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看着她，“你只知道学习案件破解的过程和结果，却不曾注意案件背后我们同志的付出，我举的只是一小部分例子，为什么他能做队长，我应该不用跟你多说了。”
他重新戴上老花镜，拿起签字笔，“还有你别忘了，你第一天来我办公室时说过的话，你说什么硬骨头都能啃下来。可我看着你怎么是想要放弃了？要是真想离开，记得提前跟我打报告。”
宋昀没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去哪儿？”
王局听着脚步声，随口问着没抬头。
“查案！”
第14章 食人花13
王栎一脸好奇，“我听说你们公司的那个秘书被关进去了，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秘书？哪个秘书？”
“好像是姓程，你说他会不会是凶手啊？”
白安国没吭声，只是神色僵了僵。
“嫌疑人都被抓进去了，你们老板的案子估计很快就能结束了。”王栎话说到这里停了下，“你说他是不是凶手啊？”
白安国神色如常，“这些都是警察的事情 ，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哪敢去瞎猜啊。”
“我跟你讲个秘密，你可不要跟人说。”王栎压低了下嗓音，“我听人说这秘书还有帮凶呢，警察现在还在调查呢，那往局子里一关，保不准两天就把事情全招了。”
白安国笑了两声，“是嘛，那挺好。”
王栎靠着沙发背，“就是不知道那真正的凶手是谁，你说这人也怪有本事的，连一个公司的老总都敢杀。”
白安国起身，“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麻烦了。”王栎连忙拒绝道。
“没事没事，你坐着，我马上就弄完。”
王栎在客厅里随意溜达着，白安国在厨房里洗着水果。
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遮住他的脚步声。
门半关半掩着，王栎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他看向紧关着的卫生间，小心翼翼地朝它走去。
厨房内的白安国将清洗好的苹果放在菜板上，拿着菜刀熟练的分切着。
切好装盘，他来到窗户边朝下面看了看。
最近这破单元楼多了好些从未见过的车辆，他双眼微眯，眼中发着淡淡冷光。
王栎走到卫生间门口，看了下毫无动静的厨房后轻轻按下门把手。
门开的瞬间，他被吓了一跳。
入眼就是一个放满冰块的浴缸，而里面躺着一个人，那人就是华雯。
华雯面色苍白，毫无一点生机，厕所内的排风机一直在运转，发出独特的声响。
“警察同志，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进来吗？”
白安国的声音在他背后突然响起，他举着猎枪，枪口正对着王栎后背。
王栎的大脑在快速转动，他先是干笑了两声，转过身来看着黑漆漆的枪口，强装镇定道：“你哪来的枪？什么警察？我不是警察啊，我是居委会的小王啊。”
白安国的语气中带着怒意，咬着后槽牙，“你们这群人跟苍蝇一样，来了一次又一次，我放了一个又一个，你们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话音落，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冲破云霄的枪响，王栎紧跟着他来到走廊，汇报完消息之后瘫坐在地面上，紧紧咬牙捂着自己的伤口。
——
时间重新回到1月20日14点37分。
白安国被抓回来后直接关在审讯室，在没有池晏的下一步命令时，众人都还未审讯他。
庞晨拿着尸检报告疾步朝着会议室走去，他一手推开门，“队长，华雯的尸检报告出来了。眼睑有出血点，眼周块有瘀斑性出血，颈部发现掐压伤，手上有控制伤痕，确认死是被他人掐颈致死。”
杨林有些意外，“她是被掐死的？白安国做的吗？”
庞晨分析着，“华雯出轨彭建华，白安国恼羞成怒掐死华雯，你这么推理也不是不可以。”
欧阳倩看向池晏，“队长，覃莉的转账记录调出来了，银行卡持有人是华雯。”
杨林皱了皱眉，“华雯？覃莉不是在国外吗？她怎么会认识华雯？”
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件案子的凶手我们从一开始就查错了。”
屋内众人看向门口方向。
只见宋昀双手插兜，气质优雅，伴随着众人的目光，以胜利者的姿态刚走了两步——
池晏冷声说道：“关门！”
宋昀愣在原地，片刻做出反应，“好嘞，队长。”
艹，这该死的顺从感。
庞晨对她的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宋昀来到桌子最后面站着，“我们都知道程锦杀彭建华是为了自己的妹妹，白安国杀彭建华是为了自己的妻子，那覃莉杀彭建华是为了什么？”
欧阳倩答道：“覃莉从一开始就说过，她恨彭建华对自己的无情和抛弃。”
宋昀抛出问题，“可从目前为止，我们只发现了关于程锦和白安国的有关线索，对于这个覃莉我们都是凭推理发现的，实质性的线索几乎没有。”
庞晨道：“银行卡呢？覃莉银行卡的转账记录，这就可以说明她是知道华雯的。”
