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金丝熊……无知。”
作者有话说:
金丝熊哎,敲可爱的
第12章 打算以身抵债吗
◎岑嚣凌厉的眼神睥睨,不着痕迹从她身上掠了一眼,只嗤笑出声:“还真是◎
新送来红白相间的郁金香,犹带晶莹剔透的露珠。
姚蘼回到桌旁,却未再落座,明示她要离开,江银桦却急忙叫住了她:“等等!”
转身才发现,他又把那张拒绝过N次的运通黑卡推到桌前。
姚蘼冷清疏离的眼眸,这时才见些许情绪波动,唇边哂笑:“我不需要。”
“别这般见外!”江银桦语重心长,抛出令她近无无法反驳的说辞:“这只是家里的一点心意,你不需要放在心上。如果你点头,姚姨就可以来临川医治,济明边那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甚至是临终关怀。”
最后那句,狠狠刺痛了她的心房。
她尽量保持平静,反问道:“这算是条件置换吗?”
江银桦叹气,似乎是觉察到“虚假”亲情无法打动她,继续加筹码:“现在奶奶也愿意让步,同意姚姨过门,为人子女皆知父母不易,你何不成全她最后的心愿?”
姚蘼脸色煞白,对方仍彬彬有礼,不过冠冕堂皇的数句话,便将她寥寥无几的可笑自尊,扔在地上反复践踏。
她抓着桌子的指尖微颤:“她都要死了……江家若真想成人之美,她会空等到今天吗?”
将死之人都要利用,姓江究竟多凉薄可笑。
一个以爱为生的女人,坐井观天,没了“养分”,便只能枯萎,就像是下午被弃如敝履的向日葵。
“阿蘼,哥哥不是想和你谈条件。”
“江叶两家联姻,与我无关。”她站直了身子,揉碎了星辉的鹿眼却瞧不出丝毫喜怒,像是山雨欲来的海,平静地令人生畏:“我姓姚,不姓江!”
江银桦也跟着站起来,眼底的关切与诚恳,真像极了为妹妹着想的慈爱兄长,眉眼清隽温润,言行文人风骨。
但那笑容的弧度,那说话的语气,和记忆深处她最痛恨的那张脸一般伪善,道貌岸然。
明明哪句话都挑不出错,都掷地有声被动收录进耳蜗里,她却不寒而栗,自私得可怕。
“以后,请不要再自称是我‘哥哥’,我高攀不起。”她声音渐渐寡淡,脚步坚定往门外走去。
尽管鼻头有些发酸,姚蘼硬逼自己昂首挺胸,她不会伤心难过,她该绽放于寒冷的雪巅。
不是温室里的花,美丽而脆弱。
江银桦的视线,却落在她别在马尾的人工耳蜗上,“当年造成你耳聋的责任,不能完全怪父亲,那是意外,谁也不想……他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自责中!”
那双纤细透骨的脚踝欲迈出时,明显一滞,她在奋力忍耐,在压抑,但麻木后总会爆发。
“你和他,不愧是父子。”
她悲愤地猛拽下头顶的“小耳朵”,世界瞬间恢复死寂,皮肤透着冷感破碎的白,樱唇快要咬出血来。
那狡辩,再听一句都令人作呕!
