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陆千柠一下问住，她便搪塞过去，“白天去了工地，太脏，已经洗过一回了。你回来没和安然吵架吧？”
陆岁岁撇嘴，“我才懒得理她。我也是刚回来没多久，先去洗了澡，就进屋了。经过房间时，听到她在唱歌，我敢保证，她今天肯定没出门。空调还一直开着，咱们都舍不得开呢。”
“她住不了几天的，先随她去吧。你管好自己的学习。”
“知道了，姐。”
陆安然门也不敲就直接走进来。穿着一条卡通睡裙，踩着一双拖鞋。
“陆安然，你怎么不知道敲门啊？”
“都是自己家人，又是女孩子，有什么啊？柠柠姐，我饿死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吧？”
“你不知道自己去吃啊？我姐上了一天的班凭什么还要给你做饭？你是巨婴吗？”
陆安然看也不看陆岁岁，只看陆千柠，“柠柠姐，我看冰箱里有鸡，你不如给我炖了呗？”
这一回陆千柠也没惯着她，说，“这么晚了，我是不可能再为你费几个小时来炖鸡。你要吃什么可以自己点外卖。还有那只鸡是给岁岁补身体的，我们做了，你可以一起吃。那不是单独给你吃的。我希望你尽快找工作，否则我会打电话给二婶的。”
“不给吃就不给吃，我缺一只鸡吗？真小气。我妈说的没错，你们两姐妹真是一点没随到我们陆家人，都随了你们那个妈了。我看大伯就是被你们给……”
“陆安然！”陆岁岁气的站起来指着她。
陆安然被吓得一个激灵，现在二对一，她也知道没胜算，转身赶紧跑了。
“还陆家人，咱们那个爸……”
陆千柠打断她，说，“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她再不找工作，在这里什么都要花钱，自己也待不下去的。你看会儿书，就早点睡吧。”
“知道了，姐。”
第52章 不重要
接下来几天，陆千柠照常上班，转眼就到周六。陆千柠已经和那两位外国友人联系过，双方约好了在展厅门口见。
陆安然那天被说完之后，连着几天回来都没见到她人。陆千柠怕她出事，给她打了电话。她就说她在找工作，陆千柠见状也不过问了。
在展厅门口见到了那两位雇主，一男一女，四十岁上下。陆千柠很得体大方的再次做了自我介绍，就带着他们两个进入展厅。
据陆千柠先前查看谭常林给她的资料，这次展出的很多艺术品都是私人收藏的，所以是可以直接买卖的。那两位外国朋友对艺术品很感兴趣，看的同时，也关注有没有想要买走的艺术品。
陆千柠先前已经做过功课，虽然对那些艺术品不甚了解，但也粗略查了一遍。好在里面也能找到专业的讲解员。
转了一圈下来，很快一个多小时过去。
他们倒是对几件艺术品表现出了兴趣。陆千柠也和展方说了，他们在联系艺术品的主人。有的可以下午就过来，有的就要另外约时间。
展厅有专门休息喝点东西的，陆千柠就带着他们过去，咨询他们的意见。
有一位收藏家是中午过后就能过来，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等。两个人都愿意等。陆千柠就打算带他们在附近吃点东西，然后下午和人家碰头。
她给他们点了咖啡，自己便去上一趟卫生间。
绕过去的地方有一点远，是要重新穿过一侧的展厅。
走了一段路，她穿过一个展区的时候，不由驻足，只觉那边站着的那个背影十分熟悉。鬼使神差的她退后两步，再看过去。
她不会认错。
有些人哪怕就是一个背影，一个侧脸，都能一眼认出来。
可偏偏叶霁川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到了背后有双眼睛在看着，扭头看过来。
娇小漂亮的脸蛋，很时髦的打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并不需要陆千柠去思考什么，他们两个站在那里，似乎就给了她答案。
慌乱之下，她迈着步伐离开。
叶霁川显然也看到了陆千柠，只是没说话。那身影消失的时候，他才对身边的女孩说话，“以后这种场合你少叫我来。”
叶霁川是个商人，这些艺术品对他而言不过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说他俗也好，他至少不会去刻意附庸风雅。
身边的女孩子钟清薇不满的噘嘴，“我也没办法啊，我家老头子说我和你好久没回国和你约会了，上赶着让我找你。这地方多好啊，安静又雅致，来的都是名流。”
见叶霁川不接话，她忍不住努努嘴往刚才陆千柠站着的方向问，“刚才那个大美女是谁？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不太对。提前申明啊，我可不是有意的。你们俩如果有什么事，你趁早说出来，让我家老头子死心，救我于水火之中。”
“她不重要。”
钟清薇露出遗憾的表情。
陆千柠觉得自己真是找虐，她明明已经走了，却又忍不住折身回去，只是想知道一下两个人的关系，好让自己彻底死心。然后就听到了钟清薇和叶霁川的对话。
她不重要这四个字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她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会儿，又恢复如常。简单的调整时间已经足够，这个社会从来没给她留下多少喘息的时间。
