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时小孙女抿着嘴看着自己，于老爹竟然觉得小孙女是在夸自己呢，就像是在说，总算是遇到了个聪明人。
于老爹赶紧把脑子里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赶走，继续琢磨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可是他能想到的经验太少了，满脑子只剩下以毒攻毒四个字。
可是牛痘跟天花遇到一起，怕是死的更快吧！
第二十九章 你看把鲤鲤的小脸给扎的
没等于老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到刚刚离开的那些逃荒人都又跑了回来，惊恐的还一边往回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一样。
于老大站了起来看着那边：“这……”
有人被石头绊倒，于老大刚想过去扶一把，就被于老爹给拉住了，他这时候才看清那人脸上竟然布满了脓疮。
他吓得连连后退，赶紧用袖子捂着口鼻。
这是染上了天花！
那人像是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染上了天花，挣扎着还想爬起来继续跑，只是头脑发晕根本站不起来。
“你们别过来！”于家几个儿子赶紧拿着铁锹之类的农具握在手里，“别过来了！”
于家几个儿媳妇都护着孩子聚在一起，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人。
那些人停住了脚步，原来他们刚才正想着去找来的路上的那条小路，谁知道没走多远，就有人发病了。
起初就一个，后来两个三个……
“我们不会都要死在这里吧！”
一个妇人抱着自己已经不省人事的孩子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谁不怕死啊！大家出来逃荒就是想要有个活路的。
于鲤鲤见状，也着急的呀呀的，仍然契而不舍的指着那头牛。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于老爹信了自己的直觉，虽然这听起来很荒唐。
“现在我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你们谁要是愿意试一下就主动站出来！”
大家伙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神中都散发着希望。
“什么法子？我可以试试。”
“我也可以试。”
“………”
有四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率先站了出来，只不过天花已经折磨的他们不轻，此时的唇色比脸色都白。
只是接下来于老爹的话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啥！你是说让我们把这牛流出来的脓抹到疮上？”
几个男人有些迟疑了，这天花本来就是能死人的，再沾染了牛痘，岂不是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
有人生气的质疑于老爹：“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赶紧死吧！”
于家人也都很担心的看着他，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几个都知道，老爹说的这个是鲤鲤随手指的，根本没有什么依据的。
“我确实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于老爹无奈，“但是眼下干等着只能是等死，如果真的能以毒攻毒的话，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众人都沉默了，很显然于老爹说的这话是有道理，但若是能多活一会儿，谁也不想这么快就去死。
刚刚说要试一试的四个男人也都犹豫了，还有一个女人直接把自己男人给拉了回去。
就在此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我来试试吧。”
这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只见她穿着布满了布丁的衣裳，此时的手背上已经有了脓疮。
于老太认得她，这个老妇人有两个儿子在逃荒前都被抓走从军了，一路逃荒到现在，都是她和老伴两个人相互搀扶着。
想到这里，于老太这才发现她老伴靠在一旁的大石头已经是进气不如出气多了。
“要咋做？”
那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到母牛旁，回头看向于老爹。
于老爹有些不忍心，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沾一些牛身上的脓涂到脓疮上。”
“哎，好。”
老妇人一只手拄着拐杖，一边弯腰在牛身上流脓的地方沾了一些脓，有生人靠近，那牛也只是蔫巴的动了下脖子而已。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见老妇人把脓抹到手臂上和脸上的脓疮上，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就连于鲤鲤都被周遭这紧张的气氛给弄的有些紧张了，她嘟着小嘴轻轻的抒了一口气。
