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安静的氛围。
仿佛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张了张口:“我确实有话想说……”
她有话说,可她好紧张,心脏擂鼓不断。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陈知礼跟她说的很清楚了。
不止言语,行动也是。
他不辞辛劳,跨越太平洋,爱恨都坦荡,她还怕什么呢?
就差一层窗户纸,只要去戳破就好。
他已触手可及,只要再勇敢一点点,他就是她的了。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归根结底不过一句话。
她也喜欢他的。
兜兜转转八年,只有你。
“嗯?”陈知礼步步逼近,路灯微弱的光映的他眉眼更深邃:“想说什么,我在听。”
“就是……你办公室里那个喷火龙的靠枕能不能送我啊?”
“……”
“……”
“……”
这话结束空气足足安静了有三分钟,她眼睁睁看着陈大魔王的咬肌浮动,牙关咬了又咬,脸色逐渐变沉。
“唐念,”他缓慢吐出一口浊气,突然笑了,只是这笑声阴森森的,可怕的很:“你他妈的最好不要挑战我的极限,我可是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完了完了,让你胡说八道。
这下踩到雷了吧。
唐念怂的一批:“不……不是,我主要是有点紧张,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不是真的想要喷火龙。”
“那你真的想要什么?”他步步紧逼,直到把她逼退到角落,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
“我……”她声音发抖,紧张的肚子都开始疼了,最后干脆眼一闭,双拳紧握:“我想要你。”
“你给吗?”
第48章 荔枝糖48
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唐念还感觉像做梦一样,从他风尘仆仆出现在她身边的这一刻,这种巨大的不真实感才逐渐褪去。
她眼眶酸涩, 不停掐着手心, 收紧再收紧。
不管怎么说当年的事都是她的错, 她因为私心和他交往,又因为自己的原因伤害了他。
陈知礼是她见过精神世界最富足的人。
他从不迷茫, 从不彷徨, 只要认定预定的目标,聚光灯都为他而生,而她最多只配在台下鼓掌。
事业、金钱、还有他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似乎都应该是排在她的前面才对。
如果他不愿意原谅她好像也无可厚非。
他可以恨她,也有足够的理由放弃这样颓废又无能的她。可是他没有,他让她知道, 他永远站在她身后,她并不是独身一人在奋斗。
她又怎么能配得上这样的爱意。
她何德何能,能让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唐念安静等了好久, 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有些紧张了, 唇角绷着,一双眼隐忍又期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了。
一秒, 两秒,三秒。
四周实在安静的不像话。
唐念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语气带了点抱怨:“你怎么都不说话了啊。”
陈知礼挑眉:“我要说什么?”
唐念有点懵。
他怎么这样啊。
这时候怎么着也得接一句“好啊”、“我们交往吧”、“我们在一起吧”、“做我女朋友吧”等等这种有仪式感的话吧。
他什么都不说, 就这么干愣愣的大眼瞪小眼,多尴尬啊。
唐念低垂下眼, 语气带上浓厚的不满:“就好歹回应一下嘛,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啊,就算是拒绝也应该说一声嘛。”
她这声音软绵绵的,软在他心底化成水。但陈boss记仇的很,油盐不进,冷着脸说:“哦,那我还是拒绝……”
唐念:“?”
唐念抬眼瞪他:“你TM敢!”
这奶凶的模样终于让陈知礼忍不住笑,将她拢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我早就回应过了。”
唐念眼睫颤动:“什么时候?”
“你喝醉去我家的时候。”
“啊,我都不记得了,你说什么了?”
“我说,你只要回头,就一直都能看到我,”
在听到确切的答案后。
唐念莫名有点热泪盈眶,泪珠顺着面颊滚落,她有些语无伦次了:“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
他的衣服是凉的,但怀抱却像个火炉,又像是一把锁,将她牢牢锁住。
唐念哭得有点停不下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泪水这么多,好像怎么都流不尽似的。
陈知礼抱着她,薄唇贴着她耳侧:“怎么这么爱哭鼻子了?”
