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亮堂堂的人行道不知怎么的今晚越走越黑,她顿觉奇怪,脚步放慢,往前望去。
前面一排路灯像是接触不良,全灭了,前方的路对她来说漆黑一片。
周围还走着几个人,大家都跟没事人似的,只有徐念之走得浑身冒冷汗。
硬着头皮走了一会,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徐念之还是停了下来。
这条路至少还得走个十分钟才能到小区大门,附近倒也不是没有近路。
她的目光定在右边的小巷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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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会快很多,最多走四分钟,不过一般没什么人走这。有大道谁还走小路啊。
徐念之在心底权衡了一番,还是毅然决然地右转,决定抄近路回家。
小巷里的路灯忽明忽灭,不知道在给谁照明,昏昏暗暗的光下只能见到飞虫没头没脑地乱舞着。
这条路她平时走过很多次,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到家,所以眼前有些瘆人的景象也没吓到她。
小巷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她的运动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踩到地上的声音。
徐念之走得很快,忽然踩上某块异物,往侧边崴了一下,脚上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嘶——”,她弯下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脚。
她是停下了,可脚步声却还未停止。一串不属于她的脚步声还在小巷里响着,就在她身后。
这条路鲜少有人走,徐念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忙打开包假装在找东西,打算让那人先走。
她偷偷摸出手机,调出通讯录的界面,第一条就是沈彦舟的电话。
顾不得其他,徐念之只得把手指放在屏幕上,做好随时拨号的准备。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十米,五米,那人没像她想象中那样走过去,而是就这样停在了她身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近那种奇怪的感觉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她余光看见一道狭长的人影,更加确信,身后那人是冲着她来的。
手指按下屏幕,徐念之站起身,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拔腿就跑。
“喂。”电话几乎一秒就被接通。
“喂!沈彦舟!”徐念之感觉到身后的人追了上来,“我就在绿岛明珠旁边的小巷里,啊——”她惊呼一声,那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一股陌生的气息将她团团围住。
手机也因为冲撞从她手中飞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屏幕的碎片散落一地。
“是我,我真的错了,我同你分手后的每天都好挂住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身后的男人紧贴着她的身体,浑浊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
是肖霁。她的前男友。也是她搬家来绿岛明珠的缘由。
“你做咩啊,痴线啊!”徐念之疯狂挣扎着,急得粤语都说出来了,“我同你已经分手了你知唔知啊。”
挣扎中,脚踝处的疼痛让她无法站稳,连带着肖霁一同摔在了地上。
徐念之趁机想跑,又被人抓住脚拖了回来。
肖霁力气不小,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手摸上了她光滑的小腿,“你点解要搬家!点解要躲着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整个人都变得狂燥起来。
徐念之看着眼前的男人,满眼都是恐慌。以她的力气面对肖霁,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起不到丝毫作用不说,还会让她受伤。
男人的手粗糙又肮脏,徐念之剧烈地蹬着腿,“你放过我吧肖霁。”她声音带着哭腔,用手撑在两人的身体之间,侧过头躲避肖霁即将落下来的吻。
徐念之哭喊着,又被他捂住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浑身颤抖,近乎绝望地闭上眼。
突然,身上压着的重量消失了,肖霁一声惨叫摔向了旁边。
徐念之连忙半支撑起身子,看到了面前逆着光的高大身影。
看不清脸,但身上穿的还是今天那套衣服。
徐念之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几乎都消失了,眼泪也正好掉下来。
是沈彦舟来了。
第24章 升温
沈彦舟没看她, 径直走到还躺在地上嗷嗷大叫的肖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手揪住他的衣领, 将他整个人拽了起来。
男人唇角向下压着,眼里满是寒意。他努力抑下翻涌而上的气血, 一字一顿地说:“不是让你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吗?”
肖霁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刚刚那副牛气冲冲的样子早已经消失,看着面前高自己一头的男人, 吞了吞口水,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怎......怎么又是你?”