于老爹看着小孙女这个如释重负的小模样，心里紧悬着的那根弦也稍稍松了些，也不知道为何，小孙女现在就像是他的主心骨一样，也许真的跟老太婆说的那样，他家鲤鲤是小福星。
就在此时，那老妇人突然面色痛苦的跪在了地上，她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好像呼吸不过来，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过去，心里原本升起的那点希望也都落了下去。
“爹，这咋办啊？”
于老二手里紧紧的攥着之前拿的铁锹，此时见那老妇人脸都要皱到一起了，已经疼的在地上开始打滚了。
“这，这我也不知道咋办，”于老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个法子是他提出来的，若是这老妇人死了，岂不是他害得！
想到这里，于老爹头上也开始冒汗了，密密麻麻的都顾不上擦一下，“我过去看看咋回事！”
“啊……”
于鲤鲤小手赶紧攥着他的衣衫，爷爷别回去呀！
于老太见小孙女的手还扯着老头子的衣服，下意识的担心伤到小孙女，连忙抓着了于老爹。
“你拉我干啥！”于老爹生气的瞪她，“我过去看看，她……”
“哎，站起来了！”
人群中震惊的声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包括还挣扎着要去看看的于老爹。
只见刚刚还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老妇人，此时已经拄着拐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除了被汗湿的几缕头发粘在了脸上，面色却是比之前还要好一点点。
“你感觉咋样？”于老爹迫不及待的问她。
那老妇人张张嘴，嗓子里灼热感还没退，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之前的难受和痒痛感都降低了不少，身上也不像之前那样软塌塌的了。
听了她的话，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狂喜席卷而来，他们有救了！
于老爹的心落到了原处，蹲在地上哭了，差一点他都以为自己害死了人。
幸好！幸好！
想到这一切都是小孙女的功劳，于老爹忙不迭的站起来，从于老太怀里把小孙女抱了过来，捧着小孙女的小脸蛋亲了又亲。
被口水糊了一脸的于鲤鲤皱着小脸，唔，爷爷的胡子好扎人啊！可是爷爷好高兴，不舍得躲开让爷爷伤心呢！
呜呜，做鱼，哦不，是做小孙女太难了。
还是于老太看到小孙女脸上被自己老头子的胡茬被戳红了，心疼的赶紧把小孙女抢了过来，瞪着他：“你这老头子，你看把鲤鲤的小脸给扎的！”
于老爹也看到了，见小孙女撅着小嘴，憨憨的挠头笑了笑：“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第三十章 鲤鲤才没胖呢
于鲤鲤冲于老爹咧嘴笑，没关系呀，她心里想，反正扎都扎完了，还不如刷刷爷爷的好感呢。
果然她发现爷爷对自己的好感值上升了，而且是蹭的一下子涨上去了，她定睛一看，涨到了九十！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眨眨眼睛又看了看，真的是九十呀！
于鲤鲤笑的更开心了，她一高兴就吐了个奶泡泡。
与此同时，得了天花的那些人都争先恐后的去沾那牛身上的脓，这脏兮兮的东西，从时在他们眼里就是救命的宝贝。
李家一家人见状，也动了歪心思，救命的东西长在了自家的牛身上，这不就是挣钱的最好机会吗？
“哎，我说你们得交银子的！”李家婆子不敢靠近这些人，只能扯着嗓子在一旁大喊，“你们都排好队，一个人一两银子！”
只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没人搭理她，李家婆子着急了，随手找了个棍子就要过去赶人。
被几个男人给拦住了，李家婆子见他们身上有天花，赶紧躲的远远的。
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都从牛身上沾了脓，李家婆子气急败坏的看着这到手的银子从手中滑走。
虽然这牛痘对天花有一定的疗效，但想要恢复体力还是要歇一歇的。
于老爹见状让儿子把之前剩的一点人参给熬成了几大锅人参汤给大家分一分。
虽然人参不多，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东西金贵，心里更是对于家人感激涕零。
最不乐意的当属老四媳妇吴氏，她一边蹲在那里烧锅，一边埋怨公公的穷大方。
本来这人参就剩了不到三指长了，偏偏还要做好人，把这些都再给别人分了。
而且这人参还是自己找的呢，分给别人喝，也不用问问自己的意见吗？
于老四一看就知道自己媳妇那小气吧啦的脾气又犯了，他三两步走过去把怀里的东西让她看。
吴氏瞥了一眼，待看清之后眼睛都瞪大了：“人…唔…”
于老四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点声。
吴氏也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难掩激动：“你这人参是那来的啊？你再让我看看。”
