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们快速地把箱子搬回到山洞里。
砰地一声,山洞被引爆,短暂的火光漫天,惹出的动静可不小。
“走,阿宁!”
山脚处
霍尘一脚踹飞一个,抓了两个活口。
“说!是谁派你来的?”
见那贼人还不死心,马上敲晕了两个。
宋宁吩咐过,带回去再细细审问。
不远处,见到来人,霍尘忙上前接应:“主子,臣已抓到了两个活口了。”
北青驾了一辆马车前来,忙道:
“参见陛下!”
元赫沉声:
“北青,你带着这几人先走,直接连夜赶回金陵,关入北卫司暗牢,严加审问!”
“诺!”
宋宁给北青递过去一样东西,“这是逍遥散,关键时候可用这个,嘴巴再硬的人也会服软的。”
北青接过宋宁的白玉瓶子,不敢耽误,“诺!”
“霍尘,你来断后!”
“是!”
宋宁与元赫上马,与北青朝着相反的方向行驶去。
一路向北,一路向南。
“驾!”
“驾!”
长鞭扬起,激起满地的雪花纷飞,马蹄声划破长夜。
益州城
一处府邸内
几人正在商议着事。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平顶山出事了!”
里间人一听,魂都差点没了,脚下发软,声音发抖:“快,快扶着本官!”
“大人--”
益州城内太平不了,宫内同样是一片肃穆。
元深下午时分才接到消息,也被吓了一跳。
这皇兄不在宫里,事都交给他来办,若是普通的朝政要事也就罢了,可这件事十万火急,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心中哀叹,要回来怎么不提早报信,那位主子可不好惹!
急得在凌霄殿来回踱步。
片刻后,笔尖刷刷几下,信条拟好,绑扎白鸽腿子上。
他愁眉苦脸道:“好鸽子麻烦你了,一定得送到皇兄手中,让他快些回来!”
夜色如墨,马蹄声打破长夜的宁静。
“ 吁--”
宋宁拉紧缰绳,望向元赫,“陛下,前面就是徽州了。”
元赫翻身下马,转身对马上的宋宁道:“来,阿宁!”
宋宁双手搭上他手心,含笑一跃,稳稳落在地上。
天寒地冻,又是在京郊,元赫让暗卫去附近捡了一些石快和树根,架起小小的一个火堆。
“你们在后面守着,有任何情况马上前来汇报!”
“诺!”
霍尘偷笑着,赶忙让暗卫闪到一侧。
方才他们已出了益州城了,赶了五公里路,就快要到达徽州了。
今夜行事很快,可以说是打了益州那群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他们是在郊外,暂时是安全的。
“陛下,今日为何得以确认那人就是萧家的?”
宋宁对于萧家的了解实在不多,她迫切地想要从元赫口中得到答案。
“因为那块玉佩!”
元赫拉过宋宁的手,柔声道:
“萧家是排名前三的大周富商,主要产业是珠宝衣饰,肯定也会和官家有所合作,何况朕一直有在暗中观察着这些商甲之家的动向,自是知道萧家人喜爱带玉佩,而玉佩图案正是萧家代代相传的图徽!”
“原来如此!”
元赫忽想起方才她递给北青的那小玉瓶,来了兴致,好奇发问:
“阿宁身上带了逍遥散,朕竟然不知阿宁会制毒了。”
宋宁神色自若道:“之前在青州的时候,我救过一位医者的命,当时他作为答谢,赠与了一些药物给我,方才给北青的那瓶逍遥散正是当时所得。”
“喝了能让人仿佛遭遇到螨虫侵蚀骨髓那般抽筋扒皮之疼。”
面前的火光让他眼神有些迷离,他端详着她的面容。
冷风吹乱了她的鬓角,秀发微凌乱。
元赫静静地听着宋宁的话,五年确实能改变很多东西。
她心思比以前更加细腻了。
“陛下,平顶山上暗藏兵器,确认是萧家所为,但仅仅凭萧家的力量怕是不足以能够做成造反,陛下对于背后主使得之人可有结论了?”
天子直面宋宁的疑问,对上那双透亮的眸子,心中有些犹豫,他有些不愿把她卷入其中。
宋宁知他不愿讲,握住他双手,恳求道:“陛下?你若是知道什么,就不要瞒着我,若是今夜那背后谋划着要暗中起事之人和五年前安阳之难有关,那我身为长宁府的人,怎能不知?”
元赫心下一紧,她再次提到了安阳之难。
“阿宁,朕确实是查到了一些,萧家的人与顾川是有所勾结的,而益州刺史陆伦与顾川暗地里同样有来往,这就可以说得通萧家的人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益州。”
“但五年前,顾川并不随父皇出征,他并不一定是造成凌云山兵败的主谋。"
宋宁秀眉紧蹙,有些不解,“但顾相若没异心,平顶山上那些兵器又作何解释?”
