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觉得这个回答倒是合理，她的眼神变得温和了些。
她说道：“黎央是福利院的人。”
“福利院？”方叙言压着眉梢，“你小时候的那个福利院？”
“对，”宋昀收回视线，说道：“她之前向我谎称她是关琳的表妹，而在我和她调查的过程中，她准备谋杀我。”
方叙言故作一脸惊讶，“你身上的伤是她弄的？！”
宋昀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是说道：“我在宋家这么多年，连他们的样子都忘的差不多了，可黎央一眼就看出我就是拾二。”
她继续道：“我怀疑，我身边就有院长的人。”
方叙言凝眉，面色有些沉重，“你查到是谁了吗？”
宋昀摇摇头，“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是谁的话，那就不会被人监视这么多年了。
“那池晏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宋昀看向他，“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什、什么？”
方叙言的反应明显慢了些，“那他什么反应？”
宋昀并没有回他这个问题，反倒是直接看向车窗外，“到前面那
方叙言的反应明显慢了些，“那他个路口就停下吧。”
方叙言质问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想让我给你分担吗？”
宋昀侧脸看着他，“你家世清白，绝对不能卷到这种事情里。”
方叙言戴着的眼镜片折射出一抹诡异的光，“所以你就打算和池晏一起面对？”
宋昀收回视线，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不，我不想和他一起面对。”
到了她指定的路口，司机停下车，宋昀打开车门下车。
“先生，”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方叙言，“需要在后面跟着宋小姐吗？”
“不用，”方叙言一把拿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眸中透着冷光，“去政府大楼。”
“是。”
——
警局。
局长办公室。
“...这就是宋昀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池晏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部给王局汇报了。
王局将整份报告从头到脚的全部看完了，他轻叹，“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身上竟然藏着这么多秘密。”
池晏说道：“宋昀已经出院了，她现在在家休息。”
“你就不怕她会逃跑吗？”
王局合上资料，“她可是和一个犯罪集团有关系。”
“我信她。”
池晏目色坦然且坚定。
王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牵扯太多时间，“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我们想重新调查紫金城。”
池晏说完这话，并把他们的想法详细的给他说了一遍。
“你们要查紫金城就得查申鹏飞，”王局沉思着，“我会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牧一泽，让他帮助你们调查。”
牧一泽，禁毒大队队长。
“好。”
“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王局先是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而后才重新看着他，“你们不如先不将宋昀过往的经历上报，一旦宋昀的身份被揭穿，那也就意味着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包括那个犯罪集团。”
“您想说什么？”
王局解释道：“宋昀之前是警察，所以那些人才不敢对她明着出手。但如果宋昀不是警察了，你猜那些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池晏沉默，他之前倒是没有把事情想到这个层面。
王局继续说道：“我还有个最快摸清犯罪集团底细的方法。”
“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你也知道。”
王局并没有话说明白。
“......”
池晏像是没有思考过一般，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他很清楚王局给他想的办法是什么，让宋昀去犯罪集团做内应。
“你是担心宋昀会出事？”
“不止是这样，”池晏肃声说道：“我答应过她在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和她一起面对，所以我绝对不能看着她孤身一人涉险。”
王局深呼吸一下，环着双臂，“那宋昀是怎么想的？”
“不管她同不同意，反正我不同意。”
“你可要想好了，这是你们目前最快的办法。”
池晏道：“我不想再看着我的同伴在我眼前出事，我不想让宋昀成为第二个陆笛，我更不想让我自己后悔。”
“……”
王局重新拿起手边的文件，“宋昀的事情等这件案子结束之后再上报吧。”
池晏见他这样，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他前脚刚出办公室门，王局马上放下手中的资料，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喂...他不同意...”
...
