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刚才那一脚并没有给弟弟带来内伤,秦芜稍稍安心,对面的一群辣鸡却再也等不及,再次出声催促,“怎么样小娘子,考虑的如何?要不要与我们兄弟几个做这笔交易?”
秦芜故作为难的模样,犹豫,害怕,纠结,各种表情在脸上不断变换,就仿佛内心在做着艰难取舍一般。
对方见她这幅模样,暗道有戏,只是他们也没工夫久等,怕迟者生变,万一追击神光的一行醒过过味,或者东西到手,整队返回发现了他们兄弟一行失踪,事后肯定要清算他们的,是以,为首的家伙不耐烦,手中的匕首出窍,直接抵住了小谷稚嫩的脖子。
“行了,娘们家家的就是墨迹,老子可没工夫陪你玩,一句话,答不答应?答应现在就换,要是不答应……哼哼!老子现在就送这小兔崽子上西天!”
秦芜见对方来真的,刀口当即在小谷脖颈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溢出,秦芜一惊,慌忙大喊,“别动手,我答应,答应就是。”
兄弟二人却反应激烈,小楼立刻抓住秦芜的隔壁阻止,“大姐不要!”
小谷也跟着挣扎扭动的也越发厉害,“大姐不!”
秦芜脑子飞转着,反手抓住小楼的手暗暗捏了捏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却紧盯着挣扎的小谷警告,“小谷别乱动,听话!”
抓着小谷的家伙见秦芜妥协,不由哈哈笑了,“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对了嘛,赶紧的!”,说着话,匕首稍稍挪开小谷的脖颈,这人眼里都是催促。
身边的小楼虽然察觉到了自家大姐暗中捏自己手的异样,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大姐冒险,更不想大姐牺牲,见大姐一副要拿东西的模样,小楼摇头,死命的摇头,哑着声音低低的急促着:“大姐不要……”,便是拼了一条命,弟弟自己自然会救,用不着大姐一味的牺牲。
秦芜却笑了,不动声色的把转移出来的绿瓶子塞小楼手中,而后对着激动的小楼眨眨眼,用只有姐弟二人可闻的声音道:“小楼,冷静,一会大姐会趁着丢东西的时候把迷药丸子丢出去,你趁机去救下小谷。”
感受到手里的东西,再看自家大姐的表情,小楼瞬间秒懂秦芜的意图,知晓大姐医术高超连疫病都能治的他,觉得大姐的药也一定好用。
结果……
好吧,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外在因素。
此地并不干旱,也不少雨,因着靠近连通浊河的泗水河,这边近期甚至还下过不小的雨,地面虽然不泥泞,却也是湿滑绵软。
秦芜取出了一串曾经吃生日蛋糕时赠送的一次性星空灯,把一丸迷药卡在灯座下,咔哒一声点亮星空灯。
灯光一亮,这劣质的灯光立刻吸引住了对面所有兵匪的目光,秦芜趁机丢出去,同时朝着小楼大喝一声:“快!”
小楼当机立断,人往对面自家弟弟所在的方向猛冲出去的同时立刻打开手中的绿瓶闻了闻,双手伸向了弟弟。
然而,秦芜预期的画面并未发生,因着土地湿软,麻药丸子并没有按照她预期的那样撞击到硬物以后自动爆开,而是因着重量原因在抛物线中与星空灯分开,自己掉落后顽皮的滚进刚刚冒出绿芽芽的荒草中罢了工。
秦芜……
兵匪……
好在着劣质的星空灯在暗夜里足够吸引人,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玩意就是至宝啊,财帛动人心,一群兵匪下意识伸手去接星空灯,以至于忽视了秦芜姐弟。
待到他们看到小楼扑了上来,为首的家伙反应过来意识到秦芜耍诈,不过眼看星空灯就要落入同伴手里,见灯是真的,这货也顾不得其他,急着去抢灯的他愤怒的爆吼一身,手中的小谷被他举高,而后狠狠的巨力投振了出去。
那力道,那高度,若是没有遮挡阻止卸力,小谷不死也残。
秦芜来不及去想麻药为何罢工不给力了,下意识伸开双手朝着近在咫尺的小谷扑了上去准备接人。
然而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哦,叫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啊亲。
就她那骨络清奇的运气,老天爸爸不搞事那就不是老天爸爸了(作者奸笑)。
秦芜动作快速,虽然赶在小家伙落地前及时接到了人,可她却万万没料到自己脚下会突然打滑。
因着怀里还有胖儿砸,秦芜也怕小谷落下的力道砸伤胖儿砸,伸手接的时候动作幅度比较大,步子迈的也比较大,结果脚下一滑,秦芜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朝着一边倾倒,耳边随即是呼呼的风声,秦芜察觉到自己在下坠,等等,下坠?
特么的谁能想得到,小弟被抛出的地方,这边居然有处悬崖?