她说着就伸手扒拉于老四的胸前的衣裳，刚刚她都没看清呢，只是被于老四一巴掌给拍掉了。
于老四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又敞开怀让媳妇看了看，小声说：“这是刚刚爹发现的，就在娘跟鲤鲤旁边，你可别往外说，这以后就是咱家救命的东西。”
别说吴氏了，就是他刚看到的这足足有他手掌这么长的人参时，也难以置信的站不住脚。
“娘说让你给咱家煮的人参汤里面多加一点人参，”于老四说着从怀里的那颗大人参上折下来几缕须放到锅里，“剩下的说不定以后能换咱家的船钱呢。”
吴氏本来还想着往锅里多放一些，一听到要拿人参换坐船的钱，此时也不提了，赶紧小声叮嘱丈夫一定要把人参放好了。
于老四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你看着锅，我去看看娘他们。”
“好。”
吴氏坐在原地，此时的心情无比的舒畅，有了人参就能换坐船的钱了！
等他们到了新地方落了脚，以后说不定也能住上大房子，吃上热乎的白米饭了。
一想到以后，吴氏就觉得浑身都是干劲，连刚才的一点小郁闷都没了。
此时被于老太抱在怀里的于鲤鲤看到四婶明显比刚才高兴得多，她也跟着咯咯的笑，四婶还是挺容易满足的。
于老太正在跟自己老头子说悄悄话，听到小孙女的笑声，低头亲了亲她，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尖：“就属我乖孙女最好了，你这乐一乐，咱家也能雨过天晴了。”
刚刚老头子突然发现了一颗人参，不用说，于老太都能想到肯定小孙女的功劳。
于鲤鲤攥着于老太的一根手指轻轻的摇晃着，嘴里哼唧哼唧的撒着娇。
于老太脸上的褶子都笑到一块去了，她家有小福星在，以后肯定越过越好。
给大家分了人参汤之后，于家人也端着汤喝了一些，淡然了他们家喝的味道更浓一些，疗效自然也更好一些。
在原地休整了一晚上，虽然大家的病还没有好透彻，但是谁也不想再耽搁了，都赶紧启程了，大不了走慢一些就是了。
于家人也没停留，跟大家一样都收拾好东西就动身了。
“爹，走了。”
于老二见爹没跟上，忙喊了一声。
“来了。”
于老爹跟上来，跟于老太怀里的小孙女对视一眼，一大一小都不约而同的咧嘴笑了。
而于老爹明显更兴奋一些，他跟小孙女有小秘密了！
李家那边也没了牛，大家也没忘了他家的救命之恩，帮忙把那头牛给埋了，还一家拿了一些铜板给李家。
本来李家婆子还不依不饶的说起码得有一两银子才行，只是大家身上都没多少，有总比没有的强。
直到走了估摸有十几里地之后，大家才松了口气，前两天都提心吊胆的，都是在鬼门关闯过一次的人了。
“先做饭吧，都累了。”
于老太抱着小孙女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行。”
其他人把东西也都放下了，于老二把推车放到一棵大树下，又用了一根绳子绑在两棵树之间，上面垂放了一个床单，正好能遮住阳光。
“娘，您把鲤鲤放在推车上吧，您也歇一歇。”
于老太点点头，随后慢慢的把小孙女放在推车上，捶了捶自己的老腰，还真有些吃不消。
于鲤鲤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动作陷入沉思，唔，是自己太重了吗？累着奶奶了？
自己吃的太多了？所以长胖了？
于老太不知道小孙女想啥呢，只见她突然扭着小身子，大眼睛一个劲儿的往下看，实在是看不见，小下巴上还挤出来一小层肉肉。
“瞧瞧咱们的小胖妞哟，都两层下巴喽。”
于老太没成想自己的一句打趣，顿时让鲤鲤的小身子停止了扭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湿漉漉的看过来。
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先是泪眼蒙蒙的，很快小手攥成了一拳头，微微抬了抬小下巴，小嘴巴里还哼哧哼哧的。
鲤鲤才没胖呢！鲤鲤胖了也不承认，哼！
第三十一章 吓着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大家也数不清赶了多久的路了，只知道必须往前走，回头路走不得。
于家几个孙女原本在同龄人中都还算白净的，这一路逃荒，那小脸晒得黢黑黢黑的，尤其是三丫，那张脸蛋都晒皴了，还每天乐呵呵的跑。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于鲤鲤这个小娇包，她又不会走路，去那儿都有人抱着，再加上她现在已经快是一家人的宝了，晒着谁都不会晒着她。
所以不管太阳再毒，于鲤鲤依然还是白白嫩嫩的，全身上下都是滑溜溜的，若是说起于老太和翠屏她们最喜欢做的事，那肯定是给于鲤鲤洗澡了。
那细腻柔软的小身子，让人爱不释手，所以只有路遇小河流，她们总会烧上一锅水，再兑上凉水，把家里的木盆子拿出来当作于鲤鲤的专属小浴桶，之后就把于鲤鲤剥干净往里面一放，谁看了都想要捏捏她的小胳膊小腿。
不过于老太严令禁止家里的几个男丁帮小孙女洗澡，说鲤鲤好歹是小姑娘家，要避嫌的。
于家人都知道她看重鲤鲤，谁也不过去讨这个骂。
起初于鲤鲤对于自己全身被奶奶和娘看光光的事情还有些羞羞，不过随着次数的越来越多，她也练就了一张厚脸皮。
于鲤鲤看着奶奶和娘给自己准备了洗澡水，兴奋的咿咿呀呀的，若不是她现在想要坐着都得抓着推车上的挡板，恐怕那小手都要支起来了。
“给我们乖宝洗澡去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