陪着两个外国朋友吃了饭，下午又和收藏家碰了面。两边因为价钱的问题一直来回拉扯，陆千柠在中间作为翻译也觉得有些筋疲力尽。好在最后，这笔交易也达成了。
外国朋友觉得很高兴，对他们而言，物超所值。虽然他们也学会了国内的一套，买东西一定要知道讨价还价。
鉴于陆千柠的优质服务，他们想按照约定好的酬劳再额外支付一笔。
陆千柠受之有愧，婉言拒绝了。
将人带到了展厅门口，因为不同路，就分开了。
她正打算和谭常林发个微信汇报一下，毕竟是他介绍的工作。
刚走了几步，便有辆车停在她身侧。
陆千柠转眼一看，是叶霁川坐在驾驶位置。
他自然是在等她，无需觉得自作多情，但陆千柠觉得没什么所谓。
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偏偏叶霁川还要等着见她。
陆千柠骄傲的自尊让她一鼓作气直接往前走。可是走了十几米出去，她提了一口气，又折返回去。
有些事情她可以装糊涂，可她其实更愿意把有些事情明明白白的放在台面上。尤其是她和叶霁川之间。
她拉开车门，直接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在叶霁川启动车子之前，她迅速将安全带扣好。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出去一段路，陆千柠才开口，“找个地方停车吧，我有话和你说。”
她语调有些斩钉截铁的坚定感。
她不想把自己表现的像个怨妇来兴师问罪的，她只是要知道一个切实明白的结果。
车停下。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应召女郎？你觉得上次给了我三十万，够买我几次？”可一开口，陆千柠觉得自己还是失败了。
“我没说你是。”叶霁川解开安全带，手放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她。
这话等同于还有一句潜台词，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绝对是女人最讨厌的话排前10。
陆千柠颓然的吸了口气，本来也没打好腹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霁川反客为主，“她是钟清薇，家族安排的联姻对象。”
语气太过清淡，以至于让陆千柠怀疑这是不是他的一种解释。或者在说她和她一样，都不重要？
随即又听他问她，“陆千柠，你把你自己当成了什么？”
这话把陆千柠问住。
明明这种事情就是那种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
她轰然一下，觉得自己想的过于幼稚了。叶霁川为什么两次都提了要让她成为被包养，情人的身份。明明也是自己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她缺钱，主动爬上她的床，没有家庭背景，长得还算年轻漂亮，还不会无理取闹，于他而言就是在说包养她吧，多合适啊。
陆千柠觉得眼睛发胀，但没让自己哭出来。
“你真卑劣。”陆千柠说完，下车重重的摔门而去。
第53章 断干净
陆千柠觉得自己的状态糟糕透了。陆岁岁今天在家，她不想带着这样的状态回到家，让她担心。
思来想去，她给顾言发了个微信，询问她有没有时间，想找她聊聊天。
顾言很快察觉陆千柠有心事，立刻说知心姐姐在。
两个人约了个地方碰了面。
顾言穿着吊带裙，长靴，整个人看起来性感又自信。
她将包放下，抬手叫了侍应生过来点了酒。
“什么先别说，喝了酒再慢慢聊。”
陆千柠听了顾言的话。
两个人一人喝了两瓶啤酒之后，顾言挑一下眉，“妹妹，可以开始了。”
陆千柠被她逗笑。不得不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的情绪已经好转了很多。
“就我和你提过的那个人，今天算是彻底闹掰了。他有未婚妻的。我也是觉得自己可笑，人家什么身份，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我那样算是被包养，情妇？实在是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顾言问，“方便透露个姓名？”
陆千柠也十分坦诚，“抱歉，我不能把他的名字告诉你，因为担心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言也不勉强，“可以理解。就像我递给你防狼喷雾也没明说老刘的事情。人天生会选择趋利避害，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不过你这个事，我能做出的评价不多，毕竟你们俩到底什么个相处模式我不清楚。但我对你短期的了解，你不是那种女孩子。要怪也得怪人家先对你有所隐瞒吧。”
陆千柠笑的苦涩，“我的好姐姐，你不用为我开脱。我虽然刚毕业，也不至于单纯到那个地步。”