“才没有。”
情绪平复后的唐念小声反驳着。
“我明明是高兴。”
“确实值得高兴,毕竟得到我这么优秀的男人。”
唐念伸手去打他:“不要脸。”
陈知礼轻笑了下,攥住她的手揣兜里:“好了,天冷快回去吧。”
陈知礼很困,眼下青黑明显,十几个小时的不眠不休长途奔波,这会儿突然放松了,疲惫也跟着袭来。
所以他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吧,他看上去很累,作为女朋友应该怎么做?
唐念咽了咽喉咙,问他:“你订酒店了吗?”
陈知礼说:“没。”
下了飞机就往这赶,没来得及定。
唐念:“不知道酒店还有没有空房,我们去问问吧。”
陈知礼:“好。”
晚上八点,海风徐徐,吹过围栏上怒放的蔷薇花,和酒店下修剪整齐的草坪。
波士顿的气温比京北要低一些。
两人并肩往里走着,行李箱滚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音。
唐念又问:“你吃晚饭了吗?”
陈知礼:“飞机上吃了点。”
唐念嗯了声。
这应该算没吃。
陈知礼这么讲究的人,飞机餐怎么能算晚饭,也不知道酒店的自助餐开到几点,一会打电话叫点晚餐上来。
进了大堂,唐念去前台询问还有没有空房,前台小姐姐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女士,这次来参会的人员比较多,我们的房间已经被订满了。”
没房间了!
多么偶像剧的一幕。
沉默了一会。
唐念故作扭怩地开口:“没房间了哎。”
陈知礼:“嗯。”
“那你……”她顿了顿,说道:“要不就去我房间凑活睡一觉吧。”
听她这样夹着嗓子说话,陈知礼再次闷声低笑出声。
好吧,这话确实听着有点歧义,莫名还有种“我就蹭蹭不进去”的图谋不轨的意思,她们才刚刚交往,要矜持一点。
于是她赶紧给自己找补:“我住的是套房,让酒店加一张床,你睡客厅,行吗?”
陈知礼还是在笑:“行。”
唐念抿着唇,带他往里走。
陈知礼不紧不慢跟着她,上了37楼,她进门,刚插上房卡,扫到客厅里自己摊开的行李箱,睡衣、内衣、裤子,乱七八糟全堆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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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温柔娴静,美丽大方的形象这么快就要破了嘛!
唐念没犹豫,砰的一声反手把门关上,进屋手忙脚乱一通收拾,把所有东西都塞进行李箱,推进床底下,这才回来重新打开门。
陈知礼揉着自己被撞痛的鼻尖,也没恼:“收拾完了?”
唐念尴尬笑了笑:“出门的急,没来得及收拾。”
她平时可不是这么邋遢的。
真的!
陈知礼走进屋,把外套挂到衣架上,视线扫了一圈,一室一厅,客厅有个大屏投影仪和沙发。
唐念打客房服务的电话要了套洗漱用品:“你要不先去洗澡,我叫了晚餐,等你洗完差不多就到了。”
陈知礼点头,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窗外的景色漆黑又静谧,已经是深夜了。
房间里更安静,只有浴室传来淅沥的水声,酒店的浴室是用磨砂玻璃隔开的,热气氤氲凝成水珠,从雾面玻璃上滑下来。
透过玻璃,她可以看到朦胧热气中模糊的男人身体轮廓。
唐念莫名脸有点发烫,她用手背贴脸降了降温,低头玩手机转移注意力,不敢再看过去。
尤韵给她发了条消息:【卧槽学姐,我刚刚在楼下看见我陈总了,他是来找你的吧,霸总追妻啊,这剧情我真是看一百遍都不腻,好甜好甜啊啊啊啊,我已经脑补30w字小说了哈哈哈。】
唐念:“……”
这丫头还真是站在吃瓜第一线,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
怕她不依不饶地追问,唐念都没敢回复,默默收起手机假装在看电视。
屏幕里是叽里咕噜的英文,她一个单词都没听懂,心思也根本不在这,耳朵注意着浴室的方向。
过了没多久,陈知礼出来了,他没穿上衣,脑袋打着块毛巾,腰间松垮的系着袍带,水珠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滑落到锁骨窝。
卧槽卧槽卧槽!
