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芬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道。
“姜棠，虎子好歹是你弟弟，你弟弟不会犯事，你就去公安说一声，肯定是他们冤枉了虎子，让人把他送回来。”
姜棠拍了拍刘国辉的手，刘国辉自觉的往旁边站了站，姜棠抱着胸看着何素芬轻哼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说，姜虎被人抓了？”
何素芬呸了一声，“你还能不知道。”
她面色不善的看了一眼姜棠旁边的卢芳，显然是觉得肯定是这俩个人来通风报信的。
她这么说，姜棠的唇角咧出一抹笑，然后忍不住的鼓掌，“今天晚上看来应该宰只鸡庆祝一下。”
“白眼狼，虎子可是我们姜家的独苗苗了，你心怎么这么狠！”
姜棠歪着脑袋看她，“姜虎是你们姜家的独苗，可不是我的。”
“就这种坏种，还是让他在牢里改造几年才好。”
何素芬要被姜棠这张嘴气疯了，她苍老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姜棠，“姜棠！小蹄子，我是你妈，你赶紧去公安局把虎子带回来。”
“虎子不会做坏事，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姜棠扬了扬眉，姜虎不会做坏事，这真是她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不知道是何素芬这个亲妈的真实想法呢，还是只是说这个亲妈在无原则的包庇自己可能是罪犯的儿子。
姜棠抱着胸，声音淡淡的，“他不会做坏事？”
“姜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没的？不是姜虎干的？”
说到这里，姜棠眨了眨眼，笑着开口，“难不成是姜翠回来了，她去公安局把姜虎告了？”
“你放屁！”
“姜翠那个白眼狼自己看不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关我们虎子什么事。”
“那些公安说我家虎子什么涉嫌那劳什子的流氓罪。”
“更是放屁，我家虎子才不会。”
姜棠这才状似恍然的点点头，“原来姜虎是犯了流氓罪了？”
她盯着面前面色狼狈的何素芬，淡声开口，“你知不知道，流氓罪重则枪毙，轻则坐十年八年的牢。”
何素芬眼里闪过恐惧，慌了神之后整个身体开始抖。
“我家虎子才不会犯事。”
姜棠轻哼了一声，“现在不就是带他去调查嘛，要他真没犯事，人家公安肯定不能冤枉了他，早晚把他放出来。”
“你这么相信你儿子没犯事，来找我做什么？”
何素芬干裂的嘴抖了抖，不停的深呼吸。
姜棠嘲讽，这分明就是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个好的，这才紧忙来找她来的。
还说什么信誓旦旦的话，也不嫌磕碜。
听着着实让人恶心。
“看来你儿子什么德行，你这个亲妈是最了解的。”
“啧啧啧，把他养成这样，你可真是功不可没了。”
“我们虎子才不会犯事，姜棠，你赶紧去叫秦宵，把虎子带出来。”
何素芬已经六神无主了，今天一大早，姜虎被穿着制服的人带走，她拦也拦不住，心里早就害怕了。
现在就能指望家里有出息的姜棠，能把姜虎带回来。
“姜棠，上回你不也是让秦宵把虎子带回来了，这回肯定也能把虎子带回来对不对。”
上回让秦宵把姜虎送回来，仅仅是想拿姜虎蹉跎姜翠，这一会能把姜虎送进去了，怎么可能再让他出来。
“上回是姜翠结婚，求的我把姜虎送出来的。”
她弯腰盯着何素芬，“现在，姜翠肚子里的孩子被姜虎毁了，人都跑了，你现在拿什么让我救姜虎。”
何素芬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做的混账事情，让姜翠离家。
现在，姜虎又被送进公安局了，她们姜家唯一的独苗苗，姜虎进了牢里，以后他们俩个老人这辈子就没指望了。
何素芬混浊的眼睛看着姜棠。
……
如果儿子真坐牢了，姜翠那个死丫头死在外面不回来了。
那她和老头子，以后莫不是还要靠面前这个白眼狼。
何素芬无比后悔，以前姜棠刚被认回来的时候，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哪怕好一些，那现在住小洋房，进城享福的日子早就过上了。
何素芬难得明白，现在更不敢骂姜棠了。
难得低声下气，“棠棠，你弟弟就算是犯错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商量把人带出来，我们是一家人，以后你弟弟有出息了，肯定也会记得你这个亲姐姐的。”
姜棠没忍住短促的笑出声，“一家人。”
