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元顿时慌了,“那奴才再去问夫人要回来?”
泽元:“可是家主方才威胁完人,此刻去讨要不合适吧?”
泽元:“夫人的东西还在兽园, 要不奴才去取来?”
不问自取视为偷, 萧默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西书房里隐隐亮着灯,萧默不是有耐心的人。
他经过长廊,推开了西书房的门。
郁阙正靠在那张螺钿美人榻上看书,形容憔悴,听见动静也不过是抬眸看他一眼,一副就这般将自己熬死的态度。
萧默瞥见桌上的饭菜与汤药,“每日一副的药也不喝, 夫人可真是一心求死呐。”
萧默:“可是昨夜心上人背刺惹得你伤透了心?”
郁阙不理人, 倒是显得男人自讨没趣。
毕竟他刚刚才派了奴才来威胁过,她若不吃饭那就饿死了事。
萧默是个顶要面子的人, 今日在外头颜面尽失,在家里,这个害他丢脸的始作俑者也不给他好脸色。
“本官生辰那日,你为何主动来萧府?可是为了私会沈彦?”
“是。”
他才起了个话题铺垫, 没想到她倒是答得干脆,将他接下来的思路全打断了。
“你说谎,你明明不知道他会来本官寿宴,所以那日你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她又不言语了,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听说你要送本官生辰礼。”
“没有。”
“怎么没有?泽元都说了。礼物呢?拿来。”
郁阙一点都不想见到男人这妖冶脸蛋,“在兽园房间的抽屉里, 大人去取吧。”
男人坐到美人榻边上, 侧着身子看她,“哪有人这般送人礼物的, 自然是你去取来送到本官手上。”
郁阙觉得他又在刁难她了,“我已经不想送你了,你寿辰也过了。”
“你送人礼物怎么这么不诚心?!”
“你又不要我的礼物,不是说若我送了就丢出去么?”郁阙反呛道,心气上来,从美人榻上坐起了身。
他无心之言她倒是记得紧!
萧默语气不善:“本官命令你亲自去取来。”
郁阙睁着湿漉漉的眼神,眼前这个男人说话的神态与语气,可恶至极!
她亲自去兽园取了线香,交到萧默手上。
男人亲手点了闻之,“果然与众不同,叫我猜猜香谱是,沉香、菖蒲、檀香、侧柏,还有一味是什么?”
郁阙对他刮目相看,他竟也是品香高手。
郁阙:“松针。”
萧默拿起漆盒仔细打量,线香不多,不过十四五根,“在庄国公府制的?曾经是送给沈御史的寿礼,如今用剩下来打发本官?”
郁阙微恼。
萧默眸光幽幽地逼问,“你先回答。这些可是给自己留的后路?生怕自己计谋不成惹本官生气,故而预备了这些,讨好本官?”
“是,正如大人所言。”郁阙伸手去夺漆盒,“你若不要,大可以还我,我也只余下这么一点儿了!”
萧默将漆盒移开,“送出手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可瞧见过,别人送入本官府里的东西,本官可有吐出去的?”
郁阙争不过他,无力的躺回美人榻上,“东西也得了,大人可以回房了。”
萧默瞧着她这自暴自弃的模样:“夫人还是不肯用膳用药?”
她无动于衷。
“也是,昨夜在宫里脸都丢尽了,我若是夫人,也是茶饭不思,死了干净。”
“不过夫人可想过没有,皇城每日都有新鲜事,你这件人家议论几日也就过去了,倘若因此而饿死了,那可真是贻笑大方,恐怕稍不留神就落得个‘名留青史’的下场。”
郁阙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摒弃一切教养,将男人那嘴给撕了!
萧默取过药碗,“来喝药。”
萧默:“你这条命是本官的,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
初春时节,皇帝要去郊外行宫狩猎,百官跟随,萧默非要带上她,幸而淑妃禁足皇宫,她碰不上面,那夜的事情已经过去小半个月,听说李淑妃还在紫宸殿里日日扬言要杀她。
初至行宫,萧默忙碌安排诸事,郁阙再度见到了师妹夏幻儿,当初那个计策是郁阙与夏幻儿共同谋划。
夏幻儿:“气死了!那个沈彦真不是人,还有于尚德!从前与师姐那么要好,关键时候竟然出卖师姐!”
