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车上的生瓜蛋子同样发现异样,觉着不对,忙一手扯着老张的胳膊,一手指着这群惊飞的鸟儿急急喊,“张,张叔您快看。”
“看什么?”,正闭目养神哼着小曲的老张不耐的睁眼,顺着生瓜蛋子手指的方向一看,自然看到了前方林子上空惊起的鸟群,老张笑了,不客气的拍开生瓜蛋子的手,“毛头小子,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群鸟么,有啥子好看的,还看,看屁!”
“不是啊张叔,这样的情况,难道不是前头林子有异吗?”,不要去探查一下的吗?
生瓜蛋子害怕极了,老张却嗤笑:“有异个屁,能有啥异?顶多就是林子里有野兽,难不成你以为还有人劫道不成?个傻子,也不看看我们这是什么队伍,你以为是有油水的商队呢?一群子落魄人犯,能榨的油水早被榨了,土匪也不是个蠢的,没油水的活计他们能白干?安啦安啦,这流放押解的活计咱们都不知走多少回了,就从没遇到过风险,你担哪门子的心。没见着前头的队伍都走的好好的么,走你的,个傻子!”
生瓜蛋子一听,这才哦哦两声呐呐应了,心却是悬着的。
队伍徐徐前行,谢真讥讽的看了眼依旧无知无觉的队伍,压下眼底的暗沉凑近秦芜认真交代,“芜儿,一会若是发现不妥,你直接就解了缚绳自己藏好,别怕,我就在你身边。”
秦芜得了交代跟着紧张起来,“是不是要出事?”,刺杀还是灭口?
君不见电视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演的么,因为各种因素的利用纠葛,还在朝的阴谋家势必要杀人灭口,只是不知道是朝着哪家来的?
看秦芜表情谢真就知道她想多了,所以他才不说的嘛。
谢真无奈,耐心安抚,“别想太多,虽具体我也不确定,不过万事小心不为错。”
“哦,这样啊,行吧,我知道了。”
此时前方王家已经踏出鸟惊飞的树林子地界,封家陈家正行在其中,而谢家的队伍前头也已一脚踏入。
而就在这时,秦芜的话音才落下呢,忽的林子里一声喊杀的尖啸声起,众人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身周霎时间杀声一片,秦芜眼睁睁的看着林子里,路两侧,前后左右,忽的冒出了好多人手,各个彪悍,手持利刃武器。
“妈的,咱们这是被人扎口袋了呀。”
解差中一人惊呼,突然冒出来的劫匪却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什么绿林劫道要喊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黑话了,完全没有。人家行动有素,分工明确,一个照面,不等肥羊反应,也无需当家人指挥,一个个的照着计划就行动开来。
秦芜眼睁睁的看着队伍瞬间乱做一团,解差们惊讶的拔出武器狼狈防御,女眷们惊慌失措花枝乱颤的吱哇乱叫,男丁们自顾自逃的逃,护妻儿家小的护妻儿家小……
刹时间,哭声,喊声,搏杀声,兵器交戈,脚镣乱碰的声音震天响。
见势不对,谢真立刻朝着秦芜大喝一声:“芜儿,解绳。”
等不及秦芜动手,顶着枷锁脚镣的谢真狠狠的就朝着后方七八个手持武器的匪徒撞去。
秦芜什么都来不及喊,顾不上担心,赶紧低头去解腰间的缚绳。
感谢狗二爷的不对劲让自己站在队伍末尾,不像中间那些人抓瞎,她抓着绳子尾巴很快的就把缚绳给解了绑。
身体一恢复自由,看到束手束脚的谢真已经跟身后的匪徒战成一团,秦芜担忧,伸手进挎包,借着遮掩,飞速掏出把自家厨房配备的剔骨刀握手里,就要往前去帮忙。
跟几人打成一团的谢真行动受限有些疲于应对,百忙中还看到秦芜举个刀子竟是要上来帮忙,谢真一个气岔,担忧的差点中招,甩着木枷格挡开迎面而来的砍刀,狠狠撞开眼前的匪徒,谢真放声大喊:“芜儿别添乱,保护好自己,藏好。”
秦芜见谢真差点中招心肝一颤,再听对方急迫的提醒,她猛地顿住脚步。
她不是个傻子,也知道事情轻重,确信对方无需自己帮忙,定定看了谢真一眼秦芜转身就跑,快速的寻找起有利位置准备躲藏。
