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令她无数个崩溃的日夜，终究是成了回忆。
池晏安慰着她，“对，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宋昀忽的仰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幸好有你陪着我。”
池晏在她脑门轻敲了一下，“笨蛋。”
宋昀皱眉，“干嘛打我？”
“就因为这个让自己难受了一路？”
宋昀松开手，“你看出来了？”
“我眼瞎吗？”
看着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宋昀乖巧的摇了摇头，“不瞎。”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宋昀拿出手机点开新发来的邮件，在点下去的那刻她的是非常紧张的。
行程表上很清楚的记录了曾在六月份的时候方叙言曾出过国。
她记得清楚当时方叙言也告诉过自己是出差。
宋昀问着池晏，“郑队查到翟彬宇六月份的行程了吗？”
“我问问。”
池晏给郑肃打去了电话，不到片刻便问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六月份的时候，翟彬宇确实不在国内。”
“去哪了？”
“金三角。”池晏继续说道：“二队查了他的身份信息，在六月份的时候他曾办理过去往金三角的机票。”
“金三角？！”
宋昀震惊，她很清楚那地方是做什么的。
“不过这个翟彬宇肯定不是单独去那里的，”池晏继续说道：“或许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翟彬宇才开始沾染毒品。”
翟京华一死，翟彬宇成为集团第一继承人的资格无可撼动，他不可能这么蠢来斩断自己和公司的未来。
宋昀抿唇，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说道：“方叙言认识翟彬宇，六月份的时候不在国内。”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宋昀问着他，“你觉得方叙言...会和翟彬宇的死有关系吗？”
池晏轻声说道：“翟彬宇是吸食毒品过量导致的猝死。”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池晏看着她那双满是心事的眼神，“...可能会。”
宋昀收回视线，“如果新型毒品的事情是他做的，那他会受到什么刑罚？”
池晏一字一句说道：“要看具体情节处理，十五年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宋昀看着外面那棵摇摇晃晃的树，轻声说着，“如果他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我会让他自己来自首的。”
第384章 平芜尽处57
江古田中学。
“妈耶，”杨林看着窗外的大雨，惊叹，“这是哪个有情人在发誓啊。”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废话了，”王栎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催促着他，“赶快下车。”
两人打着伞来到门口保安亭，出示了证件之后，保安立即拨打了校长办公室电话电话。
“是...两位同志现在就在我这儿。”保安看了眼两人，“行，那我让他们等等。”
挂上电话之后，他解释道：“校长说让刘秘书来接你们过去，所以你们得再等等。”
王栎说道：“没事。”
保安给他们搬来两个椅子，“你们别站着，都快坐吧。”
两人也没有过多的推辞，坐在椅子上等着刘秘书的到来。
一抹黑色的人影独自行走在大雨中，显得孤单又可怜。
他那瘦小的身躯像是抵不住一阵接着一阵的狂风，手中的雨伞都被风吹的不断摇晃，怕是下一秒这雨伞就能从他手中挣脱束缚。
杨林看着那身影，“那个是？”
保安起身，站在门口看着就是没出门半步，“好像是刘秘书。”
刘秘书好不容易走到了保安室的门口，他的眼镜上已经全是雨水。
他艰难的收起雨伞，直到进屋里后才感觉到丝丝暖意。
刘秘书先是整理下了自己的衣装，腰杆挺的笔直，托了托眼镜问着，“两位警察同志，你们来找我们校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栎看着他头顶被淋湿贴着头皮的地中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好笑，他正色的问道：“南大碎尸案你们知道吗？”
“碎、碎尸案？”
刘秘书和保安相视一眼，惊慌的问道：“碎尸案的凶手跑到我们学校里了？！”
杨林纠正道：“不是凶手，是被害人。”
一旁的保安惊慌的问道：“被害人复活了？！”
王栎和杨林：“……”
刘秘书轻咳了一声，“那个警察同志，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刑侦，”王栎说道：“赶快带我们去见你们校长吧。”
“行行行。”
刘秘书也不敢再犹豫半分，带着两人就去了校长屈勇的办公室。
临走前，他小声在屈勇耳边嘀咕着，“这两个同志是刑侦。”
“刑侦？”
屈勇心惊，他很清楚刑侦调查的范围。
难道副市长不仅找教育局来调查他，还找了刑侦了？？
他不就分了个尖子班和普通班吗？至于这么狠的查他吗？！
屈勇神情略显紧张的问着，“两位找我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王栎熟练的打开录音机，“陈豆蔻是你们这里的老师吧？”
“……”
屈勇先沉默了一会儿，扯出一个笑脸，“陈老师是我们学校的。”
王栎说道：“那就跟我们讲她的事情吧。”
屈勇试探性的问道：“两位警察同志这件事，这件事情如果被证实了，那...会有什么下场呢？
王栎淡声说道：“进监狱，枪毙。”
“枪、枪毙？”屈勇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这不至于吧...”