池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先给宋昀发去了消息。
等了两分钟，对方还是没有回他。
他关上手机，翻找着放在一旁的黎央的箱子。
里面都是一些书本和签字笔。
随便翻开一页，上面都是满满的笔记。
接连翻了好几本，这些书本上面并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他翻到第一页时，最前面都写着“壹月”两个字。
“壹月？”
池晏凝眉，难道黎央一直是在跟这个壹月互通消息的吗？
他看着那秀气的字体陷入沉思。
“队长，”王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带着牧一泽一块走了进来，“牧队到了。”
牧一泽爽朗的嗓音响起，“池队。”
池晏收回思绪，放下手中动作书本，从椅子上起身，“牧队。”
“队长，DNA鉴定报告。”
王栎将报告放下后，很有眼力见的离开办公室。刚才池晏从王局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让他们去把黎央的男朋友叫了过来。
第369章 平芜尽处42
梁锡池。
父亲梁之荣是国学大师，母亲叶郁金是著名的建筑学家。
“我女朋友怎么了？”
梁锡池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眼尾发红的看着裹尸袋里的黎央。
王栎用力闻了闻周边的空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梁锡池一走过来，留下了一空气的香水味。
欧阳倩说道：“黎央涉嫌一起多起谋杀事件，还偷袭暗杀我们警员。”
梁锡池眼眶更红了，“不、不可能！”
欧阳倩道：“谋杀的事情我们警方也还在调查过程中，我们现在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黎央的基本情况。”
梁锡池看着黎央，他不敢想前些天还跟他在一起过生日的人，今天就全身冰冷的躺在这种地方了。
欧阳倩叫着他，“走吧。”
梁锡池万般不舍得从尸体上移开视线，“这件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欧阳倩无奈道：“我们警方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尽快结束这些案子。”
梁锡池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他们经常开会用到的会议室里。
他开口道：“你们想问我什么？”
欧阳倩先是问道：“你和黎央是怎么认识的？”
“在学校里认识的，”梁锡池不自觉的的回忆起和黎央初次见面的场景。
王栎在一旁负责记录，“是你先和她认识的，还是她先认识的你？”
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讲很重要。
如果是黎央主动认识的他，那就从另一个角度证明黎央早就盯上他了。
谁知梁锡池却说道：“是我现在认识她的。”
“你确定？”
“确定，”梁锡池继续说道：，”是我先主动跟她打招呼的，刚开始她压根就不想搭理我，要不是我手里有她想看的绝版书籍，她才不会跟我讲话。”
说着，他眼中又涌上一股悲伤的情绪。
黎央在校园里经常特立独行。
她模样出众，气质高冷，在学校的贴吧论坛里被讨论的热度最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专业的问题，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冷冰冰的死亡气息。
她很喜欢去图书馆看书，自己最喜欢坐在一个靠窗户边的位置，如果这个位置被人占了，她就会去楼下的休息椅上看书。
他坚持一切都看在眼里，渐渐的他就对这个姑娘产生了好感。
再后来，两人顺利交往。
黎央家境优越，父亲和母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而他父母也正是看在这一点上，才不反对两人的交往。
...
另一边。
“王局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牧一泽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笑着说道：“之前我还在想你们队一定会再找我，没想到还就真被我猜中了。”
“为什么？”
“嗯..”牧一泽仔细想了想后说道：“第六感。”
池晏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你怪厉害。”
牧一泽抬了抬手，“低调低调。”
池晏直接问道：“你们查紫金城都查到哪儿了？”
随着申鹏飞的自杀，紫金城会所的秘密也在一定程度上消失。
牧一泽看了看周边，“我记得你们队里不是有个小丫头吗？她人呢？”
“你想说什么？”
“当然是我们查到的东西跟她有关。”
池晏眉心一皱，“申鹏飞和衡海有关系？”
牧一泽毫不吝啬的给他竖起大拇指，“聪明。”
