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愣住。
接接接什么,吻?她没听错吧。
再看时雨青,若无其事的,好像前一秒骚气冲天的接吻要求,不是他提的一样。
啊,她早该明白的,这人的勾引手段,永无止境。
“……也行。”林鸢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点头,尝试道,“总得有这一天的,早来晚来都没区别。”
“我怎么觉得?”时雨青挑起一边的眉,“你像在说,长痛不如短痛。”
林鸢挺不好意思的,老老实实地承认,“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没有跟人亲热过。”
脸盲症让她始终没法过得了心里那关。
时雨青:“需要准备一下么?”
林鸢立刻点头:“要的,我们来对瓶吹,酒壮怂人胆。”
时雨青瞧着她笑,在她的手刚碰到酒,他便拿开酒瓶,说:“就你这酒量,喝醉了我找谁兑现去。”
林鸢惊叹道:“你心思还挺慎密的。”
方才在超市还需要她哄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他是她的监护人了啊。
结果不到晚上,他们两人的角色就调换过来了。
两极反转——
林鸢喝得醉醺醺,情到深处,哇地一声哭出来。
眼泪砸到桌上,浸湿一片。
时雨青瞧着她才碰了半瓶的量,罕见地露出无奈的神色,说:“还对瓶吹呢,我看你半杯倒还差不多。”
林鸢醉得失去理智,所以已经不记得自己不能哭的人设,这会儿哭得更汹涌,抓住他的胳膊,抽抽搭搭地倾述:
“我一直觉得我挺惨的呜呜呜……爸妈不理解我,连娶的老公都心里有人……”
时雨青:“……”
“想什么呢。”他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声音温和,“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林鸢任由他擦着,但眼泪仍是掉个不停,控诉道:“你骗人!”
时雨青挑眉:“我骗你什么了?”
林鸢:“你骗我,你心里明明没有我!”
时雨青低低笑了两声。
林鸢见他这副无赖模样,鼻子愈发酸涩,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悲从心中来,“你他妈还笑,还说不是骗人!!!”
骨节匀称的手掌托上她的脸,林鸢一愣,听见时雨青认真地回道:“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啊,只有你不知道。”
林鸢愣得忘了流泪,随即,又听他补充道:“所以,我要是真骗了你,你怎么可能娶得到我?”
林鸢:“……”
她忍不住道:“你好不要脸,是你娶我才对!”
“好。”时雨青笑着应她,“一切听老婆大人的。”
林鸢怔神间,时雨青忽然俯身亲过来,温热的唇息包裹,探入齿关。
一瞬间,酒精好像消散了点。
被他这个吻给弄清醒了。
林鸢闭上眼,感觉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混合着微醺的啤酒,有种勇猛而无谓的错觉。
时雨青真的,一直都喜欢她么?
大概只有梦里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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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林鸢睁开了眼。
盯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脑袋陷入一段时间的空白期。
这是她的卧室,没看错。
林鸢再缓缓转过头,旁边是熟睡的时雨青,嘴唇红润。
“……”等等,他这是亲了多久?
林鸢摸到自己的唇上,还好,就是有点肿,倒是不疼。
…她是不是对时雨青太宽容了。
林鸢微微懊恼了下,倒也没有想计较什么,只是怕自己喝醉了又说出一鸣惊人的胡话,在他那儿留下黑历史。
而且,还是第二次。
林鸢努力回忆脑海仅存的记忆。
须臾,搜刮出了一点时雨青说心里只有她一个的记忆片段。
她这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质问了时雨青的高中初恋?
林鸢懊悔闭眼,心想再过几个小时,时雨青就该醒来找她算账了。
她也是的,接个吻干嘛还得喝醉。
没这个勇气就别跟时雨青缠一块了。
林鸢心底谴责自己,陷入梦醒时分便自我反省的惯例。
……
早晨七点半,林鸢起身去洗漱。
刷到一半,时雨青也进了卫生间,特别自然地跟她挤到一块。
林鸢见状微滞:“……”
这厮的状态怎么像被她治服了一样。
等两人都洗漱完,林鸢终于组织好语言,开口问道:“我昨天,没胡说什么吧?”
时雨青刚睡醒,声线沙沙懒懒的,“你不问我们昨晚有没有发生关系,却问你有没有说胡话?”
林鸢小心翼翼地,谨慎道:“都有吗?”
