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看着自己有些红的手腕，摇摇头，疼倒是不疼，就是从手腕开始，泛着痒。
确定姜棠不疼，秦初阳才点点脑袋，“我知道了，哥哥跟嫂嫂闹着玩儿呢。”
“哥哥，你放我下来，我以后不这样了。”
秦宵把小崽子松开。
秦初阳瞪了亲哥一眼，跑到姜棠旁边。
姜棠抬眼看着男人黑黝黝的眼神，吞了吞口水，这人刚刚好像突然变了一样，她都以为，他是要亲她了。
秦宵盯着小姑娘，又看了看挂在她身上的秦初阳，脸黑了一瞬，转身去了伙房。
姜棠松了口气，随即又撇了撇嘴，真不知道，秦宵什么意思，她明明就是在夸他，还夸错了不成。
姜棠皱了皱鼻子，牵着小家伙也去了伙房里。
盯着坐在灶火前面的男人，姜棠坐在椅子上，盯着秦宵，低声道，“秦宵，你……你是不是中二病啊。”
见不得别人夸自己，还就想当个坏人。
这么一想，姜棠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想笑。
秦宵抬眼盯着她，姜棠轻咳了一声收住笑意。
好吧，不是就不是，姜棠抚了抚心跳，眼神微微垂下，藏起紧缩的心脏。
第57章 不能让哥哥亲你 不许亲亲
秦宵拨弄着火, 冷硬的轮廓映照在火光上，硬朗的脸上都带着暖意。
姜棠坐在旁边，低声道, “明天我跟你去厂里看看，和田他们招的工都是县里的吗？”
“不是, 不少是村里人，之前建厂房那时候帮过忙的工人, 他们的家属, 如果符合条件都招了。”
本来之前都考虑过村里, 只是有些人之前都不乐意帮忙，现在这样再好不过, 之前等着看笑话的人，现在再想进厂, 就真成笑话了。
他们也不是冤大头, 之前去不忙, 现在上赶着他们也不能要。
姜棠站起身来，把铁锅端上三脚架, 随意道，“现在厂里还是一样, 工人上下班时间, 休息时间都安排好了？”
秦宵颔首, “跟县里一般的国营厂一样, 一周一休, 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工作时间。”
姜棠蹙了蹙眉，“工人工资也是按照时间计算的？”
“都是这么算的。”
所以一般厂里的工人干得多的自觉点总是会有些意见, 不论干多干少, 每天都是一样的工资, 很多国营厂的积极性大大减少，效率也不好。
工人也都是老油条了，不好管。
姜棠蹙着眉看着秦宵，低声道，“按照上班时间发工资，会不影响效率？现在趁着咱们还只是新厂，规章制度一开始就建立起来，现在好管理，要真等上下都是老油条了就管不了了。”
“到时候就算是采取强硬措施，把人开除了，抓个典型，难免也会激发矛盾，还不如一开始就定了。”
秦宵盯着小姑娘，淡声道，“怎么定制规章制度。”
他们现在基本上都是按一般国营厂的标准来，现在国营厂也开始发现不对劲，员工积极性不高，但是没办法，制度一旦成立了，要改肯定是要有矛盾了。
小姑娘说的有道理，他们现在才是建厂初期，大家心里还热着呢，能现在就做一个好的管理比以后要强。
姜棠轻咳一声，把后世的一些东西搬过来，低声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计件算工资。”
看着男人有些疑惑的目光，姜棠低声道，“服装厂肯定有人做的快有人做得慢，快的人要是跟慢的人一样的工资，早晚也得慢下来，打消积极性，就跟多劳多得是一样的，咱们计件算工资，这样还能提高效率。”
秦宵盯着面前的小姑娘，“一件衣服算一件衣服的钱。”
姜棠扬声道，“两种方式，可以选择不计件就要固定工资，也可以选择计件方式，只要多一件衣服就能多得一点钱，就看大家怎么选。”
看着秦宵，“而且我们是按订单量来的，要是遇到赶工的时候，难免会需要加班，这时必须要涉及到的就是加班工资，一都是为了能提高效率。”
现在工人最关心的以也是工资问题，能赚钱有福利就好说。
姜棠眨了眨眼，“一周单休，像我们这样走订单的工厂，如果提前完成订单，就奖励工人再休息一天，只要大家都能挣到钱，我们这还都是独一份的福利，不愁招不到工人，更不愁效率上不去。”
秦宵沉吟片刻，也觉得小姑娘讲得有道理，颔首应了。
“一会儿做个计划，把制度先过一遍，明天我带你去厂里，先跟磊子和和田商量，之后落实到厂里。”
姜棠翻炒着手里的锅，笑着颔首。
秦宵盯着小姑娘，陈沉声道，“姜棠，你是在哪儿知道这些的？”
小姑娘懂得真的很多，好多都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
姜棠心里空落一瞬，避开男人的眼神，垂眸盯着手里的锅铲，“以前看过一本国外的书，政治经济方面的，生产资料这些都随便看了一眼，所以了解一点点。”
男人没有多问，只哑声应了一声。
等吃完了饭，回到屋子里，姜棠把笔纸拿出来，盘坐在床上，认认真真的把关于计件方式计算工资的方法慢慢写出来。
秦宵进门，就看到小姑娘认真的模样，无声无息的进门，反手把门关上，坐到床边，看着小姑娘手里的纸张。