“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申鹏飞在两个月前经常出入衡海集团，你猜他经常去找谁？”
牧一泽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你就不能直接说明白吗？”
牧一泽啧了一声，“你这人可真没意思，你对象就没说过你挺无聊的吗？”
不对，他应该问他有没有对象。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牧一泽说道：“申鹏飞去衡海找的一直都是齐非。”
“齐非？”
牧一泽解释道：“衡海集团执行总裁，齐非。”
池晏怀疑，“申鹏飞能和他搭上关系？”
“我跟你一样也是挺怀疑的，”牧一泽继续说道：“而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发现，这个齐非是宋家大小姐亲手指定的。”
“亲手指定？”
“宋大小姐从不参与公司管理，也从不出现在公司里，甚至对财产分配也不毫不在乎。可唯独给公司指定了一个总裁。”
牧一泽反问着他，“你知道宋昀是在什么时候让齐非做执行总裁的吗？”
“什么时候？”
牧一泽伸出三根手指，“三年前，而紫金城会所也是在三年前开始建立的。”
池晏直言道：“宋昀根本不会跟紫金城有关系 。”
“宋昀是可能不会跟申鹏飞有关系，可这个齐非就不一定了。”
“你们查过齐非了吗？”
“查了，”牧一泽将双手放在后脑勺上，“齐非从小就在国外长大，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从小到大拿过了各种荣誉证书和荣誉称号，直到他30岁时才选择回国发展。他的资料干净的就跟张白纸一样。”
池晏问道：“他为什么偏偏要在30岁的时候回国发展？”
牧一泽补充道：“更巧合的是，他一回国就当上了衡海集团的执行总裁。
池晏问道：“然后呢？”
牧一泽可惜的说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并没有直接去审问齐非。”
“你们做的很对。”
牧一泽看着他，挑着眉尾，“池队又在夸我？”
“前段时间我听王局说，最近市场上流行出了一种新型毒品，这批毒品你们现在查的怎么样？”
牧一泽无语，“刚查找最终目的地的时候，那地方就被你们一锅端了 。”
“新林会所？新型毒品是从新林会所出现的？”
牧一泽道：“我们抓到的一些供应商，都说是这个会所给他们提供的货源。”
“那些供应商有看见过卖给他们货的是谁吗？”
牧一泽道：“你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新林的幕后大boss是谁，他们这些拿货的怎么可能会见过人？”
池晏忽略他话语中的嫌弃，直接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在查什么？”
“我们跟踪调查了齐非很久，但却丝毫没有抓到齐非一点嫌疑，”牧一泽身子微微向前，“有没有可能申鹏飞去衡海见的根本不是齐非？”
第370章 平芜尽处43
池晏没说话，沉默的等着他后面的将要说的话。
牧一泽对他的反应感到疑惑，“你就不往后猜猜？”
池晏说道：“齐非身边的人。”
牧一泽一笑，“还有呢？”
池晏一字一句道：“总裁总助，方叙言。”
牧一泽打了个响指，“聪明。”
他解释道：“申鹏飞出入衡海多次，如果他的最终目的是要见齐非的话，那就必须要经过方叙言。”
“你们查到什么了？”
“这还用查吗？”牧一泽直接说道：“我计划直接找你们队里那个实习生问问话，她肯定不会拿衡海来赌。”
最关键的网上都说他们两个是什么青梅竹马。
池晏直接拒绝道：“她不行。”
“不行？”牧一泽好奇，“为什么她不行？”
池晏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刚从医院出来，精神状态还不稳定，不太适合接受审问。”
“受伤了？怎么受伤了？”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牧一泽直接说道：“看她什么时候恢复过来找她问话啊。”
池晏却说道：“我们这边也在调查方叙言。”
“哟，”牧一泽笑着，“你们进度还挺快的，查到什么了？”
“暂时还没有。”
牧一泽瞬间收起笑，嫌弃道：“瞧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池晏沉默着，他很清楚紫金城和新林会所背后真正的老板都是同一个人，而刚好方叙言和两边都有着很微妙的关系...
牧一泽敲了敲桌面，“你想什么呢？”
池晏收回思绪，“没事。”
牧一泽起身，“那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回队里工作了。”
池晏说道，“宋昀这边我来问，问到消息后我直接给你打电话。”
牧一泽觉得这个想法也算是稳妥，便一口答应了，“行。”
等他离开后，池晏才有时间翻开刚才王栎送来的鉴定报告，报告结果和他们想的一模一样，黎央和黎明夫妇并没有血缘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