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刚才那个人认识吗？”
“认识。”
方叙言收起脸上的愤怒。
唐子运看了眼桌面上的手枪，轻声问道：“你们两个应该不是朋友吧？”
方叙言拿起咖啡杯，“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成，那我就不问这个话了。”唐子运浅笑着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你。”
方叙言喝了口咖啡。
“你做的这些事情和宋家人有关系吗？”
之前他在私下偷偷查过方叙言，资料上只说他是宋川柏已故朋友的儿子，从小就寄养在宋家，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宋川柏的养子。
而方叙言也有能力成为衡海集团下一任接班人，可他却偏偏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
这太让他好奇了。
方叙言放下杯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子运简洁的说道：“好奇。”
他一言不发，沉默的向后仰了仰，“我所做的一切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我选择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获得更多的权力而已。”
“衡海还不够吗？”
方叙言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觉得一个衡海对我来讲够吗？”
唐子运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批新货马上就要上市了，你有什么安排？”
方叙言单手手指轻叩击着桌面，“新货的事情暂停一下，还有一批货需要我们去处理一下。”
唐子运眉心轻皱，“还有？难道这批货是刚才那人的？”
方叙言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说道：“马上收拾下东西，跟我出去一趟。”
他这话算是在唐子运心中默许了回答。
— —
审讯室。
宋昀问道：“韦英在家暴你的过程中，你有拍下过受伤的照片吗？”
那段监控视频都没有拍到正脸，就算日后到了法庭上双方对峙，也会存在证据链上的漏洞。
楚白薇摇摇头，“没有，我在家里根本接触不到任何电子设备。”
这话倒是让宋昀犯了难。
池晏特别严肃的问着她，“你做好要告韦英的准备了吗？”
楚白薇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做好了。”
“回去之后韦英肯定会问你今天在警局说的话，该怎么回答他你自己想好决定，如果他重新对你进行暴力，一定要保留下证据。”池晏继续说道：“你们家里如果有安装监控录像的话，尽可能让监控拍到施虐现场或者是拍到自己身上的伤，这对以后你上法庭会很有帮助。”
楚白薇认真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在结束问话前，宋昀特意拿出了昨晚的医院监控截图给她看，“你见过这辆车吗？”
楚白薇凑近了身子辨认着，“这个好像是王秘书的车。”
“你确定？”
“确定。”楚白薇解释道：“这车是韦英买的，不过都是让王秘书来开的。”
池晏开口问道：“昨天晚上王秘书和你一起在医院吗？”
“是，韦英一直让他来监视我。”
王秘书一直在审讯室门口等着，等到审讯室的门打开后，他直接带着楚白薇离开了警局。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宋昀不解的问道：“我们不找王秘书问话吗？”
“楚白薇刚才也说了，昨天晚上王秘书和她一直都在医院，所以偷袭杨林的肯定不是他。”
宋昀说道：“那他也不可能没有嫌疑，说不定是他自己找的打手呢？”
“他跑不了。”池晏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最应该去趟东市菜市场，万一那个老陈跑了，那可就麻烦了。”
宋昀一愣一拍额头，她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 —
监狱。
三人一大早就前往了女子监狱。
白阿曼看着眼前的三人，脸上一点都不惊讶，“说吧。”
“汤光死了。”
庞晨说这话时，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白阿曼神色微怔，随后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庞晨继续说道：“我们前脚来找你，他后脚就开枪自杀。”
白阿曼听到这话后轻笑一声，“死的倒是挺快的。”
这笑里参杂着些许冷淡和嘲讽。
庞晨看着她，“你对他的死倒是一点都没有意外，你是早就知道他会自杀的吗？”
白阿曼的双手交叉着的握在一起，“他杀了人，早晚都会死。”
“你亲眼见过他杀人的吗？”
白阿曼摇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确定他杀了人？”
“先前我跟你们讲过，进我赌场的每一个人，我都会亲自核实他们的真实身份。汤光一进来我就知道他的身份，但我并没有揭穿他，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个警察会怎么抓我。”白阿曼继续说道：“后来他的身份被周瑞发现，周瑞当时想要钱，便把这件事情跟我讲了。可我还是没有拆穿他，还是任由他在我面前演戏。”