察觉到他的存在，姜棠回眸低眉浅笑的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东西往男人面前偏过去，低声道，“我先把能想到的都写下来，明天做了商量之后，再细化。”
秦宵盯着纸张上娟秀的字体，声音磁性，“嗯。”
夫妻俩一晚上把所有想到的东西都记录下来，接近深夜了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姜棠拿上了准备好的东西，跟秦宵去了厂里。
一进厂，王其磊跟张和田也都到了。
几个人一块到了厂区旁边的办公室。
姜棠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昨天和秦宵商量的事跟他们说了。
她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王其磊跟张和田，“你们再看看，咱们再商量一下，可以的话，就趁现在咱们厂子才开始运营，赶紧落实了，要是有不同意见的话，也说出来一起商量。”
王其磊听了姜棠的话之后，几乎是立刻表态，“嫂子，你这个办法我同意。”
他摸着自己的脑袋，扬声道，“我们兄弟三个，之前宵哥一直跑大头，和田哥之前进货，我是卖东西的，我卖东西我能算明白，凡是我多卖出去一件衣服，到我手里的钱就多一些，这我没什么意见。”
姜棠笑着开口，“嗯，你是销售，肯定能很直观的感受到这些数字。”
“嘿嘿，嫂子，我虽然不太明白你说的销售是什么意思，但是总的来说，我就觉得我卖的衣服越多，到口袋里的钱越多，那我肯定每天就想尽办法的多卖一点。”
张和田也开口，“这个办法好，之前我们也不是没去其他厂里了解过，现在一些国营厂里的老油条，天天请假，或者就在厂里混工资不干活，厂长都奈何不了他们，反正工资就那点儿，日子一眼就能看得到头，完全没有动力，咱们这是新厂，不能走了老路，必须把效率提起来。”
他们俩也同意多劳多得。
姜棠笑眼弯弯的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唇瓣扬起笑，“成，那这个问题初步就这么决定了，咱们一块把制度尽量写全面，下午就给工人开一个会，要是顺利的话，尽快就落实下来。”
三个男人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四个人在办公室里商量了一上午，姜棠才做出一个表格出来。
等到中午的时候，先去吃了饭才回到厂里，把所有工人都叫到厂区集合。
看着站在下面的几十号工人，姜棠跟秦宵和王其磊他们走到他们面前。
姜棠还怕自己声音不够大，特意弄了一个喇叭。
她站在一群人面前，看着下面难免有几个熟悉的人影，都是五里村的人，也有不少是别的村镇来的。
王其磊先跟所有人介绍了姜棠之后，说姜棠有话要讲，才退开。
姜棠轻咳了一声，然后把喇叭放在唇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阐述。
“我知道，大家进厂里来工作，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钱，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
几十号人就这么盯着她，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想完善了一下我们这个新新的厂里的一些福利一些制度。”
听到福利俩个字，安安静静的人群才总算是有些躁动。
有人不免大声开口，“什么福利？”
“真是福利？不是资本家的阴谋吧？”
这话重了，但是所有人都怕吃亏，姜棠没计较。
她偏头看了一眼在她旁边的男人，有些紧张的心慢慢缓解下来，低声道，“厂里现在想跟大家商量，以后大家的工资，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跟现在一样的基础固定工资，还有一种就是不固定工资，多劳多得，计件算工资，多做一件衣服就多算一件衣服的钱。”
“在我们赶订单的时候，如果需要加班，也会有加班工资，关于计件工资的公式，都会贴在厂里，大家还可以自己算自己应该获得多少报酬。”
这种计算方式，厂里的人都没有听说过，面面相窥，都不知道怎么说。
姜棠看了一眼从鹏城过来帮忙的师傅，唇边带着浅笑，“师傅，你做了几年，有没有具体算过自己每天能做多少件。”
从鹏城过来的师傅站在前面，回忆了一下，“我没有具体算过，但是按照我的熟练程度，一天按少了算三百件吧。”
姜棠低声说，“三百件按照二百件的固定量，另外一百件一件三分钱的单价，一天能比固定工资再多拿三块钱。”
“两百件是大家基本平时的量，不多，你们可以自己算一算这个量。”
“而且只要我们的订单完成之后，享受到的福利是带薪休假一天。”
姜棠的话一说出口，下面的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的在讨论。
