却沉沉睡过去, 在睡梦中依然眉头紧锁。
她走到落地窗前,低头打字:【有时间了, 但是我今晚不回去住。内容多就打电话,内容少就打字吧。】
陆斯则:【想不想出去吃饭?】
盛清歌:【我想陪我妈妈,你要是觉得不当面说不清楚, 我们就改天再聊。】
下一秒, 陆斯则电话打进来。
盛清歌把电话放在耳边。
两人鲜少打电话。
声音经过听筒, 莫名更低沉。
“阿姨还好吗?”
盛清歌嗯了一声,“还好,她说她早就知道盛董事长出轨了……在我初中的时候。”
就在她零点祝她生日快乐那段时间里。
李菱这一辈子活的太懂事了。
年轻时为了家族联姻, 中年时为了表面的风平浪静忍气吞声、对丈夫的出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女俩今天下午进行了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谈心。
彼时夕阳斜斜照进书房,盛清歌亲昵地抱住李菱手臂, 脑袋轻轻枕在她肩头, 说:“我们似乎应该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考虑, 首先爱自己。”
李菱没有反驳她,只是不相信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这是你一年前拒绝联姻时候的想法吗?”
盛清歌说:“当然不是啊,我当时只是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哪怕能够做到相敬如宾。”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和陆斯则相敬如宾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李菱看着她,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有太多东西,“那现在呢?”
盛清歌笑了笑,声音压低:“现在有点后悔一年前逃婚了。”
李菱笑起来,笑容里却透着隐隐苦涩。
一年前是她没有变通,没考虑过盛清歌的想法,也没想到向来乖巧的女儿会在婚姻大事上自作主张。
她是看盛清歌无心商场,才想早点为她找个合适的丈夫,帮她一起坐稳继承人的位置。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曾经为她安排的联姻对象。
可惜是在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
但凡一年前母女俩有一人愿意退让一步,也不至于……
李菱叹了声气,这次没有破坏女儿的好心情,只明知故问地打趣道:“为什么后悔?”
盛清歌笑了笑,撒娇一样:“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刚刚那句话,就是我喜欢的男生告诉我的。”
思绪收回时,电话已经安静了很久。
盛清歌忽然说:“对不起。”
陆斯则此时坐在车里,车子停在盛家大门外,中间只隔了一条马路,路两旁种着红枫树。
他不禁抬头往别墅方向看一眼,语气温柔:“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盛清歌还是生气的,不过也不至于不讲道理,“你当然应该说对不起,但是我中午的确不该对你发脾气。”
陆斯则轻笑:“你当时真的是在发脾气啊?”
盛清歌差点原地跺脚:“我当时真的很生气,你竟然没看出来?”
陆斯则温声说:“说实话,我是后来才反应过来。毕竟你发起脾气来和我想象中发脾气的人很不一样。”
盛清歌看着落地窗里映射出的自己,意识到她现在微表情太丰富。
管理了一下表情,语气也平静下来,“别转移话题,我现在还是有点生气的。”
陆斯则好脾气地说:“好,那我们现在来解决问题。”
盛清歌被他的态度取悦到,心里火气也消散一些,“嗯。”
陆斯则分析道:“你不喜欢我有事情瞒着你,即使是善意的谎言,对吗?”
盛清歌想了想,觉得不太准确:“也不是全部吧,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确没必要分条列点一桩一桩交代清楚,这样也很累。”
他们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过去的事情太多了,难免有彼此不知道的。
想着想着,盛清歌忽然发现,她和陆斯则现在在做的、很像是情侣吵架之后的复盘磨合。
她犹豫要不要喊停,陆斯则已经在认真保证了,“好的那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刻意转移话题。”
盛清歌有点不自在,抬手理了理头发,“你别弄得这么正式,我会觉得是我有些苛刻。”
陆斯则说:“道歉自然是要正式一点。”
他像是哄人一样,温和问道:“现在还生气吗?”
盛清歌本来就没多大火气,最后那半分脾气早就在他刚刚道歉时就磨没了。
“不生气了。好了,你下班回家就好好休息吧,我去让保姆阿姨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