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棠嘴角微僵,情绪还算沉稳,安慰道:“好,你也是。我们……来日方长。”
他意有所指,始终没放弃和她重修于好的心思,而东月鸯却始终不曾接腔。
谁知回去后,萧老夫人得到安葬,众人所以为无所不能不会劳累的萧鹤棠却病倒了。紫宸殿里,原本还在议事的朝臣正在等候萧鹤棠做决断,却不想久不见他说话,方才还在批折子的笔已然掉在地上,黄门侍人上前轻唤,“陛下,尚书大人还在等您下令呢。陛下?”
他斗胆推了推他,却在轻轻一触之际,萧鹤棠就有了往一旁倒下的架势,所有人不由地大惊,“去请御医。”
让人担心不已的萧鹤棠由御医诊治后,才知还是他体内的余毒作祟,原本萧老夫人逝世前,萧鹤棠就在吃药解毒了,但因为丧事又懈怠了,只要他好好吃药调养,再过段时日这最后的余毒就能解掉,从此身体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能监管他注意身体的人已经不在了,整个宫中唯一能做主的人,还是与陛下感情不和睦的东皇后。
萧鹤棠这么不看重自己的健康,朝臣们不得不商议出个法子,派出代表去皇后宫中求见东月鸯,希望她能看在顾全大局的份上,劝说萧鹤棠把体内那点余毒解了算了。
国不能一日无君,这样拖着,岂不是于百姓天下都不利。
东月鸯在凤仪宫里招待他们,其中两位大臣还是给公子卿开蒙的老师,德高望重,东月鸯礼仪上不出错,这件事情上却稍显冷漠,“我做不了陛下的主,也不一定有用,只能说为了天下百姓江山社稷,我会试着劝一劝他的。可他听不听,就怪不得我了……”
“娘娘愿意说服陛下重视身体,臣等作为表率,愿意代表天下人感谢娘娘。至于有没有用,臣想如今陛下身边,就只剩你一位亲近之人,你跟他又是少年夫妻,陛下对你忠心不二,情深不移,只要娘娘你出马,定能马到功成。”
从陵墓那回来,东月鸯正式入主后宫,跟萧鹤棠大有王不见王的意思,一门心思放在孩子和公事上,她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萧鹤棠的另一个阴谋诡计,故意劳损了身体,好博取她同情,而且不管是理由还是借口都十分正当,加上朝臣们的协助,东月鸯根本不可能推拒他们的请求。
这不就是被逼着上赶着跟萧鹤棠接触。
但又合情合理,还得受朝臣们监督,不能让他们失望。
东月鸯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等我哄好卿儿午睡过去,就去陛下那看看。”
大臣们达成目的一一退出去,不再打扰皇后和太子的享乐时间。
时隔半个月,东月鸯再次踏入紫宸殿,还没进去就在门口听见内里的咳嗽声,以及黄门侍人怎么劝说萧鹤棠用药,他都无动于衷。
东月鸯跨过门槛,动静引来黝黑专注的视线,黄门侍人明显一惊,然后喜形于色地迎上来,“娘娘,陛下,您看,娘娘来探望您了。”
萧鹤棠顶着病容,谁看了都要说一声是个勤政的好皇帝,都中毒那么久了,为了忙于公事还不肯解毒,东月鸯错开和他交缠的目光,伸手示意,“把药拿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萧鹤棠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嗽,并示意在紫宸殿的宫人都离开,然后殷切地望着朝他走来的东月鸯,见到她如同不好意思,病容染上淡淡的绯红,“鸯鸯,你来了,是不是他们跟你说什么,故意麻烦你来的,你把药给我吧,我待会就喝,卿儿呢?孩子还小离不得你,你要不要回去照顾他啊……我这里,靠我自己一个人也是足够的。”
他真的很装。
明明眼珠子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眼里对她透露出深切而热烈的渴望,等她来了以后却又作出欲擒故纵的样子,生怕麻烦了她。
