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两个人都还很小，也不分什么情感关系。
再加上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单纯会以朋友的名义，经常互相聊聊。
“我告诉了她我在公寓里养Cecilia的事情，她又跑去告诉了我的父母。那个时候可能是学校的一次期末测验刚好结束，我的成绩下滑一名到了第二名。”
“我父母......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对我的要求很严苛，希望我是他们可以操控的，永远都活在他们的指示下。”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钟梨之就算不用听，也能够猜到了。
那对愤怒无情的父母冲到岑煜靠近学校的独居公寓里，发现了他们根本就不让他养的小狗，有可能是在气头上，也有可能是真的冷血无情。
所以直接拎着看见陌生人胆小到都不敢大叫的Cecilia，从阳台上直接扔了下去——他那会儿住在第30层。
岑煜脸上的神色明显失落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嗓音很哑：“如果那天我没有去上学就好了，或者我把Cecilia早早地转移到其他家里。”
他甚至，后悔那天早上走的时候，没有多给她喂一个肉罐头。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钟梨之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
她双手抬起，捧住了面前男人的脸颊，强迫让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身上，郑重而深沉地说道：“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这件事情里，罪该万死的人有很多。
除了真正的“凶手”以外，有可能只是无心“告状”的余晚瑾也有错，但错的绝对不应该是永远都很善良的岑煜。
他为Cecilia，付出了很多爱与时间。
岑煜的神色有几分动容，嘴唇很干涸，眼眶里却莫名有什么东西在打转着，无比湿润。
眼前这个小姑娘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明显。
她眼睛眨啊眨的，睫毛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她说：“岑煜，那我继续当你的小Cecilia好不好？”
钟梨之真的是认真的。
可惜，听了这话的男人，摇头拒绝了。
他的眼尾泛起了薄红，翻涌着清晰可见的悲凉，却又在一瞬间，被映入了一点耀眼的光芒，然后也抬起手，覆盖上了那两只捧着他廉价的手，“不行。”
——“你就是钟梨之，是谁也不可能替代的钟梨之。”
钟梨之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直跳。
阶梯教室太大，她害怕心跳声会回响，所以主动说道：“你的手机呢？我们还没有拍合照，现在来拍吧！”
岑煜很快举起了左边手臂。
随着轻微的“咔擦”一声，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停止住了，然后又更疯狂的开始转动起来。
——现在的“梦想”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他想跟她结婚，想过好这一辈子以后，继续下一辈子。
钟梨之凑着脑袋，想去看刚才拍的照片怎么样，还好她没有闭眼，表情也不算特别浮夸。
不然，再继续拍一张？
这次在快门键摁下的时刻，她可以转过头，亲一下身旁这个男人的侧脸！
钟梨之真心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不错，所以她跃跃欲试道：“岑煜，我们再重新......”
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岑煜率先转过头，嘴唇在她的额头上停顿了一下。
他的声音较之刚才，更为沙哑了一些，语气却没有那么沉重了，垂下眼睫后，低沉认真地问道：“钟梨之。”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第119章 对方撤回了一个求婚
教室内，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好像轻微地闪烁了两下。
钟梨之有些懵圈。
她刚才是被......求婚了？
虽然眼下那些戒指、头纱、气球、惊喜等等，一个都没有，但是她还是好心动，而且知道岑煜以后肯定都会——补给她。
毕竟这男人可是连冬天的热水费都能转账十万元整给她的。
——所以，就直接答应吧？
钟梨之眼眸弯弯，想要点下脑袋。
“等等！”岑煜突然又出声喊道，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刚才有些冲动的举动感到抱歉，“你还是别答应了。”
“我不想你的求婚仪式，什么也没有。”
哪能就他这种随随便便一句打发成功了？
再真心，也不行。
钟梨之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她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甚至觉得【对方刚才撤回了一个求婚】这事儿，非常不好。
