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伤不伤的事么?”萧默冷冷道。
“那是什么?”她不明白。
萧默懒得与她解释,展开双臂,“替本官更衣,否则上朝再迟到,陛下问起来,本官就说与夫人缠绵时被夫人踹伤了!”
郁阙有些羞恼,伸手替他宽衣,“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道歉了。”
“我不接受!”萧默语气清冷傲然。
替他宽了里衣,被踹的地方有些泛红,“我替大人擦些药膏吧。”
萧默即刻吩咐泽元去药房拿跌打药。
泽元嘀咕着,这上朝都要迟到了,还擦什么跌打药啊,他家家主向来身子康健!
跌打药取来了,男人身着雪缎里衣,衣襟微敞,蹙眉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郁阙挖了层膏药涂抹到他受伤的腹。
萧默不是那等粗野汉子,他生活奢靡,金贵得很,软绵的手心就这么轻轻地贴着给他擦药。
她在榻上也不曾这么主动。
郁阙渐渐感觉道掌心升腾的温度。
下个瞬间,郁阙重重跌到墙上,身后的恶犬张口咬在了她脆弱的后颈。
萧默去解她的腰封。
“大人不上朝么?”郁阙贴在墙上。
萧默悠悠地道,“夫人觉得......本官这般上得了朝?”
他爱极了这般,将她高门贵女、御史之妻的模样一点一点打碎,将她变成他身边承欢的妾。
泽元在外等了片刻,眼看自家主子即将赶不上朝会了,怎么擦个药擦这么久?!
泽元叫婢女珠儿,“你进去瞧瞧家主更衣完毕没有。”
珠儿推开卧房的门,偌大的卧房里静谧无声,燃着好闻的沉香,珠儿撩开内室的幕帘。
一阵轻咛声灌入耳朵,珠儿立在原地愣住了。
珠儿心头一沉,难道家主与夫人在房里、在房里、
郁阙忽然意识到屏风之后有人,转身去推萧默,他真真要毁了她最后的一丝尊严!!
这一推就碰到了屏风,珠儿来不及逃开,那沉重的象牙屏风便落在了地上。
萧默风驰电掣一般护住了女人。
愣在原地的珠儿只瞧见了家主宽厚的脊背,还有那一闪而逝的雪白身影,纤柔绝美。
纤柔的身影与高大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滚出去!”萧默怒斥。
珠儿这才回过神,连滚带爬地跑了。
郁阙羞愤欲死,扯过衣袍盖住自己,看他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厌恶,这一切都怪他,白日宣淫!
萧默方才不过褪了她的衣裳罢了,什么都没做。只是再拖下去朝会就要结束了,他自顾自开始穿衣裳。
“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你是本官的妾,你我在房中做什么事,他们自然知道,倒是夫人,不要掩耳盗铃。”
看着女人因为羞愤而涨红的脸,萧默心烦意乱,“若夫人昨夜叫本官尽兴了再走,或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默穿戴完毕要进宫,忽得瞧见足边一枚玉佩,弯了下要拾了起来。
手指缠着红绳放到眼前翻看,“夫人这玉佩的成色很不错。”
郁阙伸手夺回,将玉佩护在心口,“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这小心翼翼的眼神,生怕他夺去似的,萧默笑笑,“令堂的遗物,我是不会拿的,夫人不必如此。”
临走前,萧默吩咐,“对了,夫人记得,夜里再来绿水苑。”
郁阙握着玉佩,“我今夜不想再同你做那事。”
“哪件事?”萧默笑问,“说的是教本官练字,夫人想到哪里去了?”
况且他这三番两次,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心里那团火只越烧越旺!
“今夜没应酬,我回府后就要看到夫人在房里等着本官。”
男人甩下这话就走了,转身的瞬间,唇角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是个好兆头。
怎么就因为贪恋她的美色而耽误了上朝?自己对她的渴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郁阙更是懊恼。
给恶犬顺毛这件事似乎没有进展,恶犬还是恶犬,她依然是他的猎物,不是主人。
她没有真正放下沈彦,没有办法做到虚与委蛇去奉承萧默。
***
傍晚从宫里出来之后,萧默推了应酬,早早地回到府邸。
绿水苑空空荡荡,明确与她说了回来要见她,这是将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去兽园将夫人叫过来。”
泽元自己都记不清这是家主第几次吩咐他去兽园了,而且这些时日,家主回府似乎越来越早了。
“等等。”萧默改了主意,虽然说过她不愿意来绿水苑住就滚回兽园的话,但他是萧府的主人,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去命夫人收拾细软,挪到绿水苑来住。”
泽元:“那奴才吩咐人去收拾西厢房。”
萧默睨了仆人一眼,“本官房里住不下么?”
