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含青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存着几分和他较劲的意思。
最终是他缴械,她赢了这场较量,却也很狼狈。
薄谈搂着顾含青沉默了一会儿后,眼中带着懒倦和餍足去看她,看着她双手僵硬的样子有点好笑。
他揽着她去浴室,只有她的牛仔裤和毛衣留在了地上。
水声响起,水汽升腾。
原本,先站在花洒下的顾含青见薄谈衣冠还算整齐,起了要用身上的水把他的衣服沾湿的念头。
可却变成了她倚在墙上,任由他控制,再也占不了上风。
花洒温热的水落在他们的身上。
顾含青却皱着眉,唇边溢出一个字:“凉。”
背后的墙壁太凉了。
哗哗的水声里,她隐约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后背变成了薄谈的手,她被拥进了带着热度的怀里。
她无力地倚在他的肩头,紧抿着唇。
身体像一根线紧绷到了极致。
断开的那刻,她微微睁眼,看到水汽凝结成水珠爬满了玻璃。
他们的影子、世界都模糊了。
“刚才的气性呢?”薄谈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头顶。
刚才那一场是他对她还击。
顾含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在花洒下淋着。
她的脸一热,站直身体说:“我先出去了。”
薄谈提醒:“慢点走,别摔着。”
“……”
顾含青裹了条浴巾,先离开了浴室。
她去玄关地上的衣服里找出手机。
513的宿舍群里有几条@她的消息。
-华盈:@顾含青,你和薄谈走啦?他们现在都在问我们。
-华盈:他们好像都知道了。
-郭玉:我们想瞒也瞒不住了。
-顾含青:我们有事走了,刚刚没看手机。
-顾含青:没事,知道就知道吧。
-顾含青:你们散了吗?
-谭朝月:我们三个怕被问,就先撤了。他们还没散。
顾含青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攥着胸口的浴巾走向卧室。
来过这里一次,她对这里的布局有所了解。
薄谈洗完澡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含青坐在床边玩手机。
黑色的长发,小巧的脸,像老太太钟爱的粉墙黛瓦刚经过秋雨的洗礼,白净清晰。
她的脸颊和鼻尖还泛着点红,深灰色的被子衬得她的皮肤细腻得惹眼,一只手还固执地攥着浴巾,却基本上没遮住多少。
513的宿舍群里还在聊ktv里的事。
-郭玉:原来后来薄谈来了啊,我都没注意到。
-谭朝月: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也挺好。
-华盈:是啊,前阶段每次和别人聊天聊到薄谈,我都得憋着,现在终于能说了哈哈。
-华盈:以前都没想到能以这种方式认识薄谈。
顾含青余光看到薄谈在她的身边坐下。
薄谈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你的几个舍友还不错。”
顾含青也这么觉得。
薄谈:“改天请她们吃饭。”
“好。”顾含青放下手机。
薄谈扫了眼她抓着浴巾的手:“还攥着?”
顾含青:“你不还穿了衣服?”
而她只有条浴巾,凭什么。
薄谈也不说话,勾着唇覆上她的手。
修长的手指完全把她的手包裹住,带着她的手向下。
手一松,浴巾落了下来。顾含青的呼吸紧了紧。
后背贴到被子的时候,她的手抵着薄谈的肩膀。
他的身体几乎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到天花板。
“关灯吧。”
薄谈悬在上方,看着她:“紧张?”
顾含青:“我不喜欢晚上太亮。”
“你就剩下嘴硬了。”
“……”
薄谈没有关灯,而是伸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她的眼前暗了下来,像关灯了一样。
他的吻落下,越来越密。
经过之前的熟悉,少了几分青涩。
覆在顾含青眼睛上的手忽然松开。被按得久了,她的眼前有点花。
“刚才是让你掩耳盗铃一会儿。”含笑逗她的语气欲得很。
“……”
顾含青想要开口,却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说不出话。
他始终慢条斯理,接下来才是正题。
顾含青的呼吸逐渐失控,手反过来想要抓住点什么,只抓到了薄薄一层床单,指尖泛白。
床单被她无意识地抓出一朵一朵的花。
她像被白浪拍打的沙滩,像被撞钟木撞出声响的钟。
很久之后才结束。
虽然都是第一次,大概是因为他足够耐心,除去一开始,倒没有太不舒服,就是累。
缓过来后,顾含青昏昏欲睡,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掌心传来一阵痒意。
薄谈的一只手还按着她的手腕,按在枕边,没有松开。
他的指腹缓缓地抚过顾含青掌心的一道伤疤,声音疏懒低哑:“这里是怎么弄的?”