郁阙:“只怪我们谋划的不够周全。”
夏幻儿:“萧默那日回府之后,没有责罚师姐吧?以他的性子......”
郁阙摇摇头,既往不咎确实不是萧默的性子,郁阙只能猜测是拿盒线香讨了萧默欢心,毕竟之后他又请她制了一回。
两人行走在山路上,夏幻儿听王师玄说过此地有一处流动的温泉,泉水滋润,用来泡足最为舒适。
寻到温泉,夏幻儿利落地褪了鞋袜,踩在池子里,“哇师姐,真的好舒服啊!你快下来!”
郁阙摇摇头站边上看着夏幻儿踩水。
近黄昏时,郁阙听见了脚步声,想着是旁人来了,叫夏幻儿立即上来。
原来是王师玄与萧默。
王师玄万年冰山脸,看着夏幻儿这幅样子,“还不上来?”
夏幻儿立即穿了鞋袜,她不喜欢旁人看到王师玄教训她的样子,立即拽着男人走了。
萧默打量着郁阙,“夫人不泡么?”
郁阙摇摇头,她确实有很心动,但......
高门贵女自有自己一番矜持。
“脱了鞋袜泡一泡再走。”萧默走过来要替她脱鞋。
“你别,我自己来。”
她褪了鞋袜,不曾在外如此放纵过,“你替我看着,若有人来得马上告知我。”
“若有人来,我赶他们走。”萧默自有自己的一番霸道。
温润的泉水浸过足踝,夜里山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别有一番风味,郁阙学校夏幻儿的样子踩了踩水,好有趣。
待玩够了,才上岸来。
水珠附在雪肌上,她坐到石头上想擦干,萧默忽得攥过她的足踝,“你做什么?!”郁阙浑身防备。
男人翻起自己的一方衣角替她擦干水珠。
郁阙受宠若惊,他是那样高傲的性子,怎么会对她如此......温柔?
穿上鞋袜,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行宫。
萧默是天子宠臣,他们所住寝宫离皇帝近,富丽奢华。郁阙经过廊下时,瞧见隔壁的寝宫也亮着灯,“此处住的是谁?”
萧默笑笑,“不住人,只是叫宫女打扫干净预备着罢了。”
行宫诸事都是萧默在管,郁阙没有怀疑,刚进入房萧默就将人打横抱起,不顾她拒绝,将人放在了行宫的榻上。
亲自又将鞋袜褪了去。
萧默知道她不喜与他亲近,这些时日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夜夜求欢。
“今夜给我一回?”萧默在她耳边问,他看她的目光从在温泉开始就变了。
泉水浸润过的足踝微微泛红,她的足踝并不十分纤细,他掌握之,软腻雪白,他比谁都知道,裙摆覆盖之下是怎样的美景。
不等她回应,男人唇印在她足踝,继儿往上,分分寸寸吻入裙摆,她肌肤上还残留着温泉水珠。
事情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并非从前模样,郁阙心里慌张,“你做什么?”
......
郁阙觉得大约是那温泉泡的她头脑发昏了,她竟纵着他肆意胡为。
情转浓时,她甚至张开十指,探入男人的发丝,他的脸那样好看,蛊惑得她神魂颠倒,一定是这样,否则她怎么会有那样奇妙的感觉。
他就是个山魈鬼怪!狐精所化。
她的转变,他怎么可能体察不出,于是更变着法地讨好,宁王说得没错,男女之间,他在外头如何赫赫扬扬,在这方寸席榻之间,还是得伏低做小,讨夫人开心才是,如此才能得了实惠。
“萧默...”她呢喃唤他的名字,眼前迷幻一片,如溺水之人。
“夫人喜欢泡温泉?那我过些时日带你去幽州好么?”他在她耳边哄着,将今夜这番美好归结于温泉。
郁阙背靠到墙上,静静地平缓呼吸,幔帐遮住的榻间昏暗。
他与她对视着,这样的眼神,郁阙对上的瞬间就移开了。
“夫人...”他的声音轻柔到了极致,含着委屈,好似问她讨要糖果一般,凑过来又要啄吻她额。
寂静的夜,这般的低语真要人命了,郁阙伸手将人抵开,“你容我缓缓。”
铮--!