庞晨听着她的话，忽然问道：“汤光知道周瑞发现他身份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吗？”
白阿曼勾唇一笑，“你很聪明。”
她继续说道：“是我故意让人把周瑞发现他身份的事情，悄悄派人告诉他的。我这么做就是想知道，他还要在我面前怎么演戏。”
庞晨道：“所以这就是你认为汤光杀了周瑞的原因？”
“那天晚上我发现汤光的衣服有血迹，但我并不知道他是去杀周瑞，直到第二天赌场营业的时候，周瑞就彻底消失了。”白阿曼一脸轻松的说道：“你们警察为了达到目的，也是不择手段。”
“你有派人去找过周瑞的吗？”
白阿曼轻声说道：“我找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我赌场的人。”
庞晨认真的问道：“豪大大赌场是你一个人的吗？”
白阿曼嘴角的笑一顿，“…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304章 曾少年47
“所有人都知道你出了监狱之后，拿着老家买房子的钱来市里开了家洗浴中心。没过几年你竟然发展了一个地下赌场。”庞晨继续说道：“这背后肯定有人在帮你疏通关系。”
白阿曼说道：“我被关在这里这么年了，赌场也早就没有了，你们有必要问这么多吗？”
“看来你背后还有人了。”
白阿曼神色如常，“没错，是有人帮我发展的赌场。”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不说，眼前这些人也早晚能查到。
“你背后的人是谁？”
白阿曼直言，“不知道。”
“不知道？”欧阳倩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你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我们两个并没有直接见过面。”
欧阳倩继续问道：“那这个人是怎么找上你的？”
白阿曼的思绪渐渐回到五年前的某一天。
...
那时候她的洗浴中心已经营业三个月，但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这条街上的洗浴中心不止她一家，其他家似乎成立了统一战线都要跟她作对。
要是这个月还没有钱交房租，她可就要打包回老家了。
可老家的房子早就被卖，她估计只能去电子厂打工了。
“你们老板在吗？”
陌生的男声响起，正在收银台打盹的她猛地惊醒。
她坐正身子，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西装制服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你有事吗？”
这种打扮，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们老板想见你。”
“见我？”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这人直接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收银台上，“这是见面礼。”
她带着好奇心拉开拉链，里面竟然放着好几捆崭新的百元大钞。
她的身体不受驱使跟着眼前这人出了店门。
她被带到一家酒店的包厢里，真正的老板就坐在屏风后面。
那人开口问道：“你想不想改变现状？”
这声音温润，说话的语气、所用的字句。似乎都非常轻易的能控制住听者的情绪。
“你想干什么？”她紧张的问道。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
庞晨问道：“后来你就答应他了？”
“对。”
“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他？”
“为什么？”白阿曼轻笑一声，“当然是因为钱啊。”
王栎说道：“如果你好好经营店的话，那也会帮你挣钱啊。”
“我怀着一腔激动来到市里打拼，我以为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可现实却给我了狠狠一棒。我在这里无依无靠，还是个坐过牢的犯人、”白阿曼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的伤早就结痂，“被人排挤，被人嘲笑那都是家常便饭。”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的竞争对手知道她坐过牢后，联合街坊邻居赶她走的时候。
那场面就差给她门上泼红油漆了。
最可笑的，有人竟然将他家孩子成绩考倒数的原因都归结到她身上。
说是什么她身上带着晦气，影响了他家孩子的气运。
“既然有能让我脱胎换骨的机会，我当然不顾一切代价的将它仅仅攥在手里。”
庞晨问道：“那个人只是让你开了一家赌场吗？”
白阿曼坦言，“我只负责赌场。”
“还有其他？”
白阿曼说道：“还有没有其他生意，你们可以自己去查。不过就算真的有其他的生意，那也不归我管，我也没权利去问。”
庞晨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实性。
白阿曼忽然问道：“我能看下汤光的遗书吗？”
庞晨示意欧阳倩将遗书给她。
白阿曼接过遗书仔细看着，当看见汤光亲口承认他的感情时，她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他只是跟我逢场作戏呢。”
她将遗书还给欧阳倩，“谢谢。”
