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遥远,鞭长莫及,若是她发生什么事情…他又能如何做才可及时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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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婧芝很少会在闻姣面前流露出脆弱,她平时外表流露出的气势强硬而干练,像是无坚不摧。即便在闻雅轩逝世时,也几乎不曾在闻姣面前显出伤感之情。
她似乎并不太擅长与自己的孩子相处,也可能她是将自己的事业放在首位,因此家人在她心中的位置便会被推后。
女人手上不太熟练的帮闻姣擦着头发,她们一同坐在床上,也许是因为血脉之间的关系,闻婧芝能够感觉到自己心中对她与生俱来的亲近。
女孩子的身上带着沐浴后的馨香,那些她错过的时间让她从小小的婴儿变成了如今这般美丽聪慧的少女。同样也足以令闻婧芝自豪。
她对闻姣的父亲已经几乎没有了印象,可女生的眉眼间似乎融合了两个人的优点,让闻婧芝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觉得有些喜欢她。
“姣姣,是妈妈亏欠了你。”她手中持着木梳,轻轻穿过女生的乌发。
闻婧芝垂眸,眼尾的湿润被她眨去。
闻姣转过身,她迟疑着,试探的轻轻拥抱住了女子的腰,显得不那样熟练的贴近她,“没关系,不用担心,其实,我是愿意去的。”
制造出能够抵达异兽母星的机甲,彻底消除异兽的隐患。这件事对于每位机甲师而言都是职业生涯中尽头的宿愿。
她对于异兽的仇恨并没有那样鲜明,但这有可能是因为她从未真正目睹过那样可怖的种族。闻姣很清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如今能够平安的生活在这里,是因为前线有人为帝国划出了最后一道安全线。
即便…深远莫测的行星之外,也许埋藏着针对她的危险,既然无法躲藏抗拒,她便想要用最好的态度面对。也尽己所能,做到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闻婧芝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在她缺失的那些岁月中,她已经长成了如此独立、坚强的模样,而她的姣姣明明应该是一个被父母宠爱着的omega。
“要带的衣物都收拾好了吗?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每日都给我打一通电话。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妈妈一定会保护你。公司这边你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在,等你回来一切都不会改变。”闻婧芝像是抚摸着一头纯洁的幼鹿,她一直将闻姣的努力看在眼里,身为人母,她有的时候也会觉得有些心疼,能够感觉到女生身上的没有安全感。
“好,行李箱都已经装好了,您不用担心。”闻姣有一段时间没有办法接纳她的母亲,她会下意识将她当做陌生人排斥在自己的领域之外,像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表面客气,实则冷清,可此时,在女子这样小心翼翼轻轻拥抱着她时,闻姣不知为何,鼻子有些轻微的发酸。
虽然她此时埋在女子的胸口,即便哭泣也没有人会看见,可闻姣最终还是没有真正落下泪来。
也许,她也能够得到新的亲人呢。她为此产生了几分惶恐和不自信,她真的可以配得上新的亲情吗,她能够背弃虞景,去拥抱存在希望的生活吗?
……………………
仿生人没有办法跟着闻姣一起坐军方的星舰去往前线,在帮闻姣收拾行李箱时,机械人多次产生了相似的刻板故障行为,将女生的衣服重复的放进去又拿出来。
机械人原本并不应该出错,由程序操控的生物,能够做出的一切行为都有迹可循。
若是仿生人能够拥有可以被形容的情感,那么此时它的模样便像极了焦虑不安。
它下意识的用数据推演小主人存活的可能性,可最终的结论却只有百分之十二点五。这个结果还未曾计算它数据库内尚未记录的意外事件。
也许它此时去将所有做决定的人都刺.杀,成功的可能性都能够比女生平安回家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当闻姣察觉到它的异样,检查它是否出了什么故障时,仿生人对她说出了这些话。
机械生命即便体内存储着人类所有的法律条例,却永远不可能升出只有人类才存在的道德观念。因此它解决问题的方式有时也会令人预想不到的过分“直白”。
“你不知道吗,在危险来临之前,我受伤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百和零。”闻姣敲了敲仿生人的额头,金属回馈出清脆的声响,“总觉得你们似乎都太过紧张了些,像是我马上便要踏入鬼门关了一般。前线虽危险,却也不一定便是有去无回的地狱。”
残酷的战场或许尚有生机,可若是人为的想令她葬生在无人知晓的荒野,离开她势力所在的帝国,她才真正无依无靠,孤立无援。
纥骨翊黎在晚上躲避了殿内看守的侍从,从皇宫高高的城墙上翻了出来。他好不容易寻到机会,怕在闻姣离开前看不到她最后一面,终端被陛下封禁,他便用双腿跑着,一直不停歇的跑了几个小时,上衣的布料都被脊背渗出的汗液浸湿。