宋昀摊了摊手，“认识又不一定是凶手。”
这话倒是把他们三个问住了。
“你想说覃莉才是这件案子真正的凶手吗？”
池晏当然知道她的想法。
听到他这话，宋昀并不意外，嘴角溢着笑意，“知我者，队长也。”
“……”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池晏。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调戏。
池晏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你的证据呢？”
“覃莉对于彭建华的恨已经到了一种执念，我们一直认为华雯认识彭建华是因为白安国，但我觉得华雯之所以能认识彭建华完全是因为覃莉，我想了很多能让她们两个认识的地方，而那一定是女人都爱去的地方。”
“美容院？”欧阳倩立马接话道。
宋昀点了点下巴，“对，我又去了一遍美容院，并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华雯是那里的VIP顾客，她注册VIP的时间是在两年前，程锦升为秘书职位是在两年前，而覃莉也是在两年前出事的。或许从那时起，她就盯上了程锦和白安国。不过我们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程锦和白安国是被覃莉所指使的。”
池晏冷声道：“是不是被人指使，审一审就全招了。”
第15章 食人花14
审讯室。
自菜市场被抓捕归案后，白安国便低着脑袋，眼睫垂落挡住他心中所有的思绪。
门开了，门外的一束光朝他照进来。
他神情有些恍惚的朝门口看去。
只见池晏走到椅子前，直奔主题，“华雯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你想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白安国的脸色没有一丝反应，甚至可以用淡定来形容。
“看来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池晏单手拉开椅子坐下，“说说吧，你妻子是怎么被你掐死的？”
“……”
白安国不出声，眼中尽是如死亡一般的灰色，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说与不说，对他来讲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华雯自小与你一起长大，你对她一往情深，她却背着你出轨其他男人，你无法忍受背叛，在某个夜晚，你狠心的掐死了她。”池晏停顿了下，观察着他的神情，继续说着，“可你又不甘心，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却看不见你的半分好，这时你又将仇恨瞄准了彭建华，刚好覃莉和程锦又有着跟彭建华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你们三个联手一起杀害了彭建华。所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
白安国的嗓音略带沙哑，“没错，他是我杀的，他们都是我杀的。”
“原因呢？”池晏问道。
“以往的经历告诉我，太老实的人总是会被欺负的。”
在他人眼中，他是个老好人形象，他也曾相信一善换一善。
可他错了，错的离谱。他处处忍让得来的却是一步一步的得寸进尺，连同着他的尊严早就被扔在地上，让人踩进泥土里。
恶人没有道德，善良的人会被道德绑架。
“我倒是挺好奇，覃莉在整件事情中充当着什么角色？”
“夫人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跟夫人没有关系。”
对于白安国的维护，池晏一点都不意外。
“这是你以为的故事，那接下来我要告诉你原本的故事。”
白安国神情一愣，他眼中带着疑惑的看向池晏。
“你就不想知道华雯是怎么认识的彭建华吗？”池晏继续道：“华雯和覃莉相识于康美医疗，在覃莉的介绍下，华雯才认识了彭建华。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华雯本就爱慕虚荣，彭建华身为公司老总对她出手大方，久而久之，华雯更加看不起你了。看不起你是个只会给人开车的司机，看不起你平平无奇的长相，看不起你碌碌无为的生活。
在你迷茫之际，覃莉朝你伸出了援助之手，她很清楚你的为人秉性，知道你的一切故事。她步步引诱，让你开出致命一击。但你不知道的是，在你想要挣脱深渊的同时，又陷入了另一片沼泽。”
白安国被这话吓得直冒冷汗，他没办法相信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会是覃莉。
池晏轻声道：“她不是什么救世主，她是恶魔，一个自私自利的恶魔。”
玻璃镜外。
这是宋昀第一次看池晏审讯的全过程的。
不过短短十分钟，寥寥数语，竟然击溃了一个已经视死如归人的心理防线。
“被吓到了？”欧阳倩看着她惊讶的眼神，笑了笑，“队长的审讯技巧可是很厉害的，你不知道，在咱们队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什么？”
