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往里面挪了挪，轻声说：“好了。”
“嗯，麻烦了。”贺川的态度意外的很客气。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片刻，便又恢复了以往的节奏。
“不客气，应该的。”颜夏摇了摇头，神色间稍有些不自在，眉眼极轻地拧了拧。
贺川的存在感很强，她刚刚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蓬勃的热度。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很浓烈的烟味，好像浸染到了骨子里，到了有些呛人的程度。
颜夏不喜欢烟味，准确来说，是讨厌这股味道。
“没想到，川哥竟然也会和人说“麻烦了”。”
等贺川到了最后面，前排一直拿着本教材装模作样的林雅才扭过头来，一脸八卦的光。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借着教材的遮掩偷瞟，煞有其事地啧啧感慨。
“嗯。”颜夏配合地应了一声，翻开了高考必备古诗文。
林雅恨铁不成钢地道：“夏夏，和川哥说了两句话，你就没什么感想吗？”
“什么感想？”颜夏抬眸问：“感觉烟味有点难闻算不算？”
“哎呀，你真是不懂欣赏，这叫性感！现在最流行川哥这种风格的校霸了。”
林雅一本正经地普及知识：“你有注意川哥的嗓音吗？是低沉沙哑的烟嗓，质感高级，现在可受欢迎了。”
“吸烟容易得肺癌，二手烟也有害健康。”颜夏提醒。
“那倒是。”林雅赞同地点头。
她意外对上了颜夏那双水润剔透的杏眸，下意识将教材正立，下巴搁在上面认真地欣赏。
其实，夏夏的态度是对的。
好奇归好奇，她们和贺川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的交集。
尤其是像夏夏这样长得这么好看的，对贺川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这么看我做什么？闻到了我书包里早餐的香气了？”
颜夏笑盈盈地打趣了一句，从桌肚里取出一小袋温热的小馒头来：“我带的多，要吃点吗？”
“要的要的！夏夏，你简直是我的小天使！”
林雅欢欢喜喜地接过了小馒头，亲亲热热地比了个香吻。
临回头的时候，她才斟酌着字句，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夏夏，对着女生笑就算了。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对着男生这样笑。”
颜夏：“？？？”
面对着颜夏的疑惑，林雅没再解释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绝对是为了你好！”
颜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雅无声叹息，抱着小馒头转了回去，乱了节拍的心跳还没能变得正常。
该怎么形容呢？
颜夏展颜之时，黛眉弯弯似新月，微翘的眼尾好似潋滟着春光，宛若三月桃花，四月芳菲，活色生香。
她一个女生看了都控制不住地怦然心动，更何况是男生，哪里抵抗得了这般美色的袭击？
颜夏并未察觉到林雅的忧心，她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没再深想，而是认真地看向了手中的书页。
雪白纤细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散发着油墨香气的纸张，带着说不出的珍惜与怀念。
在那场沉重的梦境中，这曾是她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梦想，却成了永远的可望而不可及。
幸好，现在，一切还都来得及。
“川哥？川哥，你在想什么呢？”
教室后面，郑森在贺川的眼前一连挥了三次手，才唤回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
“川哥，你还问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郑森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川哥今儿个早上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先是破天荒地绕路从前门进来，转而到了座位上也没趴下补觉，而是一直摩挲着烟盒，眼神中的意味让人看不清。
如果不是他太了解川哥的烟瘾有多深，他都快怀疑川哥是不是在犹豫着想戒烟了。
贺川没回答郑森的问题，而是忽的开口道：“我身上的烟味是不是很重？”
“这还需要问吗？”郑森肯定地说：“川哥，你不久前可是一口气抽了一盒的烟。”
就算是熏肉也该熏入味儿了。
“不是吧，川哥你难道还真有戒烟的打算？”郑森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贺川话的意思，惊讶地睁大了眼。
“没，不适合。”贺川敛眸，极轻地摩挲着烟盒，声音很淡：“害了自己，总不能再去祸害别人。”
郑森：“……”
不是，他川哥说的话可真是越来越高深了，高深到他完全听不懂。
什么适不适合的？什么害不害人的，川哥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郑森满腹不解，但贺川显然没有特意为他解释的打算。