叮叮叮,铛铛铛,短兵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一刻秦芜特别感谢自家国家爸爸,感谢曾经的军训自己没偷懒。
靠着军训出的意志力,秦芜忙中镇定,手持剔骨刀,还真叫她寻到了林子对面路边另一侧,一处前方只能容得一人过开口的荆棘丛,秦芜立刻冲了进去。
刚才她观察过了,匪徒没有远攻手,所以不怕被弓箭瞄准,把背后交给了这长满钩刺绝对让人退避三舍的荆棘丛,想来便是有人想从她背后左右突破,这些荆棘也够对方砍一阵子,如此她也能有反应的时间。
秦芜手持剔骨刀严阵以待站定保护圈,两眼紧盯谢真那边的战局之,而此刻的流放队伍已经完全乱了套。
厮杀声一片,明明敌寡我众,可因为解差的轻敌,而男丁基本行动受限,剩下的都是一吓就慌神的女眷孩童,还有一部份人,比如已经走在队伍最前的王家,趁乱灵机一动又起了别的主意,男丁相继撇下家眷四散而逃,从而导致场面混乱异常,竟然是让区区五十匪徒占了上风。
对方训练有素,一时间占了上风,匪徒们并不恋战,在瘦子军师的示意下,早就得了分派的他们打开防御的口子后,直接朝着只会哭叫的女人发起了进攻。
可真是好抓啊,牵起一个就能提溜一串。
当谢家一串女眷被拽到匪徒手中,经历了地牢一遭,谢家女眷好歹算是涨了见识,知道要齐心合力了,虽然也害怕,也腿软,关键时刻与其他三家女眷不同,她们还晓得要反抗一下,暗中与之牵扯的力道较劲,虽一个个心肝颤,眼泪不止,却还死死抱成团。
匪徒见拽不动人皱眉,心里紧记着大当家的交代,娘们抓了就得跑千万别耽搁时间,又眼见着其他兄弟都得手,正牵着糖葫芦的女眷往山上去,这些匪徒急了。
见女眷们身边护着的小儿,还有为首被绑着的一个劲添乱的老家伙,匪徒眼中邪光止不住,互相对了个眼色,眼露凶狠的没二话直接动手。
几个去围攻手脚受困的谢家男丁,几个冲向女眷群。
可惜谢家男丁也不齐心,危急关头,抵抗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的吓的吓呆,怕的怕,跑的跑,自顾不暇,成功的让匪徒杀到跟前。
“啊!”,一声凄厉起,老太太被一刀砍翻在地。
众人凄厉:“老太君……”
匪徒却没有因女眷的惊恐而停下动作,反而是狠辣的提着染血大刀一个回身,手起刀落顺势砍断了老太君身后的缚绳,牵起绳子头边狠狠扯,边冷冷笑,“老东西碍事。”,泄愤的踹出一脚,一点也不管地上人的死活。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匪徒与这匪徒一齐动手,照着依偎在亲娘身边的老七谢松,老八谢暇,还有付氏抱在手里的珍姐儿而去。
一时间凄厉不断。
“姨娘,姨娘……”
“娘救我……”
“娘亲,娘亲,珍儿怕怕……啊……”
“啊!放开我儿……”
“贼子放开我儿。”
可惜再如何害怕也是徒劳,两个年纪低的男丁被强行扯出了亲娘怀抱摔个屁股蹲,付氏怀里的珍姐儿也被强行夺走一把扔了出去。
付氏,小袁氏,柯氏俱都肝胆剧烈,想要去救却自己都顾不上,被惯力拉扯的踉踉跄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遭罪,特别是被高高抛起的珍姐儿,付氏这一刻心如死哀,目次欲裂。
“不!珍儿……”
说时迟那时快,刚躲好的秦芜恰巧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害怕,其实脑子里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自保要紧的,可偏生脚不听话,动作比脑子快下意识的就冲了出来。
那边跟七八匪徒缠斗艰难的谢真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心肝都差点吓飞,“芜儿……”
该死的!一个既定会死的孩子而已,何值当她去冒险卖命?
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
是了,是了!是自己这只蝴蝶扇飞的翅膀改变了许多,因着填海铃铛之变,因为送行之故,就因那些包子,可恶!