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揽着她的肩膀或者搂着她的腰,她像他的所有物似的。
他们从来没有牵过手,他当然也就没机会看到她右手掌心的疤。
第20章 20
顾含青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轻描淡写地说:“被玻璃划伤的。”
在今晚之前,她第一次还在说出去估计没多少人相信,毕竟她之前成天和薄谚那群人在一起, 出入酒池肉林。
那些个公子哥可没什么善心。对他们来说, 她和那些陪他们玩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高三那年, 有一天晚上,顾含青被薄谚叫去。
到快凌晨的时候,她准备回去, 刚离开包间就被跟出来的人拦腰抱住, 带去了隔壁的空包间。
那人进去后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她怎么挣扎都逃不掉。
都快绝望的时候,她的手无意中打到了桌上的杯子。
她抓起杯子狠狠一砸。
男生因为这声响停了下来。
顾含青抓住了一块碎片, 不是对着他, 而是抵着自己的脖子。
闻到血腥味,男人松开她, 开了包间的灯,笑了笑说:“含青妹妹脾气可真大。”
顾含青浑身发冷, 身体抖得不行,手却紧紧抓着玻璃贴着自己的脖子, 锋利的玻璃嵌入了她的掌心,几道血痕沿着她的手臂往下流。
“放我走。”她的语气又狠又决绝, 脖子上也被划出了血。
这些人她一个都惹不起。她不能把玻璃对着别人, 只能对着自己。
男生见她是来真的,就没再碰她,开了两句玩笑就把她放了。
顾含青也给了人家台阶下, 当作无事发生。
这件事很快在薄谚那圈人里传开。
自此, 他们都知道顾含青骨子里是个不要命的人。
他们这些人虽然玩得肆无忌惮, 但绝不像电视和小说里那样无脑,相反,他们大多数精明得很。
弄死一只宠物可以,但如果自己可能会惹一身腥就没必要了。
只有脑子不好的、突然暴富飘了的,还有真把自己当回事的普通富二代才会这么做。
而他们,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冒着会闹出事的风险。
他们有的是女人。
在那之后,那群人也就没再打过顾含青的主意了,顶多开几句黄腔,嘴上占点便宜。
而顾含青的右手的掌心留下了一道伤疤。
这是她的勋章。
想起往事,顾含青不自觉地有点出神。
掌心的痒意让她回过了神。
薄谈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带着几分温存。
她翻了个身,往薄谈的怀里贴近了一些。
“这就缓过来了?”头顶传来薄谈调侃的声音。
那事之后,他声音里的一丝低哑怎么听都痞气。
要换在平时,以顾含青的性格,怎么都要反问一句他是不是不行了,但她是真的累了,还有点胀、有点异样,怕他真的再来一次。
“身上太黏,想去冲个澡,但是累。”她的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向他服软。
薄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卖力。”
“……”
身边的人终是动了动,顾含青被抱了起来。
薄谈把她抱去浴室,一起冲了个澡。
洗完澡回到床上,顾含青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外面好像下起了雨,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终于关了灯,房间里一片昏暗,黑漆漆的。
顾含青往薄谈的怀里钻了钻。薄谈拥住了她。
她忽然想到什么,声音打破宁静:“这次可别再压到手了。”
薄谈:“不睡就再来?”
“……睡了。”
顾含青一觉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她被身边的动静吵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隔了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和薄谈在一起。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薄谈已经下了床。
窗帘还拉着,房间里的光线不充足,他的身形几乎是个剪影的样子。
“起床气这么大?”
顾含青假装没听到他的这句话,企图蒙混过关,问:“几点了?”
