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记在心上。
“放心,我们逛青湖的时候多看看。”
有些缺钱的人更是青湖也不逛了,立刻去帮着找人。
大郎的五十两赏银或许不被人看在眼里,但姑娘的家里能养出会飞的护卫,家世不容小觑,或许赏银千两也大有可能。
陆鸣笙一路狂奔前往石桥那边,徐婵和李烨正坐在石桥上看龙舟,两人有说有笑的,好不惬意。
“李大哥,大事不好了。”陆鸣笙大声喊叫。
李烨见他匆匆而来,身边只有他一人,脸色大变,立即站起身:“福儿呢?”
徐婵也察觉了不对劲,立刻收敛了笑容:“走,我们过去。”
李烨带着她快速朝陆鸣笙走去。
陆鸣笙此时两眼通红,噗通一声跪在李烨跟前:“李大哥,对不住,我....把福儿弄丢了。”
李烨双拳紧握,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徐婵连忙握着他的手安慰:“李大哥,先别急。”又问陆鸣笙:“表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福儿一起出去,福儿还挽着你的手,好端端的,福儿怎么会丢呢?”
陆鸣笙如实说了事情经过,愧悔不已:“都怪我,当时遇见一个有性命之忧的产妇,只顾着帮忙生产,把福儿放在一边......李大哥,还请派人立刻全城戒严寻找,晚一分福儿就多一分危险。”
李烨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吩咐曹德贵:“立刻去找御林军统领,让他封锁全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是。”曹德贵拿了玉佩,快速离开。
李烨对陆鸣笙道:“走,我们现在立刻去找人,希望福儿还在青湖边。”又对徐婵道:“婵儿,我先派人护送你回去,我等下可能无暇顾及你。”
徐婵原本想跟着一起寻找的,可见他一脸郁结,明白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反倒会让他分心,她只能点头同意。
“好,我在家里等你们消息,福儿一定会没事的。”
李烨点头:“她肯定不会有事。”
这话不知是跟徐婵说,还是给自己说的。
徐婵离开了,李烨带着陆鸣笙和一众侍卫开始大肆寻找。
马车走到半路,徐婵就看见无数御林军及顺天府尹衙差拿着画像正在找人,但凡经过的马车,路人全部要求盘查。
徐婵长叹一口气,心里更加确定李烨的身份。
能同时调动御林军和顺天府尹人手的,且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画出福儿画像的,除了一国之君,还有谁有这么强大的号召力。
连着三日,徐婵都在府里焦急等待消息,直到第四日,曹德贵匆匆回来。
徐婵连忙迎出去,院子里见到急促而来的胖身影。
“贵总管,可是福儿找到了?”
曹德贵给她行了一个礼:“已经找到了,只是如今福儿姑娘身受重伤,已经送回去医治了,主子爷知道您担忧福儿姑娘安危,特意遣奴才过来向您禀报。”
徐婵心里咯噔一下:“在哪里找到的,怎么会身受重伤?是伤到了哪里?”
曹德贵叹气:“福儿姑娘被歹人用糖葫芦哄走绑架,福儿姑娘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绑进一间地窖里,她拼死想要离开,剧烈挣扎之下后脑勺撞到了桌角,如今昏迷不醒,主子爷十分担忧福儿姑娘安危,所以才没亲自来向徐小姐辞行。”
徐婵担忧不已,撞到了后脑勺,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曹德贵看出徐小姐情绪,安慰道:“主子爷已请了宫中数名医术高明的御医,定会治好福儿姑娘的,徐小姐无需担心。”
徐婵点头:“福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徐小姐,主子爷那边没趁手的人伺候,奴才得赶紧回去复命了。”
“好,劳烦贵总管跑一趟了。”
曹德贵施了一礼,转身快速离去。
徐婵重重叹了口气,心里担忧福儿,可她的身份注定见不到福儿,也只能在这里祈祷她没事。
皇宫,福安殿。
福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十几名太医在屋子里束手无策,太后坐在床前哭成了个泪人,李烨站在一旁愁眉紧锁。
“一群废物,公主只是撞破了后脑勺,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若是医治不好公主,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太后恶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陆鸣笙:“皇帝何必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依哀家看,最该惩罚的是那陆太医,把公主带出去,竟然不看好她,简直罪该万死。”
陆鸣笙此时愧疚填满心间,太后说什么他都没有异议:“启禀太后陛下,陆鸣笙会想办法治好公主,若是公主有失,陆鸣笙愿意为公主陪葬。”
若不是他,福儿也不会走丢,更不会被歹人掳走,都是他的过失,他死不足惜。
李烨劝太后:“母后,此事要怪就怪儿子,是儿子把福儿带出去的,也是儿子没把福儿看好,这首要之责是儿子的疏忽.....”