陛下阖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缓缓道:“阿宁,你知道三十年前李严党争吗?”
宋宁微惊,对上天子漆黑如墨的瞳仁,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党争?”
她依稀听父亲提起过,只知陛下祖父建安帝时,主张改制,朝中分为两派。
一派为左相李念为首,主张改制。
一派以右相严冲为首,反对改制。
两党一直持续斗争了三十余年的时间,建安四十年时,严党因为私自搜集佛骨献给建安帝,一怒之下被贬到了遥远的甘州。
甘州是北境三州之一,与青州直面大越最南边的云州城不同,甘州偏西部,与西夏东部边境接壤,更加偏僻荒凉。
严冲一脉被贬到穷山恶水之地,曾今显赫一时的严家从此消失在了金陵城之中。
宋宁还是理不清里面的头绪,“那与顾川有什么关系,顾川姓顾,不姓严?”
她话一出,骤然间觉得不对,大惊道:
“不对--顾川不姓严,可--可已逝去的顾老夫人,姓严!”
“陛下是说--”
宋宁猛然惊醒,见元赫无奈地点点头,醍醐灌顶,思绪串通起来了。
"属实是没想到!"
陛下视线望向那团篝火,火势烧得越来越大,两人的影子倒影在地上。
“皇爷爷在位时,主张改革,所以严党没落,虽然颁布了一些改革措施但成效不大,父皇在位时,严家虽然没落,但父皇提拔了当时还是时任户部尚书的顾川为左相,与李党形成两派,不久之后,李念去世无可接任之人,加上父皇墨守成规不喜变革,两党之争便再难形成!”
“只是很多人忘记了,顾川的母亲是严冲的幺女,他幼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甘州度过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晚上见啦
第41章 朝臣
◎结党营私,独断专权。◎
“朕推测他是因为当年之事而更耿耿于怀, 毕竟当年严家没落,顾家也受到了波及。”
宋宁心下微叹,两党之争, 波及无数。
对于一个皇朝的兴衰更是有着深远的影响。
建安帝乃至于先帝时期, 朝中党争风气盛行, 朝臣个个心怀异心,为了一己之私结党营私,最终导致无力抵御外敌, 大越南下, 丧了凌云七州的地。
“阿宁,朕今生最恨的就是朝臣勾结, 结党营私, 乃至于腐败不堪,父皇虽然不喜党争,但他对于朝中积弊识不清, 墨守成规甚至于放任顾川独大专权, 权臣独大, 会霍乱超纲, 以至于心生异心。”
“但是朕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顾川一人所为?”
宋宁:“陛下猜测得没错,臣也是如此想的, 顾川虽然官至左相, 但若想起事, 一定要有兵权在手上,陛下先前推测的益州刺史陆伦与河西节度使张真之间有勾结, 相必三人都是一伙的。“
宋宁欲言又止, 望向天子, 心下有一个念头出现,不知该不该讲。
“陛下,可有怀疑过景王?”
寒风在耳边发出飒飒声,吹得人耳根子生疼。
宋宁的话清晰入耳,一字不落。
元赫眼微眯,望向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手下搓磨着白玉扳指,细微出声:
“景王?”
轻蔑地笑了一下,随后望向宋宁眼里带着一丝冷意,“有!”
火光让宋宁看清了此时天子眼里的冷漠和狠戾,不复面对她时候的柔情。
她清醒了不少,有时候她会忘记眼前人的另一幅面孔。
虽说是皇家之事,兄弟内斗的数不胜数,一母同胞尚且骨肉相残,何况是异母兄弟。
她当年有所听闻,景王虽为先帝长子,但无奈生母并不是先帝正妃,先帝登基之后对太后独断专宠,之后帝后离心,景王生母又恢复了恩宠。
帝后离心,皇子不睦。
宋宁拉过他手,对上他双眸,小心翼翼地发问:
“陛下--当年为何太后如此绝决,不顾先帝的反对,坚持送陛下前往大越为质?”
“此事,是不是跟景王有关?”