时雨青:“……”
他挑了挑眉梢:“都没有。”
林鸢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听他补充道:“但是你抱着我哭了一晚上。”
什么?
她,哭,了。
林鸢微微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林鸢极力否认道:“你还不如说我强吻了你呢。”
“好。”时雨青微顿,“你不仅哭了,还强吻了我。”
作者有话说:
林鸢:崩溃大哭
时雨青:接住眼泪()
第22章 二十二点欲
◎我岂不是得独守空房◎
时雨青接话的速度不是一般快, 话音一落,林鸢便头皮发麻。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而不是时雨青哄骗她?
她醉酒了两回, 面向的对象还都是同一个。
传出去真的会让人笑掉大牙。
不消一会儿, 林鸢假装无事发生, 说:“好,没关系, 大家都是夫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雨青勾唇笑了下, 懒洋洋地应道:“行啊。”
这下令林鸢更加确定,他还真的是逗她的。
也有可能大概率留了别的黑历史,但是应该没那么严重。
林鸢吃完早餐, 和时雨青挥挥手, “老公,你守家吧,我去上班了。”
时雨青瞧着她一派恣意的模样, 感情这是发现了他的破绽, 所以无所畏惧了。
不过, 他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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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那会儿, 自打时雨青开了个不好的头, 林鸢有点看不懂他的意图,便很少再去社团的活动教室。
但是吧,她再减少次数去,也能在别的地方撞到时雨青。
譬如老师的办公室。
林鸢抱着卷子,跟学委一块去老师那儿交作业。
出来的时候, 正好碰上了时雨青。
学委也是个少男心, 事后一直跟她尽情聊道, 哎哟我去,这么大一棵校草,怎么就被你撞到他胸膛上了。
本来没什么的,愣是给学委说得她像投怀送抱,只怕是连时雨青都这么想。
当时林鸢低头看路,刚打开办公室的门,迎面便有一个人杵着,她愣是直直地撞了上去。
学委哇了一声:“是时雨青啊。”
林鸢听见,本来淡定的心慌得一匹。
救命,她故意躲着人家不见,结果上天把她送到人面前。
林鸢很少相信巧合,此刻却不得不承认,这肯定是老天爷的捉弄。
撞到的那一刻,感觉就像是撞到了一面坚硬的棉花墙。
少年的身体微暖而宽阔。
林鸢马上后退一步,反常地没有跟他打招呼,一言不发。
时雨青也没出声。
学委见状,摸摸鼻子也安静下来。
感情这两人,在闹小别扭?
吃瓜赶上现场了!
林鸢将目光垂到自己的视线水平,往旁挪了一步,打算跟男生错开。
结果她往右边走,时雨青也正好往右,她便改方向,对方随之也改方向,再次堵到一块,卡在办公室的门口。
“……”
学委不合时宜地道:“你们还挺一致的哈。”
林鸢终于越过他走出去,走廊上,茂密的树叶长在栏杆,随风飘动。
办公室的门渐渐合上。
时雨青没有进去。
林鸢忍不住抬头:“你故意的吧?”
时雨青:“你说呢。”
林鸢:“我不就是最近缺勤多了点,不用这么针对我吧。”
她心里有气,说话也毫不避讳地表现出来。因为时雨青故意戏弄她,完全不顾虑她的感受,她很害怕,害怕因此忘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时雨青像是顾及有人在场,没说什么,脾气挺好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缺勤了,下次别这样。”
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带着点漫不经心。
林鸢无话可说,忽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像个作精似的。
时雨青再次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随后,旁边的学委挠了挠头:“你们真没在一起吗?刚才太像小情侣吵架了。”
林鸢矢口否认:“没有。”
学委好奇道:“真的没有么?你们怎么看怎么都不清白啊。”
林鸢:“……”
她只能说,上天在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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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林鸢刚吃完饭,收到时雨青发来的消息。
时雨青:【晚上搞个烛光晚餐,如何?】
林鸢陷入一阵微愣。
总感觉,再正常的提议,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显得骚气外放。
林鸢回:【这多费功夫呀,随便吃点就行。】
时雨青:【又不费你事儿~】
林鸢确认了下他那波浪号,没看错。不由想到,无事献殷勤,必有端倪。
林鸢像对待患者般慎重,回他道:【可是我今晚加班诶。】
时雨青:【?】
林鸢:【真的,我没骗你。】
时雨青发了条语音过来。
林鸢点开,低沉清磁的男声钻入她耳边:“这么不凑巧啊,我岂不是得独守空房?”