庞晨觉得问的差不多了，就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站在白阿曼身后的狱警也走上前准备带她回去。
当她走到门口时，看着泛着冷光的手铐，冲已经起身的三人喊道：“赌场还存在着毒品交易。”
— —
东街菜市场。
池晏将车停到路边，两人下车之后先是找了菜市场的管理员道清了来意之。
“那个就是老陈。”
菜市场的管理员指着正在杀鱼的中年男子。
“他腿怎么了？”
宋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这人走路竟然是一瘸一拐的。
管理员解释道：“早些年他媳妇嫌他穷就跟人跑了，后来跟人打架就被人给打断了腿。”
两人走近陈北的鱼摊前。
陈北头也不抬的问道：“要哪条？”
池晏开口问道：“17号晚上，你在哪儿？”
陈北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头看向池晏，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准备起身拔腿就跑，可他却忘了自己腿脚不便的事情，还没开始走就直接被脚步的渔网给绊倒了。
宋昀打趣道：“大哥，你跑之前可一定要注意脚下啊。”
池晏也不跟他废话，拎着他的领口就将他从地上拽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吧。”
…
审讯室。
陈北被带回来后就一直装沉默。
“你有权利保持沉默。”池晏继续说道：“刘飞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招了，你就算一直沉默下去也无济于事。”
陈北低着头，不吭声。
宋昀最不喜欢面对这样的犯人，这种犯人就跟把自己包裹成一团，一切攻击对他来讲都毫发无损。
她说道：“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做检查，如果你身上的DNA和从被害人身上提取到的DNA相同，到时候你就等着被关监狱吧。”
陈北忽然说道：“被关监狱也挺好的。”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起码进了监狱都不用担心自己一日三餐和住宿问题了，在里面有人管你吃喝拉撒睡，生了病有人帮你请医生，平时还有人教你生存技能和读书写字，进去也挺好的。”
宋昀听着这话，抬了抬眉梢。
这么“震撼”的辩解，她倒是第一次听到。
池晏对这种解释倒是见怪不怪，“你不是第一个产生这种想法的。”
陈北看着他。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明白自由的可贵。”池晏继续说道：“在里面，你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狱警的监控之下进行；你的一言一行都必须按照狱警的规定来执行；你的活动范围也被狱警划出了一个区域。监狱就是一个微缩的社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觉得你能在里面活的好吗？”
“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在里面你是不用经历肉体上的折磨，你是不用为了自己的一日三餐和衣食住行发愁，但你所要经历的是比你现在所生活的，更加痛苦的一万倍的精神上的折磨。”
第305章 曾少年48
陈北看着池晏，明明是用很平和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可不知道传到他耳中时却让他后背发凉。
池晏继续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关于十七号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到现在还能记得多少？”
“......”陈北紧攥着双拳，他的神色开始犹豫不决。
池晏轻声说道：“你可想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那天晚上...”陈北松了松拳头，“有人忽然找上我，要我去办一件事情。可上车前那个人并没有说要我们去做什么，直到来到了工厂我们才知道...”
“带你们走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陈北继续说道：“那个女人来找我的时候，直接给了我一万块。”
宋昀出声问道：“你就没问过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一万块钱吗？”
陈北摇了摇头，“拿钱办事，这是道上的规矩。”
宋昀说道：“可她让做的却是犯法的事情。”
陈北立即说道：“…我也没想到啊，我当时要知道会是这种事情，我肯定就不去了。”
“后来呢？她把你们带到工厂之后呢？”
“临下车前她先让我俩各自喝了一瓶饮料，我俩也没多想就给喝了，谁知道喝完就出事儿了。”
池晏再次问道：“你确定你们两个在进去之前，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吗？”
陈北肯定的说道：“不知道，真不知道。”
“工厂的位置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在东郊区那一片了。”陈北努力回想着，“当天晚上天太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