东月鸯可不吃这一套,她接过黄门侍人递来的碗,握着里面的汤勺搅了搅:“是不是他们说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诸位大臣都求到了我头上,仿佛天底下只有我能救你,我能不来吗。”
萧鹤棠一脸黯然伤神的表情,“不是,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误会了,真不是我让他们去请你来的,你知道……我最不想的就是给你添麻烦。”
东月鸯全当他是假惺惺,她调好了汤药,觉得差不多了,才问:“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贵为皇后,为臣子们办点事也是应当的,你就说吧,这药你喝还是不喝?你这样下去,祸害的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
萧鹤棠凄然道:“我当然知道,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解掉这体内的毒吗,有时候我想,如果因为这样能让你随时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一旦这毒素清掉,我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你心疼我。”
有时候阴谋比不得阳谋,爽快承认,直截了当地将想法说出来,反而更能叫对方领会到另一方爱而不得的心意,没想到萧鹤棠真的是打的这个主意,为了一个能让东月鸯主动靠近的理由,竟然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
疯子,那一瞬间东月鸯恨不得将汤碗向萧鹤棠头上砸去,可她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只因说了让人气急败坏的话的萧鹤棠,这回又来到她跟前摇尾乞怜,捧着她的双手把药送到嘴边,“别生我气,鸯鸯,我不是人,祖母走以后,我总担心你也会离开我,你心思都不在我身上,我想你也疼疼我,是我太混账了,可也是因为太爱你了,若你还对我有气的话,等喝完药,我让你打我好不好?”
为了哄好东月鸯,萧鹤棠喝了好几口药,嘴唇沾上苦涩的药汁,舌头舔了一圈,然后拧着俊眉跟东月鸯控诉,“好烫,鸯鸯,烫死我了。”
东月鸯俯视着仰望她一副可怜状的萧鹤棠,想了想,她才不打他,但她又另外的法子治治他。
“我已经是皇后了,还能走哪儿去?你喝药吧,往后一日三餐都得谨遵医嘱,不许停药,若是毒药一日不解,那就走着瞧吧。”
萧鹤棠不就是想博取她的关心怜爱,看在他毒素未清的份上,东月鸯愿意满足他,等他病好,一切再说。
一无所知的萧鹤棠眼巴巴地盯着她,“鸯鸯,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的,不过这药还是有点烫,你帮我吹吹,吹吹我再喝。”
一想到很快就能自食恶果的萧鹤棠,东月鸯心情很好地露出嘲弄的笑,“好啊,我给你吹吹。”
萧鹤棠视线一直凝聚在她柔软红艳的小嘴上,咽了咽唾沫。
东月鸯挑起秀美的眉眼看着他,手指点在他下半张唇边,“这里要不要也吹一吹啊?”
紫宸殿内的动静引人遐想,在门外候着的侍人相互递了个眼神,总算是晓得为什么大臣们要请皇后娘娘出马,这位虽然跟陛下闹不和,可是陛下一直痴心于她啊。
有东皇后在,任谁劝都不动的汤药必然会被陛下喝光。
东月鸯被萧鹤棠拉到腿上坐着缠吻,激动得像是毛头小子,如同回到当年还青涩把控不住的时候,桌案上堆叠的卷宗奏折等东西都在亲热间被萧鹤棠一手扫到了地上。
就在他想要有下一步时,被压在桌案处的东月鸯踩住萧鹤棠的腿,差一点就是他腿间的物什了,她衣襟凌乱,但大部分还是好的,萧鹤棠难耐地攥着她的小腿抚摸着说:“怎么了,鸯鸯,我不是听你的话,把药都喝光了,该奖赏我了,让我宠幸宠幸你。”
东月鸯哼笑,穿着鞋在萧鹤棠腿上轻点乱踩,一口拒绝,“知道你把持不住,可你猜我来之前问过御医,他们都说什么?”
