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点点头,乖乖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明天是我母校的校庆, 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沈彦舟低垂着眼, 没看她,声音低低的。
“唔。”徐念之歪头想了想,她这次出差刚好赶上周末,回去的机票还没买,刚好可以在许诚再玩两天,毕竟她也好几年没来过许诚了。
于是她弯了弯唇角,答应得很爽快,“行呀。”
闻言,沈彦舟可算抬起头了,漆黑的双瞳直勾勾的看着屏幕里的女孩。
“那明早八点半,我在酒店楼下等你,可以吗?”
徐念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应了下来:“可以的。”
女孩没了一开始接电话时的拘谨,现在又放松了下来,纠结或是思考的表情一览无余,特别生动,特别可爱。
沈彦舟无声地笑了一下:“那明天见。”
“好!”徐念之也看着屏幕里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还露出一点小虎牙:“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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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之一晚上睡得特别好,一觉睡到天亮,闹钟响了好几次,眼睛还闭得紧紧的,根本睁不开。
和沈彦舟约了八点半,小姑娘八点才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
抓紧时间洗漱完,给自己抹好保湿面霜,徐念之就蹲在行李箱面前找衣服。
毕竟校庆也是个严肃场合,肯定不能穿得太随便就跟着沈彦舟去,那多给他掉面啊。
这次出发前她看了天气预报,许城这几天都是阴天,气温不高,体感温度应该更低,所以带过来的都是长袖。
她挑了一件卡其色的针织开衫,里面就穿个小吊带,再搭个百褶裙。
膝盖露在外面有些冷,她盯着躺在地上的箱子,思考了一下,又从里面掏出了袜套,最后踩上她的黑色小皮鞋。
穿好衣服后,离八点半就只剩五分钟了。
徐念之惊呼一声,妆也来不及化了,只能草草地对着镜子扎了个丸子头,又抹了抹唇釉,背起小挎包就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沈彦舟的车一早就等在楼下了,其他车从旁边来来往往,经过他的车时,都很有默契地放慢速度,生怕一个不小心刮到蹭到。
沈彦舟人没在车上,而是站在副驾驶旁边,高挑的身型,俊朗的长相,回头率相当高,只是面色却阴冷得让人不敢再多看他几眼。
见女孩从大厅的旋转门里走出来,他的眼神才终于柔和下来。
沈彦舟把副驾驶的门拉开,倚着车,说话带着笑:“跑什么?”
徐念之跑得气喘吁吁的,乖乖坐上车,回答:“怕你等太久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笑了一声,把门关上了,然后绕去开车那边。
车子启动,往大学城开。
一路上许城的条条街道在眼前接连闪过,街道两旁的早餐摊子升腾起阵阵白烟,旁边的桌椅坐着三三两两来吃早餐的人。
酒店离大学城很近,沈彦舟没开去他的大学,反而在徐念之的大学校门外找了个停车位,停了下来。
徐念之看到窗外自己母校的大门,愣了一下,“怎么停在这了?”
沈彦舟解开安全带,随口解释:“那边今天校庆,路都堵死了,根本没有停车位,停在这一会走过去更方便。”
徐念之恍然大悟,嘴巴坐了个“O”型,觉得沈彦舟真的好聪明。
今天是周末,传媒大学门口比平时冷清一些,只偶尔路过一些早期买菜的爷爷奶奶们,不见几个学生的影子。
徐念之跟在沈彦舟的身后,过了马路,走到一间早餐店门口。她仰头看了看店名,认出这是自己念大学那会,最爱吃的那家店。
沈彦舟已经走进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还站在那的女孩,说:“不急,先吃个早餐。”
“行。”徐念之没有异议,走过去在男人身旁坐下,开始环顾起店里的陈设。
她有点感叹,毕业三年了,这里还是跟原来一模一样,甚至收银台上放着的那个有些掉色的招财猫的位置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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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个有些发福的大叔,憨态可掬,成天笑着和来这儿吃早餐的学生们搭话。沈彦舟和徐念之进来后,他就一边干活一边偷偷朝他们那边瞄几眼。
这也不怪老板好奇,毕竟来他这儿吃饭的大多数是对面的大学生,虽然小姑娘看着小小一只的,估计还年轻着,可身边的男人一看就是进了社会的人,眉间锋利,眼神也难以摸透,往那一坐,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也就面对身边的女孩时温柔一些。
老板猜测着,将锅里熬好的豆浆盛出来,给两个人端过去,“两位点的,请慢用。”
徐念之把装满豆浆的瓷碗小心翼翼地移到自己面前,仰着脸望着老板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谢谢您。”
老板正要把托盘拿走,看清了女孩的脸,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眼睛一亮:“小姑娘,是你啊!”
