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被夸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情绪波动，低眉淡声问：“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只看外表是不是太肤浅了些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温蕊带着几分骄傲扬起头大方承认了：“可我本来就是个肤浅的人。”
“倒是挺直接的。”
“当然了，我和梁总可不一样，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那么多心眼子。”
被指着鼻子骂了的梁在川不仅没有恼反倒哑然失笑了，该是对他怨气不小了。
“梁总在公司的时候也多笑笑，争取做一个有亲和力的总裁。”又被笑起来的梁在川勾去了所有注意力的温蕊给他提了个诚恳的意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总裁这个位置注定就是要遭打工人嫌弃的，但充分发挥颜值和笑容的优势分数还是能稳步上升的。
谁只建议却被梁在川否决了：“这恐怕有点难。”
“为什么？”
这有什么难的，随便扯扯嘴角不就行了。
这两天他笑得次数都对不起天边月，镜中花，冰山雪莲的形象了。
梁在川慢条斯理回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因为没有值得笑的事情。”
“啊？”
温蕊先是一愣，拧着眉头思考了半晌后终于理解了这句登峰造极的阴阳怪气。
好家伙，敢情全都是在笑自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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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蕊又刷了会儿手机后，意识随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变得愈发涣散了，强撑了一会儿后终于彻底没电，靠着侧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待车内安静下来后梁在川便开始用平板看这两年招收的应届生调查，应届生是公司发展的基石，是需要重点培养的人才，但这两年离职率偏高。之前人事部做了针对入职两年以内的应届生有关公司福利，发展前景，人际关系，薪资水平的调查，数据部门也用AI模型进行了各种分析给出了参考报告。
身旁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梁在川微微侧头看了眼。她的头发被压得凌乱了些，额间飘着几缕碎发，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偶尔轻颤两下，两个腮帮子微微鼓起，嘴巴也嘟着。
刚才还精神抖擞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怎么没一会儿就又要充电了？不是刚充过一次电吗？电池也太不经用了些。
估计就是因为小脑袋瓜子里装满了奇奇怪怪的问题和想法才如此消耗能量的。
应届生调查自然也是包括温蕊的，人事部对外宣称是匿名实际上是谁填的一清二楚，倒不是为了从根本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而是精准到个人能够发现的问题会更多些。
梁在川划到了温蕊的那一页。
【食堂不好吃，没几个菜，排队时间还长】
【加班多，年假没时间用，建议设置公司成立纪念日，总裁生日之类的假期好相应国家促进内需的号召，不放假怎么去消费？】
【坚决抵制部门团建！！！！大周末的大家都要睡觉，非要搞的话请在工作日搞，举双手双脚赞同】
【涨工资！涨工资！涨工资！涨工资！涨工资！涨工资！涨工资！】
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应该是对“匿名”二字深信不疑了。
公司成立纪念日就算了，总裁生日也要放假是不是太贪心了些？
该是有多讨厌团建才加了这么多感叹号。
涨工资就更不用说了，那种迫切的心情任谁都能感受到。
天盛科技对于员工的资料管理是一体化的，梁在川脸上浮着笑意，又把她在各种企业文化，团队建设，新人研修上填写的关联资料都看了一遍，还真是处处都是惊喜。
【梦想：成为一只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用想只负责可爱的猫猫】
【优点：除了没钱，全身上下都是优点】
【最近烦恼的事情：腰疼，肩膀疼，手腕疼，感觉再不运动要瘫痪了】
【最近开心的事情：微博抽奖中了零食大礼包（但里面有几种不好吃￣へ￣）】
【最近想要的东西：可以自动帮我画画的机器人】
......
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后，想成为猫猫的人稍显不快地努了努嘴，以为要把她吵醒了却没见人睁眼。
睡得可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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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从缝隙里影影绰绰看到了一张天神下凡的脸，脑子不太清醒间温蕊显得有些迷茫。
这谁啊？神仙吗？
怎么这么好看？
看这虚着眼的迷糊样子估计还懵着，梁在川浅笑着问了声：“要喝水吗？”
温蕊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又扭了扭僵直得厉害的脖子，点点头。
“要加冰的吗？”
她有些诧异地问：“啊？又没有冰箱，哪儿来的冰的？”
科技已经不知不觉发展到可以徒手制冰的地步了吗？
只见梁在川打开了中间扶手后侧，赫然飘出了一股冷气，又打开一层盖子后里面放了一个造型别致的玻璃瓶和两个高脚杯，把瓶子拿出来，又将前方的扶手打开，里面也有一个玻璃瓶和两个酒杯。
随后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是用这个高脚杯喝呢，还是用普通的酒杯喝呢？”
“......”
这一连串的操作再次越过了温蕊贫瘠的想象力。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这种无聊的需求？
至于吗？有必要吗？
不过都这样了，还是要点仪式感好，于是她指了指高脚杯说：“那就这个吧。”
梁在川暂时担任了服务员的角色，把瓶盖打开，给她倒了杯冰水，又抽出了前方专门用来固定杯子的放置台。
如果从产品设计的角度来说，可谓是十分周到了，但是没有一点必要。
“我可以问一下这个杯子多少钱吗？”温蕊接过的时候看着杯底的“双R”标志扯着嘴角问了声。
又到秦升出场的时候了，“四个杯子都是十万一个，酒瓶是二十万一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蕊在对价格的极度无语和面对世界参差的极度无力里笑出了声，“梁总，你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没有那么一两次觉得一个杯子要十万很离谱吗？”
这次梁在川倒是很诚恳了：“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毕竟非洲的小朋友还吃不饱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前仰后合的温蕊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此般不着边际的话的。要不是知晓他的本性，还真就信了。
说来总裁都是梁在川这样的吗？
这可比霸总小说里要有趣多了。
想着四个杯子四十万，加上两个酒瓶一共八十万，里面的水要是两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就太不搭了，温蕊便顺带又问了句：“这里面装的水不会是什么几千块钱一瓶的高级矿物质冰山温泉水吧。”
问句还没出，秦升都已经学会抢答了：“这个是日本Fillico的神户天然矿泉水，大概是2200一瓶。”
“......”