这是她能看的吗?
她鼻血都差点控制不住。
唐念想起以前去美术馆看到的黄金比例的希腊雕塑,每一寸肌肉都生长的美感十足,那时她还在想这种身材现实中怎么可能有。
看来是她没见识少了,是真的有。
唐念抿了抿有点干燥的唇,赶紧移开视线:“那个你……你……你要不要穿点衣服。”
“噢,在箱子里,”陈知礼不急不慌走过去,打开自己行李箱,拿了件黑色T恤套上,穿完就要去解衣袍。
吓得唐念眼睛都睁大了:“等等,你……你……你干什么?”
“穿衣服啊,不是你说的,让我穿点衣服。”
“但我没让你当众换裤子啊!”
陈知礼也是很无辜:“酒店呢就这么大,所以你让我去哪换?”
唐念指了指卫生间:“你……你去卫生间换。”
“刚洗完澡,卫生间都是湿气,我进去换完衣服身上都湿了。”
“那你……”唐念咬了咬唇,眼睫颤的厉害:“你去房间里面换也行啊,总之不能在客厅换吧。”
陈知礼挑了下眉梢,慢条斯理说:“虽说这是酒店,但里面房间毕竟是你睡觉的地方,没得到你允许我也不好意思进呢。”
唐念:“……”
这会儿有礼貌了。
当着她的面换衣服就不觉得没礼貌?
唐念的心脏快要炸了,转过脸去不看他:“你、你进吧,我允许了。”
陈知礼没动,眼眸漆黑,直勾勾地看着她,过了会,他走过来,忽然附身碰了下她的脸,他的指尖还挂着水,有点湿漉漉的。
唐念瑟缩一下:“干、干什么?”
陈知礼笑了下,凑近她端详:“你脸红什么?”
唐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谁脸红了,是……是这屋里太热了。”
陈知礼不紧不慢“哦”了声:“但是屋里有空调,25度还热吗?”
“你好烦,”唐念脸上有些臊,伸手去推他的胸膛:“你赶紧去把衣服穿上啊。”
她站起来,这一推没把人推动,坐到发麻的腿反而是一软,直接栽到了他怀里,变成一个投怀送抱的姿势。
陈知礼轻笑,手搂住他的腰,他刚洗过澡,身上热气蒸腾,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淡淡的,很勾人。
唐念已经僵硬成了一只木偶,完全不敢动了。
安安静静抱了会。
陈知礼偏头,忽然问道:“现在知道了?”
唐念还沉迷在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中,慢一拍地抬头:“嗯?”
“硬的还是软的?”
“硬的,”唐念下意识脱口而出,又意识这话到不对劲,顿了顿,问他:“你问的是什么?”
“腹肌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唐念又是一顿:“腹肌是软的。”
陈知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尾音拖长:“哦,所以刚才回答的是……”
唐念心虚的把脸埋进了他胸口。
别问,问就是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
第49章 荔枝糖49
陈知礼有晨跑的习惯, 早上不到六点下楼转了一圈,回来时看到唐念已穿戴整齐,站在阳台, 对着窗子默背稿子。
她站得笔直, 双手交叠放在小腹, 跟小学生背课文似的,莫名有几分小可爱。
陈知礼静悄悄凑过去, 从后面抱住了她。
唐念一磕巴, 剩下的稿子也都忘光了,她不满地小声说:“你别打扰我,我都忘了。”
她弯着腰要去够桌角的手写稿, 被陈知礼捞回来,不松不紧地搂住她的腰:“先别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放松放松。”
唐念嘴巴一撇:“放松不了, 我好紧张,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我怕讲错。”
讲错也没关系, presentation的本意是展示,底下的人并不会在乎你是否说错一个单词, 他们关注的是你展示的整体内容。”
对于参加过无数国际学术会议的陈大佬而言,一场小小的oral报告根本不足为惧,但这可是唐念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做汇报, 她怎么能不重视起来。
唐念忽然有点好奇了:“你第一次上台做报告时也会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