在萧鹤棠神色越发严肃阴沉的情况下,东月鸯无畏无惧道:“他们说在你彻底清除毒素前,都得避开房事――”
敢用苦肉计来博取同情,深知自己对萧鹤棠的影响力有多深,东月鸯也要他尝尝被不能搞的难受滋味。
不是不解毒吗?不解毒就只能光看吃不着,在萧鹤棠欲-念浓厚,滚烫不舍的注视中,东月鸯冷酷无情地忽略掉他的不舍,整理好衣着离开,“所以,你还是先禁-欲吧,萧鹤棠,什么时候你没病了,什么时候着档子事就另说。”
她娇媚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萧鹤棠眼前,空气中只留下令他欲罢不能的香味。
第90章
不管东月鸯的钩子是直的还是弯的, 只要有用,都会被衔进萧鹤棠的嘴里,他怎么选他都没有后路, 不解毒,拖着, 损坏的是他的身体。
这应当也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而且谁知东月鸯会那么聪明反过来用禁-欲来挟持他, 他只有顺从东月鸯意志的下场。
这样一搞, 东月鸯其实几乎不用盯着萧鹤棠,就能让他乖乖喝下那些汤药了, 而且御医也说他体内的毒素一天比一天要轻,萧鹤棠脸上的病容也肉眼可见地正在消退,黑目发亮, 又是精神奕奕君临天下的威严之相。
但他还是少不了东月鸯作陪, 她若是不去紫宸殿, 即便再钓着他,萧鹤棠也不会碰它们,为此除了掌管六宫,照看太子,东月鸯手头上又多了件哄人喝药的重任。
“今日是最后一碗了吧, 御医给你把了脉,说都清得差不多了, 那等明日我就不用再来了。”
萧鹤棠闻言拘住她的腰,东月鸯被要求坐在他怀里,这些天都是这么哄萧鹤棠喝药的, 他简直越来越黏她,曾经洞房后的黏劲儿重现, 也是因为当初萧鹤棠对她的占有过度太迷惑人了,一下不黏了就让人怀疑人生。
东月鸯那时还以为他是贪新鲜,实际上萧鹤棠对她似乎没有新鲜度可言,他天性仿佛也是这样,有时在外人跟前也不怕表露出对她需求非常高的样子。
他简直比两人的孩子刚出生那会找奶吃还要可怕。
“为什么?我还没有好全呢鸯鸯,就算余毒清得差不多,可是鸯鸯,我还是需要你的,要是每天都看不见你,我连朝会和政事都不想理了。”
萧鹤棠直接放话,大有如果东月鸯不来了,就要做昏君的趋势,到时候朝臣少不得还会再来麻烦东月鸯,请她劝说萧鹤棠要把重心放在政务上。
那时就算东月鸯不是祸国妖姬也算是了,迷得君王从此不早朝。
“凭什么。”东月鸯不肯答应,据理力争道:“别忘了,我是因为大臣们请求,才来督促你喝药解毒的,如今你毒也解了,难道不该回归朝堂吗?好,就算你不想,这个天下又不是我的,你想败坏它你就败吧,只要别牵扯我,要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你就这么做。”
眼见她开始动怒了,萧鹤棠瞬间换了副无辜的嘴脸,“可是鸯鸯,你答应过的啊,为了吃药,我很久没碰你了,你也很久没碰我了不是吗?我是因为你才妥协的,你总不能一点便宜都不给我占,我快饿死了,我每天夜里都做跟你在一起的那种梦,下面都会很激动……”
或许东月鸯永远无法理解萧鹤棠对她的饥-渴,她的心离他很远,始终飘忽不定,而萧鹤棠迫切地需要用身体接触的方式感受到东月鸯的存在,才能确定她还在他身边。
只要能吃到她,他的饥饿感就能有所缓解,整个被烧灼的脑子才能停下它嗡嗡的轰鸣,有时候不光东月鸯觉得他是疯的,萧鹤棠也确信自己的确有病,他就是得了一种渴望东月鸯的病,她为什么不能满足他的心愿让他如愿以偿呢?