特么的,谁又能想得到,悬崖下竟然是滚滚的江水?
察觉到身下扑腾起来的水汽,秦芜根本来不及多想,危急关头,肾上腺素急剧飙升的她,在下坠的途中反而出奇的冷静。
她飞快的从空间里转移出两个迷你救生圈,一个卡小谷脖子上,一个套在胖儿砸的脖子上,然后又取出两个自己胳膊一边一个。
怕一会压倒俩娃,秦芜努力在空中调整身形,让孩子们在上,自己背朝下,就在她想着一会落水后及时放出救生船保命呢,结果落水的震荡直接就把她这只旱鸭子菜鸟给震晕了过去。
好吧,她个死菜鸟怎么就忘了,不会跳水其实就跟跳楼也差不多,不会跳水的人姿势不对,那跳水一个不慎是要嗝屁的呀!
晕过去的前一刻,秦芜内心还杯具的买买皮想着……手却死死拽住了小谷的胳膊死也不放。
却说扑上来救弟弟的小楼扑了空,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被无情抛出,大姐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救人,小楼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扑空的他凄厉大喊着姐弟,爬起来就朝着姐弟的方向飞扑上去,却只来得及看到拉着弟弟掉落悬崖的大姐身影。
看着瞬间被黑暗吞没的亲人们,小楼目次欲裂,眼睛猩红透着疯狂与决绝,竟是想也不想的紧跟着纵身一跃。
第97章
夜风徐徐的泗水河上, 波光粼粼,寂静的河道上,前后行驶着三艘挂着胡字旗的大楼船。
前两艘为货船, 吃水颇深,看着就装载不少物资, 坠在两艘大货船后头的,是一艘两层的大客船,三艘船相互间隔二三十米的距离前后行驶,此刻队尾的客船上灯火通明,若是仔细看, 船后甲板上还架起了长桌, 桌上不少食物,中间还摆上了炉具炭火。
小小四方桌前,主位上端坐着位头发花白的儒雅老者, 身边一脸上长着骇人疤痕的雄壮男子正小意殷勤的伺候着, 与疤痕男子相对而坐的是位年约二十几许, 长相柔美端庄的漂亮妇人, 也正笑意吟吟的伺候着身边与老者相对而坐的老妇人, 而老妇人怀里还抱着个看着约莫一两岁,长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除此之外还有个瞧着约莫六七岁的小姑娘,正一点也不安生的围着桌子满场乱跑。
这女娃娃别看年纪不大, 人却生的机灵活泼,一看就神气活现的有些调皮, 模样看着跟老妇人怀里的娃娃长的有些像, 一看就是亲姐弟,且女娃娃身上打扮穿着, 还有那白生生嫩嘟嘟的娇憨模样,一眼就能瞧出这是个没被家人亏待的孩子,是被家人娇养出来的娃。
小姑娘蹦跶的欢快,时不时的还逗弄下老太太怀里的弟弟,惹得弟弟扎舞着胳膊开心的吱哇乱叫。
当娘的看不下去,把手中筷子一放,点着手边已经挑好鱼刺的满满一碗鱼肉招呼女儿。
“快别闹了,过来歇一歇,吃点鱼肉。”
被呼唤的小姑娘立时一顿,脑袋一歪,不情愿道:“娘亲,我们都吃了好些日子的鱼了,还要吃吗?我不!”
当娘的却不惯着,“听话,乖,吃鱼聪明。”
“呵呵!”,小姑娘才不信亲娘的忽悠,不满的嘟囔,“我才不信,娘你就会骗小孩。”
妇人头疼,却还是耐着性子,“小淘气,娘不骗你!”
“才怪!”,小姑娘才不信亲娘的鬼话,眼珠咕噜一转,抬手顶在鼻尖,扎舞着小巴掌晃啊晃的径直朝着亲娘装怪脸,“略略略,娘骗人,我就不,就不吃!”
年轻妇人一噎,脸上的温柔神色瞬间消失殆尽,只剩满脸的怒火,“珍姐儿!”
小姑娘也就是珍姐儿一僵。
好家伙,这架势,还有这语气,她娘是真怒了。
见亲娘冷了神色,珍姐儿不敢再皮,按照以往亲娘动手的三步曲,晓得马上自己就要遭殃的她,目光赶紧求救似的看向疤脸男人,“爹!”
被点名的男人才要应声打圆场,结果接收到妻子的死亡视线,疤脸男人也跟着一僵,威武雄壮的身躯瞬间萎靡,根本不敢看小姑娘求救的眼神。
小姑娘看看严肃脸的亲娘,再看眼神躲避自己根本不敢看她,还一副他也爱莫能助的怂爹,小姑娘急的跺脚,小嘴蠕动了蠕动愤愤然不满:“你个耙耳朵的老爹!”