闻姣的公寓已经在纥骨翊黎的死缠烂打下加上了他的指纹和虹膜数据。在男生进入客厅时,不太意外的发现谢雨时和南宥汐已经在这里。
这晚没有人闹脾气,惹她生气。每个人都显得如此和谐友爱,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时候,没有一丝隔阂。
晚上时,谢雨时打了地铺,纥骨翊黎和南宥汐都想上床拥抱着闻姣入睡,似乎怕睁开眼女生就会消失一般,必须紧紧的搂着她,才能够稍微安心下来。
谢雨时冷着脸一手拎着一个人,斥责了缠人任性的猫猫狗狗,“姣姣明日便要乘坐星舰离开,你们别在这时候打扰她休息。”
谢雨时讲得话总是有道理,因此也总能够让难以管教的Alpha听从。
三个男生一同挤在一起躺在用被褥盖好的地铺上,纥骨翊黎和南宥汐同时占据了女生床的两侧,一个人挨着右边,一个人挨着左边。
深夜中,呼吸声交缠,冷月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室内。
男生的视线落在人的身上,热得像是要将人灼烧,让人没有办法放松的入睡。闻姣睁开眼眸,果然发现纥骨翊黎一直在看着她,不肯睡觉,像是眨眨眼都觉得不安,要将她一直记在心里似的。
闻姣轻叹,伸出手,背着谢雨时,允许了纥骨翊黎握住她的指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怕吵醒其他人,小心翼翼的,纥骨翊黎爬上了床,悄悄得拥住了女生,“姣姣,你根本不需要纵容我的,你快闭眼休息吧。”
女生的宠溺总是会让他更加侍宠生娇,纥骨翊黎用温热的掌心盖住了闻姣的眼眸,小声哄着,觉得自己会被她彻底惯坏。以后不会再有人能够容忍他,接受他,喜欢他了。
他只能属于姣姣。
蠢笨的小狗都能够得到怜惜,狡黠敏感的猫咪自然也没有睡。少年从另一边的床沿爬上来,带着些凶戾的瞪了纥骨翊黎一眼,用唇语骂道,“滚下去。”
是姣姣允许了他的陪伴的。纥骨翊黎很有底气,眼眸冷冽的瞥回去,“该滚的是你,不要打扰姣姣睡觉。”
“先违背规则的人是谁?”南宥汐气得瞳眸发红。
“是姣姣允许我陪.睡的,轮不到你来要求我怎么做。”两个人默声的唇枪舌战,感觉到身后浅浅动静的闻姣轻叹,另一手牵住南宥汐的手臂,将他塞入了被子之中,“好啦,睡觉。”
最后,谢雨时也没有被厚此薄彼的忽视。朋友们躺在一张床上,彼此相拥着,某些无法用言语来说出的情感在肌.肤接触之中传递。
不舍,留恋,愧疚……
以及深深的爱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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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星舰出事了对吗。◎
闻姣醒的时候没有惊起纥骨翊黎和南宥汐。两个男生都熬到很晚才睡, 视线落在她身上就不敢合眼,又好像暗暗较着劲,直到身体无法负荷, 他们才终于沉沉睡去。
谢雨时却很早便起来了,他对女子的厨房几乎轻车熟路, 已经为她煮好了鸡蛋,蒸了小笼包和小米粥。
在女生用完餐后, 谢雨时亲自送闻姣去了站台。离开房间时, 男子迟疑的问她是否要告诉屋内的两个人, 被闻姣轻声拒绝了。
昨日已经算是道别,她并不愿意将场面弄得太过黏腻和伤感, 因此只打算自己独自离开,躲避分别的场景。
谢雨时没有再劝她, 男子的情态一直都是冷静的。他曾在书房内站了一夜, 与父亲对峙, 一向稳重的谢雨时泄露出了不合格的狼狈失态,却未曾能够左右议会已经通过的政令。
在女子转身向前走去, 背影渐渐在视线之中远离时,谢雨时没能够忍耐住, 唤了她的名字, “姣姣。”
闻姣回过眸, 谢雨时却突然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对她说些什么。
“照顾好自己。”
男子的唇瓣抿起, 最后只说出了简短的几个字, 深海一般的眸子里蕴含着未能言语的情感。谢雨时注视着女生的身影进入船舱内,喉咙像是被堵住, 某种惶恐令他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
仿佛做出那般笨拙愚蠢的, 像是追逐的举动, 就能够离她更近一些。
在站台后某个不引人注目的柱子后,有一抹银白色的身影渐渐离开。纥骨槿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低调的远远看了女子一眼,又悄无声息的离去。他没有告诉闻姣,不需要女生知晓,像是水面之上月色的倒影。
藏匿于暗处,无名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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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星舰的船舱内前,闻姣被身着制服的Alpha阻拦住搜索携带的违禁品。
星舰上没有omega,这位Alpha最终令一个女性beta为闻姣贴身搜身。
军方似乎提前得知了闻姣的体内装载着纳米机甲,beta神情严肃,显得不近人情,要求闻姣拆卸下不符合规定的机甲装置。