不满和难耐出现在萧鹤棠的眼睛里,他无声而安静地凝视着她,里面的深意轻易令人毛骨悚然,如果东月鸯不答应,他会……
他可能会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面对萧鹤棠的强硬态度,想到连日来她给他带来的压抑,东月鸯还是软化了下,她是用欲-望钓着萧鹤棠,他不喝药就不能碰她,而且这么多天他们也碰撞出许多火花,萧鹤棠看她的眼神犹如带电,随时会起火般。
他也算说话算话,自制力其实是不弱的,很多时候东月鸯以为他要忍不住了,而萧鹤棠总能挺着硬邦的状态在关键时刻推开她,等消下去后又蹭到她身旁,像狗一样亲她舔她。
也不是不能给他点甜头尝尝,就当是未免他发疯?也是为她自身安危着想,反正都在她计划之内……
“啾。”东月鸯俯身往他唇上点了一口。
萧鹤棠还在发愣,似乎没想到东月鸯软化得这么快,不仅冲他笑,还主动亲他了,“我知道你最近憋狠了,可今天不是最后一次喝药吗?你喝完了,我们就做怎么样?别用那种令人发毛的眼神看我了,我会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呢。”
萧鹤棠刚才看她的眼神怎么说呢,爱中掺点恨,像得不到就很想要,一直得不到就有疯癫的迹象。
“怎么会呢鸯鸯。”萧鹤棠几乎瞬间就被安抚住了,他柔情蜜意地冲东月鸯笑,视线炽热而迷离,受不了诱惑,追逐着东月鸯的嘴唇和脖颈,喉结滚动,声音略带几分性感沙哑,“我是,我是太想要你了,可是如果你不爱我的话,我有时候也会受不了的,我也舍不得你死……你死了,我肯定会去陪你的……我们做鬼也要在一起,生生世世不放过你。”
“你真是……”有点被萧鹤棠的疯劲吓到,东月鸯停下挑逗,瞠目结舌地瞪着他。
“嗯……不要停,再摸摸我,鸯鸯。”
“……”被吓住东月鸯再一看萧鹤棠在她跟前不知收敛的模样,又觉得刚刚那一刻的危机感只是一种错觉,难道得不到她,萧鹤棠真的会杀了她在自杀吗。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上回差点他俩就殉情了。
为了拂去不安和恐惧,东月鸯重新握住萧鹤棠,嘴上轻轻斥道:“好了,不要再提什么死不死的了,我不想死,我还要好好抚养卿儿长大……”
萧鹤棠赞成道:“是啊我们还有孩子,还有卿儿要抚养,为什么要死呢?等他再年长几岁,再给他生个妹妹不好吗?啊,鸯鸯,不要再摸了,让我先亲亲你……”他颤抖着手解开她的衣带钻进去。
从晌午到深夜,紫宸殿里荒废的时间不止一星半点。
宫人在没有命令前都离得远远的,避免听见帝后之间的闺房乐趣,而与东月鸯厮混了数小时后,喝完汤药的萧鹤棠最终乖乖昏睡过去。
不到半刻,原本该留宿在紫宸殿的东月鸯却从内里面带春-色地出来,面对讨巧等待吩咐的黄门侍人,东月鸯摆出傲然的姿态,低声道:“陛下累了,需要歇息,别打扰他。”
“是。”
萧鹤棠从未睡那么久过,一直到醒,他总觉得自己像挨了一棍子,被人打晕过去一样,意识是混沌而沉重的。
他喝了东月鸯喂的汤药,他们约定好喝完汤药就做一次,但他没有那么听话,只喝了一口就把剩下的拿开了,开始欺负东月鸯,打定主意要好好疼爱她。
她是喜欢他触碰的,各种反应都证明她不是没感觉,萧鹤棠的手能摸到一滩水,证明她反应多么激烈,他们那么契合,又是彼此的第一个,从碰过东月鸯开始,萧鹤棠就没想过再碰别人。
所以东月鸯有什么理由不留在他身边呢,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还有谁能带给她像他一样至高无上的感觉,不会再有第二个萧鹤棠能让人欲罢不能了。
想着东月鸯在榻上乌发如瀑,气喘吁吁的画面,萧鹤棠心中不禁升起一片柔情蜜意,他睡得太久了,脑子跟要炸了似的,他们好不容易温存,他想过醒来后要怎么亲亲东月鸯,和她说些闺房的甜言蜜语,她应该就能谅解他在榻上的那些控制不住的小小不当之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