“也是。灰姑娘的故事还是在童话故事里。他们那类人，在外面玩归玩，家里一定会找个门当户对的。爱情对他们而言，也就是在床上的转瞬即逝。跟放个屁的时间差不多。”
她看一眼陆千柠，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家小柠柠这是情根深种了？”
顾言是笑着问的，陆千柠却愣了一下。
她去拿酒瓶，发现自己那瓶已经空了。顾言忙给她开了一瓶递给她。
道了声谢，陆千柠仰头喝了几口，手背擦了一下嘴，才又说，“其实我是个不认输的性格。小时候被大我一点的男孩子嘲笑我是个女孩子，掏不到树上的鸟窝。我默默练了很久，终于有一天要为自己正名。上去是掏到了，可是得意忘形，从树上摔下来。幸亏还知道去抓树枝，掉地上虽然没有摔个什么骨折，腿上手臂上两道很深的口子流了好多血。回家偏偏还我和妈固执，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得。所以你要说我对他到底有多喜欢，我说不准。毕竟他那样的人像是在云端似的，很难有女人不被他吸引。不过赌了一口气也是真的。有种买彩票的心态，如果不是奔着中头奖的心态去的，那还买个什么劲？那本来也是穷人的妄念，富人谁去买这个东西？”
“现在呢？被打回到现实，知道是真的妄念了？”
陆千柠笑，“是这个理。什么叫云泥之别，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
顾言搂了一下她的肩膀，“现在体会到也不差。就怕为情所困，自怨自艾。感情这个东西有时候不容易控制，尤其对方硬件软件都那么优秀，被吸引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你现在知道及时止损，就很不错。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多的是，咱们再找一个呗。”
顾言停顿一下，问，“关键是你能彻底断干净吗？”
陆千柠有被安慰到。
她也觉得就算没有那个未婚妻钟清薇的出现，她和叶霁川再继续下去，会往一个危险的境地去发展。现在知道，或许是个不错的时机。
她笑着点点头，“本来也没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能断干净。”
没有喝太晚，陆千柠埋了单，对顾言表示了感谢就打算回去了。
结果刚准备离开酒吧，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陆安然。
看她和几个年轻男女在一起，玩的很嗨。
陆千柠想上前阻止，又觉得自己立场不够。可她毕竟还比自己小一岁，又是姓陆。思来想去，给她发了个微信，让她早点回去。
陆安然只是很不耐的回了一个字：嗯。
陆千柠知道她的性子，又发了一条信息，半带点威胁，说她超过十二点没回去，就会给她妈妈打电话。
陆安然只好回复：知道了，你好烦。
陆千柠回到家，陆岁岁还在做试卷。
她看一眼时间，快十一点，拿了睡衣，催促，“别太晚了，明天不是休息？”
陆岁岁扭头看她，“我不困，正好等你回来。何况那个姑奶奶没回来，等她一回来，一堆声响，我还得醒。”
最近陆安然都回来的很晚，而且丝毫不顾虑他们已经睡着，声响很大。他们也是困极了，懒得起来去说。白天提过两回，陆安然说会注意，不到两天，还是那样。原先不知道陆安然做什么，今天算是知道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我这几天和她谈谈，尽快让她搬出去吧。你现在在咱们家是最重要的。”
陆岁岁说，“姐，这个坏人要不然我来当吧。”
陆千柠笑，“她拿你当个小孩子，你的话不当回事。我怎么也比她大，威胁她还是有点用的。”
陆岁岁觉得有道理，又说，“姐，你是不是喝酒了？”
“和同事。下次尽量不喝了。是不是味道很重？”
“还好还好。是以前那位帅帅的甲方？”
“你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他了？”
陆岁岁明显感觉到陆千柠的语气不大对，不等她问什么，陆千柠先道了歉，“抱歉。不是他，就是公司同事，还是我学姐。你别写太晚了，我去洗澡了。”
洗完澡，陆千柠躺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动静，应该是陆安然回来。果然是声音很大，跟要打仗似的。
陆岁岁知道陆千柠没睡着，说，“瞧瞧。看在明天休息，懒得和她吵了。”
陆千柠笑了一下，“和平万岁。”
她垂眼看着手机，不再犹豫，将密码输进去。很快就有短信提醒。她把叶霁川上次给她的五位数的补课费用原封不动转回去。
意图很明显。
以后除了工作，她和他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
第54章 碰面
叶霁川不算多好，至少也算不上多坏。钱叶霁川没有收，但也没有和以前那样说出什么威胁的话来。
他们俩就这样很安静的分开了。
说分开这个词又好像有点言过其实，毕竟他们俩也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