一阵从隔壁传来的琴弦之音叫郁阙瞬间头皮发麻,她转而看向墙壁,“你不是说隔壁没有人么?似乎有人将琴摔了。”
“许是住了陛下的妃嫔。”萧默含糊其辞,“不碍事,这墙厚实得很,旁人听不见。即使听见了,也没有胆量往外说。”
“夫人.....”他扣着她的肩胛,将她捞到怀里,“就再舍我一回?”
浑然是哀求的语气。郁阙对他的脾气越来越有清晰认知,若与他对着来,他必定心狠手辣地对付你,若与他好好相处,有几分耐心顺毛,他脾气也就好了,甚至会厚着脸皮,顶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撒娇卖乖。
隔日清晨,萧默还有事要办,更晚衣袍从屏风后出来,塌上女人睡得正沉。
临出门前吩咐婢女,“备着热水,待夫人醒了伺候她沐浴更衣。”
走后还不忘合上房门。
长廊之下,有个身影立在隔壁房间门口,萧默笑了笑:“沈御史起得好早,与我一同去向陛下请安么?”
沈彦一袭常袍,显然没想去皇帝面前,目光幽幽地盯着萧默。
“既然如此,萧某先走一步。”
“她身子不好。”擦肩而过之际,沈彦开口道。
“本官的宠妾身子好不好,与沈御史有何关系?”萧默微微笑道,“况且本官搜罗天下名医为她诊治,她的病比起在庄国公府时,可好了不少,痊愈也指日可待。”
“对了,萧默视线上下打量沈彦,经年的旧衣,这颜色恐怕不是你夫人喜欢的,也该收起来了!”
郁阙是被一阵错杂的琴音吵醒的,可见弹琴之人心神不宁。
榻侧空空荡荡,郁阙莫名失落。
“夫人可要沐浴?”婢女进来,“萧相临走前命奴婢们备着热水与早膳,还说去见了陛下就回。”
郁阙收敛心神,下榻沐浴。
萧默这样的人,他若要对一个人好,那他可真是会花费无数心思。
她沐浴完用了早膳,而后躺在榻上翻了会儿书,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萧默处理完公务回来,寝宫里静得出奇,踏入内室轻轻掀开幕帘,光洒落床头,显得她肌肤雪白晶莹剔透,珍珠耳坠熠熠生辉。
素来端庄的女子,这会儿裙摆翻起,露出一节雪白小腿,这段时日御医给她调理身体,身子相较从前丰腴了些,竟然是这般美得不可方物。
浑然不对他设防,看得人心头蠢蠢欲动。
浅眠的人辗转苏醒,睁眸是身着官袍的男人坐在床头,好笑地看着她,那一张脸可正称得上勾魂夺魄。
“喝药么?”他的声音显得遥远虚妄。
郁阙起身要接药碗,萧默不让,亲手将一勺汤药喂到她口中。
争锋相对的两人竟然也有这种温存时候,郁阙咽下苦涩汤药,待药碗空了,萧默脱下一身官袍也上榻来,“昨夜少眠,我陪夫人休息片刻。”
说是休息,却不规矩,解了她的衣襟吻她。
隔壁传来隐隐的琴音,萧默勾唇一笑,继续吻她。
“夫人故意诱惑我。”萧默一边吻一边咕哝道。
“我没有......诶、”
她以手臂堵着唇,却被他挪开了,贴着她的耳朵说她声音好听,郁阙心头微颤。
若抛开礼教束缚,郁阙不得不承认,她有些食髓知味了,毕竟眼前的男人这样好看,又那么殷勤。
“夫人......”萧默俯首入馨香颈窝。
郁阙轻声叮嘱:“你小声些。”
萧默不以为然,郁阙手心轻拍在他脸颊,又嘱咐他不要弄出大动静。
萧默才微微笑道:“好......”
郁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纵着他了,外面日头那样好,长廊下人走来走去,他们躲在这一方小天地之间,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