陛下没应她的话,望向她面容,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哀伤,他深吸口气,脑海中闪过许多往事。
她的母后自小便不喜他,对他是极尽严苛。
自三岁启蒙开始,每日上书房太傅结课之后,都要把他关进藏书阁去,让他熟读各类杂书。
他也曾有所抱怨,但后来他在藏书阁之中找到了无穷的乐趣。
从三岁到十五岁,曾浏览了解过的书籍包括但不限制于西夏与大越的史籍,百家学术经典,地理杂物。
他怨过他母后,问过为何从小对他如此严苛,但从未得到过答案。
后来随着年纪日长,他渐渐懂了,父皇与母后感情破裂,便是他想要的答案。
世子夫妇每次回京,他都会去借口去长宁府找宋时安,平日也经常去谢国公府找谢灼。
原因无外乎于,世子夫妇与谢国公夫妇都感情甚笃,家中和睦的气氛让他心里非常羡慕。
“阿宁,朕不知道,你莫要问了!”
陛下突然情绪有些激动,抄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啪地一下扔进火推之中。
碎碎的火光涌动,他阖上双眼,嘴角忍不住微发抖,抑制着情绪。
宋宁反应过来,提到太后,戳到了他心上的疤,无言地走了两步,从背后环抱住他。
他身上带有的龙延香淡淡的,很好闻。
她脸颊轻轻地蹭了几下他后背,小心开口:
“陛下不想说,那阿宁今后便不问了,可好?”
元赫双手握住宋宁的柔荑,微微转身,正面把眼前人拥进怀里,脸埋进她脖颈里。
鼻尖轻触到女子肌肤,他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宋宁脸一红,偏了下身子。
他却加了一分力度,把她拥得更紧了些。
“好!”
他内心什么都明白,明白当年为何朝中九成大臣都同意他去往大越为质,明白为什么母后对他如此心狠。
“阿宁不是怀疑景王吗,朕可以清楚得告诉你,景王肯定与今夜之事脱不了干系!”
得到眼前人的肯定,宋宁觉得有些担忧,不肯定出口:
“那五年前的事,是否景王也参与了?”
元赫摇摇头:“不,朕只是可以肯定今夜之事,十有八九跟景王有关,至于五年前的事,朕还不敢断定!”
元潇作为先帝长子,就算再不得宠爱,也不至于会泄露军情通敌叛国之事,更何况当年事发突然,元潇在并不在前线,若是他泄露的军情,也不可能。
元赫心中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是何人了。
他暂时不告诉宋宁,是因为如果真是那人,那暗藏了那么多年,手段肯定了得,若是多一个知情人,对她的人身安全不利。
“行了,前面就是徽州城了,我们去前面走走看看吧!”
他拉着宋宁的手,含笑道。
宋宁见他不愿多讲,也就不追问下去了,来日方长,很多事急不得。
京城
城北的一处府邸内。
“轻点!轻点!夫人轻点!”
一女子身穿中衣,手上拿着膏药,细细给眼前人涂抹着,话里话外带着些责怪。
“一把老骨头了,还那么不注意!出去也不多穿点衣服,你这手上和脚上长年的冻疮可不会惯着你!”
他眸光里透着些恨意:“老夫这几十年来一直被身上的顽疾折磨着,一到冬天真是生不如死。”
“当年要不是因为在甘州那偏僻之地受尽凄凉苦楚,老夫身体也不会如此不好。”
陆黎身为他的妻子,是知他心里所恨的。
“相爷心中有大志,但还是需得谨慎行事,我听天儿说起过,说是益州那边怕是被盯上了!”
“夫人莫要担心,此事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因为如今年宴即将来临,各国使臣不出十日便会全部到达,若是天子想查,也得延到年后,何况今年不一样,今年太后即将回京,陛下若想要对我们这些老臣下手,还得斟酌一番!”
“相爷心里有数就行!”
门上咚咚几声,里面两人皆是一惊。
“谁?”
“父亲,是我。”
顾川披了一件外衣,起身打开门。
只见顾云天神色万分焦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会。
顾川大惊:“怎会如此?不是说要小心再小心吗?”
“走,云天,你快随为父去城南一趟。”
“好!”
夜市千灯璀璨,高楼红袖客接踵而至,徽州城内夜市气息很浓,接近年关,商家铺子前都挂上了红灯笼,随风摇曳。
“看来,江南地区近些年来发展得不错,比起北境要好太多了。”
一路看下来,宋宁忍不住感慨道。
长年的战乱让北境三州经济发展水平实在是落后于其他地区,如今亲眼见到江南实景,内心有种无奈感。
“等到战事完全平息,总有一日,北境三州会跟江南一样的,一定会的!"
陛下知她心结,出声宽慰道。
掌心的暖意透过她的柔荑传到她心脏乃至全身,宋宁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定感,红唇勾起一抹浅笑:“嗯,臣也相信会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城角的一家店前。
店主人是一位女子,估摸着三十来岁,一身普通妇人装扮。
本想挂起打烊的牌子,却见元赫过来,笑着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