“怎么不能答应嘛，我要答应的。谁说我的求婚仪式什么也没有啦？这不是有你嘛，而且还是——更完整的你。”
岑煜听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但又很感动。
他仰起了一些下巴，视线直直地看向有些刺眼的灯光，然后举起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去拿起那一抹光，然后轻轻地戴到了钟梨之左手的无名指上。
钟梨之低下头看，好像真的有看见一枚很漂亮很璀璨的戒指。
“哇塞。”她超级给面子地捧场着。
还踮起了一些脚尖，在身前这个男人的耳边很轻地喊了一声，“老公”。
然后，脸红到爆炸。
好像这是在“偷情”一样的羞耻。
外面好像有学校保安走过来巡逻的声音了，其中一个人问道：“欸，那间教室的灯怎么亮着？我们快过去看看。”
钟梨之一愣，然后拉起岑煜的手就往外面跑去，她还挺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的，身上都热了不少。
“要不要，去我们学校的操场上走走？”
那里可是校园小情侣的约会圣地。
她可是一直都很想去的。
岑煜欣然答应了。
夜晚的操场热闹非凡，有一支学生组成的乐队围成了个圈，正在演唱五月天的歌曲，围观群众纷纷举着手机，闪光灯摇晃。
音符也撞碎在青春的风声里。
钟梨之也走过去看了一会儿，跟着节奏轻哼，好半晌以后，她才拉着岑煜的手，继续沿着红色的塑胶跑道走下去。
“现在想想，我上大学的时候，好像都没有怎么真正享受过校园生活。”
那会儿除了拥有初次短暂“逃离”钟家的喜悦以外，就是为生活费和学费而四处兼职奔波了，喜欢上调香也是因为在一家小众调香店里做过时薪很高的兼职。
店主爷爷像是位优雅贵气的法国人，一点儿一点儿教会了她好多书本上学不到的香味知识。
岑煜安静地倾听着。
似乎仅仅只是这样，对他而言，都很满足了。
慢慢走下一圈操场，需要不少时间。
昏昏暗暗的角落里，有小情侣相拥依偎在一起，甜蜜幸福地笑着，这一刻，连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钟梨之和牵着她的那只手，十指紧紧相扣着，她还故意用力气往上甩，然后就像是荡秋千一样，两只手臂一起滑下来。
“梨梨，我离开的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岑煜低声问道。
他还是很担心他的父母，亦或是那个奇怪的组织，有什么为了威胁他从而伤害了这个小姑娘的行为举动的。
想了一会儿，钟梨之回答道：“没有什么事情吧，就是小汤圆已经回家了，我竟然会有点舍不得他......我明明以前超级讨厌小孩子的，你知道吗？”
“然后我昨天出门，还坐了地铁，你知道那个地铁门进去的小箭头是黄色的吗？我踩在了上面，然后......算了算了，我还是找照片给你看吧！”
岑煜“嗯”了一声，安静地等待着。
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很快就被举到了他的面前——照片里，原来是两只黄色箭头的下半部分被小姑娘的白色运动鞋给踩住了，于是露出的箭头部分，就像是很可爱的小鸭掌。
钟梨之虽然觉得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一旦说起来，又开始觉得滔滔不绝了，“还有还有呢，我坐地铁的时候，对面坐了一个穿着背带裤的胖大叔。”
“哇塞，他真的睡得好熟好香，靠在那个扶手上，都打呼噜了呢。但是一有地铁到站报站的声音，他就会突然站起来，可能没有到要他下站的地方，他就会又继续坐下去睡觉。”
反复几次，真的很好笑，而且还很可爱。
然而，岑煜唇角上挂着的笑容却很浅淡。
钟梨之有些不满地晃了晃身前这个男人的手臂，拖着尾音问道：“你怎么不笑的？难道你觉得那个胖大叔不可爱吗？”
“我觉得发现这些事情还记在了心里的你，更加可爱点。”
岑煜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听到小姑娘傲娇地“切”了一声时，才反应过来，又问道：“家里不是很多车吗，没有你喜欢的，所以去坐地铁了？”
他一副立马就要带她去买新车的样子。
钟梨之连忙摇头，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不是这个原因啦，是我那天去送小汤圆上学的时候，感觉有两辆车一起跟着我。”
“但其实他们后来互相撞了......感觉就还挺可怕的，坐地铁出门就比较安全啦！”
岑煜一怔，眼底的震吓很难掩盖。
他没办法以“意外”“碰巧”这种借口来说服自己。
“那你呢？出差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呀？”钟梨之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她整个人已经开始倒着走起来了。
岑煜伸出双手，半扶着她。
有些事情，似乎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他缓缓说道：“我查到了一些和你爷爷留给你的那些遗物有关系的东西，也有可能和你真正的家族有着直接的关系，你想听吗？”
钟梨之咽了咽口水。
“在这之前，你可以先告诉......他们为什么当初生了我，又把我抛弃了的理由吗？”
知道了这个前提。
她再考虑要不要听那些其他已经虚无了的东西。
第120章 前男友更会疼人
钟梨之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抹坚定的神色。