沈彦舟满脑子都是刚刚男人压在徐念之身上的场景, 眼底红得吓人,他攥紧了垂在腿旁的手,手臂上爆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下一秒, 拳头已经对着肖霁的脸高高挥起。
“队长!别冲动!”向衡赶了过来,冲上来压下沈彦舟的手, 拍了拍他的肩膀, 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徐记者在旁边看着呢, 这交给我。我刚给勇哥打电话了, 他马上到。”
片刻, 沈彦舟的理智慢慢回到脑子里,他松了手,放开了肖霁。
向衡见状马上上前反剪肖霁的手。肖霁不认识向衡,大呼着:“你是谁啊!凭什么抓我, 我要找警察!我要报警!”
向衡笑了笑,掏出手铐把肖霁铐住, “巧了,我就是警察。”
此话一出,肖霁不敢吱声了。
“队长,我先带他走了。你好好照顾徐记者。”向衡押着肖霁,往路口走去。
小巷里吵闹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昏黄的路灯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沈彦舟慢慢走了过去,看着还呆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巴掌大的脸蛋吓得惨白,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她抬头,眼底的水汽还未散去,又可怜又委屈。
他脱下了外套,不知道她哪受伤了,只能先颤着手给她披上。披到了她身上。
属于男人的宽大外套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温暖从下往上慢慢蔓延至她全身。
像是触碰到了某种开关,徐念之泪闸大开,低着头呜呜咽咽地:“沈彦舟,我好害怕。”
肖霁刚刚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她压根逃不开,才意识到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有多么悬殊。
沈彦舟没说话,一只手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手掌撑着她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任由女孩的泪水将自己的颈窝沾湿。
“没事了,我在。”他动了动唇,好一会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
徐念之瑟缩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小手抓着沈彦舟的衣服的前襟,浑身都在抖,像是要把心底的害怕全都发泄出来。
沈彦舟嗓子干涩得厉害,一颗心脏在胸腔里发涨发酸。
哭了许久,徐念之的力气已经全部用尽了,靠在沈彦舟的怀里,身体一抽一抽的,还打了个哭嗝。
属于男人的味道,像一颗定心丸,让人依赖。
等终于缓了过来,徐念之慢慢退出了他的怀抱,肿着个眼睛,仰头问:“向衡怎么会在这?”
沈彦舟低头快速地检查了一下女孩身上的伤,回答:“刚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到家楼下,回来拿点文件,向衡和我一起。”
他看着徐念之的脚踝,眉头皱起,“你的脚受伤了。”
徐念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原先就崴了脚,再加上后来和肖霁对峙的时候挣扎得太厉害了,此时又红又肿,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刚刚光顾着害怕了,这会才觉得有些疼。
“得去趟医院。”沈彦舟很快得出结论。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定定地看着徐念之,今晚的小姑娘和下午见到的又有了些不同,头发散了下来,因为上午扎着头发,所以现在弯起合适的弧度,像花一样在锁骨处散开,眼睫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楚楚动人。
沈彦舟有些狼狈地撇开眼,“还能走吗?”
徐念之看了一眼沈彦舟胸口那一大片泪渍,想到自己给人家添的麻烦,有些心虚,小声地说:“应该能。”
说完女孩就把鞋子脱了,撑着地,非常硬气地想要站起来。
“车在巷子外,还要走一段距离。”沈彦舟站在她身后,出声提醒。
“没关系,我可以的。”徐念之还是那句话,倔强得不行。
沈彦舟也不坚持,就这样双臂环在胸前,看着面前颤颤巍巍的娇小背影。
一秒后,徐念之伸出腿刚走一步,谁知受伤的脚根本使不上力,她身子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沈彦舟像早就预料到了,上前捞住了徐念之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嘴角终于挂了一点笑:“你确定你还要自己走?”