女孩单薄清瘦的背影,走得决绝,任凭身后地裂山崩,鬼哭狼嚎都不回头。
头顶,明明阳光正灿烂。
秋风很轻,也很凉,徐徐吹动悬铃木上的梧桐果,毛毛刺刺,还泛着青。
“呼~”姚蘼深呼一口气,将极端情绪打包丢弃,前后才用了几秒,理性与冷静催使她从小极度擅长情绪管理。
生活扔她泥巴,她却能出淤泥而不染,依旧亭亭玉立,她不想向任何人低头。
那天见面引起的波折,不过是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重金属的鼓点激荡人心,她如愿加入“Burst”乐队拿了实践分,每周三晚固定下来的排练时间,她也照常参加,却再也没见过岑嚣。
梁浅学姐给了她迎新晚会的票,她最后送了人。
临大共八个校区,师生加起来三四万,人海茫茫,蓦然回首或是迎面相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不顾影自怜,也不妄自菲薄,喜欢他,本就是她一人之事。
知道他依旧如明月高悬,恣肆桀骜,不为红尘所累,她便心满意足。
周五的傍晚,临江浮起破碎的晚霞。
出租车载她在高架路上开了很久,来到某处连地图都没标清的庄园区,开阔却蜿蜒的山路,审美统一的绿化植被,偶有别墅如明珠点缀其中。
私人庄园住宅区,山下严格进出,她不得不提前下车。
外婆常提起的那位“老友”,竟是临大的学者教授,今天是他七十大寿。
她手提的藤编包里,是母亲寄来的两瓶迁安黄酒,她还贴身放着外婆颤颤巍巍亲手绣的一块方巾。
手里古色古香的流云纹请柬,冷脸黑衣门卫大方放行,见她文文弱弱,却还很善意地提醒她,扫台橙色小电驴爬坡。
奈何姚蘼天生平衡度欠佳,一路上的山清水秀没眼看,她惴惴不安开着电动档左摇右晃,像是坐过山车,直到前面逼仄拐弯——一个急刹车,撞上了!
小电驴“噗嗤”一声,偃旗息鼓了……
两瓶黄酒碎了一瓶,满地稀碎的玻璃渣,而透明琥珀色的酒体洒落,弥散开诱人的酒香。
最主要的是,那跑车闪亮的后备箱上一道长长的刮痕,像极了无数人民币在空中飞舞的模样。
“Duang!”
原本岑嚣只嗓子发痒,不过想抠粒甘草糖,停车不到五分钟就被追尾,他正戒烟,积攒了数日烦躁未熄……
结果垂眸,看见半匍匐在地的纤弱身影,怒火瞬间偃旗罢兵。
她今天只穿了件紫色的长裙,堪堪遮住脚踝,却越发衬得人肌肤胜雪,腰肢纤细,乌黑柔顺的发被松松垮垮挽起,应景地只别了一根素银簪,不刻意吸睛,却清爽淡雅,仿若木架上流淌沁然的紫藤萝。
被迫卷折的裙摆,遮不住修长莹白的腿腕,明净柔婉的侧脸零落几缕乱发,那双最澄澈无辜的水眸,在看见岑嚣时明显僵住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她越躲,却越能遇见他……
其实她伤得不轻,双膝火辣辣地疼,低头才发现数道狭长伤口骇人,皮下磕进小石粒,还洇出了血。
“姚蘼?!”
岑嚣下车,冷眸一凛,脚步却不受控制跑过来,以前却从不管这眼下“闲事”。
他抬手去扶她,刚触碰到她的手腕……毫无防备的某人却像小兔子受惊吓,像触电般一个激灵~
“起来!”他用力一拉。
姚蘼心惊胆战找回神,不可思议扶着他的手,刚站稳她就后撤,“嘶”~不慎牵动伤口,保持安全距离的警觉,却时刻不松懈。
“对不起。”她声如蚊蝇。
时时刻刻都退避三舍,他就这么招人烦?
岑嚣凌厉的眼神睥睨,不着痕迹从她身上掠了一眼,只嗤笑出声:“还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她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见那流线型的霸气车身,忧心忡忡保证:“我会赔……”
他忽然想起那天她和江银桦并肩而立,那一幕有些刺眼。
“赔什么赔,就你这小身板,打算以身抵债吗?”他面色一沉,不知这股邪火从何而来,清俊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可查的蹙痕,气势却极具压迫性。
一而再再而三,仿佛是天生欠她的。
“对不起……”她脸微红低头,又退了两步,仿佛要离他八竿子远,恨不得退到地球外。
察觉到她的“嫌恶”,他躁意更胜:“你复读机吗?”