可没办法啊,家里娘就是绝对的权威,是站在屋脊顶端的女人,而后才是自己,再是小弟,最后才是自己这不争气的老爹。
看这模样,指望着老爹出头帮她是不用想了,小姑娘眼珠子再咕噜一转,望向桌边看热闹的外祖母外祖父,珍姐儿忙奔上去。
结果老人家早有预料,赶紧做出反应。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老两口是深刻了解到外孙女有多皮,可见平日里家里是如何宠着她的,要不然也养不成小丫头这般性子,足可见当初他们两口子择婿的眼光还不如女儿。
这些暂且不表,只说眼前飞奔而来的求救外孙女。
经过这么长时日的接触,小丫头屁股翘一翘,他们老两口就知道这娃屁股里要拉什么屎。
老爷子感慨女婿不易,且他自来就是个威严的大家长,自是晓得父母教儿长辈不好多插手宠溺的道理,况且这还是为了外孙女,老爷子忙心虚的装作看不见,匆匆避开孙女求救的目光。
小姑娘其实心里也有点发憷眼前这才接触不久的威严外祖父,见外祖父不吃自己这一套,小姑娘忙把求救的目光看向边上和蔼可亲的外祖母。
老太太倒是吃这一套,忙期期艾艾的看向身边的女儿劝,“儿啊,要不就随她去,反正孩子还小,不喜欢吃鱼那咱们吃别的……”
“娘!”,年轻妇人头疼,无奈的很,“娘,如今这日子有鱼吃就不错了,何不食肉糜的典故您也懂,这死孩子瞧不上的鱼甚至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保命粮!
娘啊!眼下是什么世道您难道不知?外头四处都在人吃人,大业北地受灾,百姓缺衣少食,为了一粒米,一根草,多少人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
这次能出来接您跟我爹,女儿也是仰仗着族里缺粮食,布匹,食盐等物资才顺道的……如今外头藩王各个自立,四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也就成哥能耐,有着族人相帮早做了打算,这才惯得珍姐儿嫌东嫌西!”
老太太被女儿一顶,再一联想到外头的乱世,立马闭了嘴。
是啊,他们夫妻若不是有女儿女婿惦记着,他们老两口怕早化为了一堆白骨了……
在这乱世中,家族,家族抛弃了他们,儿子儿媳,儿子儿媳嫌弃他们,曾经高官厚禄的他们被贬谪青州这飘摇的乱世之地,要不是女儿女婿来得及时,他们哪里还会如眼下这般轻松快活?
想到此,老太太也唏嘘起来,只是看着外孙女可怜嘟嘴的模样,最后还是不忍的补了句,“那就让孩子少吃一点?”
珍姐儿闻言叹气……感情自己这还是躲不过去啊!小孩没人权!
年轻妇人也跟着叹气,“算了娘,您还是帮女儿好好带着壮哥儿吧,别的您别管,小丫头如今大了越发能作,今个不好好治治她,她得翻天。”
珍姐儿一听,立刻意识到亲娘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不敢耽搁,不用亲娘再发话,小丫头格外识时务的窜过来,端起桌边亲娘剃了鱼刺的碗,抓起银勺子就往嘴里扒拉鱼肉,三两下扒拉完,小丫头嘴巴鼓鼓囊囊的,忍着鱼腥味闭眼搅啊搅,小手麻溜的把碗一扣,没好气的嘟囔着:“狼,我七完了,我玩去。”
年轻妇人看的哭笑不得,皮孩子这还是不发威不配合。
看着又皮又怂的女儿,年轻妇人无奈摇头,白了女儿一眼,再不管她,径直伺候起桌上的三人来。
珍姐儿见亲娘再不看自己,暗暗撇撇嘴,撂下碗,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咽下嘴里食物,抄起袖子粗鲁的一抹嘴,转身就往后甲板后头颠了,边跑她还能边听到身后传来的对话声音。
“贤婿啊,此番多亏有你,不然为父跟你们母亲怕是要横死荒野了。”
“泰山大人何出此言,您与岳母既是娘子的父母,那就是我胡成的父母,只要二位泰山不嫌弃我胡成没出现,我干什么都是应当的,再说了,女婿今个能带着族人出来这一趟,还全都仰仗着娘子慷慨伸手,把当初恩人给的压箱底都拿了出来。”
“诶~你们既然是夫妻,说这些就是见外了,她的不就是你的。”
“不不不,泰山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动娘子的嫁妆就是我的不对,只是这几年天灾人祸,族里也多有损失,我身为族长负担全族上下几千口性命,这才动了娘子的嫁妆,只实在不该,不过泰山大人且放心,娘子的恩情,我胡成,还有我胡家上下全族都铭记于心,出发前族老们就说了,待到此番归去,族里便是凑不出银钱还给娘子,也定然把族中公上好的族田划出应有的份额补偿给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