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显然,纥骨翊黎完全没有get到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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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辛子穆的舍友先发现了他的异样。辛子穆早晨在舍友去教室之后回到了宿舍,他上午的课一节都没上,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像是被禁锢在茧中的毛毛虫。
季焕臣将辛子穆的被子掀开一角,才看到他的脸颊不正常的发烫,似乎是感冒了,蜿蜒的乌发几乎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旁,斑驳点点已经不太明显的吻痕遍布在他的脖颈锁骨处。辛子穆抢回了被子,耸了耸鼻尖,眼眸一圈都是红的,像是过敏了一样,脸上也是湿漉漉的,仿佛一直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季焕臣要将他拖下来,带他出去找医生,辛子穆却死死的钻在被子中,像是要焊死在床上。挣扎中,男生的一只手臂露出来,右手腕部紧紧缠绕着一条白色的领带。
他应激一般又快速将手臂缩回来,用另一只手用力握着,眼眸像是野性难驯的狼犬,死死盯着别人。
被他看着的季焕臣低咒了一声,狠狠骂着,“看看你那副死样子,我早就警告过你,闻姣不是什么好人,她现在是不是把你甩了?你一个Alpha贱得发慌吗要和她扯到一起!”
辛子穆恨恨的坐直身子,神情虚弱却依旧能够用力反驳,“你闭嘴,再让我听到你说她坏话,我们就别做朋友了。”
季焕臣无法理解的看着他,很想知道闻姣那个女人到底给辛子穆下了什么蛊,让他因为一个交往了七天的Alpha昏头成这样。
辛子穆的手指摩挲着领带的布料,回忆似乎被拉扯入那个颠簸的,仿佛陷入浪潮之中的夜里,他看不清方向,只能够攀着女生的身体,随波逐流。
他记得,自己曾经被这条领带捆起来,被勒紧,被不太温柔的摩擦,好像痛苦和快乐都被她随手给予。
被另一个Alpha标记,排斥感让他的后颈发着烫,仿佛针刺一般的疼痛,身体既空虚又鼓胀,生理反应的刺激让辛子穆生了一场病,可他的精神却像是陷入虚幻的满足。
季焕臣看着他,突然瞳孔微微扩大,喉咙发紧,“不是,子穆,你不是和她做了吧,你被她标记了?”
辛子穆没说话,容颜上却流露出了些痴态的依赖,无声似有声。
下午第一节 课结束后,闻姣在路上被季焕臣堵在了半途质问。
男生像是为了舍友来打抱不平,凶神恶煞的看着闻姣,神情冰冷,憎恶的注视她,“你为什么要玩弄子穆的感情,对他始乱终弃就算了,你还…你还把他标记完就扔了。”
季焕臣为自己的兄弟感到不值,“你知不知道子穆现在病得连床都下不了,你都不会对他感觉到愧疚吗?”
闻姣停在原地,面对着男生的指责,神情温柔中带着些疲惫,“那么,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见到她的人,很难将女生看作恶人,她就是长了一张会骗人的脸,哄得别人陷入了她的谎言中,把心和身子都赔进去了,被她抛弃后才能认清她冷酷无情的真面目。
季焕臣自觉自己不会对她心软,他冷哼一声,要求道,“你和我一起去宿舍里看他,带他去见医生。”
他听到眼前的女生轻柔的叹了声,她依旧用那样的视线注视着他,看得季焕臣浑身开始奇怪,就仿佛做错事的那个人变成了他自己。
“我不会去看他的,我和他已经分手了。”闻姣轻轻的说道,昨天晚上折腾的时间有些久,她此时有种过分的餍足感,短时间甚至不太想要谈恋爱。
可能像是某种时长过久的贤者时间?
闻姣是一个很能够剥离克制自己情感的人,因此在见到虞景的尸体,得知他死讯的那一天,她没有失去理智。在邬潼与她分离时,她可以说服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需要选择。现在同样如此,谈恋爱时她付出心意,分手之后,也可以将给出去的感情干净的切割。
季焕臣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完全无法想象她为什么会这么绝情,“你到底把子穆当什么,他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看他吗?”
闻姣有些无奈,“怎么会呢,他还有父母,朋友,人怎么会只因为失恋就轻易的死去。”她停顿片刻,又清浅的勾起唇,说道,“如果你想要为辛子穆讨公道,让自己好受些,你可以打我几下,我不会还手。”
季焕臣的神情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你哪怕被我打,都不愿意去看他一眼。”
女生静静看着他,会说话的眼眸已经传递了主人的想法。分手后,又何必再纠纠缠缠,给对方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将本来可以愈合的伤口拖得溃烂化脓。
季焕臣抿紧了唇,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真不知道子穆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不知道以前那些瞎了眼的omega,和现在的傻子舍友是怎么被她蛊惑得丢了魂的。
闻姣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些,她点点头,轻松的承认,“嗯,我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所以,请你帮辛子穆忘了我吧。”
季焕臣咬着唇,看着闻姣要走,突然又伸手拦着她,叫了声她的名字,“你真的变成A同了,不喜欢omega了?”
