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举动不仅惹得欧阳氏艳羡不已,更是惹得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也从没料到会下雨的谢孟昌等人一阵不满。
可谢真是谁,惯得他们?对那些指桑骂槐,训斥指责充耳不闻,隔着油纸布自顾自的抱着妻子,娇妻在怀,其他都是狗屁。
有经验的葛飞等人觉得北地雨少,冬雨更是少见,这雨估摸着下下就停,到时候他们再上路便是,不曾想,诶,人家就跟你对着来,大雨哗哗下一阵,后头小是小了,就是不停。
眼看着时辰不早,枯等不是办法,几个解头一商议,决定冒雨前进。
铜锣响起,解差们吆喝上路,谢真没敢耽搁,问葛飞借了刀具,到路边的杂树快速砍了几根木条,回来便在独轮车上搭建好了个小小可安置秦芜的窝棚,又把东西收捡归置好,把半湿不干的睡袋给秦芜垫上,谢真把秦芜塞进用被褥油纸布搭建的简陋的窝棚里,又准备冒雨拉车。
秦芜不干,拽了自己身上的油纸布硬要谢真披上,才不管他说什么反正都已经湿了的话,一副你不听,姑奶奶就下来陪你一起走的架势,谢真还能怎么办,只能心里贼美的认命,油纸布往头顶一顶,美滋滋的拉着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满地的泥泞上跟上了队伍。
好在老天还不算太残忍,瑟瑟寒风中,飘荡的细雨里,众人走了约莫二十来里,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探路的解头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前头发现了一间可避雨的破庙,大家伙再加把劲,等到了那里,大家就可以安生的歇一歇啦。”
至于既定的驿站什么的,眼下他们是不敢想了。
这破庙位于官道一侧延伸进去百米的位置,庙的殿堂还挺大,当初也不知为何有人在此建庙,又是如何荒废的。
这庙虽破,倒是能容得下他们全部的人马车辆,冻的瑟瑟发抖的众人一个劲的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谢真拉着秦芜进入,有着葛飞关照,自然分得一处避风且不漏雨的地方,二人赶紧收拾,秦芜倒是想妆模作样的先找套干爽的衣裳让谢真先换上,谢真却不干,非指着外头连绵不绝的雨幕坚持。
“芜儿,反正我身上已经湿了,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什么,不如我趁机出去捡点柴火,一会也好生个火堆把湿了的被子睡袋烤一烤,顺道再做点热汤给你驱驱寒。”
话虽然在理,但自己总不能坐享其成啊,愧的慌。
再说了柴火这玩意,当初在公府她也没少收,大不了一会自己找个机会去溜达一圈……
谢真自然知道秦芜的意思,不过他却不让,压低声音过来提醒,“那些不能动,公府用的柴火可不是外头的枯枝烂叶,且齐整着呢。”,都是大块柴火劈砍而成,品像统一,一看就不对劲,他家芜儿也是关心则乱了。
秦芜翻白眼,“你当我傻呀,我捯饬捯饬,做了伪装搞脏了做旧再拿出来呗。”
谢真无奈,“费那个劲干嘛,还不如我去捡一点来的快,而且外头的柴火基本都湿了,一会子用还得烘烤,芜儿莫不是还要去玩水?再说了,要生火还得有干柴引火,不如芜儿留下,就在这破庙里收集些破门烂窗,一会好用。”
“行吧。”,这货成功的说服了自己,见自己说服不了他,秦芜只得心累的挥手打发这货,自己去捣鼓引火的东西去了。