“你还真敢想。”
“都进局子了，还不是什么大事，这样歹毒的话也说得出口。”
“还有，别叫我棠棠，听得我直犯恶心。”
姜棠的话让旁边的卢芳没忍住笑意，就被现在不敢骂姜棠的何素芬狠毒的瞪了一眼。
刘国辉拦在卢芳面前，眼神冰冷的盯着何素芬。
当过兵的男人，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何素芬浑身打了个冷战，这也不敢看那也不敢看，只低着头盯着地面，开始哭丧着脸卖惨。
“这村里哪家哪户不是这样，指着儿子过日子。”
“我们是对虎子好一些，但也让你过了近二十年的好日子，还供姜翠读书，比村里人都要好。”
她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姜棠抱着手臂，声音淡淡的，“我爸妈抱我养是因为我长得好而且他们本来就想扬一个闺女，那时候姜虎也还没生下来。”
“就算是要领养男孩，你们姜家唯一的独苗苗，命根子，你可舍不得让人家养了。”
姜棠说的是事实，何素芬没办法说。
“只要你这回把虎子带回来，我们一家以后都不来找你了，不让你帮忙养老。”
“你难不成以前还指望过我会给你们养老？”
“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呐。”
何素芬被气得要炸了，根本就拿姜棠没有办法。
但是她也不能走，能帮虎子的她想破了天也只能想到姜棠这个死丫头。
姜棠看她不说话，也不打算走的样子，这模样看样子是要赖在这里一样。
她轻咳了一声，“何素芬，你现在要是不走，一会儿秦宵回来，就让秦宵亲自把你打出去。”
姜棠提到秦宵，何素芬的身体抖了抖，显然是有些怕的。
秦宵那个狼崽子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
之前带着姜棠去家里闹事的时候，连她也被秦宵打过，现在膝盖还有些隐隐作痛。
何素芬终归还是怕了。
她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既然这个死丫头帮不了她，那她就闹到公安局去。
她家虎子犯了一些小错，怎么就要进局子了。
看到人出了院子，姜棠轻轻哼了一声。
倒是没想到何素芬真离开了。
秦宵这武力镇压似乎还真是有些作用。
小家伙已经跑到门口，大眼睛看了看门口的路，然后才小跑回来，把院子们关上。
姜棠带着卢芳跟刘国辉进了客厅。
“幸好这一家都被秦宵打怕了。”
姜棠这样一说，几个人对视一样，都没忍住笑意。
“可不是嘛，对付无赖，还是直接打怕了有用。”
卢芳笑着道。
文娟见姜棠过来，几乎是立刻坐到姜棠旁边。
她刚刚断断续续的听了个大概，没听得仔细。
姜棠看她这八卦样子，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你这爱看热闹的德行，要是以后小崽子学去了可怎么弄。”
文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轻咳了一声，“不碍事的。”
姜棠摇摇头，慢慢跟她说了刚刚的事。
文娟表情立马精彩起来。
“这可真不要脸，还真是来找嫂子你帮忙的，怎么敢想的呀。”
姜棠耸了耸肩，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敢想的。
文娟皱眉，“那老太婆真就这么走了，没继续在门口闹？”
姜棠点点头。
“嗯。”
她也觉得奇怪，以前可都是一个小时起步的，要在门口哭天喊地的扰人清净。
今天倒是说走就走了。
“我估计啊，她现在是真不敢得罪棠棠。”
文娟跟姜棠看着说话的卢芳。
卢芳皱着眉开口。
“她现在是想办法要把姜虎弄出来，但要是姜虎真出不来她可就没指望了。”
“到时候，姜翠走了姜虎坐牢了，那还能剩下谁，就剩棠棠了。”
“啪！”
文娟没忍住拍了一巴掌茶几，气得直接站起来。
“她还想要嫂子养她？”
“想得美得很呢，放屁，嫂子，以后你可再别开门跟她说了，她想在外面闹就随她。”
姜棠点点头，“你就放心吧，你嫂子我不是冤大头，没有养她的哪怕一丝丝想法。”
她这样说，文娟才稍稍放心，重新坐在位置上。
卢芳含着笑看着姜棠，低声道，“说实话，棠棠，真庆幸你被送走近二十年，跟他们没什么感情。”
“不然要是真在这样的家里待二十年，哪怕只有一点感情，也能让你心软。”
二十年的生恩和养恩，一般人割舍不掉。
姜翠都是被逼到了绝路，才绝望的离开的。
若是姜棠也是一样的，被这个沼泽地一样的家庭这样养了二十年，她都怕姜棠狠不下心来。
姜棠知道她的意思，沉默的点点头。
轻声开口，“是啊，幸好。”
氛围一时之间有些沉静，卢芳跟刘国辉对视一眼，卢芳开口道。