“准确来说,我对伴侣的性别没有要求。”闻姣好说话的回答着男生粗鲁的疑问。
季焕臣皱着眉,似乎是有些不舒服的盯着她,半响后,他有些迟疑的说道,“那你是移情别恋了吗,你又找了别的人谈恋爱,那个人是omega还是Alpha?”
闻姣微微挑眉,看着他的视线产生了些变化,女生唇角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分辨不出的意味,“怎么,难道你想要自荐枕席吗?”
季焕臣一下子就把手甩开了,连退两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怖的话,看着闻姣的视线像是面对洪水猛兽,“你…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才不是那种放浪的人!”
闻姣定定看了他两秒,转过身离开了原地。
留下站在树下的季焕臣捂着胸口,又惊又怒,还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奇怪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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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姣在晚上的一个宴会上见到了段非瞳,慈善晚宴在一个半山腰的公馆举办,宴席之中闻姣没有吃什么东西,段非瞳便自然而然的邀请她一起回家,给她做些宵夜。
她原本在客厅之中等待,不知何时,身体渐渐变得像是被扯住线的人偶,空气之中不知何时织起了密密麻麻的网,红酒的信息素侵入每一寸角落。
闻姣走进厨房,看到段非瞳系着围裙,细细的带子沿着脊背一条隐隐约约的凹陷垂落下来。他没有穿上衣,臀翘挺翘,紧紧的包裹在裤子中,裤腿却露出了一截,瘦削的脚踝关节渗透出浅淡的粉。
她看着段非瞳回过身,神情显露出了几分羞赧,男子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寻到那条细带。段非瞳的乌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意,嗓音缱绻的哄着她,“姣姣,帮我解开。”
他拉着闻姣的手碰到了自己的后腰,然后女生的手指顿在了原地。
段非瞳有些疑惑的看向她,继续柔声说着,“姣姣,怎么了,帮哥哥一下。”
而他面前一向乖巧的女生这一次没有再顺从着他。闻姣蒙着雾气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晰,那种视线甚至仿佛带上了几分审判,犹如冷硬的镜头一般将段非瞳的身体一寸寸扫视。
段非瞳的身子变得僵硬了起来,想要凭借性感成熟的伎俩勾引女生,这时却升起了某种羞耻感。
他觉得自己肌肤表面像是有一只细小的蚂蚁沿着嶙峋的线条攀爬,泛起不适的麻痒。他缓缓拽紧了上身仅有的围裙,唤了声女生的名字,“姣姣,怎么了?”
他看着闻姣神情宁静,用那双清澈的没有任何污秽浑浊的眼眸静静注视他,在那样的视线之中有些承受不住,似乎有些本该规律运转的事物失去了控制。
“非瞳哥,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段非瞳的眼眸一瞬间红了起来。
他好像一下子变得丑陋了起来,他将闻姣圈在怀中,低头卑微的吻她的脸颊,“姣姣,你试试哥哥的味道,我不会要求你负责,我会让你得到很舒服的感受的。”
段非瞳已经无法再忍耐,只是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她交往一个,又一个男友了。嫉妒令他备受煎熬,理智被熬煮得无法再抑制欲望。
“姣姣可以把哥哥当做情人。”
而闻姣只是流露出抗拒的神色,她对待段非瞳的亲近时,其实一直是有些推拒的。
段非瞳的身子僵硬住,他又开始回想起盘旋在身体上犹如镣铐的魔咒。和其他人比起来,他是脏的。
他恍惚中,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在校园的树林中见到她,那时他还在因为些没意义的理由为难叶渝。
那个时候他曾经傲慢的对闻姣说,“她是不是就喜欢捡她哥不要的东西”。
此时段非瞳才发觉,原来他才是那个…闻雅轩不要的东西。
而闻姣,也并不喜欢他。
他的身躯内部逐渐被惶恐吞噬,就像是每一次,他总要用信息素来引诱,迷醉女生一般。本该最自傲的段非瞳在闻姣面前一直不自信。
姣姣,是不是嫌隙他身子脏。
她会不会,根本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东西。
“非瞳哥…”闻姣扶住了男子的手臂,她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开,搭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仿佛渗出些红色的眼眸,“我没办法接受你,对不起。”
段非瞳的喉结动了动,他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而羞耻,似乎浑身的皮肉都被扒了干净。
闻姣低垂着眼睑,终究没有再说话,她退出了厨房,关上门,离开了别墅。
她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同段非瞳说清楚,男子的喜欢,即便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后来他那样明显,闻姣也能够看出来了。
但是,段非瞳并不在系统攻略对象之中。
