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秦芜母子俩等多久,渔船上的可都是渔民老手,很快的就操控着渔船抵达秦芜身边。
看到小小的木船上就秦芜母子,船上的人都很惊讶。
“唉?就你们母子俩个?”
“天啦,你们母子是打哪里来的?”
年轻的几个渔夫议论纷纷,年长的一老汉更是把身边的船老大暗暗一拉。
“海子,这母子二人看穿着打扮可不是一般人,绝不是如我们这般出海打鱼的渔民,海子,如今世道乱,咱们出海且得小心着些。”
看似的嘀咕小声,海风还是把这细小的声音送入秦芜耳中。
虽然她也不知这里是哪里,这些人的口音听着也别扭,但好歹大致能听懂,为了活路,秦芜赶紧操着官话出声求助。
“几位好心的叔伯大哥,小妇人这厢有礼了,不瞒诸位,小妇人是北地人,随着丈夫到南边贩货,走的海运,不想昨日夜里突遇海盗,我家夫君只来得及把我们母子送上这艘救生船,人就跟我娘俩失散了……”,对不起诸位,请原谅她善意的谎言。
秦芜心里抱歉,面上还继续演着,扯起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打着哭腔道:“诸位好心人,我们娘俩在海上飘了一夜了,若不是遇到诸位,怕也难保不葬身大海,诸位行行好帮帮我们母子吧,放心,小妇人不求多的,只求诸位送我靠岸,待到我等到夫君,定叫他好生谢谢诸位。”
怕对方见财起意,秦芜不敢漏财,故意如此说。
而对方众人听到秦芜这么一说,想到海上的确是有海盗肆虐,再看秦芜的衣着打扮,说是富商家眷也就说得过去了,最年长的老者不由点点头叹了一声,“啊,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感慨完,老者随即看向船老大,“海子,你看呢?”
海子也是个心软的,当即想要点头,几个年轻的却还在犹豫。
一个说,“海哥,如今外头不是旱就是涝,到处都难,人人都逃难,咱们这边虽然水短缺了些,好在还能靠海吃海,如今家里都快断顿了,咱们这回出来就是为了多打些鱼回去当口粮糊口的,眼下才下了几网,咱这就回去吗?那家里可怎么办?”
另一个也不情不愿插话:“对啊海子哥,一家老小可都等着米下锅呢,而且女人不兴上渔船,这可是千百年来的老规矩了,若是破了规矩,万一龙王爷爷要不高兴,等下回出海龙王爷爷发怒,咱们可就都完了!”
见船上僵持住了,对方明显犹豫,怕再出万一,秦芜急的赶紧出声,“诸位好心人,拜托帮帮忙啊,我可以不上你们的船,你们只需把我这小船拖着,带我们母子靠岸就成!另外,另外……”,为了求条生路,生怕被抛下,秦芜也是豁出去了,咬牙道:“另外小妇人是大夫,打小跟家中学的家传医术,自认本事尚可,这些年也没少替我家夫君帮各路商贾朋友看诊,为此我夫君生意做的极大,诸位看我身上衣料便知。诸位眼下若是帮我,小妇人保证,靠岸后给诸位家人都看诊治病,不收分文,另外……”
秦芜又果断的把背后包袱解下,拿出自己特意放出来的一斤蛋奶饼干,这是直播间拿到的最便宜的那种,秦芜双手奉上。
“另外小妇人逃难的急,身无外财,这些南地来的上好精贵点心,而且这个泡水能当饭吃还顶饱,这就当小妇人给诸位帮忙的报酬如何?还请诸位叔伯兄弟发发善心,看在我儿年幼,小妇人无依无靠的份上,帮帮我们母子吧,谢谢大家了,谢谢。”
蛋奶饼干焦香焦香的,还有一股子浓浓的奶味。
这些朝不保夕的渔民哪里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加上各地不是旱灾就是洪涝,要么就是蝗灾欠收,这些人若不是靠着海里出产挺着,早就跟着流民逃难流亡去了,即便是艰难挺着那也是度日艰难,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一粒正经的粮食啦?
在一撮米糠都能活命的当下,秦芜拿出的一斤蛋奶饼干就是天价。
刚才还反对的几人不由吞咽着口水,当即改了态度看向船老大。
船老大也了解自家兄弟,心里也被蛋奶饼吸引,想着若是能得了这报酬,今日出船就不算亏,家里刚出生的幺儿也能活命,而且这妇人还说自己是大夫,正好给家中老母,还有因着缺粮而早产的妻儿都看看,船老大意动当即点头。
“好,如此我们便拉你上岸。”
就这样,秦芜的小船被绑在渔船后,一路被拉着进入了一处明显是这条渔船上众人所在渔村的私渡靠了岸。
当双脚终于踏上土地的那一刻,秦芜欣喜极了,至于身下用料精心的救生船,虽然也值点钱,秦芜也没惦记,大度的送给了船老大一行当报酬,至于他们怎么分秦芜就不管了。
第87章
哐哐哐, 哐哐哐……
“乡亲们,乡亲们,官府又来人, 现在通知全村老少都来晒场上集合……”
哐哐哐,哐哐哐……
“快快, 所有人都出来集合啦!一个都不能少!”