泽元当下懂了,立即去办。家主对这位夫人的兴趣还真高,这都一个多月了,新鲜劲还没过呢,竟然破天荒地让兽园的女人挪到绿水苑来住。
郁阙得了消息倒是很平淡,好色之徒罢了。
她收拾衣裳。
杨柳儿在边上瞧着,调侃道,“恭喜你了,这一回家主大人不必偷偷摸摸夜探香闺了!”
郁阙脸上生热,原来昨夜的事杨柳儿都知道,“这些都留给你。”她将好些没穿过的新衣裳都留给了杨柳儿。
既去了绿水苑,她决意暂时摒弃矜持与原则,顺萧默的意,当他乖顺的妾。
她抱着包袱到绿水苑时,萧默已经自行换下官服,正盘坐在椅榻上练字,听她推门的声音才侧首看她。
“为了方便夫人教本官练字,从今日起夫人就住在绿水苑。”他面色如常,“夫人先将东西整理好,来教我练字。”
“是......”
郁阙抱着包裹往内室去,不禁腹诽道,他最好只是练字,这人惯会为了自己的私欲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萧默瞧着那一抹娉婷身影走向内室,解开包袱,将里头的衣裳一件一件挂进空置的衣柜。
郁阙的东西不多,除了衣裳,还有几本常翻看的书与一些家里带来的小物件,整理完毕之后她回了外间,坐到萧默对面。
两人隔着一个矮几,萧默凝视着她,“夫人这般能练得好字?”
郁阙遂又坐到他同侧。
萧默终于没了耐心,长臂一伸将人揽坐到怀里,“不是说过本官回来要见到夫人待在绿水苑么?”
郁阙早忘了个干净,她将砚台挪到面前来亲自研墨,“先练字吧。”
“好,先练字。”
两人之间难得没有争执,夜里的时光就这般如流水一般静静淌过。
郁阙攥着他的手认真教,萧默也认真学。
“时辰不早了,夫人沐浴歇息吧。”
郁阙点点头。
从浴房出来,她更了一袭寝衣,显得人更温婉,萧默瞧了一眼,去了浴房。
郁阙坐到椅榻上,说不上什么心情,但绝对没有从前那么抗拒了。等等,方才整理行李时,这榻上的褥子好似不是这个颜色,这会儿换成了她喜欢的素色,该是婢女进来换了,郁阙不知道这是不是萧默的意思。
他是个生活奢靡精致之人。
淡淡的沉香钻入鼻间,原来远处窗边长桌上的香炉燃起了熏香,明明她去沐浴前还没有的......
大约是这香气安神,她丝毫不紧张。
“夫人,安置了吧。”片刻之后萧默回来,已经更换了玄色寝袍,他的东西真真样样华贵。
幔帐落下,郁阙被他抱了个满怀,跌入软榻。
他长指轻挑去解她的衣带,早就该叫她搬来绿水苑住了,省去了前头那么多麻烦!他也不会被踹下榻,赶出房间了!
层层叠叠的素白寝衣散开,萧默这会儿不端着了,“夫人这小衣确实小了,该制新的了。”
他能不言语么?
郁阙有些羞恼,她不喜欢他的眼神,也不喜欢看到他,“大人去将灯熄了吧。”
“大人?”萧默道,“夫人打算一直这么叫我么?”
“子深,夫人唤我子深。”萧默语气带点儿命令的意味。
“如此逾越不合适。”
“你这么唤沈御史合适,唤我就不合适?”
她抿着唇,一双美目湿漉漉地看着他,萧默心想这种时候,何必与她多言,得了实惠才好!
俯身吻住了她倔强的唇。
“你先把灯熄了!”郁阙含糊不清道。
已经遮起的幔帐再度被掀开,绿水苑正房的灯熄了。
......
他在榻上逼迫她叫人,非要听那一句子深不可,她不肯,他就有想要听。
“子深......”