王栎则是说道：“不至于？干了这么大的事情，枪毙都算是便宜他的。”
屈勇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我觉得真的不至于，怎么说那是一条人命啊。”
“人命？”王栎看着他，那紧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你认识凶手？”
“凶手？”屈勇为自己解释着，“也不能就直接说是凶手吧，这不仅我们学校在背地里干着这种事情，其他学校多多少少都有的。”
两人忽然觉得，这个屈勇和他们对话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杨林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你？”
“知道啊，不是市长让你们来的吗？”
“市长？”王栎说道：“我们来找你，是为了今天发生的碎尸案。”
“碎尸案？”
王栎提醒道：“今早的新闻你没有看吗？南大发生了一起碎尸案。”
屈勇还是有点懵，“看、看了啊。”
又听见王栎说道：“被害者是你们学校的老师，陈豆蔻。”
屈勇面目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震惊，他被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去。
“什、什么？”他不敢置信，“被碎尸的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对，”王栎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了解她的基本情况。”
屈勇颤着胳膊，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抖着手喝完了一杯水。
他又问道：“被害人真的是陈豆蔻？”
杨林说道：“如果不是的话，我们也不会来找你。”
屈勇问着两人，“她怎么、她怎么会会出事呢？”
杨林道：“这话我们得问你。”
屈勇急忙说道：“不是、她的死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啊！”
王栎问着他，“这些天陈豆蔻有没有在学校见到过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前段时间副市长来我们学校检查，陈老师直接越过我们学校的上级领导把学生的情况汇报给了副市长，副市长听完后很生气，直接中断了检查工作，”屈勇继续说道：“当天陈老师就跟着副市长走了，估计是去汇报情况了。”
“你们学校做了什么事情？”
屈勇低着头，“教育局不让设立尖子班，可我们为了提高学校的升学率，私自在各个年级中设了尖子班，陈老师觉得这么做会导致资源分配不均衡，所以才报告给了副市长。”
王栎问道：“她之前是从来没找过你们反映这个问题吗？”
“反映过，”屈勇继续说道：“都被上级领导压了下来。”
“既然教育局不让设立尖子班，你们为什么还要设立？”
“学生压力大，老师压力大，家长的压力更大，学生考取大学对于学生个人而言自然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同样对于学校而言，可以提高学校的升学率。都想为了踏进名校提高升学，家长们对这种做法也非常同意。”屈勇继续解释着，“第二点就是因材施教，平行班的学生成绩一般，教学进度就不能太快，教师必须要按照学生的实际学习情况来决定教学内容的深浅，所以分班讲课是必须的。”
其实大部分地区的教育局虽然反对设立分班制，但对各所中学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呢？陈豆蔻给副市长汇报完情况之后呢？”
“后来她直接向学校提交了离职申请，不过离职程序还没走完。”
第385章 平芜尽处58
南大。
实验楼。
整条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旁边放置着各种各样的人体标本。
“凶手不仅将尸块放在学校各处，还将碎尸案的信息散布到网上。你觉得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池晏直言道：“挑衅。”
“挑衅？”宋昀不解，“这不符合院长的做事风格。”
在她的印象里，院长从来就不是一个做事冲动的人。
池晏说道：“人的性格会随着社会背景改变的。”
宋昀推开实验室的门，“这间就是关琳出事前呆的实验室。“
两人刚进去就能闻见各种化学试剂独有的刺鼻气味。
宋昀问着他，“你知道关琳的男朋友吗？”
“男朋友？”
“就是杜子皓，他也在这儿。”宋昀继续说道：“据他所说，他留在这儿是为了调查关琳的死因。”