从未见他如此疾言厉色,高中输球时也不曾,他都是曲高和寡的慵懒恣肆,姚蘼愣了数秒,漂亮的鹿眸萎靡低垂,她踮着脚想去收拾地上的玻璃渣,却被他抢先一步。
“上车!”他发号施令。
“?!”
岑嚣微偏头,忍住心头恼意,语调仍是吊儿郎当:“你应该也去老陈头的寿宴吧,这里离那儿还四五公里,难不成你想我抱着你去?”
“不用。”她终于说了句别的。
一切仿佛是幻觉,那一整瓶迁安黄酒像是被她偷喝掉,脸颊似微醺泛红,鬼使神差就坐到了他的副驾驶。
跑车追求速度,座椅并不舒适。
她小小一坨,团在那里,还被凸起的椅背膈得生疼,畏手畏脚,透着惨兮兮的狼狈可爱。
车里是冷冽的松柏香,刚刚他开口说话时,她似乎还闻到甘草糖的味道……
她才想起,今天的“寿星”似乎是岑嚣的导师!
岑嚣绕到车后背箱,好像从里面拿了什么,上车就扔给了姚蘼。
是一个小型医药箱。
她打开发现里面应有尽有,有酒精却没碘伏,也明白他的意思,侧身过去卷起裙摆,小心翼翼先用酒精消一遍毒,再咬牙拿着小镊子一一夹出小石粒。
那纤细愈折,白若藕段的双腿,洇出淋淋血色,像是枯骨生花般绮艳靡丽。
岑嚣开车,偶然侧头瞥了一眼,见此幕,喉头亦不经意滚了一滚。
这只小兔子明明眼角猩红,却不见一滴眼泪,连抱怨呻.吟一声都不曾,骨子里还挺要强。
他随意拨弄着方向盘:“处理伤口倒挺专业~”
她忍痛包扎好,合上医药箱抱在怀里,恢复一贯标准娴雅的淑女坐,坦声回:“你忘了,我学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心头不免苦涩,他俩又不熟,他怎会记得她学医?
车窗外风景俏丽,岑嚣除了嗅到那丝熟悉馥郁的荼蘼香,竟然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烟味,来自她身上,眼眸带光,深邃又审视人。
他忘了荼蘼花再纯白,也是会“招蜂引蝶”的。
“看起来医学部的课业,还不够忙?”
“什么?”她越来越看不透他。
侧眸才留意他今天上半身是白色修身衬衣,窄窄的腰线,坚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与窄腰形成完美三角的宽肩。
黑色的短碎发,凌厉却漂亮的眼眉,锋锐难挡的眼眸透着琥珀浅冰色,即便表情冷淡,也给人很强的侵略魅惑感,冷白的颈线,只在抬头时被拉直,莫名的勾人性感。
世爵c8不过三五分钟路程,在恢弘古朴的半山庄园别墅缓缓停下。
与他同处密闭空间,她烧得双颊雪里透红,“请问医药箱该放哪?”
“给我!”他侧身接过。
指尖不过不小心划过她湿润温腻的掌心,似是碰到滚烫的沸水,蜇人的蜜蜂,她又仓皇把手抽离。
他忽然俯身靠近她这边,桃花眼一挑,语调咬牙切齿又漫不经心:“就这么怕我?下车。”
随即又补了句:“放心,我进去肯定跟你装不熟!”
他们又什么时候熟稔过?
