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瞥见了宋宁的长笛。
后来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长笛，似是天子之物。
她存了疑惑，便一直想解开，今日有空，便来了。
“郡主，我--”
“小姐！”
砰地一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小桃的惊呼声让宋宁脸色一变。
急步走到院子里。
地上躺着的人，让她呼吸一窒。
“陛下！”
他思绪迷离，眸里泛着泪，嘴角处微出血，视线望向宋宁，喃喃道：“阿宁！”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发两章
第60章 醉酒
◎殿内争吵，鬼迷心窍◎
“陛下！”
宋宁急步走到他身旁, 扶起他，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帮他扫了扫肩上的积雪，担忧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 熏得她眉头紧皱。
“阿宁--”
陛下脸上起了红晕, 脚下一歪, 直往宋宁怀里扎去。
宋宁见他嘴角处出血，脸侧还有清晰的红印子，心中有个七八分的猜测。
陛下思绪有些迷离, 根本不顾上院子里还有其余人在场, 薄唇贴上宋宁耳后，眼眶泛泪, 呼吸灼热, 细碎地吐出一句；
"阿宁，我想你了。"
小桃睁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心中却是异常欢喜, 碍于姜絮在场不敢忙乱出声。
院子里的其他女使眼观鼻, 鼻观心, 自觉地退出院子。
姜絮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她之前虽意外瞥见宋宁的长笛，但未亲眼所见, 还是不敢断定眼前两人的关系。
眼前的一幕, 让她心口难言。
权倾天下的九五之尊竟然酒后如此失态, 不顾男女之别以及世俗礼制，翻墙进入长宁王府, 宋宁也丝毫不抗拒他的靠近。
两人之间的关系顿时赤裸裸地摆在她眼前。
她眸底顿时闪过一丝失落, 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两人。
“姜絮--我”
宋宁有些哑口, 脑海中思绪中断，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宋宁一边解释，一边扶着陛下往闺房里走。
姜絮虽意外，但还是帮着宋宁将陛下扶到了里间的榻上。
“别走，阿宁！”
“留下来，和朕说说心里话。”
陛下眼里泛泪，酒意上头，有些不管不顾，揽过宋宁纤细的腰肢，往床榻上栽去。
“陛下，你失态了！”
宋宁挣扎着掰开他环在腰间的手，随后起身，拿过榻上一侧的锦被，给他披上。
“阿宁，阿宁！”
陛下嘴里依旧传出细碎的呼唤声。
宋宁沉着脸拉过姜絮的手，走出到院子里。
心中顿感到有些歉疚，对上姜絮眼眸，见她暗含失落，解释道：“我是想这几日找你解释清楚的，可没想到今日竟生了意外。我-”
宋宁之前与元赫存了误会，便将此事一直拖着。
“郡主不必多言，姜絮自是懂郡主不是有意欺瞒我，何况陛下从未提及过立后选妃一事，只是太后以及太皇太后的个人看法，属意姜絮为后妃。不是陛下自己所愿所想。”
她扬唇一笑，心中释然不少，“如此一来，我便不用入那天家后宫，可安心经营我的济仁堂，何乐而不为，郡主，你说对吗？”
宋宁握住她的素手，深叹道：“此事终归怨我没有及时与你说清楚，让你心中来回纠结了许久，是我不对，还望你日后莫要放在心上。”
姜絮敛了眼底那份失落，浅浅一笑道：“郡主进去照顾陛下吧，姜絮就先行回府了。”
宋宁见房内元赫一直唤着她，也是心焦，便不留姜絮了，“好，天色已晚，你回去路上多注意。”
“小桃，送下姜小姐。”
宋宁目送着姜絮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内，片刻后神色突变，忙朝房内走去。
“阿宁--”
榻上人依旧不断地唤着她，声音越来越小，她心中记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急步走到榻前，握住他手。
“我在呢，怎么了？”
陛下酒气缠身，宋宁掀起被子帮他解除了外衣。
手心传来暖意，他心中立时踏实许多，阖上双眼，安然睡去。
她伸出柔荑触上他眼睫，轻轻地抚下，在他唇角处停留，目色一怔。
这么多年了他心里那根刺一直过不去，也不知道此次醉酒是不是又难为自己了。
后天就是他的生辰了。
他从不愿意过生辰，她之前不懂，在他十六岁时第一次送了贺礼给他，他当时兴致不高。
只记得他当时抱怨道：“阿宁，我不喜欢过生辰。”
宋宁之前从未问过他缘由，她记得他十四岁时，他也是生辰的前一日，偷出来长宁府拉着他兄长饮酒，之后被先帝训斥了一通。
