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只好问顾清：“你有看到小月筝他们吗？”
“不知道。”顾清的语气透着冷意。
他们走了不正好？
两个妖，其中一个还用符箓伤了凡人的声带。
即使他们有错，但是师父说过的，不可对普通人使用法术，凡世有凡世的秩序。
却在看到江妍担心的样子，顾清改口道：“也许跑去玩了，晚点就会回来了。”
“嗯。”江妍觉得有道理，心安了一些，又想到了陈玉珍，忙问：“事情已经了结了，现在应该怎么帮陈姑娘？”
顾清沉默了一会儿，诚实回答：“妍妍，超度法事我不太懂，不过可以先把她送回蜀山，让师父做一场法事便好。”
“那祈祷陈姑娘一切顺利。”
两人一起回到屋子，顾清把事件写到传信符上，传信符变成纸鹤，从屋子里飞了出去。
江妍第一次见识这种传信方式，她好奇地看着纸鹤，直到再也看不到纸鹤的身影。
她惊叹道：“好神奇呀。”
她只见过家养的鸽子用来传书。
她转过头问顾清，“纸鹤遇到下雨会不会失效？”
顾清轻轻摇头，“不会。”
见到少女满是感兴趣的模样，顾清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画。”
“真的吗？”江妍很是惊喜地问。
“嗯。”顾清轻轻回应，他看见少女眼睛发亮，想到他们一起结伴三个月了，从来没见过她给家里人写过信。
她应该也想家里人了吧？
想到这里，顾清拿出还未用完的传信符，“妍妍，你也很久没跟家里人写信了，我这里还有几张传信符，可以给你用。”
顾清原本以为会看到江妍高兴的模样，却不想江妍脸上的笑突然停滞住，礼貌接过传信符跟他道了声谢。
江妍看着手上的传信符，思绪突然飘远了。
她哪里还有家啊。
她的家人根本不在意她，甚至还要将她卖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做小妾。
顾清见江妍看着传信符发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江妍从思绪中出来，抬眼却撞上了顾清还未收回的目光。
三个月前顾清只跟她一样高，如今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了，她不禁感叹，少年长得有点快。
四目相对时，顾清不自然地收回视线，羽睫动了动，遮住了眼睛，“妍妍，我教你画符吧。”
江妍：“嗯，好。”
还未开始画，月筝突然闯了进来，“妍妍，吃李子不……”
说到了后面月筝的声音渐渐变小，她看见两人一齐站在书桌面前，顾清正垂眸看着江妍，气氛看上去有点暧昧。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月筝说完麻溜地离开房间，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贴心地帮他们关上门。
江妍：“……”
顾清：“……”
月筝抱着李子凑到沈弃身边，念叨起来，“完了完了，我们不会被赶走吧？”
“不对不对，应该是我被赶走，你又没有打扰到他们。”
沈弃看到少女眼里的惊慌，他不知为何心生不悦，“你很怕被赶走吗？”
为什么要怕？
她是舍不得谁吗？
“那当然……”了字还没说出口，月筝停顿住。
她发现自己格局小了，赶走不正好。
这样她就可以不用走剧情了啊！
“为什么……”沈弃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月筝眼睛一亮，抱着怀里的李子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跑了进去。
顾清刚想教江妍画传信符，房门突然被推开，月筝的甜甜的嗓音从背后响起，“妍妍，这个李子酸甜可口，要不要尝一尝？”
话音刚落，月筝就接收到了顾清不耐烦的眼神。
她心里满意极了。
江妍无奈地笑了笑，从月筝手上拿了一个李子，红彤彤的李子，看起来不会很酸，“谢谢小月筝。”
“妍妍，你们在干什么呢？”月筝佯装好奇地站到两人中间，分开了两人。
江妍解释道：“顾清打算教我画传信符。”
“我也想学！我也想学！”月筝饶有兴趣地说道。
月筝不忘留意顾清的脸色，她看到顾清皱起了眉头，正在坐等顾清发怒把她赶走。
结果顾清只是紧抿唇，没有说话。
该拒绝的时候又开始装哑巴。
本来是一对一教学，现在变成了一对三教学。
月筝见计划不成功，便叫上沈弃一起学。
顾清是个很好的老师，他教导的时候很认真很细致。
最先成功的是沈弃，他试了一次就成功了。
月筝真诚地夸奖道：“好厉害呀！妥妥的天赋型选手！”
她刚刚也教了沈弃法术，他也是一次就学会了。
月筝不由心生疑惑，既然沈弃学习能力这么强，那为什么他这么修为这么低呢？
真是奇怪。
顾清看了沈弃一眼，他不认为沈弃不会，这种入门级的传信符，更何况沈弃还是崂山掌门的弟子，学的法术肯定比外门的好多了。