她只余满腔失落黯然,美得像朵不扎眼的纯白小花,只整理了下起皱染灰的衣裳。
面对他时,为什么就不能再勇敢一点?至少像个正常人,虽不能谈笑风生,但点头之交,亦无伤大雅,但她总像程序错乱的搞笑娃娃。
最后一丝夕阳,照在别墅外那片紫色花丛上,门外是盏镂空的黑漆雕花路灯,昏黄色的灯光映着渐渐消散的晚霞,迎来无边夜幕崇崇。
岑嚣轻车熟路按响门铃,她紧随其后。
陈教授亲自来开门,跟在他身后鬓角斑白的另一位老人,竟是迁安一中“笑面虎”——严副校长,一见面就“咦”了一声,先看见她,才认出了岑嚣。
“小荼蘼!”那热情招呼的口气,仿佛是和疼爱的孙辈寒暄。
他后知后觉,对一同出现的两人不由得瞪大了眼:“你们俩一起来的?”
气氛谜之尴尬,姚蘼不知该如何开口。
岑嚣却转身睖她一眼,阴阳怪气调侃道:“是巧合,我们应该是‘不,没有,之前从未见过……一面’!”
“你说对吧,小学妹?”
作者有话说:
姚蘼:你竟然凶我……(搓衣板警告)
第13章 还带了小嫂子一起?
◎“那你躲那么远?学长是怪兽会吃人吗?”◎
不对……
其实他们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音体楼的火场里,百日誓师大会上,甚至他去打架那次,是她多管闲事报的警,却差点给他招来麻烦。
他招呼一群兄弟跑进暗巷前,彼此曾擦肩而过,他余光睨了她一眼,那融于低垂暮色的瞳仁,寂静而漆黑。
后来她明白,喜欢是克制,是不打扰。
能在这见到高中时的副校长,姚蘼惊喜又恭敬地唤了声:“老师好。”
嘴角那灿若春花的笑容,与跟来他时的提防拘谨,简直判若两人,岑嚣明面上不显,语调依旧吊儿郎当:“哪一阵风把您吹来了?”
“小兔崽子,仍没个正形!”严副校长笑骂,他去年便已内退,来临川只为一会旧时故友。
姚蘼心有余悸,怕老师再像秦教授那般看错眼误会,主动解释道:“是学……长碰巧看我受伤,半路捎我一程……”
“终于见你干件人事~”
“嘚,托小学妹的福,这么多年难得听您夸我一句!”岑嚣单手插兜,姿态一贯偏慵懒不羁。
未经世事的荼蘼花纯白无害,站最边上的她始终乖巧可人,那身三更雨下梧桐花般的淡紫色,为她的雪肌玉肤和明眸皓齿,更添三分温煦书卷气。
只道不愧是江南水乡,钟灵毓秀养出来的妙人儿。
姚蘼自进门,指尖便一直在磋磨裙角,她不习惯穿裙子,总害怕被绊倒摔跤,是妈妈和几个舍友半鼓励半“威胁”,送了她半衣橱的赤橙黄绿。
从小听力缺失,她被迫早熟懂事,唏嘘嘲弄和别人异样的目光,让她学会敛声匿迹。
高三前提起“姚蘼”这个名字,即便同学都面面相觑,整个级部她几乎“透明”到查无此人。
单薄、瘦弱、雪一样的肤色,却寡言少语。
直到高二最后一次期末考,她一鸣惊人。
老校长是她的恩师,也是他第一个发现她抽烟……
高中时,江家重新找上门来,企图争斗她的抚养权,一份毫无效力的口头婚约,令她如坠深渊,成绩从中游到吊车尾,她想方设法“变坏”,让他们寻不到一丝利用价值,但妈妈终日以泪洗面,不愿她与生父交恶。
是老师发现她是块“璞玉”,鼓励她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自己强大,强大到令对方必须正视你。
那个名字,早已成为她的救赎。
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岑嚣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彩色,他给予的哪怕萤烛之辉,亦被当成照耀她的炙阳。
羡慕他张扬又桀骜的性情,无时无刻笑意朗朗,似乎天塌下来都不怕。
为人师者,必先正其身。
严副校长一辈子教书育人,最喜欢的就是像姚蘼这样的模范生,天生记忆力超群,几乎过目不忘,偏偏又肯勤奋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