姜棠开口，“我们这里面还有一些是直接从国营厂过来的老师傅，国营厂平时的情况你们也了解，所以有没有人来说一下，我们做了这个整改之后，到底是好还是坏的。”
这时候，之前在国营厂干的老师傅就举手了。
“我之前就是在厂里干的，跟姜棠同志说得大差不差，其实大家要是能有一个稳定的地方能吃口饭，根本就不会考虑挪窝，我就是看不惯厂里的一些吃白饭的老油条，这人的心态一旦变了，就不想将就了，这时候，张和田同志他们请我过来，我就直接过来了。”
“现在这样的制度我是万分支持的，能拿多少工资靠自己，姜棠同志她们有良心，还给了保底工资，这之后偷奸耍滑的人不同意，谁不愿意自己多干点能多得点钱。”
他是从国营厂来的，平时厂里大家有不会的也会问他，现在他都这么说了，大家纷纷举手，看着秦宵和姜棠。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
“我们也同意！多劳多得，没有人偷奸耍滑。”
“这个好。”
看大家都同意，姜棠松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宵，她退到秦宵旁边。
然后就是秦宵开始说制度执行的时间和注意事项。
姜棠她们都在一旁听着。
等结束之后，姜棠她们要离开，身后是轰鸣的掌声。
大家都很满意。
姜棠的唇瓣微微扬起，偏头看着一旁的男人，笑眼弯弯的朝着男人竖了一个大拇指。
―
自从那天厂里的制度慢慢整改之后，姜棠已经好几天没去看看了。
她看着回到家里的男人，低声道，“事情实施得怎么样了？”
男人的眉宇间是难得的舒缓，偏头看着小姑娘，低声道，“嗯，从制度实施以后，效率大幅度上升，还有不少其他厂里的工人都有找朋友打听，想进我们厂的。”
那些不外乎就是在厂里平日里老老实实干活但是跟偷奸耍滑的拿一样工资的人，心里不平衡。
姜棠唇边才染上笑。
“那我们这一笔订单，是不是也有可能提前交工了。”
盯着小姑娘笑意吟吟的脸，秦宵颔首。
这都是多亏了面前的小姑娘。
“厂里的效率上来了，交单能早一点。”
他盯着眼前的小姑娘，低声道，“等拿到全款，我们就去城里看房。”
“这么快？”
姜棠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现在就能看房了？
不是做梦，真的要离开这里，离这个村离姜家人远远的了？
秦宵颔首，“嗯。”
“想自己盖房子还是直接买都可以，到时候去看。”
姜棠眨了眨眼，还可以自己盖房子吗？
不过想一想也是，后世基本上都是资本拿大头，就算是在县城自己盖房也是困难的。
除非是村里自己家的宅基地，才能自己盖房。
但是，姜棠看了一眼这个家，轻轻吐了口气，算了，还是搬出去的好。
而且，厂区就在城里她们上去了也更方便。
家里也能完全腾出地方，做她的临时小作坊。
以后要是不方便也可以完全承包给桂梅婶儿和娟儿，她拿提成都可以。
姜棠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避开姜家人，何素芬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打开院门看到门口满脸和气的何素芬，姜棠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蹙了蹙眉，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冷淡，“有事？”
何素芬脸上带着姜棠十分陌生的笑，看着姜棠，“闺女啊，妈这不是过来看看你。”
她手里还拎着一只老母鸡，手颤颤巍巍的递过来，递给姜棠，看起来不舍得得很，还要让自己装得大度一点。
姜棠抱着胸，没拿过来，而是就这么看着她，“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何素芬一脸殷勤，“闺女，妈听说秦宵的那个厂，现在已经建起来了，而且都已经开工了是吧。”
姜棠就这么睨着她，看她说。
何素芬搓了搓手，“是这样的，你弟弟这不是都没有找到工作嘛，姜翠那个白眼狼也是个靠不住的，嫁去城里这么多天了，尽过自己的好日子，半点儿不为自家弟弟考虑，虎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工作呢。”
本来以为姜翠嫁进城里能找一个体面的工作，哪里知道这么久了，根本就靠不住。
还是秦宵这个泥腿子，居然真的在城里建厂了，而且工资待遇上面听别人说比其他厂都要好。
何素芬这就肉疼的拎着老母鸡来找姜棠了。
姜棠悠悠开口，“合着姜翠还没给你那个宝贝儿子找工作呢？”
想了想，姜棠才明白过来，“姜翠估计都不回家了吧，毕竟被亲弟弟把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捅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