听到月筝的夸奖，沈弃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这是他第一次被肯定，心尖又忍不住发热。
失落的情绪被冲淡了一些。
学到了最后，月筝也成功了，只有江妍还没学会。
江妍有些犯难，只有她学得最慢，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果然太笨了，学什么都这么慢。
第27章 我去救
直到晚上，江妍还在琢磨画符。
顾清看到江妍房间还亮着蜡烛，他站在门外，默默地看着她的身影。
她的影子被烛光拉长。
她永远都是这么执着。
顾清抬起手指，指尖亮起白色的光晕，光晕飞向江妍，江妍只觉得眼皮发沉，很快趴在桌上睡着了。
顾清走进了房间，伸手想抱江妍到床榻上，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在半空中顿住，他收回了手，转身从床榻上拿了一张薄被，轻轻帮她盖上。
做完这些，他不忘把蜡烛熄灭，随后悄悄离开了房间。
*
第二天，收到信的蜀山派弟子，很快就来到了李家村。
弟子们御剑而来。
十几个弟子看到顾清，连忙喊：“大师兄。”
顾清“嗯”了一声，把收妖袋里的陈玉珍交给了其中一个弟子。
其中两个弟子尹玉、尹羽走过来跟江妍打招呼，“江妍姐姐。”
“你们还记得我？”江妍看着两个俊俏的男孩笑道。
尹玉笑了笑，“当然了，因为江妍姐姐一直跟在大师兄身边。”
他才不会说，因为两个月前见过一面，尹羽将大师兄身边跟着一个姑娘的事情在蜀山说了出去，现如今已经在蜀山派传开了。
今日跟随而来的弟子，都是来好奇来看看大师兄身边的姑娘。
尹羽眨了眨眼，“对呀，说不定以后江妍姐姐能跟大师兄——”
话还没说完就被尹玉捂住了嘴，尹玉赔笑道：“尹羽年纪小，总喜欢胡说八道。”
尹羽委屈地看向尹玉，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捂住他的嘴。
而且私底下不都是他带头说的吗？
尹玉真想敲开尹羽的脑袋，私底下怎么说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啊。
尹羽向尹玉保证自己不乱说话，尹玉才松开手。
尹羽看到月筝，眼睛亮了亮，忙问道：“这个姐姐是谁呀，长得好漂亮呀。”
江妍看了一眼月筝，介绍道：“这是我在李家村认识的朋友，她叫月筝，月筝身边的少年叫沈弃。”
江妍不忘把沈弃也一同给介绍了。
尹羽乖乖喊了一句，“月筝姐姐。”
月筝看着乖巧又好看的少年，她有被萌到，她有点想伸手摸一摸尹羽的脑袋。
尹羽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尹玉拉住了，尹玉对顾清道：“大师兄，我们先回去了。”
“好。”顾清的语气依旧冷淡。
“啊？这么快，我还没跟月筝姐姐说上话呢。”
“说什么说，等会师兄们走了，看谁带你回去！”
尹羽一脸不情愿，他没想到这次下山就待了一会儿。
蜀山的弟子们陆陆续续跟顾清道别，一齐离开了原地。
在蜀山弟子离开后不久，李家村传来啼哭的声音。
村民们惨叫声响起，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顾清眉头一皱，沉声道：“妍妍，我去看看。”
江妍心里一紧，“那你要当心。”
“好。”顾清轻身一跃离开了原地。
相比江妍的担心，月筝还是淡定得很，不过她也没淡定多久。
一条巨大的蛇爬到了三人面前，巨蛇身上长着两个人头，其中一个人头嘴里还咬着一个人，被咬着的人没有气息，鲜血一直在流，把土地都染成了红色。
人头蛇把嘴里的人吞了下去，似乎是不满足，速度飞快地朝月筝爬来。
月筝只能在心里暗骂，有没有天理了！女配没人权，追人就知道先追她！
她只能跑了起来，这个情况根本用不了瞬移术，毕竟需要精神集中默念一段口诀，没想到这蛇这么肥硕的身躯，爬行的速度像开了80码的跑车一样。
就在蛇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她被人一拉，瞬移到了屋顶上。
月筝震惊地看着拉她的人，是沈弃。
这也足够让月筝目瞪口呆了，毕竟使用瞬移术需要点时间，他是怎么做到不需要一点时间带她瞬移到了屋顶？
沈弃看向月筝，“你没事——”
吧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被月筝的目光给烫到了，他连忙松开了她的手。
“没事。”月筝收回视线，往下面看去，巨蛇发现目标不见了，转而朝江妍爬去。
江妍被眼前的场面吓得腿软了，她还没开始跑，人头蛇已经快到她的面前。
月筝被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想跳下去救江妍，沈弃察觉出她的意图，此时也顾不上她讨厌不讨厌他身上的温度了，他伸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别去，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可是妍妍怎么办？”月筝急得快哭了出来。