随手将烟盒推进桌肚里，他的胳膊搁在了课桌上，趴着便睡了过去。
额头前的几根头发被压得翘起，似乎带着几分无法诉诸于口的委屈。
胡思乱想的郑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都在瞎想啥呢？
委屈这两个字和川哥的气质一点儿不匹配，他怎么会尝试将它安在川哥的身上？
郑森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水晃出来些，也和贺川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昨晚开黑开到了凌晨三点多，今儿听说川哥要来学校，六点不到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折腾了一大早上，郑森也困了，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这边，郑森睡得香甜，另一边，却是书声琅琅。
浅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少女雪白的肌肤上，宛若最上等的牛乳，白得晃眼勾人。
……
第6章
高三实验一班。
早读还没正式开始，教室里面十分热闹。
高中的八卦少，今儿早上学校外面闹的买早餐那出，便是难得的新鲜事儿，也是众人议论的中心。
“听说卖早点的就是颜秋的姐姐，好像叫什么颜夏。”
“没错，我记得的，她家卖的是豆浆和鸡蛋，我还买过。”
“哎，果果，我记得你今天的早点不就是这个，是在颜夏家买的吗？”
“听他们说，颜夏长得比颜秋还漂亮，这是真的吗？”
颜秋是县城高中知名的校花学霸，不仅每次考试的成绩都位列前茅，生得还特别的好看。
因此，不少人都将她视为心目中的女神。
而颜秋的双胞胎姐姐颜夏，普通班的普通学生，相对来说知名度就差了很多了。
“马上就要早读了，老班就要到了，瞎八卦什么？”
唐果故意板着脸，像是赶小鸡一样将围过来的同学赶回座位。
郑森和校霸贺川关系不错，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颜夏和他牵扯在一块，准没有什么好事。
而且，私心来说，唐果也不愿意颜夏成为他人饭后的谈资，尤其是因为所谓的美貌。
唐果的一句话自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其他人本还恋恋不舍地想要追问。
但瞧见门口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人时，却纷纷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个儿的座位上。
进门的是颜秋和江染。
能被称为校花，颜秋的模样自然不差，一双秋水似的眼眸楚楚动人，自带三分弱柳扶风之态。
可能是因为身体缘故，她的脸色常年带着三分苍白，却更添了令人心折的美感。
她身后便是身形高大的江染。
五官桀骜不驯，在颜秋面前却像是拔掉了全部的刺儿，正笑嘻嘻地柔声哄着她接饭盒。
“我在家吃了早饭了，不用了。”颜秋不自在地垂着眸，嫩白的指尖拧在一块，声音小小的。
江染仗着身高，嬉皮笑脸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秋秋，这可是我特意让阿姨给你做的，你忍心辜负我的一番情意吗？”
颜秋的脸刹那间晕染了红霞，像是涂了一层粉色的胭脂。
她又是羞赧又是无措，似乎还带了几分隐秘的甜。
“就这一次，没有下次了。”颜秋还是收下了饭盒，声音软软的，杏眸里却荡漾着微波。
江染却不回答她，只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耳垂：“秋秋这么瘦，得多补补才好。”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仿佛自成一片空间，完全不在意周围各色目光的打量。
在县城高中，这还是很少见的事儿。
因为即使是小情侣，也只敢偷偷摸摸地谈地下恋爱，哪里敢像江染和颜秋这样光明正大？
其他的同学们悄悄地打量着她们，又是好奇又是憧憬，还有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江染真的好帅，而且好酷啊！”
“就像是恋爱剧里面的男主角，他和颜秋真的好甜！”
“听说之前老班还准备找颜秋谈话，结果江染直接闯进了办公室，把颜秋救出来了！”
“真的吗？江染也太大胆了！太帅了吧！”
“是啊，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伴随着各种窃窃私语，颜秋红着脸到了座位上，江染也顺势坐到了她后面。
“你和染哥，你们两是真的在一起了？”同桌唐果小声询问。
“嗯。”颜秋的脸蛋更红了，像是羞涩得说不出话来。
江染是这个学期开始转学过来的，听说是在原本的学校惹了点事儿，所以转到了这里磨磨性子。
他一出现，就成了县城高中响当当的知名人物。
不仅因为他帅气、家里有钱，还因为他对校花颜秋一见钟情，然后开启了轰轰烈烈的追求之旅。
颜秋性子腼腆偏软，一开始还能严词拒绝。
但江染就像是一团炽烈的火，为颜秋呈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瑰丽世界。
少年一腔赤诚的爱意终究是打动了未经世事的少女。