破庙内破门烂窗不多,她就捡了块破门板子,问葛飞借来刀具劈砍成好烧的小块,见这门实在是朽的不能用,她还背着人偷偷摸摸的给夹带了点私货,都挑选小块且不起眼的掺杂数量并不多。
准备好后,秦芜趁着空档把湿了外皮的帐篷掏出来抖了抖,在他们所在的角落搭建起来,秦芜抱着个包袱钻进去后隔绝了外头的视线,先把包袱里湿了的鞋袜等物品收进空间,又把当初铃铛给做的缝了金叶子的棉袄衣裤拿出来放上头,为了怕被浸湿,秦芜还在地上垫了东西,而后才把棉袄放上头。
没法子,当初光顾着发财去了,收来收去,原主的衣裳用品她还收了些,谢真的却真真一样都没有,要不是铃铛给准备了一套,后来路上天冷了,自己又给他与自己采买了一套,眼下的谢真就真的得光屁股了。
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谢真回来了,秦芜等他放下柴火就往身后的帐篷里指了指,谢真不解,还是听话的钻进去看了,见到地上的衣物鞋袜,谢真摩挲着笑的像个孩子,自然没辜负秦芜的好意当即就换了。
外头的秦芜也没停下忙碌,安排好了谢真,自己架起先前捣鼓的小木条块块,往上头上淋了些烈酒,吹亮了火折子点起火,又把谢真尽可能捡来的干柴给添了几块,剩下的全架在火边烘烤着。
毕竟淋了这么久的雨,柴火外头都是湿的,便是烈酒带出的火大,烧起来也费劲冒烟。
秦芜只能忍着,一边狼狈的避开烟火,一边还忙着架锅烧水,偷摸从小家厨房里摸出块干瘪的老姜,想了想又操纵精神力去母婴店逛了一圈,搞了一袋子红糖,怕暴露,她还是撅着屁股在背篓里操作的,糖倒进碗里,袋子还转移回空间。
等篝火上甜腻与辛辣味道飘起的时候,谢真从帐篷里出来,一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眼眶通红,左右避烟烟雾的小花猫,谢真忍不住噗呲一笑。
恰是这时,付氏抱着女儿匆匆跑来。
“二弟妹,二弟妹,求你帮帮我,你那里有没有药啊……”
原来是先前的暴雨,雷声还是让小家伙受了惊,加上抄家入狱流放一路小家伙还是亏了身体底子,身上的棉袄还是疤哥的旧衣裳临时改的,还这会子寒凉入体,加上惊吓,小家伙就烧了起来。
整个队伍里,可以说付氏最相信最眷念的人不是疤哥而是秦芜,所以孩子一病,慌了神的付氏没去找正忙着安顿人犯的疤哥,反而是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匆匆跑来寻秦芜。
第37章
秦芜也顾不上什么人设, 什么记忆了,什么原主会不会医术的问题了,实在是在谢真身边闹的, 她早就跟没秘密的透明人一样无所遁形,都习惯了, 当即就抓着珍姐儿的手把脉查看起来。
一番探脉,秦芜皱眉,看向付氏,“你先别急,把孩子交给我细细看看可好?”
付氏不疑有他嗯嗯点头, 秦芜也不耽搁, 双手接过烧迷糊了的珍姐儿抱着就进了帐篷,为了更好的检查孩子,秦芜示意谢真拦住焦急的付氏, 自己抱着孩子进了帐篷后从空间放出一床诊所里统一清洗消毒的干净棉被垫地上, 把孩子放下, 秦芜又接连掏东西, 手中动作不停着她还能听到帐篷外付氏的急切, 以及谢真冷硬的阻拦。
体温枪一量温度,好家伙都三九度了,听诊器焐热隔着亵衣前后都听了音,查看舌苔喉咙, 秦芜心里有了数,先酌情给喂了点退热的美林, 而后对应症状, 秦芜开了些治疗儿童伤寒的药出来,谨慎起见, 她开了三天的量,还全把小药包剪开,用临时找来裁剪开的A4打印纸一顿一包的包了。
本来孩子高热,是得开点退热贴缓解的,这玩意家里药房也有,但是在这里却是个稀罕的她没法拿出来,不得已只得作罢。
一切
等救治妥当,帐篷帘子一掀开,付氏就冲了过来,“二弟妹珍姐儿怎么样?”