“现在幸好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棠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上忙的，要喊我们。”
今天他们紧赶慢赶的过来，也幸好何素芬没做什么。
姜棠点点头。
“嗯。”
“嫂子，下午就留在家里吃了饭再回去吧。”
卢芳摇头，“不用，家里明明还在家呢，不放心。”
刘国辉也开口，“我还要回单位，今天就不留了。”
他们都有事，姜棠点点头，“嗯，嫂子，那你们路上小心。”
姜棠站起身来，把俩人送走，才回到客厅。
文娟跟小崽子坐在一块儿看电视，姜棠去了厨房，烧了一壶茶，又倒了水端着进了客厅。
把水递给文娟，她自己喝茶。
文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轻声道。
“嫂子，就算姜家对你没有什么养育之恩，就算是你们都已经算是断亲了，可要是何素芬真要你养她，多多少少我怕你也会被逼着要给她点钱。”
姜棠摇摇头，“放心吧，不管怎么样，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的。”
她这么说，文娟轻声点头，“这样的话肯定最好。”
这种长辈，能不养最好。
姜棠在客厅里歇了一会儿，跟文娟他们看了会儿电视。
等屋外的阳光慢慢淡下来，已经感觉到有些凉风之后，姜棠站起身来，开始去准备晚饭。
“娟儿，今天在家里吃饭。”
文娟笑着跟在姜棠身后，要去帮姜棠打下手。
“嘿嘿，嫂子，你不说我今天也会在这边吃饭，早上跟和田说了，今天蹭你跟宵哥一顿。”
小团子也把电视机关上走在姜棠旁边，帮姜棠烧火。
“想怎么蹭就怎么蹭。”姜棠没意见。
指挥文娟给她打下手。
等到夕阳西斜，院子里香气弥漫，天气暗淡下来。
院子门口才响起喇叭声，小团子放下手里的火钳，小跑着去给门口的俩个人把门打开。
秦宵停好车，下车阔步就走进伙房，黑眸盯着伙房里的姜棠。
凝视着小姑娘，宽大的手掌抚着姜棠的姜棠，声音低沉，“今天没有人来找麻烦吧？”
边说边确定小姑娘身上没有什么伤，把姜棠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没看到什么伤才舒了口气。
姜棠有些懵的看着秦宵，今天何素芬来家里的事情，她明明没有跟秦宵说。
姜棠眨了眨眼，“何素芬来过，不过她没伤到我，别担心。”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轻软，“秦宵，你怎么知道有人来找麻烦。”
秦宵的拇指细细摩挲着小姑娘的脸颊。
还没开口，跟在秦宵身后进伙房的张和田开口。
“嫂子，我们回来的时候，半路听国辉说了。”
姜棠恍然的点点头。
她的手把男人的手攥下来，看着秦宵摇摇头，“放心吧，没事。”
这么说着，姜棠没忍住歪着脑袋含着笑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秦宵，她们可都是被你打怕了，现在根本就不敢惹我，你放心吧。”
秦宵哑着声应了一声，声音低沉，“下次，不管发生什么，给我打电话。”
姜棠皱了皱鼻子，“我是看她没有什么威胁，而且那时候国辉还有卢芳嫂子他们都在，我不会有危险，才没有给你打电话的。”
姜棠说完，就看男人一直这么盯着他，厨房里可不止他们俩个人，姜棠有些扛不住，移开眼神胡乱的点点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要是有人再来找麻烦，我就让初阳给你打电话。”
秦宵这才没有继续盯着小姑娘。
姜棠伸手把人推出去。
“好了，赶紧跟和田一块儿去洗手，该吃饭了。”
秦宵被身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推着出门，把手洗干净才回到伙房。
坐在位置上，才开始吃饭。
姜棠轻声道，“你们怎么遇上国辉了？”
张和田吞下嘴里的饭菜，声音温和，“回来的时候，半道上遇上的。”
“国辉说今天下午公安局门口有个闹事的，是何素芬，在公安局门口撒泼打滚要人把他儿子放了。”
姜棠抬眼，跟秦宵对上，她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何素芬没有在咱们家门口撒泼，原来是要保存精力去公安局撒泼。”
不得不说，姜棠还真是有些佩服何素芬的，连公安局门口都敢去。
文娟看着张和田追问，“她去撒泼，那人家里面的同志能就这么任由她这么干？不拦着？”
张和田轻笑着开了，“国辉说了，一开始是对她进行劝导，她以为自己撒泼有用呢，死活不离开，见劝导没用，就把人带进局子去了。”
这么说着张和田没忍住笑意，“虽然没能把他儿子带出来，但是好歹是让自己进去跟儿子团聚了，也算是求仁得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