徐念之扶住男人的手臂,知道是自己逞能了,忙低下头,乖巧道:“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沈彦舟一只手移到她的背上,指尖划过她的脊柱,扣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窝,压住她的裙尾,轻轻松松像抱小猫一样把她抱了起来。
这是第二次被沈彦舟这样抱,徐念之已经没有第一次的慌乱了,就这样安静地缩在他怀里,除了被搅得乱七八糟的心跳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她不是骨感的瘦,一米六的身高快90斤,该有肉的地方有肉。沈彦舟有力的臂膀箍着她的身体,步伐稳健,稳稳地抱着她走了两百米,气也不喘,就这样把她塞进了副驾驶里,还顺手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入夜了,街上的车少了许多,沈彦舟把车开得很快,将她带到了离家最近的南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车停好后,沈彦舟先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又自觉地探身进去打算把她抱出来。
徐念之伸出手挡住了朝她弯下来的身子,轻声说:“我自己可以走了。”
沈彦舟了然,医院这么多人,她是不想他抱的,便侧开身体,手放在上门框前面,示意她慢慢下来。
徐念之扶着车身,伸出腿慢慢踩在了地上,虽然脚还是肿像个猪蹄一样,但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痛了,是她可以接受的程度。
她就这样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动着,挪了五分钟都还没走进医院的门里。
旁边的沈彦舟也不着急,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离她半步的距离,随时做好准备接住要摔倒的她。
他比她高许多,正常情况下步子也比她大许多,这样的速度走着,他连腿也不用张开。
这个场景,莫名很像是爸爸在陪女儿学走路有木有。
想到这,徐念之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来。
“再笑,天亮了你都还没走进去。”沈彦舟在旁边不咸不淡地说。
“......”神经啊。
徐念之抿住唇,忍着疼,明显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这个点,门诊已经下班了,只剩下急诊。沈彦舟把她带到了急诊科室外坐着,转身去了挂号处挂号。
换做平时,市一的急诊科不管多少点总是人满为患,不排个几小时是看不到医生的。今晚算徐念之幸运,候诊厅就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
没等多久,机器就叫到徐念之的名字了。她不想沈彦舟陪着,就把包啊什么的都交给他,自己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走了进去。
给她看诊的大夫看起来很有经验,只稍微摸了一下她的踝关节,就断定没有骨折或骨裂,不需要拍片。
没几分钟,徐念之就拿着医生开的单子走了出来,一开门就看到倚在墙边的沈彦舟,肩上还挎着她的包,手上拎着她的运动鞋,和平时威风凛凛的沈队长简直是天差地别。
“怎么样?”男人开口问。
徐念之压下要笑不笑的嘴角,“医生说没事,去治疗室上个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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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室里只有一个护士,她接过徐念之手上的单子,看了眼,“去床上躺着。”
“......好”徐念之光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病床旁。
许是第一次见光脚的病人,护士觉得新奇,又看多了几眼,扭头对沈彦舟说:“帅哥,你女朋友这光着脚,你也不抱一下她。”
护士对着沈彦舟那张脸,心里默默给他扣分,男人不会疼老婆,长得再帅也没用。
“我不是......”病床上的徐念之正欲开口解释,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她不让。”沈彦舟语气平静,又补充道:“她害羞。”
原来如此。长得这么帅还这么善解人意。护士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拉上了帘子,“那我开始给你上药了。”
徐念之坐在床上,有些瑟瑟发抖,从小她就害怕医生和护士,不管是打针还是上药,在他们面前忍痛能力几乎为零。
病床旁的架子上放着纱布,棉签,碘酒,和不知名的黄药水,护士先拿了一根棉签沾上碘酒,握住徐念之的脚腕,稍使劲抬了起来。
“嘶——痛痛痛痛!”徐念之没忍住叫出声,韧带和关节的拉扯带来的疼痛感传遍全身,软声道:“姐姐你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