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抚上宋宁脸颊,薄唇移开,四目相对,他手上的鲜血沾到了她的脖颈上。
元赫望着那个陪着他走过无数艰难坎坷的女子,她眸里的炙热与坦诚,他尽收眼中。
他强忍住欲念,慎重地一字一句发问:“真不后悔?行了这事,你此生就是朕的人了,朕可不许你反悔,无论你逃到哪里,都会将你捉回来的。”
宋宁眼含热泪,他如此珍爱她,她也不愿再次辜负他。
“正如陛下之前所说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永不分离,除非你先弃了阿宁,否则阿宁永不后悔。”
“好。朕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元赫掌风袭过金纱罗帐,风起绡动,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药性上来,他略微有些粗鲁,将她弄得生疼。
他心疼地吻去她眼角处的泪,等她适应了一会,才开始有所动作。
“阿宁,叫朕的名字。”
“赫。”
“赫”
"阿宁。"
夜幕降临,朗空星垂,月影如画。
殿内两人一直交缠到天黑。
王公公见里面人还未出来,挪着身子,北青问道:“北青大人,这陛下怎么还没出来?”
想起殿内两人正在办的事,北青轻咳两声,压着声道:“没那么快。”
“北青,你怎么不进去,在这殿外守着干什么。”
谢灼今日一身绛紫色袍服,走近见一众宫女与侍从皆在殿门外,顿时感到非常诧异。
他作势便要往里走。
“诶诶,国公爷,此刻你可不能进去,陛下有事正在处理。”
“哦?不知是哪位大人在里面?”谢灼来了好奇。
“这--”北青有些不知如何说出口。
“怎么今日你们都很是反常。”北青见他还是抬步要朝里走去。
“诶,国公爷,那小的就告诉您吧。”北青压着声在他耳边落下很长的一句。
“什么?”谢灼惊呼。
“国公爷小声些,毕竟陛下与郡主尚未大婚,传出去郡主的名声还要不要。”
谢灼阴沉着脸,“这太后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一猜便知道肯定是用计将元赫骗去的,肯定是假借亲子之名,否则以元赫的智谋,不会如此轻易就中了她的圈套。
“那行,既如此,我便先回府了,等明日再来觐见。”
“国公爷慢走。”
两个时辰过去,已到亥时。
榻上两人睡了许久。
元赫率先醒来,盯着宋宁看了很久,情不自禁地一个深吻又落到她额上。
宋宁明眸缓缓睁开,见到那张俊脸,彼此感受到各自对方身体的温度,脸上都染上一抹绯色。
元赫心满意足地将她拥紧了些,宋宁抬眼望向窗外,见夜幕早已降临,忍不住伸出手捶了下元赫胸膛。
“也不早些唤醒我,天都沉了,咋们这也太荒唐了吧。"她抱怨道。
“阿宁,朕算是体会到君王不早朝的快乐了。果真,挺舒服。”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正经。”
她气得拉过锦被,背对着他。
“好了,是朕错了还不行么,阿宁要朕当明君,朕应了你的事,自会办到。”
他半起身,又在她脸侧轻啄一口,“你再不起来,朕可不保证再此将你办了。”
“别,我起。”她一个激灵,直坐起来,拿起青玉枕下的一根玉兰簪子将青丝挽起,低头看了下自己身子上的红痕,斜眼瞪他。
元赫穿上外衣,朝殿门外大喊了一声:“王右?”
王公公一直在殿外候着,听到元赫的传唤,赶忙迈着小碎步走入殿内。
“陛下有何吩咐?”
元赫伸了个懒腰,随后沉声吩咐:“让人备好热水,顺便让御膳房准备几道清淡的小菜。”他顿了下,继续道:“你顺便去长宁王府告知一声,就说朕今日留郡主在殿议事,今日就不回府休息了,让王爷与世子莫要担心。”
“诺。”
王公公笑着应下。
“赫?”屋内宋宁在唤他。
他走进,见宋宁身披中衣,对着一面铜镜正在梳理着秀发,眸里藏了些淡淡的忧愁。
“怎么了?有心事?”他从背后抱住宋宁,鼻尖蹭了蹭她耳后,双目阖了阖,很是满足。
“我今日去了刑部大牢。”宋宁想起正事,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他,沉声发问:“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敏锐地察觉到最近一系列事情的异常之处,又想起上次元赫骗她去青州的事,心中总觉得他还有事未言明。
他将她眼底的疑惑尽收眸中,目光在她明眸中停了停,一只手轻抚下她秀发,柔声回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说完便俯身吻上她红唇,堵住她尚未说出口的话。
“别”宋宁向后一缩,躲着他的亲热。
“那英国公的事,你怎么看?”宋宁不死心继续追问:“真不是你所为?”