她心下微叹，柔荑轻抚他清俊的脸庞，唇角出起了些胡茬，触下很是膈手。
一会后，小桃端着一碗醒酒汤走入，见宋宁坐在榻旁，一手拿着兵书在浏览着，柔荑紧握住陛下的手，脸上满是笑意，压低声音道：
“小姐，奴婢去厨房端来了醒酒汤，若是陛下等会还未醒来的话，小姐就想法子让陛下喝了。”
宋宁淡声：“我知道了，你放在那吧，我会看着办的。”
“诺。”
夜幕降临，庭院静静，夜风拂窗，月色透过窗，映出榻前两人的容颜。
半柱香后，宋宁的手被他越抓越紧，她有些微疼。
见他如此昏睡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今日他未带着北卫司的人实在是蹊跷，必须让他醒来问个清楚，再这么下去万一宫中有急事，找不着人就糟了。
她收起兵书，俯身凑到他脸侧，轻唤道：“陛下？”
伸出另一只手捏了下他鼻尖，“该醒了，陛下？”
元赫握住宋宁的手轻动了一下，但还是紧闭着双眼。
宋宁见他还是醒不来，思索片刻，低头朝他耳朵后，柔声落下一句：“赫，莫要继续睡了。”
“阿赫！”
她用尽力气去唤他。
她这一声让陛下终是有了些反应。
他心下微喜，眼眸微张，一只手揉了下眉心，挣扎着起身，“阿宁，我怎会在你这？”
宋宁见他真是酒后暂时失忆，感到无奈又离谱，“阿宁怎会知道陛下为何突然来长宁府？”
“还是那种令人大惊失色的翻墙而入。”
宋宁内心悱恻，翻墙就罢了，还被姜絮撞见了。
别看她面对姜絮维持着理智与镇定，实际上内心慌得很。
陛下揉了几下肩膀，伸出手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角，一瞬间脑袋中记起来发生的事，心中顿疼，这种疼如蝼蚁啃咬一般，随着日月的积累不断侵入到骨髓当中，让他难以安生。
宋宁把醒酒汤端给他，“陛下喝了吧，喝了便早些回宫。”
陛下见她态度冷淡，也就不想顺着她的意来，佯装失力道：
“阿宁，你喂朕。”
他此刻还是有些酒意上头，那北境的刀烧子不愧是酒中之王，酒性实在是烈，他就饮了一壶，就醉得昏睡了好几个时辰。
宋宁见他如此爱赖人，不想惯着他，沉声：“陛下有手，自己喝了便行。”
陛下还是不依不挠，直勾勾地盯着她明眸，轻声：“朕头疼，肩膀疼，脸颊也疼。”
“阿宁-”
他存了逗她的心思，偏就不遂了她的意。
宋宁拿他没有办法，就拿起调羹一勺勺地往他嘴里送。
陛下喝完醒酒汤，脸上红晕消散了不少，见宋宁放下碗后便不理人，眼角含笑，出声道：“阿宁就不关心朕发生了何事吗？”
“朕难得来一趟，你就莫要给朕气受了，成吗?”
宋宁不是真生气，只是方才姜絮一事，让她觉得心里不舒坦，还有些歉疚，不是真的埋怨眼前人。
“没有-我没有生陛下的气。"
宋宁明眸对上元赫双眼，不解道：“但是陛下必须告诉我，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何？”
陛下一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宋宁顺势窝在他怀中。
她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倾听着他的回答。
“阿宁，大越帝来信，说是想与大周联姻，指定你为联姻人选。”
“信上说，若是你为大越妃，大周和大越的议和条件，便是庆州和良州之地归还，还有六十年内，两国之间不再起战事。”
声声落入宋宁耳中，怀中传来的暖意让她心一颤。
她双手把他环得更紧了些，在他怀里蹭了几下，没出声继续听着他的话。
陛下感受着怀中人的轻颤，在她发梢顶落下一吻，轻的如鸿毛一般，在两人心上拂过。
“母后知晓后找到朕，朕与她发生了争吵。”
今早
容安殿内
噼里啪啦的声响不停传出，上好的汝窑青瓷与玉瓶被猛地摔在地上。
傅柔阴沉着脸，对着眼前人一顿训斥，“哀家看你是被迷了心窍，那个宋宁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不顾祖训，跟哀家说这样的话。你个不孝子，你难道忘记了你妹妹是如何死的了吗。”，她恨得咬牙切齿。
“你想立她为后，除非哀家死了。”
“母后，儿臣心意已决。无论母后怎么生气，怎么劝说，儿臣都不会改变心意。”
见他丝毫听不进去她的话，傅柔气得说不出话，“你-你-”
啪地一声，陛下生挨了太后一巴掌，唇角处立即见红。
太后气得手都在发抖，“哀家看你是没救了，竟然为了那个宋宁，拒绝了越帝的议和条件，你若是为了一己之私要不顾万千百姓的安宁，就等着沦为大周的罪人。”
陛下冷哼一声，面对太后的训斥丝毫不怯，质问道：“母后真是妇人之见，别忘了青州一战是大周胜了，朕有足够的筹码令大越屈服，就算是议和不成，直接北上朕也七成的把握能取胜，若真像母后说得那般，答应了议和，才会扫了我大周的国威！”
“朕不是父皇，割地议和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朕身上。”