哪里顾得上还跟这些贼子缠斗,谢真猛力撞击开再度袭到跟前的大刀,一个侧身飞渡,谢真脱离战场急速飞向前头冒险的秦芜。
秦芜哪里听得见看得见这些,她此刻的注意力全被空中落下的小身影吸引,好在眼明手快,秦芜运气绝佳,避过匪徒成功的接到了落下的小家伙,却因为惯性力太大,秦芜一个趔趄,与此同时,身边明晃晃的刺来两把大刀。
秦芜无法,紧抱着怀里已经吓傻的小家伙准备来个就地一滚,不想这时谢真杀到跟前,先用身体撞开一刀,旋身挡在秦芜身后,硬生生举着木枷迎向迎面再砍来的一刀。
算计着力道角度,木枷成功被砍劈开,虽然两手还卡在木枷上,身体却得了自由,谢真把散成两半的木枷当武器,一左一右挥的虎虎生风,却因为靠的是腕力,而不是手握木枷,为护住身后人,谢真的手腕都被木枷磨的鲜血淋漓。
这一幕秦芜看的心肝发颤,顾不上心里升起的那抹异样情绪,眼看眼前又攻来一人,她抱着小家伙下意识一个弯腰下马,不想天暗,事急,看不清脚下,秦芜倒霉催的踩到枯枝,咔吧一声,下马一个趔趄就倒。
倒下的瞬间,秦芜还下意识护住怀里的娃,而边上的谢真见状,下意识反身来抱,三个人就这么你抱我我抱你,抱成一团咕噜噜的滚下了路边斜坡,滚入了山矮一侧的灌木丛,也成功的让他们暂时脱离了战圈。
许是谢真他们这边就一个娘们,还有个凶残的家伙护着;而糖葫芦串串上还有那么多娘们,还没有人护,孰轻孰重如何选不比提。
一声吆喝,匪徒们立刻转身,拽着葫芦串就跑,而这厢摔的七荤八素的秦芜忙就检查怀里的娃跟护住自己的人。
“谢真,谢真?你还好吧谢真?”
娃还好,没受伤,就是呆了,谢真却不对劲,身上鲜血淋漓的也不知是哪里受伤,眼下人还喊不醒看着是昏迷了,秦芜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娃动手检查,却哪里知道这人哪里是晕了,而是……
护着秦芜滚落的瞬间,谢真意动,豁出去了,哪怕冒着被小妻子发觉的风险,他也不能拿妻子的命赌。
于是一落地,在怀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谢真鬼身再度出窍,面对着肉身快速倒飞脱离,霎时间阴风起,裹挟着地上的碎石残枝徐徐飞起,仿如修真画面般,在秦芜根本关注不到的暗夜下,在大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半空,谢真浓郁的鬼影无声无息的飘荡齐上,一个挥手间,悬浮的碎石枯枝犹如利箭般激射而出。
它们就仿佛自己长了眼睛般,带着势如破竹之力,眨眼间准确无误的射入周遭匪徒们的身体。
“啊……”
“啊啊啊……”
“不好,有弓箭手。”然提醒已是来不及。
一个,两个,个个倒下。
谢家女眷得以自由,却后怕的根本顾不上变故何来,黑下来的林子里早不见黄昏的太阳,依稀的亮光只能让她们看见身边纷纷倒下的匪徒。
看着负伤累累,或倒地装死,或早跑没影子的男丁,女人们一个个只顾着哀哀戚戚。
谢真确认秦芜这边暂时没了危险,转身呼啸着就往前头匪徒群而去,准备速战速决。
当鬼还真是好,没了身体的负累动作轻又快,眨眼就飞窜到了前头战斗正酣的地方。
谢真并未停下,瞄中正被两个匪徒围攻,身上连连挂彩疲于应对的葛飞,他一个飞渡过去,与葛飞错身而过的时候一手轻压下葛飞的头,让其避开头顶劈来的□□,一手轻抬,两指一夹,成功夹住偷袭的□□。
对方先是一愣,狠狠的把手中的刀再往前送了送却不得寸进,匪徒发狠的想要拔刀再砍,谢真却不给机会,一个用力,居然直接夹断了那厚厚的刀身。
只听一声铁器折断的脆响,被压了头的葛飞反应过来,急急抬头来看,这才后知后觉,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人是帮手。
刚才要不是这位仁兄,他的脑袋怕是就被开了瓢了。
不过这丫厉害啊,那可是□□,刀身那么厚,这位好心仁兄只用两指就轻松夹断啦?这是何等功力?
葛飞才要道谢,不想谢真一脚踹开拔刀不成的匪徒,手上一个旋转,手中半截刀身就罩着自己的脑袋而来。
葛飞只觉我命休矣,这哪里是什么帮手,这是煞神啊!
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葛飞苦笑一声,闭眼等死,不想头顶一凉,鬓发瞬间洒下,既定的疼痛却迟迟未来。
等身边骤来的冷意一消,葛飞看着头戴熟悉斗笠飘然远去已经跟匪首战成一团的飘逸身影,葛飞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脑袋上哪里还有什么斗笠?哪里还有什么发髻?
葛飞不由嘶了一声,只觉头凉脖颈凉。
“头,您没事吧?”
就在葛飞后怕不已的庆幸苦笑之时,手下解差靠拢过来,一刀砍翻自家头儿身边的匪徒,见自家头儿还愣神,手下不由关切,葛飞被唤回神志,赶紧提到再度厮杀起来。
“啊,兄弟们杀啊!”
“跟他们拼了……”
“跑啊,快跑……”
说是那么多,其实从谢真脱离己身,到救下葛飞抢了人家头顶的斗笠戴上就跑,咳咳,是戴上就去干架,其实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