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在海岸边的小渔村中响起,霎时间,本还宁静的小村中喧闹起来。
海岸边一处困顿的农家小院内,一个长满络腮胡须的男人正在低头织补渔网,听到铜锣响里长的喊声, 愤恨的把手中的梭子往身边桶中一丢, 嘴里骂骂咧咧。
“该死的,官府不会又派那些作威作福的官兵衙役下来收税了吧?前头咱们不是刚缴完了今年的鱼税了吗?”
边上晒咸鱼干的妇人面色蜡黄,听了丈夫的话, 赶紧看了眼敲锣远走的里长, 确认对方身后并无跟着官府的人, 妇人这才后怕不已的忙上去拉扯丈夫, 压低声音提醒。
“当家的, 你小声点!如今年景不好,也就咱们这靠海的地界还能依傍着大海活命,我可是听说了,别个地方都饿的人吃人啦!比起那样, 咱们这情况算好的多,官府虽然不作为, 收税也重, 可只要还有官府在,咱们县周近就不会乱, 只要没乱,咱们这日子就还能过得下去,加税就加税吧,回头你带着大儿二儿再多出两趟海,我带着三丫四丫她们也多去赶赶海,想来家里日子紧一紧也就好了……”
比起成为流民四处流浪被人践踏,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拖去当菜肉给吃了,眼下这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
听着妻子的提醒,男人重重的叹息一声,愤愤的踹飞脚下的石头,气哼哼的一屁股坐下,抓起木桶中的梭子又开始埋头织网。
若是真加税,他还得快点把网补好出海挣命去。
小小的渔村里,随着铜锣声响起,这样的牢骚对话在各处都重复上演着,人们各个脸上俱都是愁苦,便是手下拥有全村最大渔船的船老大海子家也是一样。
秦芜带着儿子上岸后,因着后头还把船给了船老大,她又说过自己会医术,加上船老大看到她怀里被养的白白胖胖的七仔,再一联想到家里连呼吸都吃力的自家唯一儿子,船老大立刻就起了私心。
靠岸前,他私下背着秦芜就跟下头船员逐一打过招呼,说让秦芜去他家落脚,让他们这些人家中有病患需要看诊的,只管带着人到他家去便是。
众人一想,秦芜母子不去自家落脚还省了粮食,一个个都点头应了不说,更是全都心照不宣的隐瞒了救回秦芜母子的事情。
毕竟秦芜给出的东西诱人,能自己私下分何必漏财惹来觊觎?而且万一知道的人多了,都来求医,秦芜到时候不乐意给看,或者表面乐意背后敷衍可怎么办?自家还等着治病呢!
一个个带着这点子私心,他们硬是赶在傍晚无人的时候才靠的岸,这也导致了除了船老大一行,以及他们的家眷外,小小渔村里竟是再无外人知晓秦芜与七仔的存在。
秦芜得了船老大的邀请,想了想便也答应了下来。
一来是准备兑现前头治病的诺言,二来她先前的借口不是还要等丈夫么,也是想暗中观察一下这边的情况,打探下这是哪里,好方便她谋划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怎么回家。
等到了船老大家后,秦芜发现船老大家老娘跟妻儿毛病都不小,老太太风湿严重,家里却穷苦一直没钱治疗,一旦天气阴寒湿冷老人家只得硬扛,扛着扛着,时日久了,老人家的腿都畸形了。
而船老大的妻子身体更是差,生产频繁又不保养,气血两亏,加上早产,身下恶露到现在都没止住,人也干瘦的厉害,没有一点奶水。
早产的孩儿更是可怜,心肺功能发育不完全,生到现在都没吃过一口母乳,家里连一颗正经的粮食都没有,就更别提什么米汤喂养,可以说能活着,都是靠着亲爹船老大勤快出海打的海鱼熬汤续命。
可以说秦芜的到来是给了三口人续命的机会,秦芜看着这困顿的家庭,再看船老大那一连五个招来盼带得五娣姐妹懂事倍感心疼,秦芜看诊扎针,开的都是最寻常便宜不过的草药,暗地里还私下动用了空间诊所库存,几日功夫,三人的情况大有好转,当娘的身下恶露也终于止住了。
船老大家五个姑娘对秦芜感激不尽,加上秦芜对女孩心软,在海家的这几日没少对五个小姑娘照拂,拿着碎银子买来好吃的投喂她们,懂得感恩的五姐妹默默把秦芜的好记在心里,所以在里长通知全村去晒场集合的时候,招娣见跟自家小弟睡在一起的白胖七仔,就贴心的跟秦芜道。