“儿臣言尽于此，母后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
“你-你-个不孝子-”
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宋宁深吸一口气，见他讲完，不知不觉间眸中含了些泪，从他怀里起身，下一秒双手圈住他脖颈，盯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
凑了过去，轻碰了下他薄唇。
夹杂着些酒气，袭着她的神经。
两人鼻尖相碰，陛下忍不住柔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等下还有一章
第61章 赌气
◎兵行险招，疑心又起◎
“陛下, 年后我便返回青州吧。”
“一切都得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大越那边不肯直接归还凌云七州的地，那我就直接率军北上进攻云州施压, 陛下这边尽力绑了赵彻作人质, 来继续谈判。”
“可是阿宁--”
“陛下！”
门口传来一声唤, 打断了宋宁与陛下的谈话。
“谁？”
"陛下，是我，北青！"
宋宁回过神, 走到门口, 打开门。
见北青一身黑衣站在门外，“见过郡主！”
“进来吧。”
陛下见到他手里拿着信条, 眸色一变, 忙从榻上起身。
宋宁顺手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帮他穿上。
“参见陛下。”
“起来吧。”
“诺！”
陛下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信条，打开一看，满意一笑。
宋宁凑上前去, 一看, 脸色微变。
只见陛下折起信条, 沉声吩咐北青：“行了, 此事不要张扬，继续与洛王保持联系，若洛王那边有异样, 马上来报。”
“诺！”
片刻后, 宋宁满是疑惑和不解道：“陛下, 此举会不会过于凶险了，若是失手暴露, 陛下真的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阿宁, 你长年带兵, 不会不知道有些时候，兵行险招才能取胜。”
"你放心，此事朕已安排好了，绝无失手的可能。"
她对于他即将要办的事非常忧心，虽说已查明顾川有谋反之心，但他让洛王如法炮制添了一把火进去。
殃及的可就不止是仅仅是一个顾家了。
她试探地问道：“陛下，你这种办法若能成功扳倒顾川，其中定会牵连殃及到许多无辜之人。”
“陛下，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她神色复杂，对于他此举并不是非常认同。
“阿宁，朕的北卫司只是查明益州刺史与顾川之间有书信来往，并未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借此扳倒顾川，何况朕之后又让人去益州查看了下，之前你我销毁的兵器，都是伪造的。”
“什么？”宋宁惊呼，满是不可置信。
陛下握住她柔荑，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阿宁，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把那些阻碍朕改制的人一个个斩除，才能永绝后患。”
时机一到，百官上书弹劾，谋反罪名便会扣在顾川头上。
眼前人骨子里的狠戾让宋宁突然有些后怕，松开他的手，朝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陛下上前一步，宋宁退后一步。
“阿宁，这么多年了，就凭你我的情分，还要疑我不成？”
陛下脾气也上来了，见她又有所犹豫且一言不发，赌气地朝门外走去。
门一开，北青本与小桃在闲聊。
见陛下沉着脸出来，他疑惑道："陛下怎么出来了，臣还以为陛下还要再呆上几个时辰。"
“北青，回宫！”说完便再次翻墙出去。
宋宁脑海中想起很多事，忽又后悔刚才所为，追到门外，见他已不见人影，心里瞬间变得空落落，嘟囔道：“怎那么快就走了！话还没讲完。”
小桃见方才陛下有些气恼，不知两人是发生了何事，好奇询问：“小姐方才与陛下说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生气?”
“不知道啊，好烦。”
砰地一声，门阖上。
留下门外一头雾水的小桃。
翌日
宋宁收到了一封信。
信中言明了宋宁之前安插在孙府的眼线已将事情办完，约了宋宁今晚在京郊外的乱葬岗见面。
宋宁一身玄色便装，外加黑色大氅，去向云良阁要了好几个伙计，去了乱葬岗将人带了回去。
云良阁的暗房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