太后气的要喷火。
陆鸣笙连忙道:“陛下,此事错在微臣,全是微臣的错,您不必再说了。”
他知道万岁爷是在为他脱罪,可这种节骨眼上,只会惹怒太后。
太后怎么会看不出来,马上就要发作,陆鸣笙在这时又开口道:“太后,陛下,可容微臣一试,微臣或许还有一法可救公主。”
太后不信任他:“哀家承认你于妇科一道有些本事,但哀家怎么不知你连脑袋都会治了?”
若福儿被他越治越差,她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陆鸣笙斗胆:“启禀太后,如今十几名太医院最厉害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公主情况十分严峻,若微臣救治,也许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若是不让微臣救治,就连那最后的机会都没了。微臣还是之前那句话,若是公主有个万一,微臣愿意给公主陪葬,微臣拿人头担保。”
太后还是不信任他,对他的印象着实算不得好。
李烨深吸一口气,轻抚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郑重问陆鸣笙:“你当真有把握?”
陆鸣笙摇头:“微臣没有把握,如今也只能尽力一试,以银针把公主脑里淤血试着排出,公主才有醒转的可能。”
公主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因为脑里有太多淤血。
其他太医闻言,皆叹气,公主之伤太过严重,以普通银针很难排出淤血,除非是会那传说中的飞针十八式。
“好,朕就信你一回。”李烨道:“还请母后成全。”
太后见皇帝都这般说了,恶狠狠瞪着陆鸣笙:“若是不能救醒公主,你必定为她陪葬。”
陆鸣笙行礼:“臣遵旨。”随即起身打开药箱,拿出一套银针:“公主寝殿无需人多,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李烨点头,直接把所有太医全部轰出去,又对太后道:“母后,关心则乱,您在福儿身边守了许久了,着实辛苦,现在下去歇息一会儿吧,儿子在这里替您守着。”
太后有些舍不得,李烨道:“母后,您疼爱福儿,必然见不了福儿施针的场面,与其在这里看着难受,还不如先去歇息,放心吧,儿子会一直在这里守着的,如有消息,必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太后身边的总管也开口帮腔:“太后,您就听陛下的吧,他也是为了您着想,如今福安公主重伤,若您又病倒,陛下该有多忧心!”
太后长叹一口气:“走吧,去外间小榻上歇息一会儿。”
“是。”太监总管连忙把人搀扶出去。
李烨对陆鸣笙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陆鸣笙点头:“劳烦陛下把福儿搀扶坐起,微臣好给她施针。”
“好。”李烨让曹德贵帮他一起把福儿扶起来坐好。
陆鸣笙摆弄好银针,双手执起银针,快速往福儿头上的穴位扎去。
不消片刻,福儿的脑袋上插满了银针,整个脑袋就像是刺猬似的,李烨看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幸好让母后出去了,若是让母后看到福儿这副模样,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施针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陆鸣笙才收起银针。
“福儿的头发不能留了,否则排出的血液无法擦干净,影响明日扎针。”
性命攸关,李烨直接道:“剃掉吧。”
“是。”陆鸣笙对曹德贵道:“劳烦贵总管拿一把剪刀过来,多谢。”
“好。”
曹德贵出去一会儿就拿了剪刀回来,陆鸣笙道谢接过,小心翼翼剪掉福儿长发,随后又用刀片踢成光头。
银针扎过的地方,有不少血迹溢出,已经干涸了,陆鸣笙拿了热毛巾擦干净。
李烨问:“大概几日能看到效果?”
陆鸣笙道:“看公主的恢复情况,颅内的血如果排的快,公主醒的就快。”
徐婵在宫外十分担心福儿的情况,每隔五日就会递信给对面管家,由他把消息送进宫内。
连着送了二十多日,终于有消息回来。
是李烨的亲笔信,信上只有短短四字。
已醒,勿念。
徐婵终于松了口气。
福儿身为一国公主,若是有个闪失,先不说李大哥有多难过,就说表哥也难逃一死。
如今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很好。
福安宫。
福儿醒了之后,和往常大不一样,没有以前的咋咋呼呼,变的懂事许多。
她小时候受的伤好像完全好了。
是个正常人了。
陆鸣笙道:“公主此番大好,应该是银针排血所致,公主小时候受伤,应该在颅内积压了不少淤血,这次受伤一并排出,故而才会大好。”
太后又哭又笑:“哀家的福儿真是福大命大,这次真是应祸得福了。”
李烨在一旁开口道:“母后,陆鸣笙虽然没有照顾好福儿,有过失之罪,但朕特意派人了解当日始末,陆鸣笙也是为救人才导致的疏忽,且这次救治公主大好,朕觉得母后非但不能怪罪他,反而应该奖赏,陆鸣笙看似只是治病,实则救了福儿一生。”
皇帝都亲自开口了,太后自然也是给皇帝面子的:“皇帝说的对,来人呐,重赏陆鸣笙。”
李烨要的可不是重赏,他想借机为陆鸣笙赐婚。
他和福儿相识有一年多了,福儿对他有意,陆鸣笙对福儿也逐渐上心,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也该给陆鸣笙一个正式的名分了、。
就在李烨准备出口时,福儿开口道:“母后,哥哥,福儿想歇息了,你们先回去吧,这段日子一直守着福儿,你们定然累极,福儿如今没事了,你们也要顾惜身子。”
福儿都这般说了,李烨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下去:“行,那朕和母后先回去,朕把陆太医留下照顾福儿如何?”