沈弃本就对旁人漠不关心，但是看到月筝快哭出来的模样，心中莫名跟着难过，“我去救，你在上面呆着。”
“可是你不是……”比我还菜吗？
话还没说完，沈弃已然到了江妍身前，月筝莫名就想到了原文中，在一次打怪中，沈弃为救江妍而死，如今像是历史即将上演一样。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第一次无比怨女配明明出生在一个修仙世家一点法术也不学，甚至连个本命法器也没有。
沈弃拎起江妍的后背的衣领飞快地躲两头蛇的攻击，人头蛇像被激怒了一样，速度更快了，两张大嘴大张着，想把两人直接生吞了。
两头蛇的粘液一直在流，沈弃不明白为什么要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虽不讨厌江妍，但她不值得他舍命去救。
他无时无刻都想把手中的人丢出去，可是一想到月筝通红的眼睛，他忍了下去。
第28章 迁怒
人头蛇被激怒了，肥硕的身躯用力一甩，地面炸开了一条裂缝，人头蛇进攻的速度也更快了，沈弃眼眸沉了沉，用最快的速度拎着江妍放到月筝身边。
月筝连忙扶住快摔倒的江妍，而沈弃又跳了下去，月筝大喊：“你快回来！”
沈弃却没空回答月筝，因为他知道如果都在屋顶上，蛇没有了攻击对象，蛇肯定会暴怒，撞向屋子，一旦屋子被撞塌，那月筝就危险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来引开这条蛇。
人头蛇耐心用尽了，张开嘴往沈弃身上咬去，此刻月筝再也忍不住了，她化成狐狸跳了下去，速度很快地跳到了蛇身上，用锋利的爪子在蛇背上抓出了几条血痕。
蛇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疼痛转移，不再攻击沈弃，用力翻滚着身躯想把月筝甩下来。
江妍惊魂未定，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月筝已经死死抓住了蛇背。
月筝快被人头蛇的蛮力给甩掉了，指甲痛得要命，她忍着疼痛紧紧地抓住人头蛇的皮肉。
蛇身上全是腐臭味，她觉得自己像在抓着一块腐烂的尸体，又粘稠又冰冷还恶心。
沈弃看到月筝突然跳下来瞳孔一缩，躲闪不及被暴走的蛇尾巴给甩到了，强大的妖力打到他的身上，唇齿之间立刻有了腥甜的味道。
不知道是担心亦或是害怕，他不觉得痛，只是身子开始微微发抖。
看到蛇身上的一抹赤红，沈弃的眼神渐渐发暗。
做什么普通人，做普通人谁也救不了。
还不如彻底妖化。
现在他只知道，他不想她死。
他用指甲毫不犹豫划开手背，鲜血流淌而出，他的指尖染上一抹红色，正欲动作，一道凌厉的白光破空而来砍向人头蛇的身上。
人头蛇吃痛疯狂翻腾，月筝本来就全靠意念坚持住，看到顾清来了，她也没了力气松开了爪子。
她被人头蛇甩到半空中，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同时又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是妖，恢复能力强，摔一下最多痛个两三天。
她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而是落到了一个微凉的怀中，她吃力地抬起脑袋，看到沈弃琥珀色的瞳孔布满着担忧。
少年束好的头发早就在打斗中散开，墨发被吹开，在她这个视角里，能看到少年惊艳绝绝的脸庞。
沈弃看到月筝爪子上的指甲掉了几个，眼里的担忧一下子不见了，细长的丹凤眼中溢满冷意，“你为什么要下来？”
月筝痛到没有力气回答沈弃的问题，她不自觉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顾清脚尖一点，手中的“霜雪”闪着寒冰似的白光，分化成几道实体剑，疯狂打向人头蛇的身上。
趁这个空隙，顾清手指快速结印，他的衣袍无风自动，念起口诀：“风火雷电破！”
空中亮起强大紫红色的光芒，数十道火雷攻击到蛇身上，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人头蛇已经被电焦再也没有了生息。
“霜雪”很快回到了顾清手中，少年握剑行云流水插回剑鞘。
顾清转身，看了一眼沈弃和月筝，漆黑的瞳孔浮现了一丝诧异，而后轻身一跃到了屋顶上，把江妍带了下来。
江妍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她快步走到沈弃身边，看到少年怀里的赤色狐狸，担忧地问：“她还好吗？”
她后知后觉闻到血腥味，看到了沈弃还在滴血的手背，想到刚刚少年救她的举动，喉咙一时有些干哑，“沈弃，你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