“......”
“......”
到底是什么样的水要两千多一瓶？
是里面加了金箔钻粉，还是一口能包治百病，返老还童？
有钱人的钱是真好赚，卖富士山的新鲜空气也能精准收取智商税。
她的脑海中已经设计好了几个专门割有钱人韭菜的创业方案，就差去给投资人画饼拉点投资三年最强独角兽，五年赴美IPO，七年福布斯U30不是梦。
梁在川被她望向自己的那明显是在说“人傻钱多”的表情逗笑了，故意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说：“你喝一口就知道有什么区别了。”
割韭菜的核心是编品牌故事这无可厚非，但再怎么说2200一瓶的水还是多多少少要有点东西才行吧。
将信将疑，怀着那么一丢丢说不定真有啥不为人知神奇功效的温蕊轻轻抿了一口，尝着和普通两块钱的矿泉水并无太大区别，硬要说的话可能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甘甜，但这远远不够。
觉得可能是一小口不太品得出来，温蕊就又奢侈地喝掉了一大口，还特意慢悠悠在舌尖回味了一会儿，依旧没有感受到高达2118元的区别。
是她味觉出了问题吗？
但今个到现在啥也没吃，也不存在窜味儿的情况。
最后只得实话实说：“我没觉得有什么区别诶。”
迷惑着说出直观感受后，就听见梁在川翘着腿，撑着侧脸，漫不经心来了句：“嗯，就是没有区别。”
“......”
“......”
“......”
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瞬间爬了上来，一股快要冲破胸膛的无语点燃了积蓄已久的怒火。
好家伙，又上当了，这都被戏耍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能相信这个满嘴跑火车，十句里面有十句都是拿她开心的人啊！
温蕊在悔恨和愤慨里选择了沉默，把十万的杯子稳稳卡进置物台，保证不用给梁在川打白工后就用冷若冰霜的幽怨眼神盯着他看，做着无声的激烈抗议。
不硬气一次还没完没了了，总裁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这个水的卖点就是瓶子比较特别，是国际象棋棋子Queen和King的造型，上面还有施华洛世奇的水晶。”梁在川忍住笑，轻咳了两声后正了正姿势解释着说。
然而没有反应。
“这类商品本来卖的也不是东西本身，更多的是品牌的附加价值，和奢侈品是一样性质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值与不值。”
依旧没有反应。
“与其说是水，更像是一件装饰品，可以理解成两千多买了一个好看的瓶子。”
还是没有反应。
无论梁在川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都坚决不给反应。这次必须让万恶的资本家好好体会一下惹恼了底层打工人的可怕后果。
梁在川见怎么说她是一副“我就看你怎么胡说八道”的不屑样子，估计是脾气又倔起来了，没办法只得叹了口气后妥协了：“是我人傻钱多。”
话音刚落，温蕊就爆发了一阵能把劳斯莱斯星空顶掀翻的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承认了，说到底不就是人傻钱多嘛。
还搁这儿噼里啪啦说这么一大堆图个什么。
望着身旁笑得东倒西歪，没了形状的人，梁在川觉得自己永远处于优位的人生在这两天遭遇了多次史诗级滑铁卢，但就算是被狠狠拿捏，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先妥协也并没有任何不快之处。
大概是因为她实在太有趣了吧。
第23章
车是往季宇轩经营的StarWalking开的, 一楼和地下一楼是演出场地和酒水吧，二楼是录音室，三楼被他改造成了家。
说是经营其实就是白白烧钱, 当然季大少爷也不在乎，主要就是为了给独立音乐人和小型乐队提供音乐演出和交流的机会。
他美其名曰被叫一声“主理人”，实际上场地运营、设备维护、员工管理、水电物业这些日常经营的事情都是交给别人打理的，给他打理也没这个本事。好在家底够厚, 能够支撑他瞎折腾。
季宇轩只要不是和狐朋狗友出去浪基本都呆在StarWalking里写歌录音排练, 家里给他在京城买的别墅怕是连几栋几号都忘了, 一年也不去了几次。
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温蕊时间比较多，一般没事的话晚上和周末有时间都会过来帮忙。
季宇轩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但大部分乐队成员, 独立音乐人基本没有专职做音乐的，毕竟靠这个养活自己在没有闯出名气之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StarWalking给大家创造了一个在现实里夹缝里追逐虚无缥缈梦想的空间, 温蕊很喜欢里面的氛围, 也认识了很多喜欢音乐，志同道合的朋友,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主理人不给人省心。
也难怪世间对音乐人有着“怪咖”的偏见，季宇轩能是正常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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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稳稳当当停在StarWalking门口, 温蕊下车的时候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 又是梁在川给稳稳当当接住了才没有摔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