不知不觉间，颜秋对江染的抗拒越来越弱，慢慢地有了更深一步的发展。
“那……那挺好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你们！”唐果下意识开口祝福，只是内心控制不住地有些走神。
她是颜秋和江染共同的朋友，她们能走到一起，她肯定是为之高兴的。
可是，听着颜秋羞涩地道了声“谢谢”，看着她红脸打开饭盒，欢喜地小口尝着里面精致小巧的水晶虾饺和玲珑煎包。
唐果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她掩饰性地翻开了桌上的课本，视线忽的落在了颜秋身上的那件米色连衣裙上。
和早上颜夏穿的那一件很相似，只是，颜秋穿在身上，美则美矣，似乎总是少了几分味道。
“秋秋，你早上一般什么时候起来？”唐果忽的问。
颜秋一愣，似是不解唐果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她还是给出了回答：“六点半左右，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今天早上在门口看到了你姐姐。”唐果试探性地看向了颜秋的眼睛。
果然，颜秋眼中出现了些许茫然之色，还是没有明白唐果的问题。
“就六班的颜夏。”唐果直接道：“她好像也上高三了，你知道她成绩怎么样吗？”
“大概……一本没问题？”加入企鹅君羊伺而贰儿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颜秋的声音中带着些不确定，她听妈妈好像是这么说的。
只是，唐果问这个做什么？
“染哥上次篮球赛的比分是多少？”唐果忽的问。
颜秋下意识回答说：“36:11，江染他们队是36.”
唐果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好像终于明白，她感到的不对劲是哪一点了。
不得不承认，颜秋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学生，她乖巧、聪明、漂亮，总是能得到身边人的喜爱。
但从小到大在喜爱中长大的她，难免会显得“自我”些。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关心自己想要关心的人，心思敏感细腻，却只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
最令人意外的是，她的亲姐姐，竟然不属于这个在意的范围内。
“果果，你今天看起来有些奇怪。”颜秋蹙眉，秋水般的眉眼染上了愁色，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平。
唐果抿了抿唇，斟酌着字句道：“我就是今天早上看到了你姐姐，所以有点担心。”
“你姐姐已经高三了，是不是该以学习为重，总是早晚和阿姨一起摆摊，会不会太辛苦了？”
普通人家的高三学生，哪个不是被家长捧在掌心，生怕浪费了一点学习时间。
但颜夏除了正常的早读晚自习，竟然还得帮妈妈的摊子打下手，睡眠和休息时间能充足吗？
要是颜家条件真的过不去，那是没办法。
可是看颜秋平时的生活情况，虽然称不上富裕，但绝对吃穿不愁，应该没有紧张到那个地步。
颜秋也被唐果的话说得愣了愣，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好像是姐姐自己要和妈妈一起摆摊的，我没太注意。”
“不过果果你别担心，等晚上回去，我就和姐姐、妈妈商量一下，你说得对，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她还展露出了一个温柔又安抚的笑容，面颊两侧的梨涡里像是盛着蜜糖。
唐果却觉得喉咙哽了一下。
不是，为什么是她不要担心？
颜夏是颜秋的双胞胎姐姐，再怎么说，关心的那人也该是颜秋自个儿才对。
但看着颜秋纯真干净的杏眸，唐果压根开不了口，只叹了口气，道：“那就好。”
早读的铃声响起来了，老班在窗户后头偷偷摸摸地巡查。
唐果她们也赶忙收了杂七杂八的心思，专注地翻开了课本阅读。
但最后一排，江染睡得四仰八叉，大长腿随意地搭在桌下狭窄的空间中。
他的左边，一个面容俏丽的女生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是江染的表妹，和江染一同转来了县城高中。
她是知道的，表哥和宋家的宋盈姐有婚约，也只有宋盈姐那样家世、容貌兼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的表哥。
可是谁知道，刚一转学过来，表哥便像是猪油蒙了心一样，一门心思都在这个什么颜秋身上，早把宋盈姐忘在脑后。
她之前打算简单教训一下颜秋，还被表哥狠狠批评了一顿，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周妍气得把笔都快掰断了。
不过听了同学们的议论声，她眼睛一转，很快有了主意。
那个六班的颜夏，好像是颜秋的双胞胎姐姐？
哼！
表哥把颜秋这个狐狸精看得紧，她没办法教训颜秋，还不能给她姐姐一个教训吗？
想到这里，她眼睛一亮，用笔戳了戳隔了个过道的梁成。
“大小姐，又怎么了？”梁成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无奈地转身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