“乌姐姐,里长通知我们全村去晒场,估摸着又是官府要加税了,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事,而且秦姐姐你又不是我们村子的人,就别去了吧,免得呆会子小宝醒了找你。”
秦芜想想也是,她的身份可是见不得光的,自然不想跟什么官府中人打交道,避着都来不及,忙点头同意。
趁着人都走了,秦芜偷偷的从空间拿出奶粉,添加了些合适海留根的营养物质,泡给可怜的小家伙加餐,想到前两日自己刚到海家,老太太请求自己给海留根这个独苗苗喂奶的事情……好吧,不是她冷血,不是自家崽秦芜自认为还是办不到的,不过是看着孩子可怜,先前两天她就背着人用吸奶器挤了奶放碗里给了海留根喝。
秦芜一手抱着自家胖儿砸给喂奶,一手举着奶瓶给海留根喂,俩小家伙吭哧吭哧喝的正带劲,忽的,海家院门就被人猛地从外头推了开来。
哐啷一声急促的响声吸引了秦芜的注意力,连怀里的七仔都好奇的奶也不喝了,母子俩齐齐透过窗户看向外头,秦芜一眼就看到了急匆匆回来的招娣。
看着招娣惊慌的进院栓门,一副有鬼在身后追的着急模样,秦芜下意识的收了手里的奶瓶,取了枕头给海留根拦在床边,抱着儿子就迎了出去,在屋门口与招娣撞上,秦芜疑惑。
“招娣你不是去晒场了吗?怎么急匆匆的回……”
“乌姐姐,大事不好啦!”
秦芜才想问,话到一半就被招娣急匆匆打断,这会子秦芜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接近,她颠了颠怀里的胖儿砸温声安抚,“好招娣,别急,有话慢慢说。”
招娣却一点没有平静的意思,急的跺脚,“哎呀乌姐姐,慢不了,来不及啦!”
“什么来不及?此话怎讲?”
怎讲?
招娣连忙咽下来不及喘匀的气息,拉着秦芜的人就往屋里带,“乌姐姐我跟你说……”
原来刚才通知的晒场集合哪里是什么官府补交秋税哦,明明是官府抓人!
他们全村都被集合到了晒场后,为首的一个穿着官衣官靴,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就让里长拿着村里的花名册逐一点名。
待到除了如自家小弟留根那样的幼儿没到没事,其他村民全场一个不少的都必须在晒场,缺席的那看着可凶可凶的官老爷还派人去人家家里抓,现场乱哄哄一片。
后头好不容易等人齐了,那凶官就掏出了两张画像让他们逐一辨认,轮到自己招娣看了,画上的人看着竟像是她家落脚的乌姐姐与小宝。
招娣再一听说,这些狗官老爷要找的人就是海上失踪的,让他们全村知道消息不要隐瞒及时上报,以免惹来杀身之祸后,招娣敏锐的察觉到自家爹,还有当初带着家人到她家请乌姐姐看诊的那些叔伯眼里有着意动,招娣暗道糟糕。
暗暗给自家四个小妹使了眼色,四个小的也机灵,当即钻在人群里闹出动静转移了大家伙的注意,招娣趁机跟妹妹们交待一番,自己则是趁机赶脱身紧往回跑,第一个冲回家里通知了秦芜。
秦芜听完招娣的复述后心惊不已,照着眼下这情况看,想来是那死太监赢了周峰,得知自己带着儿砸跑了,这是为了找出自己不惜下了海捕令了吧?
该死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对方的地盘上,自己想要带着儿子平安回到极北,还真不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
秦芜也不敢耽搁,感激的跟招娣道完谢,把藏进怀里先前喂了一半的玻璃小奶瓶拿出来交给招娣。
“招娣,姐姐谢谢你给我报信,姐姐这就走了,也免得事后牵连你,这东西是我夫君从海外番商那得的好东西,本是给我家小宝喝奶用的,不惧高温,如今里头还有奶,回头你赶紧喂给留根喝,等留根喝完,这瓶子你洗干净好好留着,好姑娘,若是哪一日遇到难处,这玩意你找到那种古玩字画珍宝阁等地方,此物不说价值千金,也可保你们姊妹五个吃穿不愁,算是姐姐对你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