秦芜小心的把珍姐儿送还付氏手里,“还好先前填海铃铛送我们的时候给带了不少药,我暂且先给珍姐儿喂了点退热的特效药,到时候大,咳咳,付姐你先看,若是热没退下去,或者是又起来了,你再带来给我看看,我再酌情喂一些。”
细细交代着,秦芜又把手里的小药包交给付氏接着嘱咐:“另外这些药都是对症的,每日早中晚三包,饭后两刻钟后兑温开水服用即可,付姐我这药也不多,先给你三日的量,三日后再看珍姐儿的情况。”
付氏连连感激道谢,她也是慌了神没了主心骨,下意识来寻二弟妹这个依靠,来了后也后悔了的,心说二弟妹再刚强,孩子生病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想自己还真是遇到了贵人,人家二弟妹还真就有法子,不仅有法子,看样子还是懂得些医理且手里有药的。
付氏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抓着一叠小药包千恩万谢的就要走,秦芜见状忙又拉住人。
“你这样子带着珍姐儿往哪里去?这会子乱糟糟的,连解差都顾不上人犯呢,你且就带着孩子在这火堆边坐着,也烤烤衣裳,顺道的等我锅中的姜汤好了,你也喝一碗。”
付氏不好意思,“多谢二弟妹,我,我就不用了,我们母女给你跟二弟添了这些麻烦,我……”
“哎呀,我什么我呀,我也就是顺手能帮的帮你一把,帮不上的你求我我也无能为力,得了,你不要紧孩子还要紧呢,等锅里姜汤好了,我再烧点开水,正好的给珍姐儿把第一顿药给带了,还有,一会你喝了姜汤,想法子再弄点温热的毛巾帕子,给珍姐儿敷敷额头,擦擦手心脚心撒热也快。”
付氏对自己是不讲究的,一听到女儿她也就没坚持,千恩万谢的坐到火堆边,搂着女儿烤着火,喝了姜汤,浑身热乎起来,又给女儿喂了药,边给珍姐儿敷帕子,边闻着篝火上食物的香气,只剩下岁月静好。
这厢秦芜谢真,连带付氏母女舒舒服服的,谢家乃至其他的人犯日子却不好过。
那一场暴雨下来,不是谁都有柳姨娘母子还有王姨娘这般好运的,其他人犯根本没准备,一个个跟个落汤鸡般被浇的从里到外透心凉,加上本身养尊处优且流放一路吃喝不好又亏了底子,这一寒凉入体可是不好,一个个跟个冻猫子一样蜷缩着要死不活。
葛飞等解头也不能干看着这些人死了,要是全死了,他们也得吃瓜落。
于是忍着晦气,见秦芜这还有姜汤,葛飞舔着脸的花了银子从秦芜这里买了些生姜红糖,给熬了好几大锅给每个人犯热热的灌下去,又学着秦芜生起了不少的火堆,虽然烟气重了些刺激的人连连咳嗽不止,却比生生冻着强。
姜汤发了寒气,火堆烘烤着身上的衣物,倒是成功的吊住了一行人犯摇摇欲坠的小命,只是就这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大片大片的人还是病倒了。
要么鼻涕拉忽,要么咳嗽连连,要么起了热,要么打摆子,这还算好的,更有甚者居然还上吐下泻起来,形容狼狈的很,多跑几次身上都弄的腌臜了,这让本心里就对他有怨的人越发不想搭理。
被众人都嫌弃腌臜,早已拉的虚脱无力的谢孟昌半死不活的靠躺在破庙墙壁,内心犹如外头的凄风苦雨。
自己怕是要走不到极北了……
可恨明明自己身体很好的,不说上马能征战,跟二三小子打个平手绝对不成问题,可为何身体强健的自己会病的这般严重?
是了,是了,定是郁郁不得志是其一,母亲故去被孽子们气的是其二。
可怜他一生荣耀,竟然是要晚节不保了吗?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还年富力强,他还不想死啊,谁来帮他一把救救他呢?
谢孟昌的目光不由看向被老婆妻妾孩子围拢着,被照顾的舒舒服服如大爷般的弟弟谢孟德。
求弟弟?
不!
这个弟弟估计是心里记恨自己带累了他,加之母亲半途故去后,这混账东西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只顾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且欧阳氏又是个抠唆较真的妇人,指着他们帮自己?怕是不能。
那找儿子?目光流连于自己的这几个儿子之间,小的便不说了,只说大的这几个,嫡长子谢耀因着付氏那贱人的事跟自己生了嫌隙,他自己个也没钱没本事,窝窝囊囊自顾不暇;
老二倒是个藏得深,看着也有能耐,流放犯的日子也能过的好,可惜性子深沉,忤逆不孝,便是自己求,怕是这狼崽子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老三谢璞,这就是个被自己与周氏惯坏了的孩子,到现在都认不清现实,加之手里也没银钱,都还依傍着姨娘妻子活,指着他?不行。
老四谢安,罢罢罢,看他比老大还畏缩窝囊的模样,指望他,怕是自己骨头都化了都引不来助力。
老五谢圭?这儿子只听她母亲的话,算来算去,还不如直接找正主!谢孟昌不由看向小袁氏,耗费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顾不上身上腌臜,爬过去死死拽住眼带嫌弃的小袁氏的手。
“袁氏,我知你手里有钱,你看,其实眼下你自己也不大好,便是不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份,看着孩子们的份上,你也得想法子疏通疏通关系,还是请个大夫带些药材来救一家子命的好。”
脑子也胀痛的糊糊涂涂的小袁氏,看向拉着自己手腕的手笑了。
“老爷这是何意?老爷有这功夫命令妾身,还不如去找找您的爱妾爱子去,当初您可没少宠惯他们,他们手里该也不少钱财,您倒是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