事实上，她甚至有考虑过，就算永远都查不出来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也没有关系。
——因为，当下的她已经足够幸福了。
岑煜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他微微低下了一些头，然后在她的头顶上很轻地落下了一个吻，声音沙哑而磁性。
他说：“梨梨，不管怎样，我是真的爱你。”
钟梨之感觉自己的心里有股暖流涌过去了。
关于她当初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原因，岑煜表示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所以也回答不上来。
但是他从手机里找出了一幅蝴蝶图案的图腾。
这只蝴蝶一半在烈焰里燃烧，另一半栖息在黑暗之中，给人的压迫感很强，尤其是那些翅膀上的繁杂花纹。
听岑煜说了很多以后。
钟梨之虽然脑子里还是一团没有完全搅开来的浆糊，但却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点，她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爷爷留给我的遗物里的这只蝴蝶，能和法国那个名叫rhopalocera von家族的标志对上。”
“也就能够证明，我和rhopalocera von家族之间，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可是她的长相完全就没有法国人的基因啊。
这些和她的身世有关的事情，也全部都太过于蹊跷了吧。
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目前我掌握的所有线索，确实是这么指向的。”
“但是关于rhopalocera von这个家族，可能没落了很久，也有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改头换面了，暂时没那么简单的能够继续挖掘下去。”
——他只怕，rhopalocera von家族也和他父母所加入的那个组织，有着复杂的关系。
钟梨之摇了摇头，感觉都能够听见里面的水声了，她没想过事情竟然复杂到了这种地步，正好这会儿肚子也饿了，干脆就转移话题道：“不说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
“好。”
岑煜点了点头，“要是查到新的进展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
校园的后巷是条美食街。
不过这个季节太冷了，一些流动摊贩眼看着大学生数量明显减少，便纷纷提早收摊，去了其他地方继续摆。
只有几家固定的店面还亮着灯。
最角落里，一家牛肉粉店勾起了钟梨之的回忆，她边往那儿走着，边说道：“我以前好像最爱去那家牛肉粉店里吃了。”
“因为煮粉的阿姨真的很大气，她经常给我很多很多牛肉，就快要比粉丝还多了呢！”
让她有几次吓到都不敢去了。
深怕这家店因此而倒闭。
牛肉粉店装潢依然如旧，只不过白灰色的墙皮在岁月的蹉跎下，褪去了更多。红底的大菜单上，价格那栏贴了白纸，似乎改动过几次，但也并没有比原来贵出多少。
每张木桌子上照例放了醋、辣椒，还有一桶棕褐色的木筷子，偶尔夹杂几双一次性的，一旁贴满了蓝色的反诈宣传单。
钟梨之坐下后，点了一份原味的牛肉米线。
然后，岑煜也要了同款。
煮粉的老板娘点点头，腰上还系着一条白色的花边围裙，她是在粉出锅后，准备往上面捞烫熟的牛肉片时，认出来的钟梨之。
当即又多加了三大勺牛肉。
和岑煜点的那碗一起端上来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岑煜也没多说什么，把用开水烫过后的木筷子递了一双给钟梨之，还把他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那几片牛肉也夹进了她的碗中。
“多吃一点，不要饿着肚子了。”
老板娘笑眯眯地看在眼里，忍不住说道：“小姑娘，你应该早就毕业了吧？都好久没有来光顾过我的店了......不过，你找男朋友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钟梨之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每次都给我加那么多牛肉。”
她本来还以为是长得好看的人的一点儿小优待呢！
但是很显然，岑煜并没有得到这种优待。
而老板娘所说的“眼光好”，也不单单只是说外形和身高，她直言不讳道：“现在这个男朋友对你很好。”
“但我还是觉得，你以前在上学的时候，那个男朋友更好、更懂得照顾人！”
“什么？”钟梨之都懵圈了，她差点儿没被一口粉丝给噎到不能咽气，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明显打量起她的眼神时，立刻否认道：“您在乱说什么上学时的男朋友呢！”
“我上大学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谈过恋爱呀！”
她搞钱都还来不及。
虽然也有一些恶心的“富二代”，还提出要拿钱来包养她，但是那会儿她还没有想真正的报复钟家，没有婚约需要逃脱，所以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