也许因为,他是过去时。
所以,闻姣不需要与他在一起。
厨房中,段非瞳一只手紧紧的捏住了肩上的外套,这像是女生给予他的同情一般的体面。他的腰缓缓躬下,身体像是坍塌下来的桥,他按住了一只眼眸,那只眸子疼得有些厉害,似乎变得湿润起来,他微微摊开手,发现掌心中晕开了些红色的血液。
作者有话说:
季焕臣:不能玩弄我舍友,但可以玩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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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非瞳:(泪眼婆娑)姣姣是不是嫌弃我脏,是不是嫌弃我被别人碰过QAQ
闻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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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拿我送你的礼物讨好你的小情人?◎
闻姣的手臂搭在栏杆上, 邮轮的甲板之上夜风有些大,将女生的乌发吹拂得散乱,微卷的发像是妖诡的触须, 在她的身后纠缠飘舞。
南宥汐生日那一天庆生得很普通,看完国宝醉倒后就结束了。于是周末时, 他们几个人包下了一艘邮轮出海,邀请了一堆狐朋狗友一起在海上聚会。
南宥汐和谢雨时正站在闻姣的另一旁海钓, 她看了一会, 突然身体微僵, 转过身。耳旁响起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只有在遇到攻略对象和女主角时, 它才会发出提醒。
这次的人,是女主角。
闻姣步伐有些急切的离开了甲板, 回到一楼的舞厅。
南宥汐正钓上来了一条鱼, 回头刚想要和闻姣炫耀, 却只看见女生的背影。心中的喜悦和得意感一瞬间消褪,有些没滋没味。
闻姣顾不得控制自己的姿态, 在路上接连撞到了两个人,她低声道了歉, 脚步却根本来不及停留。
终于, 闻姣在舞厅之中看到了正在用力握住白水h的手腕, 蹙着眉一脸凶戾傲慢, 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的纥骨翊黎。
她走过去, 听清了纥骨翊黎的最后一句话,“…不说清楚, 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鱼了。”
白水h穿着服务生的制服, 抬起潮湿的眼眸看向纥骨翊黎, 刚想要解释什么,就看到一个眸若秋水,气质高雅矜贵的女性Alpha走过来,将男生紧锢着她的手臂扯了下来,嗓音如月入寒潭,“阿黎,你在欺负人吗。”
纥骨翊黎神情有些委屈的看向闻姣,她怎么能问都不问就直接给他定罪。他的唇瓣微动,刚要为自己辩驳,那个撞上自己,把红酒洒到他身上的女性omega就又突然插了进来,有些焦急的提高音量说道,“不是,他没有欺负我,请您不要误会,是我先做错了事。”
白水h微微抿着唇,她握紧了右手上戴着的手链,这条手链是之前她想要躲避追债的人,却陷入发.情期昏迷时,那个救了她的人遗落的。那个人不仅将她送到了医院,不曾趁人之危,甚至还帮助她解决了那些贪得无厌,卑劣暴虐的债主。
在白水h回到家后,那些恐怖的讨债人好像全部消失了。第三天的时候,治安保卫科的调查员敲开了家中的房门,将烂赌欠债的父亲遣送到了下城区的劳工区,强.制让他用劳.改时长赔偿欠款。
那些穿着制服,气质肃穆的公.职人员还带着白水h重新登记了性别,仿佛那座压在她头顶让她不得不弯折着脊背,喘不过气的山从那天之后就消失了。
像是她夜夜祈祷的神祗给予了她眷顾,而神祗没有留下名字。
白水h日日夜夜小心的佩戴着那条恩人丢失的手链,她曾经查询过这条手链的价值,是她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奢侈品。她这些天一直都在用各种途径调查这条手链的主人,为此辗转在各种场合打工,她想要将手链还给它的主人,还想要亲口对他说一声谢谢。
她希望自己能够报答他,她会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她未来所有的成就,她赚到的钱财,她的身体…
没有人能够清楚,白水h被从噩梦之中拉出来时,心中是怎样的情感,那是对于她而言值得付出所有的救赎。
很少会有omega独自在外面打工,白水h的父亲已经被强.制执行了劳动改造,她的母亲则是一个普通而懦弱的beta,至于那些亲戚,早在父亲烂赌成性到处借钱的时候,就已经断绝了来往。
即便她是omega,能够领取政府的补贴金,被父亲掏空的家底,和她想要念莫迪洛维学院的梦想都需要金钱的维持。
即便是omega又怎样,她不想现在嫁人做个上等人的玩物,只能够继续用这双手来养活自己和母亲。
只是,邮轮之中的这些贵族ABO大抵觉得她用心不纯吧。像她这种跑到高档场合做服务生的omega,看起来就像是来钓金龟婿,想要勾引人的心术不正之人。既然如此,似乎也就没必要给她太多的尊重,可以用更轻慢越界的态度对待她。
白水h在为客人送酒水时,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腰,手臂中端着的红酒杯向前倾斜,恰巧洒在了正要去甲板找南宥汐他们的纥骨翊黎身上。
玻璃的破碎声引起了舞厅内其他贵族少爷小姐的注意,密密麻麻的视线盯视在她的身上,意义不明,隐晦嘲弄。像是在无声的说着,看吧,果然是地位低下,没被邀请却用了不正规的路子挤到这里,妄想勾引皇子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