几年前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可爱往自己的店里跑,每次都很有礼貌,特别招人喜欢的小孩。
徐念之没想到老板还记得自己,有些意外:“对呀,您还记得我呢。”
这个点客人不多,老板也没啥事做,好不容易有人和他说话,索性在他们这桌坐下了,手掌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瞅着你俩进来还有些眼熟呢。”
他的眼神又转向了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男人,暗自打量了一下,也认了出来:“你你你不是那个,隔壁公大的嘛?”
沈彦舟微微点头,“是我。”
老板手撑着桌子,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么多年终于把人追到手啦?”
猝不及防,沈彦舟被这话呛到,转过头去咳了几声。
徐念之更是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话说得磕磕巴巴地:“不、没、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噢,不好意思。”看出是自己误会了,老板眼睛里八卦的光瞬间就熄灭了,有点失望地拿起盘子离开:“那我先去忙了。”
老板走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徐念之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豆浆,心里在琢磨着老板刚刚的话。
沈彦舟居然也会来这家店,可是他不是公大的嘛,为什么要专门跑两条街过来这里吃早餐呢?不嫌麻烦嘛?
她黑眸滴溜溜地转,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两人的视线刚好撞上。
徐念之赶紧转头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油条上,低头咬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之前,也来过这里吃早餐吗?”
“嗯。”沈彦舟缓声应道,“这里挺出名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徐念之咀嚼了一番,完全察觉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也没多想。
虽然这店开在她们大学对面,但总不能不让别人过来吃吧。公大离这里也不远,步行两条街过来吃个早餐也合理。
女孩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自顾自地点点头,又给自己塞了一口鸡蛋,腮帮子鼓囊囊地,看着面前的豆浆发起呆来。
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人渐渐沉下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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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吃完后,躲在厚重的云层后的太阳露了一点边,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缝隙中洒了出来,给道路铺上一点金黄。
十点整,徐念之平生第一次踏入了公大的校门。
早在念书的时候,她就知道公大很出名。
不仅分数线很高,里面的学生更是个个一顶一的英姿飒爽。有时候光是路过,透过围栏看到里面穿着制服走来走去的年轻身影,都让人心动之余又生出点尊敬来。
常有女孩相约着来公大附近转悠,看能不能邂逅一个国家级的帅哥。
徐念之当然也曾有幸被舍友拖过来参加这项活动,倒是确实顶着这张脸认识了那么几个公大的男生,只是聊着聊着没产生什么旖旎的感情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年校庆搞得挺盛大,到处都挂着为学校庆生的横幅,门口铺着红毯,周围摆着一束束比人还高的花篮,处处张灯结彩,还有个巨大的签名墙,各届校友皆可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签名。
徐念之走进来,就像是进了巨人的世界,人群中都是180+的正装男人,她小步走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
公大的校庆也很严格,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参加的。沈彦舟到签到处出示自己的校友身份,登记的女孩查看完毕后,在纸上写下沈彦舟的名字和班级,又瞥了一眼他身边的人,“旁边这位也是你同学吗?”