宋宁还是觉得英国公自尽的时间非常不对,按理说陛下圣旨已下,英国公府已面临满门抄斩,行刑时间就在七日后。
横竖都是死,若是接受不了当众施斩,在圣旨下达的当日便可自尽,为何要在圣旨下达之后的第三日才想起自尽一事。
“朕说了不是,便不是,阿宁难不成又要疑心朕吗?”元赫眸光微沉,有些不满。
宋宁见他否认,赶忙去拉过他手,话里带了些歉意,“没有,我就是问问,你既否认,那我便不问了,我自是相信你的。”
眼前人的不满肉眼可见,她向前一步,搂住他脖颈,吻上他薄唇。
鼻尖相碰,耳鬓厮磨,她轻声道:"别气了,可好?"
元赫用力将她死死搂在怀里,神色渐暖。
“好。”
两人又依偎在一起说了好些话。
“陛下,热水与小菜已备好了。”
王公公隔着一扇紫竹屏风,毕恭毕敬地对着里面的两人道。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
元赫牵着宋宁的手便要往浴堂里走去。
宋宁脸羞得一下变红,挣开元赫的手,斜眼瞪他表示拒绝,“陛下不会要与我一起共浴吧?”
她咬着牙后根,一想到眼前人要再次行那荒唐之事,便羞得要命。
此次轮到元赫反应慢半拍,少顷,他才反应过来宋宁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笑出声:“阿宁想到哪里去了?你进去吧,朕在外等着你。”
他兴致上来,存了逗她的心思,打趣道:"你若是真想,那朕也可满足你。"
“有毛病,谁想和你一起。”
宋宁羞得不敢看他,径直望里走去,随后飞速合上门。
隔着一扇门,两人皆忍不住噗嗤一笑。
半刻钟后
陛下拥着她坐在殿内的台阶之上,观赏着月色。
月色清霜洒满地,夜风吹动二人衣袂。佳人在侧,他眼眶微红,过了多年如履薄冰的日子,从未似今日那般惬意过。
“阿宁,朕打算提前下诏立你为后,朕等不及了,何况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朕不想再委屈你了。”
今日之事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尽早定下后位人选,才能让那些一直觊觎后位的人彻底断了心思。
此话一出,宋宁眸光渐沉,半天没应他的话。
“你还是不愿入宫吗?”他无奈问道。
作者有话说:
我也是第一次写这种事,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写得不好大家多担待
查了一下,历史上貌似皇帝很少有表字,所以本文男主就没有表字了
第86章 对峙
◎立后圣旨,金殿对峙◎
“我不是不愿, 只是我若接了后位,之后往返北境难免会受阻,那些大臣们难保不会拿此事做文章。”
元赫轻轻地在她发梢落下一吻, 宠溺道:“那就依你, 咋们先大婚, 你代掌凤印。”
宋宁若是再拒了他,那他就是绑也要将她绑进喜堂,与她拜堂成亲。
“好。”宋宁赖在他怀里, 软声地回着他的话。
长宁王府
书房内
一男子身穿蓝色长袍, 已过知命之年,身体孱弱, 面无血色, 两鬓布满了白发,眸光尽显凶色。
拱手对着宋渊道:“本王言尽于此,还请王爷自行定夺。”
来人正是晋阳王。
“王爷慢走。”
送走晋阳王之后, 宋渊瘫坐到椅子上。
宋渊一脸沉重, 眉目间蕴藏着抹不去的一份哀愁, 时不时发出声声哀叹。
宋时安见他一直默不出声, 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祖父,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阿宁?”
宋渊话里满是无奈:“告诉她能怎么样,方才宫里来人, 陛下留阿宁在宫内议事, 怕是早就已行了那夫妻之实, 最迟五日后,立后或是大婚的诏书便会下到长宁王府, 陛下铁了心要阿宁, 长宁王府莫非还能驳了天子的圣意不成?”
他咽了咽嗓子, 哽意袭上心头,眸里全是悔意。
“可-可我们若是不告知她,她若是有一日知道后,定会接受不了的。”
宋时安想起来就觉得难受,老天在元赫与宋宁之间设置了太多的难关,他每次想到这,都心疼到无以复加。
宋渊长叹一声,心中已下决断,对着宋时安道:"过几日静儿从孙家回来后,咱们一家人再吃一顿饭。祖父我还有许多事尚未嘱咐。"
他语气沉得让宋时安内心隐隐不安。
“祖父,你莫非要--”他下半句不敢说出口,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摇头,“不,祖父,不行,长宁王府离不开祖父,阿宁--阿宁会受不了的。”
“糊涂!”