林鸢听完耳朵有点烫,用手扇了扇风。
她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天气燥热,蝉鸣不觉疲倦,午间喊得最响。
好一会儿,林鸢回时雨青:【不会的,我早点回来。】
他不像她,早九晚五的,最近一直是他忙结婚的事,各种手续和房子交接,但同时也处理得极快,不需要她操心。
林鸢想起了自己年少喜欢过的那个人,可惜她有脸盲症,再也找不到他了。
那段时间的她挺灰暗的,觉得自己连喜欢的人都记不住,注定了孤独一生。
又会忍不住想,既然她记不住脸,说明她就不配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凑合过,搭伙过,这才是她能够得上的日子。
片刻,时雨青回了消息。
【看来我真成了独守空床的妃子。】
林鸢忍俊不禁,回了他一个安慰的表情包。
至少,目前的丈夫,她会尽力去补偿的,总不能真亏待了人家。
林鸢准备收手机起身,远远地忽然瞧见熟悉的人。
是卢曼推着老周出来散心。
她便走过去,笑盈盈地打招呼:“老周这回没出逃医院了,挺好的,咱们也省心。”
老周脾气挺燥的:“我没有那么幼稚!”
林鸢跟卢曼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倒没反驳老周。
谁不知道老爷子性情孩子气,医院上下基本都顺着他。
卢曼开了个话题:“老周,听说你侄子结婚了啊,这么帅的人,得花落谁家啊。”
林鸢在一旁,心虚地轻轻咳嗽。
哎。
她跟时雨青领证,好像除了她爸妈,几乎把所有人都瞒过去了。
老周聊到自家侄子的事,有点郁闷:“那臭小子不知道跟哪家姑娘成了,连我儿子都不晓得。”
林鸢没敢出声。
卢曼愈发好奇:“还隐瞒得怪好的,不过英年早婚,太可惜了吧。”
而且也证实了一件事,帅哥果然都是多情的,前阵子不是喜欢林鸢吗,这会儿就闪婚了,没想到还真让林鸢给猜中了本性。
卢曼边推着轮椅,边跟林鸢说悄悄话:“你看人还蛮准的,我真以为老周侄子对你有意思呢。”
“侥幸而已。”林鸢讪讪然笑。
心里则想,时雨青怎么不告诉家里人啊。
老周抬头盯她,遗憾又可惜道:“那小子真没有眼光!林医生多好,年轻温柔漂亮,他能找着这样的,都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鸢越发拉不下脸了,感觉在欺骗老人一样,心里升腾起一股愧疚。
没多久,老周和卢曼又聊到护士小许。
老周烦闷道:“他都结婚了,小许还问我要微信号。”
卢曼有点惊讶:“她不知道你侄子结婚了吗?”
老周:“知道,说要等我侄子离婚。”
卢曼:“……”
走在旁边的林鸢也:“……”
小姑娘的恒心,倒挺长久。林鸢心底叹气,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原来结了婚,自家的丈夫还会被人觊觎。
还都是婚前的桃花。
卢曼无奈道:“我得找个时间劝一下小许,可不能让她走错路。”
一向清心寡欲的林鸢,也认同地点头:“回头我跟你一块劝。”
卢曼感到稀奇:“今个儿吹的什么风,居然吹得你变了个人似的。”
卢曼记得,以往林鸢对这些事都没什么兴趣的啊。
林鸢正要找个合适的借口,老周一拍脑袋,茅塞顿开道:“我知道了!!!”
林鸢不由紧张起来。
连得知她结婚的卢曼都还没把她跟英年早婚的时雨青联系在一起,难道老周就先猜出来了吗?
卢曼也期待地竖起耳朵。
轮椅上的老周拍手,确认道:“林医生跟小许一样,还是想追我家侄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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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鸢值完班,估算着时间,这会儿九点半,等回到家就差不多是十点。
她刚收拾好东西,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
拎起来看,是时雨青的消息:【楼下等你。】
林鸢微微怔住,便走到窗前去看,医院大门停了辆车,高大挺拔的身影靠在车沿,抽着烟。
不知道等了多久。
林鸢脑袋一轰,血全涌上来。
随即,她很快锁上门,从楼梯下去,走出医院大门。
男人见到她,把烟按灭,挑眉道:“怎么耳朵红得跟滴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