薄谈也没和她计较,“还早,我去趟老太太那里。”
顾含青:“二哥真是辛苦。”
她很想表达一下关心,却因为太困,调动不起情绪。
薄谈:“不是我一个人辛苦。你跟我一起去。”
“……”顾含青的脸往枕头里埋了埋,试图压下心里的烦躁。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极低的笑:“行了,继续睡吧。”
原来他是听出了她的不走心,故意逗她的。
顾含青本来就连眼睛都睁不开,在强撑,听到这句话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显得刚才的话更加敷衍。
身上的被子因为她翻身的动作往下滑落了一截,有些凌乱的长发间露出了白皙的肩膀。
**
薄诏和薄谈两兄弟今早回去看老太太,顺便陪老太太吃早饭。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老太太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
吃完早饭,郑妈泡了茶,他们兄弟两人陪老太太聊天。
老太太先是问起薄诏生意上的事。前些日子钟家出事,又是一轮洗牌。
随后,老太太又问了几句薄谈学校的事。
“你还有大半年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你爸可就不由着你了。”
薄谈不在意地勾了勾唇,什么也没说。
什么都没说就已经很明显了。
老太太:“反正我也管不着。”
薄诏:“我也哪个都管不了。”
老太太喝了口茶,看两个外孙。只见薄谈一身懒倦怠惰,坐都快没正形了,薄诏要沉稳些,但眉宇间偶尔也会露出一丝疏懒的恍惚。
“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那么没精神?”
薄诏:“昨晚有个酒局,结束得晚。”
薄谈:“我也是。”
“……”老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昨夜做贼去了。叫你们一大早来陪我这个老太太,真是难为你们了。”
薄谈:“说好了来陪您,怎么都得来。”
老太太:“行行行,回去吧。看得我都快没精神了。”
兄弟两人把老太太送回房间才走。
出来的时候,薄谈对上了薄诏的目光。
薄诏问:“昨晚真的是酒局?”
不等薄谈回答,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臂。
薄谈抬起左手小臂,只见卷到小臂一半位置的袖子下隐约能看到两道红色的抓痕。
薄诏:“也就老太太眼神不好,没注意到。”
薄谈神色不变,只是把袖子放下来了一些。
“你先走,我去找一趟郑妈。”
**
顾含青这边,一觉睡到了中午。她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薄谈不在。
她慢慢想起来清晨发生的事。
薄谈去老太太那里了。以及,她不走心地关心薄谈,却被他拆穿了。
在床上躺到清醒后,她在微信上给薄谈发消息。
-顾含青:你衣柜里哪件衣服能给我穿?
-薄谈:都行。
顾含青下床,随意在衣帽间找了件衬衫套在身上去洗漱。
洗漱时看到镜子,她脸红了红。
衬衫的扣子她只随意扣了两颗,领口敞开,胸口露出一大片。锁骨以下的痕迹简直没眼看。
顾含青刚洗漱完坐下来,门口传来动静。
门被从外面打开,薄谈回来了。
“起了?”
顾含青顶着一张素净精致的脸,眼角还带着未消散的媚意,问:“你都不累的?”昨天那么晚才睡。
她身上穿着宽大的衬衫,空落落的,下摆到她大腿一半的位置。为了方便洗脸,她在书房找了支笔插住头发。
头发被盘起,只有几缕发丝松散地垂落,颈项的曲线完全露了出来,靠近耳后的地方还有两枚吻痕。
薄谈“嗯”了一声:“还行,不辛苦。”
这调侃的是她清晨那句“二哥真辛苦”。
顾含青:“……”
算了,摆烂吧。
“我正要点外卖。”她换了个话题。
“不用,我带了郑妈做的。”薄谈走过来把她拉了起来,搂着她去餐桌前。
顾含青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提着个纸袋。
郑妈做的饭很好吃,上次就给顾含青很深的印象。
薄谈带回来的饭菜是用保温饭盒装着的,还冒着热气,很丰盛。
顾含青昨晚聚餐就吃得不多,一直到现在没吃饭,是真的饿了,吃饭的时候很安静。
吃完,她主动收拾了一下。
从厨房出来,她见薄谈不在餐厅也不在客厅。
她走了一圈,在书房看到了他。他正坐在电脑前。
薄谈听到脚步声抬眼,说:“我待会儿要开个毕设的会。”
顾含青走进去,“语音的?我能看看吗?”
薄谈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扯到了怀里。
顾含青横坐在了他的腿上,整个人懒懒地窝在他的怀里,衬衣的下摆缩上去一大截。
电脑屏幕上是一堆顾含青根本看不懂的数据,她只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去看薄谈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