他厉声呵道:“你觉得天子的真心能靠得了一辈子么,就算陛下信誓旦旦地答应老夫今生都会照顾好阿宁,但是口说无凭,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呢,陛下想必早就知道了当年先帝的所作所为,老夫当年也是一时糊涂,就那么应了先帝。”
“安儿,祖父当年在建安帝面前推波助澜,乃至于陆太妃失了东宫太子妃之位,先帝强娶了傅家嫡女,都是为了预防晋阳王府东山再起。”
“先帝对太后真心不假,但其中也夹杂着一分利用。祖父我没有别的路可以选,要保长宁王府的未来,只能如此。”
宋渊目光放到了长远之处,一字一句地给宋时安刨析着那些利弊,宋时安将他的每句话都牢牢记在了心上。
“祖父,安儿知道了,安儿答应祖父,日后一定会守护好长宁王府。”
宋渊眼泛泪光,满意地点点头:“好,既是如此,那祖父我便安心了。”
翌日。
宋宁一大早便回了长宁王府。
本想去寻宋渊,但是却被告知宋渊与宋时安并不在府中,且他们并未告知下人去了何处,宋宁觉得有些古怪。
她回了自己院子,斜躺在窗前的软榻上看着兵书,左肩伤口还有些作痛,想起还在金陵城的赵彻,恨得牙痒痒,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她盘算着如何能报了此仇。
好一会后,她身下感到一阵不适,骤然间想到一事,猛地惊坐起,朝门外喊了一声:“小桃?”
“怎么了,小姐?”
“你去吴大夫那里,哦不,去济仁堂姜絮那里,去抓一副避子汤来。”
小桃顿时惊道:“小姐,你难不成与陛下--”
“你这丫头小声些,莫要惊动其他人,昨日实在是事出有因,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宋宁轻咳两下,忙催促道:“你快些去,时间长了就无效了。”
小桃不敢耽误,道了声诺,便出门径直朝济仁堂走去。
宋宁在屋内继续翻阅兵书,看了几页便思绪飘离,烦得很。
昨日她与元赫行了房事后并没有及时饮用避子汤,一直到她离开凌霄殿,他也没有提及此事,想必也对此事有所期待。
大周的江山必须有人来继承,这点她懂,若是今日北境完全太平,她便顺其自然不饮用那避子汤。
大周与大越的第一轮议和,谈不拢,大越不肯归还东部的凉州与庆州之地,元赫给了赵彻一个月的最后期限去考虑。
若一月之后大越那边不肯妥协,她返回青州是板上钉钉之事。若是此时有孕,后续的一些列事情会非常麻烦。
她打算明日进宫去同元赫将这件事谈妥,不然他知道她偷偷饮用避子汤又得生她的气。
她最近总是觉得那人变得有些小家子气,心眼变小许多,且行事古怪,也不知道是为何。
一刻钟后,小桃从济仁堂回来,随后便马不停蹄地为宋宁熬药。
“小姐,这是你要的避子汤,已熬好了。”
宋宁秀眉紧蹙,她自小便不喜喝药,黑乎乎的一碗,她见了就反胃。
犹豫片刻后,还是一股作气地一饮而尽。
随后掏出秀帕擦拭下嘴角,“这避子汤怎么这么苦。”
小桃从袖中掏出一小罐子,递给宋宁,“这是姜小姐让奴婢带回来的蜜饯,说是小姐吃了能稍微缓解下口中的苦味。”
宋宁听闻,笑着接过,“她倒是有心。”
房门外,有人敲了几声。
宋宁沉声道:“进!”
走进来一女使,对着宋宁行礼:“参见郡主,晋阳王府方才来人,说是晋阳王妃明日在水云间设宴,王妃想邀郡主前去,说是知道郡主这些日子所困惑的事,她可解郡主心中的疑惑,不知郡主可要赴约?”
宋宁眸底闪过诧色,“晋阳王妃?她真是这么说的?”
“对,奴婢已一字不落地将王妃的话传达。”
宋宁思索片刻,回道:“好,你帮我转告来人,说是后天我定会准时到达水云间。”
“ 诺。”
宋宁屏退了身边的女使,独自一人坐在案前凝神思考着,敏锐地察觉出异常之处。她与晋阳王妃从未有交集,她怎会知道她这些日子在烦恼何事。
晋阳王府早在二十年前便没落,晋阳王手上并无直接可控制的一兵一卒,虽然甘州节度使之前是晋阳老王爷的部下,但毕竟年代久远,她与元赫暂时能找到的证据只能证明元潇与甘州那边有往来。
毕竟元潇是已逝的老王爷的外孙,如今的晋阳王只是旁支过继,与老王爷并无直系的血缘关系。
若说要通过晋阳王来与甘州产生联系,这不太可能。
但她不相信,晋阳王府对谋反案一事完全不知情,或许装聋作哑只是明哲保身之计。
想了许久也没理清,困意袭来,索性就不想了,昨夜实在折腾坏了,便上榻沉沉睡去。
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