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那女人一死,寻到神医后立刻让神医澄清皇帝还有生育能力,此事还有转圜余地。
太后作势就要往外面走。
福儿连忙劝道:“母后,您冷静一下,嫂....徐婵那个女子福儿见过,她是个好女子,温柔善良,蕙质兰心,她罪不至死。”
李烨淡淡道:“母后,徐婵不在静心殿。”
太后闻言,顿住脚步,感觉心脏抽抽的疼:“你早就猜到哀家容不下她,故而把她藏了起来?”
李烨没有否认。
他的计划没有实现之前,不会把徐婵暴露出来。
他一早就算到说出实话后,太后容不下徐婵,把她藏起来就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只要等神医入宫,届时他会让宗室子弟入宫进学,坐实过继子嗣的举动,让天下人都以为是他不能生育,届时就能顺理成章册封救命恩人徐婵为皇后。
就算她不能生育,也无所谓,她依旧是他的皇后。
只要册封皇后的圣旨一下,一切尘埃落定,太后不接受也得接受。
那时婵儿就真的安全了,太后动她也没用,碍于母子情分,孰轻孰重之间选择,她也必须留着婵儿。
他现在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只要藏着婵儿三个月,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太后又哭又笑,把福儿吓了一跳:“母后,您还好吧?可要宣太医?”
李烨抬眸看了一眼母后,见她好似受了重大打击,心里也不好受,可这辈子他一直听话顺从,这次只想为自己活一次,他不能失去婵儿。
“事已至此,还请母后珍惜身子。”
“你若是把这些心思用在治理国家上,何愁大沥朝不繁荣昌盛。”太后气的不行。
李烨郑重道:“儿子一定不负母后期望,会让大沥朝繁荣兴盛。”
太后没有心软:“哀家还是那句话,交出那个女人,待神医进宫后澄清生育之事,此事哀家就此揭过,否则哀家绝不善罢甘休。”
李烨直言道:“母后,儿子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婵儿进宫,儿子不可能交出婵儿的,还请母后成全。”
太后气的进气多出气少:“皇帝,自古百善孝为先,你真的要忤逆哀家?”
李烨闭口不言,算是默认。
太后怒不可遏:“好,好,好,好的很,皇帝既然执意忤逆哀家,那哀家也把话说明了,若想让那女人进宫,除非从哀家的尸体上过去。”
福儿大惊:“母后,万万不可,哥哥可是您的儿子,是您的至亲血脉,您真的要逼他至此吗?”
“是他在逼哀家。”太后直接吩咐李如海:“传令下去,从今儿开始,哀家不再用膳,皇帝什么时候清醒过来改变主意,哀家再什么时候用膳。”
福儿急的不行:“母后,万不能拿身子和哥哥赌气啊。”
李如海也被吓的不行:“太后,您三思啊,什么都比不上凤体重要。”
太后见皇帝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无需多言,立刻传令下去。”
李如海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皇帝,见他没有一点反应,只能点头应是。
太后怒甩袖袍,转身回到殿内。
李烨见福儿没跟上,似有话对他说,他道:“什么话也不必说,福儿进去看着母后吧,千万不能让她有事。”
福儿点头,快速进殿。
*
孙越听闻皇帝在不怕巷子深遇刺,又得一女子相救,他就忍不住去打听以身挡刀的女子是谁。
不怕巷子深是徐婵开的,总归让他多在意几分。
如今朱新宝怀了二郎的孩子,成日里和二郎难分难舍,他这边几乎夜夜空房。
每个夜晚,他只能想着和徐婵的过往回忆才能入睡。
心,才没有那么苦。
小厮很快传来消息,挡刀的女子正是徐婵。
那日她正准备回老家,马车走至半路发现忘带东西,又调转车头回来取,只是运气不好,刚好碰到皇帝遇刺的场面,她得知皇帝真是身份后,想也不想为皇帝挡刀。
小厮道:“现在京中到处都在流传当时的场景,描述的绘声绘色,当时徐小姐以身挡刀倒在皇帝怀里,皇帝震惊问她为何相救,徐小姐说皇帝是个明君,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以她一命换皇帝一命,能换来大沥朝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她死的重于泰山,死得其所。”
说到这里,小厮也感动的不行,很是佩服徐小姐:“现在大家都在赞扬徐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若是此次留的性命,怕是要一步登天,成为皇上跟前红人,封一个县主郡主肯定不在话下。”
孙越心中五味陈杂,若是当初他们没分开,或许徐婵不会有事。
亦或许他能借徐婵之手,得到陛下赏识,动一动官位也不无可能。
“你去打听一下,徐婵伤情如何了!”