欧阳倩看向玻璃镜内的白安国，“只要队长出马，就没说不了话的犯人，不管他是不是个哑巴。”
审讯继续进行，杨林倒了杯热水给白安国。
白安国把纸杯握在手心里，纸杯传来的温热，让他心底的寒意稍融了些。
他一字一句道：“是覃莉找到我的，是她告诉我小雯出轨的事情，也是她给我们两个安排的计划。”
杨林快速的记录下他说的每一句话。
要说的全部说完了，等签字盖完手印后，白安国叫住正在离开的池晏，他红着眼眶，话语之间带着哭意，“我能再看看小雯吗？”
池晏没说话，继续朝前走去。
门再次打开，当门再次关上时，白安国便再也感受不到光的温度了。
——
另一边，程锦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宋昀主动请缨参加审问，她并未坐下，“你就不想知道程阮为什么会死吗？”
程锦面无表情。
宋昀不紧不慢的说道：“程阮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远香湖酒店，那你知道是谁给程阮消息的吗？”
程锦对于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兴趣，他的睫毛动了下。
宋昀一字一句，如同宣告最后的死亡信，“是覃莉。”
“…你胡说八道什么？！”程锦不信，“夫人根本就不认识阮阮，她怎么可能带阮阮去那种地方！”
身为彭建华的秘书，自然知道远香湖酒店是个什么样的酒肉地方。
“我们特意去了趟远香湖酒店，找到了你妹妹出事当天的服务员，她清楚的记得，有一个身穿校服的小姑娘被夫人带了进来。”
程锦听着这话不自觉的紧张了些，他不知道这话的真伪，他不敢去相信。
宋昀把录音笔放在桌子正中央，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跟他所说的内容大致一样。
完整的录音听完后，程锦的脸色变得不自然。
宋昀有些嘲讽道：“被人当了替死鬼都不知道，还说什么要为自己妹妹报仇，你先把凶手搞明白了，再来谈你的远大理想。”
程锦捂着自己的脸，片刻后，安静的审讯室忽的传来哭声。
他全招了。
威胁信出自覃莉的手笔，自己得到晋升秘书职位的机会也是因为覃莉。
第16章 食人花15
覃莉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进来的两人，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我以为你们是来放我出去的。”
被关了近四十个小时，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疲惫感。
池晏眉眼清冷，“白安国和程锦已经全部招了，他们的行动是受到了你的指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覃莉的呼吸重了一些，但她神色依旧，不慌不乱的说了一句，“我倒是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欧阳倩拍了拍桌子，肃声道：“老实回答问题，别扯有的没的！”
“他不回答，我就不说。”覃莉玩心大发，语气轻松道：“我还要那个小警察审我。”
“哪个？”池晏问道。
“就是你们局里长得很秀气的那个小警察。”
这话一猜就是宋昀那家伙。
池晏示意欧阳倩去把她喊过来。
等宋昀进来后，审讯才继续进行。
这次池晏倒是还没开始问，覃莉便直接开口说了，“彭建华他罪有应得，我杀他问心无愧。”
确实，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愧意。
池晏沉声道：“但你不该利用白安国和程锦。”
覃莉淡笑着，微微垂眼看着自己的美甲，“我是在帮他们，他们应该感激我。”
“你们知道白安国的生活吗？在外人眼中他一直都是老实人的形象，尽管遭受了数不清的不公平对待，但他丝毫不去计较，可只有我知道在他的心中有多恨这个世界，我不过是将他的恨意放大而已，所以我没错。还有程锦，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职场上屡次碰壁，遭到老辈职工的不公平对待，我只是让他认清这个世界而已，所以我更没错。”
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在她眼中看到的尽是恶意。
“我的话全部说完了，可你的名字我还是不知道。”
宋昀皱了皱眉，指节叩击了下桌面，“回答问题是你应该做的，其他的别随便打听。”
“我又没问你，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覃莉讥诮道：“再说了，还是我让你进来的。”
“你…”
宋昀的话刚说出口，池晏便打断了，“心脏了，看什么都是脏的。白安国心地善良，就算他身处沼泽，他也会给别人带来温暖。程锦作为刚毕业的大学生，最是能接受压力和困难，你这不是再帮他们，你这只是在为自己的罪责找借口，你看不惯这世界充满希望的人，你看不惯这世界美好的一切。别以为自己是怎么救世主，你不过就是个堕落深渊的恶魔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