“你查过他了？”
“没有，我直接问的他。”宋昀继续说道“根据关琳辅导员所说，关琳和杜子皓两人之间的感情非常好，而关琳当时参加省实验大赛也是杜子皓让她去的。”
“为什么是杜子皓让她去的？”
宋昀继续道：“关琳是他们班的班长，省实验大赛是在期末考试前一周，关琳想全心全力的应对期末考试，但杜子皓却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当时他们班的辅导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让关琳去尝试一下。”
“然后呢？”
“你不怀疑他吗？”
池晏直言，“如果他有嫌疑的话，他不可能会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活动这么长时间。”
“关琳出事当天，杜子皓就在寝室。”
“凶手一定不是关琳身边的人，”池晏环顾着实验室，“确切的来讲，凶手一定不是关琳熟悉的人。”
宋昀说着，“当时警方在调查这起案子的时候，可以说是耗费了很多精力，毫不夸张的来讲就算是将南大查个底朝天，他们也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池晏收回视线，看着她，“你说凶手在杀完人之后，还回来过南大吗？”
宋昀不解，“就算回来过又怎么样，所有人都不认识他。”
“就算回来过又怎么样...”池晏的脑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什么人可以随便出入南大，还不被怀疑？”
“学校里的教职工？”
“具体一点呢？”
宋昀疑惑，“你想表达什么？”
池晏提醒着她，“什么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校园、接触学生还不被任何怀疑其身份？”
“……”
光明正大进入校园这个条件很宽泛，但随便接触到学生且不被人任何人怀疑，这就局限了。
宋昀不自信的说道：“老师？”
池晏在她的注视下点头。
宋昀有些懵了，“可当时警方已经调查过校内所有的师生，而且你先前不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其他职业的人吗？”
池晏道：“可我没有说是本校的老师啊。”
“啊？”
“代入对凶手的心理领域最有可能的职业只能是老师，而且是医学领域的老师，”池晏继续说道：“关琳曾准备参加省赛，最有可能出现在她身边且所有人都不认识，并且所有人都不会去怀疑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老师。”
宋昀还有些没绕过来。
池晏直接说道：“你不觉得当初警方调查的时候漏了一个点吗？省实验大赛的老师可就没有查过。”
“省赛老师？”
宋昀被他这么一提醒，忽然恍然大悟。
池晏又说道：“当然了，我也只是怀疑。”
“……”宋昀有些无语，“那你跟我说的这些话跟真的一样，我差点就信了。”
池晏一本正经道：“多一种猜测，多一条路。”
“这个点你是现在才怀疑的，还是早就怀疑到了？”
“很早之前就怀疑到了。”
“那你让我讲半天？”
“你要是不讲这些，我怎么知道你查到哪里了呢？”
“……”
池晏继续问着，“当时除了实验室，你们还去哪儿了？”
“你们？”宋昀一愣。
这个“你们”最有可能指的就是她和黎央。
她问道：“你又知道了？”
池晏说道：“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
“那你当时怎么不问我？”
“我问你就会回答我吗？”
“...不会。”
“所以说，”池晏走到她跟前，“不要老想着有事瞒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是，跟你在一块儿都没有秘密了。”宋昀有些无奈，“后面我们两个又去了天台，最后去找了关琳的辅导员。”
“去天台干什么？”
“看风景。”
池晏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宋昀说道：“真的，不骗你。”
池晏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勾了勾嘴角，“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块出了实验室。
“我们现在去哪儿？”
“得回警局再去看下当年的卷宗。”
“陈豆蔻的父母需要联系下吗？”
“等庞晨的尸检情况出来吧。”
宋昀沉默，确实，这种情况告诉被害人家属，光是看到那些尸块就足以让人崩溃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