总归对她的喜欢居多,还是忍不住关心她的伤势。
“是,奴才这就去。”
孙越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他这辈子难道真的就要这样了?
之前好不容易求了老丈人帮他走动一下,原以为动官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折子都递上去了,一直没有动静。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孙越看去,只见二郎三郎搀扶着大肚子的朱新宝出来散步。
三人有说有笑,看起来感情十分要好。
孙越默默走进屋内,从书架上选了一本孙子兵法看了起来。
二郎三郎笑声不断传进房间,他只当没听到。
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要出去呵斥二郎三郎,叮嘱他们用心温习功课。
如今他不去了,想通了,与其盼望着两人成材,还不如让两人废了。
只有他们两人不成器了,才能彰显出他的好,朱新宝才会多看他一眼。
也只有如此,下一个孩子,才有可能给他生,否则什么时候才能轮的上他?
就算朱新宝不愿意,家中只有他一个在朝为官,以后他就是家里的依仗,朱家长辈也不会放任朱新宝。
*
夜幕降临,李烨还在太后殿外跪着,曹德贵心疼的不得了:“万岁爷,您万金之躯,还请您珍惜身子,奴才在这里替您跪着,您先起来吧。”
李烨拒绝,想要婵儿进宫,吃点苦算什么。
这时,福儿从殿内出来,一脸愁苦:“哥哥,母后这是跟你犟上了,她今晚真的不用晚膳。”
李烨点头:“知道了。”
福儿叹气:“哥哥,你倒是想想法子啊,你和母后这样僵持下去,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李烨没说话,径直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福儿见此,大惊:“哥哥,你要作甚?”
曹德贵脸色大变:“万岁爷,匕首锋利,您快把匕首给奴才放着。”
李烨制止曹德贵抢匕首的动作,他抽出匕首,眼神凌厉带着狠劲,直接朝着自己的左手臂重重刺进去。
李烨闷哼一声,鲜血从左手飙出,直往下流。
福儿和曹德贵顿时惊叫出声。
“哥哥,你疯了吗?”
曹德贵快哭了:“万岁爷,您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李烨淡淡道:“朕没事。”
福儿立刻对曹德贵道:“你快去宣太医。”
“是。”曹德贵连忙从地上爬起,顾不得已经僵硬的腿,坚持去宣太医。
福儿重重叹了口气,立刻进殿找太后。
太后得知皇帝自残的行为,也坐不住了,连忙出去查看究竟。
看到皇帝左手臂鲜血淋漓,太后眼眶都红了:“皇帝,你.....你....”
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烨脸色白了三分,抬眸对上太后的视线,虚弱道:“母后是儿子至亲之人,母后一顿不吃,就如同在儿子心上插了一刀,儿子自己来一刀,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作者有话说:
潺潺大姨妈来了,六千字已经是极限啦,嗷嗷嗷,宝子们晚安,么么哒。
第46章
◎二章合一◎
太后气的浑身发抖:“逆子, 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自残龙体威胁哀家!”
李烨毫不客气:“母后不也是以绝食逼迫儿子就范?”
他早就算到太后会以这样的方式逼迫他,匕首一早就准备好了。
大沥朝女子贵重, 若太后绝食, 影响重大, 他只有以毒攻毒,否则难以成事。
太后浑身抖如筛糠,气的头晕眼花,眼见着站不稳,福儿连忙从后面扶着她的腰身。
“母后, 您珍重身子, 万不可动气。”
她真的怕了, 若是哥哥把母后气出个三长两短, 届时就真的成了天底下的不孝子大罪人, 绝对会遗臭万年。
太后怎么可能轻易妥协,冷冷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哀家心软?皇帝,你太年轻了,为了这大沥朝的江山, 哀家绝不会做出让步。”
话落,太后径直走了进去。
福儿连忙扶着她,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哥哥, 他左手鲜血直流,亦没有起来或服软的意思。
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一会儿,陆鸣笙被曹德贵请来。
“微臣参见万岁爷。”陆鸣笙连忙放下药箱, 跪在李烨跟前帮他处理伤口。
“不必多礼。”李烨脸色惨白, 说话都没力气了。
陆鸣笙低头小心清理伤口, 心里震惊异常,原以为万岁爷和婵儿情分尽了,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万岁爷竟然为了婵儿做到这个地步。
“万岁爷,婵儿她还好吗?”陆鸣笙原本不想在这种时候问的,可他心中实在担心婵儿,不能不问。
李烨抬眸看了他一眼:“她很好。”
“微臣就放心了。”陆鸣笙快速帮李烨包扎好伤口:“陛下,您这伤有些严重,只上药还不成,微臣这就去太医院抓药给您煎药。”
李烨点头:“去吧。”
陆鸣笙恭敬行礼,起身离开。
曹德贵连忙感谢:“今日有劳陆太医了。”
“曹总管客气。”陆鸣笙微微躬身,背着药箱快速离开。
曹德贵看向一旁跪着的万岁爷,心疼的不得了,他脸色难看至极,还强撑着:“万岁爷,您伤的太严重了,还是起来吧,您这样下去会损坏龙体的。”
李烨没有应声,依旧跪在地上。
一个晚上过去,李烨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曹德贵跟着他跪了一天一夜,他也一直没吃东西,脸色苍白的很。
“起来,去吃些东西。”李烨声音虚弱。
曹德贵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万岁爷,您愿意吃东西了?奴才这就去准备。”
李烨道:“朕是让你去吃些东西。”他和母后之间的博弈,无需连累一个下人跟着受苦。
曹德贵哪里愿意:“万岁爷都不吃,奴才如何能吃,奴才陪着万岁爷。”
万岁爷饱受折磨,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吃不下。
“你若不吃,届时和朕一起倒下,谁来伺候照顾朕?”