陆鸣笙心中窃喜,只要能和公主在一起,再累再苦他都不怕。
经过福儿被掳走一事后,他也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不知不觉间,婵儿的身影在他心中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福儿。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天真烂漫,已填满他的心间。
她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时,他恨不能替她受伤,一想到她有可能醒不过来,他甘愿为她陪葬。
福儿却道:“不用,福儿想好好歇息,不想旁边有人伺候,福儿会睡不着的。”
李烨震惊。、
太后也不由多看了福儿一眼,她是知道福儿有多喜欢陆鸣笙的,也是如此,才会巴巴跟着去逛青湖,如今大好之后,竟然开始远离陆鸣笙,果然是懂事了,明白自己身份高贵,不是小小太医能配的上的。
最震惊的还是陆鸣笙,心中的雀跃还未停下,福儿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无情插进他的心脏,让他疼痛不已。
李烨再次问她:“你当真不要陆鸣笙伺候?”
福儿摇头:“不要。”
陆鸣笙好像又被插了一刀,只感觉心脏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李烨叹气:“好吧,陆太医,你先回去吧,等公主睡醒在过来伺候。”
陆鸣笙行礼:“是。”提着药箱慢慢走出寝殿。
还未走到寝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福儿的声音:“母后,福儿的伤无大碍了,您换一个太医照顾福儿吧,福儿不想要陆太医伺候。”
李烨闻言,生怕自己听错了。
“福儿,这可是出自你的真心话?”
太后也和皇帝差不多:“福儿,此言当真?若是真的换了陆鸣笙,他就不能来福安宫,你以后想见到他就难了。”
福儿点头:“是福儿的真心话,换了陆太医。”
陆鸣笙只觉得有无数把利刃同时插进心间,让他的心千疮百孔。
陆鸣笙苦笑一声,福儿是在怪他吗?怪他不该在青湖边丢下她不管,才让她被坏人掳走受尽苦楚!
又或者是她现在成了正常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懂得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他一个屈居末流的太医,根本配不上她。
哪怕只是一个侧夫之位,他也配不上。
确实,公主之尊,哪怕一个侧夫之位,也只有当朝有权有势的贵公子太能坐上,哪有太医成为侧驸马的。
他,也该死心了。
太后对李烨道:“皇帝啊,既然福儿都这么要求了,那就换成张崇之吧,那人的医术也很不错,想来福儿有他照看着,应该不会出错。”
李烨只能点头:“都依母后的。”
他视线落在福儿身上,陷入沉思。
福儿恢复成正常人之后,她也有之前的记忆,她那么喜欢陆鸣笙,难道就真的不要了?
原本还想找机会和母后提及赐婚的事情,如今被福儿这么一搅弄,他反倒不知该不该给两人赐婚了。
还是先看看吧。
*
徐婵做了几份牛奶饼干送进宫中给福儿,她不能进宫,见不到福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心。
徐婵的点心都要经过李烨的手,看到心上人送的东西,不免又有些想她了。
端午那日匆匆一别,他再没回去,如今又过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肯定也担心坏了。
李烨连着三日加急处理政务,准备抽出时间去见徐婵一面。
李烨早朝过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太后过来了。
李烨只能放下行礼,前去相迎。
在御书房门口迎到太后,微微躬身:“母后,您今日怎么过来了,若是想儿子了,派人说一声,儿子过去看您便是。”
太后径直进去,瞧他小榻上大包小包的,淡然坐在一旁:“皇帝这是准备出宫去?”
李烨笑着道:“什么事儿也瞒不过母后。”
太后直接道:“是要去见那个名叫徐婵的不能生育的女子?”
李烨神情一肃:“母后答应过儿子不去调查打扰她的。”
太后气的不行:“哀家确实没有刻意打听,若不是此次福儿在宫外被掳,哀家也不会亲自去查,没想到竟然查出徐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