沈彦舟侧过脸,看到了身边正在东张西望的小姑娘,只用一个后脑勺对着他,像个小蘑菇一样,注意力早就被远处的其他活动给吸引了。
男人勾了下唇,用只有他和面前的女孩能听见的声音回答:“家属。”
“行,你帮她也登记一下吧。”女孩把本子翻转过来,放到沈彦舟面前。
沈彦舟拿起笔,目光深深地停在自己的名字那,看了有几秒,他才在挨着自己名字旁边的空白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家属:徐念之”几个字。
后面的人等得有些急了,看到沈彦舟放下笔便涌了上来,没看到旁边还有个小蘑菇,一下子把徐念之撞着踉跄了几步。
沈彦舟一下子冷了脸,高高一个就杵在那,面色不善。
那男人这才注意到徐念之,看了看沈彦舟的脸色,小声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姑娘,人太多了没看到你。”
徐念之也没摔,于是大度地摆了摆手:“没事的。”
抬起来的手被人抓住,然后塞进了一个温暖的掌心里。
徐念之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扯走了。
周围人头攒动,徐念之看不到外面,只能低着头看路。
正看着路呢,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和沈彦舟交握的手上。
男人的手掌特别大,把她整只手都包裹在里面,热乎乎的,还有些长期握枪留下的茧,轻轻摩梭着她的皮肤。
徐念之的体温越来越高,脸红红的,手指微微往外抽动,就又被人抓紧了些。
她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软绵绵地说:“干嘛要牵手呀。”
虽然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男女交往的界限没有那么死板,可是突然牵手是个人还是会害羞的啊!
沈彦舟感受着掌心里小小软软的存在,忍不住捏了捏,语气依旧淡定:“这么多人,等一下走散了。”
徐念之刚想反驳,就听到校园里的广播响了起来:“由于今天参与校庆的宾客过多,请大家不要原地停留,家长们一定要牵好你们的小朋友,避免意外的发生!”
沈彦舟轻笑出声,声音放低,听着还有些哑:“听到没,要牵好小朋友。”
徐念之心跳如雷,不知道是不是周围都是比她高的人,她呼吸有点困难,偏偏还总是注意到两个人牵着的手。
她觉得自己如果是个小茶壶的话,两只耳朵都要”哔哔“地喷出蒸汽来了。
“谁是小朋友。”徐念之低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男人没说话,嘴边的笑不减半分。
“彦舟!”
正走着,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叫声。
两人一同停下脚步,朝旁边看过去。
见到人,沈彦舟也很意外,忙走了过去:“钟老,您今天也来了啊。”
徐念之很少听见沈彦舟如此毕恭毕敬的语气,她看着面前头发花白,服装整洁,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老花镜的老人,虽然不认识,还是弯了弯唇角:“您好。”
老人自然没忽略两个人交握的手,了然地笑了一下,还是故意问了一句:“这是?”
“这是我......朋友。”话到嘴边,沈彦舟转了个弯。他顿了一下,又对着身边的女孩介绍:“之之,这是我大学的教授,姓钟。”
徐念之一听是他的老师,莫名其妙有点心虚,有种学生时代谈恋爱被老师抓到的感觉,她赶紧挣脱了男人的手,笑得有点僵硬:“钟教授您好。”
老人一直慈祥地笑着:“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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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打扰沈彦舟和他的老师叙旧,徐念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踮起脚尖,嘴巴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道:“你和钟教授聊,我去旁边转转。”
沈彦舟有些不乐意,但也不愿女孩尴尬,只能沉声叮嘱:“别走太远,手机别开静音,我说完了过去找你。”
“嗯嗯嗯,我知道啦。”徐念之满口应下,捏着她小熊挎包的肩带就一头扎进了旁边的人群,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沈彦舟掏出手机,再确认了一遍自己手机的静音是否关闭,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己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
钟教授爽朗地笑了几声:“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想当年这小子刚上学的时候,性子那叫一个冷,不合群,独来独往,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心。刚刚看着他这么紧张那个女孩,还有些不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