曹德贵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快去吃,吃好再过来,别逞强,你还有大用,不能耽误在这里。”
曹德贵闻言,顿时打了鸡血似的,原来万岁爷对他另作安排,他必须配合万岁爷:“那奴才这就去吃些,很快回来陪万岁爷。”
李烨点头。
清晨,福儿再次从殿内出来,满脸愁苦:“哥哥,母后还是不吃,福儿如何劝她,她也听不进去。”
李烨点头:“知道了。”
他又拿起明晃晃的匕首,福儿被他吓了一跳:“哥哥,万万不可。”
李烨没有听她的,手起刀落,重重扎在左腿上,他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
鲜血从左腿不停往下流,片刻间,地上已是一片血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福儿尖叫出声,连忙蹲下搀扶着他:“哥哥,你这是何苦!来人呐,快去请陆太医。”
“是。”有个小太监连忙行礼出去。
曹德贵吃完饭回来,见到万岁爷又伤了自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万岁爷啊,您可是万金之躯啊,如何能这般糟践。”
福儿看向曹德贵:“哥哥就交给你照顾了,本宫这就进去找母后。”
两人僵持着,母后是饿肚子,哥哥是饿肚子,罚跪,受伤。
这样下去,大沥朝还没乱,宫中就要变天了。
太后得知皇帝又刺伤左腿的消息,眼皮子直跳,显然也坐不住了。
她连着两顿没吃,头晕眼花的厉害,嘴皮都干了,整个人精神萎靡严重。
她也是有气性的,知道皇帝这样是在逼她妥协。
“不孝子,以为这样就能让哀家服软,绝不可能。”
福儿眼眶都红了,噗通一声跪在太后身前:“母后,哥哥可是您的儿子,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您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对待自己?
当初太皇太后把握朝政时,处处压您一头,经常在您面前摆婆婆款,每次都是哥哥保护您,您难道都忘了吗?”
福儿那时虽然智力只有七岁,可该有的记忆还是有,如今恢复正常,她也记得当初有多不容易。
“犹记得哥哥当初不愿娶太皇太后亲选的皇后人选,是太皇太后以您为筹码,逼着哥哥答应的,有多少次哥哥想要亲政,也是太皇太后拿您做要挟,逼的哥哥一次次退步,当初您们母子在太皇太后强势下,相依为命,过的十分不易,如今哥哥斗垮了太皇太后,等着咱们的全是好日子,母后怎能在这个时候犯浑?”
福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哥哥这些年过的有多不容易,您是亲自看在眼里的,他好不容易有个心爱的人,想要把她接进宫相守一生,这是人之常情,母后,您就成全他们吧,福儿和徐婵有过数面之缘,那真是个极好的女子,您现在也许不了解哥哥为何不顾一切也要接她进宫,等您见到真人之后,和她相处一阵之后,您就能明白哥哥今日为何如此决绝。”
“福儿,你别说了,你只是个小丫头,根本不懂朝局,若你哥哥今日只是个富贵少爷,哀家成全他又何妨!可他是大沥朝一国之君,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所有人都可以有随心所欲的时候,唯独他不行。他既然成了这大沥朝主人,受百姓奉养,他就必须忧国忧民,不能做出对大沥朝有一丝不利的事情来。”
“那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你哥哥和她在一起,就等于江山后继无人,你哥哥这些年好不容易斗垮了太皇太后,掌握了朝政,有多不容易,你自己也是清楚的,如今你哥哥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要把江山拱手让人,你让哀家如何甘心,百年之后,哀家如何有脸去见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