闻姣微微蹙眉,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停顿了短暂的半分钟后,闻姣伸出了手,流水一般的细丝从她的指尖,皮肤处缓缓渗透出来,最终完整的剖离,形成了一个规则的四面体。
失去了防身的机甲令闻姣不由产生了些没有安全感的情绪,像是脆弱的暴露在真空之中。
女子用特质的箱子将折叠的纳米机甲与其他不能携带的物品一起锁了起来,侧过身伸出手,“请跟我来,接下来将由我带您参观星舰内的设施。”
除了闻姣之外,星舰内还有一些她不太熟悉的科研人员。整座星舰中负责护送的军人、驾驶人员与乘务人员加起来一共大概不到50人,抵达前线行星的行程共计7个帝国日。
因此船舱内除了食堂,还提供了一些娱乐设施。闻姣被分配到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房间内的空间不算大,有一张床、桌子、椅子和独立卫生间,环境自然比较简陋,但渡过一周的时间也算不上太遭罪。
下午的时候,闻姣离开房间,在大厅的窗户旁坐下。这个角度能够看到远离的厄尔庇斯星。那是一颗很美丽的星球,在太空中望过去是一种深邃的蓝紫色。
玻璃外是一望无垠的太空,她从来没有用这个角度观看过星空,女子的指尖轻轻触摸在有些寒冷的玻璃上,有一瞬间想到了邬潼。他在星舰上时,也曾经用类似的角度观察过深邃的太空吗,那时,他会不会感觉到寂寞呢。
半个小时后,是星舰穿过第一个虫洞的时间。闻姣之前不曾乘坐过星舰,因此可能会觉得眩晕,恶心,不适。
闻姣的对面坐下了一个戴着眼镜,身材消瘦的男子。对方似乎也是名单上征调的机甲维修师,他的手中拿着两杯水,将一片药递到了闻姣的面前,“是晕舰药,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吃一片。”
男子说道,向她表达着善意。
“谢谢。”闻姣接过了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却并未吃那片药。
男子也没有在意,“你好,我叫纪留良,在鹿蜀科研院工作。我之前便听说这一次有一个omega女性也会和我们一起去前线,初次见面,以后你如果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我们大家都可以互相帮助。”
男子的态度很友善,他是第一个来与闻姣搭话的人,显然性格也很健谈,一直没有让聊天冷下来。
半个小时后,当星舰渡过虫洞时,闻姣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晕眩感。眼前有一阵的发白,她不适的捏紧了桌角,玻璃杯内的水被碰洒了一些。
星舰内产生了一点颠簸,内置的重力系统令一切物品仍旧稳稳得安放在桌面上,可整个舱体仿若被席卷入暴虐的海浪之中。
在一切平静下来后,闻姣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宇宙的伟力会令人类不由产生恐惧,错觉渺小的星舰会被撕裂。
“你是第一次乘坐星舰吧,别害怕,这是正常现象,不会有事的。”纪留良宽慰着闻姣,他并不是第一次被调遣到前线的星球,因此拥有着尚算“丰富”的乘坐星舰经验。
闻姣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了些,对男子道了谢后,便向他道别,独自回到房间内歇息。
房间里有留声机和碟片机,可以播放一些电影。这些设备长期经受宇宙射线和辐射,很容易会出故障,她拿出了自己带来的工具,坐在椅子上将留声机的零件一点点拆解下来,在这样熟悉的事物之中渐渐恢复了平静。
离开脚下的星球时,她也不由会产生一点不安。像是漂泊无依,没有归处。星舰上没有通讯设施,只有抵达星球后才有信号与家人联络,因此闻姣的生活一瞬间变得单调、缓慢了下来。
她一直以来都像是不断上紧的弦,少有静下来的时候,此时却可以舒缓精神,一直睡很久,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
晚上的时候,星舰中举办了自助餐聚会,不止是机甲师、研究人员和乘务人员,连护送他们的军官也在其中。
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缓和轻松,在脱离了本身的职责后,这些军人们也会平易近人的互相开一些玩笑。
然而最受欢迎的仍然是闻姣,甚至让她在太过热情的对待中产生了一些无所适从。
她拒绝了一些人的共舞邀请,吃过饭不久后便重新回到房间中,显得性子有些内敛。于是让因为好奇而略微有些肆无忌惮的Alpha和beta终于收敛了些自己的行为,没有再冒失的靠近她。
在第五天的时候,星舰穿过了第二个虫洞。当时闻姣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星舰上有晕舰药贩卖,她买了一小瓶,但忘记提前食用了,熟悉的眩晕过去,比起第一次的感受好了些许。
星舰在颠簸之中上下颠倒的翻转,在几分钟后侧方仿佛发生了某种碰撞,一阵尖锐的噪音过后,天花板的灯突然电压不稳的闪烁了几下。
闻姣站起身,随手将这几日制造出的东西放入衣袖之中。
大厅内有些混乱,有许多人也同样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军队的人与乘务人员正在维持着秩序,安抚着乘客的不安心情,让他们不必担忧,是前方遇到了陨石群,渡过这段路程便会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