她被欺负得没有办法,哭着唤他的名字,萧默这才心满意足。
这是这一声又好似往他心里那团火上浇了油。
一时折腾至深夜也不肯停歇。
待一切平息之后,萧默瞧着枕边人的睡颜,仍旧心潮澎湃。御史夫人的滋味是好!是妙!难怪沈彦当年要娶她!
只是郁阙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被弄醒了。
萧默时时刻刻记着宁王的指点,他并不心急,唇一刻不停地轻吻她,带着点儿讨好的意思。
昏暗的幔帐内,郁阙对上男人的视线,即使再厌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生了一副十分漂亮的皮囊,比起那个李继宗好太多了。
房里燃着炭火炉,从前在庄国公府时,每月的碳火定量,而且不是这等没有烟味的兽金碳。
然而纵然这般,她依旧憎恶萧默。
......
天已亮,萧默没有停歇的意思,郁阙抬手轻轻贴合男人心口,没有使了力气推,“大人保重身体。”
萧默轻笑。
自小严苛教养的高门贵女,在榻上也是这般拘谨,即使催促的话也很含蓄。
他俯首埋入女人乌黑的发丝,“夫人又忘了,该叫子深。”
外头的奴仆等着,泽元心急,怕主子又迟到,连着几趟了,皇帝再宠信家主,昨日也颇有微词。
郁阙不肯,他便折腾,惹得她张口咬在他遒劲的肩上。
他不恼,反而更痛快了。
又是一番疾风骤雨。
萧默轻轻靠到她馨香颈侧。
“夫人真的是,真的是,”他好似沙漠渴极了的人终于饮了甘甜的清泉,略带薄茧的手心正握着她的足踝,“妙不可言。”
郁阙额头渗了薄汗,抬手轻轻擦拭,她累极了,仍旧起身伺候他穿戴。
发现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了淡淡痕迹,肩上的齿痕,害怕他又刁难。
萧默留意到了她的眼神。
知她矜持,带着几分坏心思道,“往后榻上欢好时,夫人可以随意咬本官,本官不会计较,夫人咬得越狠,本官还越高兴。”
下流!
郁阙狠狠腹诽。
纵然她不言语,萧默也知道她此刻在心里骂他。
郁阙转身去衣柜里找里衣,意外瞧见他悬挂着的几身常服外袍,大多玄色、绛色、或绣着大多的花卉图腾,或干脆是巧夺天工的缂丝,“怎么都是这么花里胡哨的。”郁阙嘀咕。
这句意外叫萧默听见了,认真问她,“那夫人觉得,我该穿什么衣袍好看?”
郁阙瞧着他漂亮的脸,星眸长眉,幸而眉宇间透着几分戾气,不至于太像女子。
他已经这么漂亮了,就不该穿花里胡哨的衣裳。
“你穿浅黛色好看。”
“这不是女子惯穿的颜色?”
郁阙摇摇头,“你肤白,穿着好看。”
“正好该制春衣了,夫人去库房里挑些喜欢的料子,交给奴仆,自有人送进宫里尚衣局,夫人若得空,那就替本官也挑两匹。”
吃饱的男人脾气特别好。
郁阙点头应下,“好......”
两人的关系不似刚开始那么剑拔弩张了,这样很好,郁阙琢磨着待衣裳做好,她就向萧默提一提夏幻儿所托之事。
***
萧府硕大的府邸,不算兽园,也已经大到荒谬了,院落里还都不是空着的,上千奴仆住满了,余下的宅子都被用来存放东西,皇帝的赏赐,他人的行贿,每日一车车的银钱、字画、古董送入宅子。
郁阙进了绮罗院,两层的大宅子专门用作堆放名贵的布料,架子上堆满了绫罗绸缎,薄绡狐皮。
大奸臣,贪得实在是太多了。
郁阙喜欢看男子穿浅黛色,沈彦平日里的常服,她也大多挑选了这颜色。萧默不缺衣裳,她只给他挑了两匹布料,一匹浅黛色,一匹茶白色。她更喜欢第二匹,交给奴仆,交代给萧默制一身浅黛色外袍,至于第二匹,那便制两身衣袍,一身是她的,奴仆说即刻会送进宫去。
宫里的尚衣局专门给宫中贵人们制衣裳,倒是被萧默用得像是自家的奴仆,实在实太荒谬了。
但自古以来,越是烈火烹油,越是浓墨重彩的家族,最终的结局越是悲惨,到了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