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
她之前和沈彦舟,确实算不上认识。
腰被人掐了一下,杨小胖道:“信你就有鬼。”
这叫不认识?人家队长的眼睛就跟黏在了她身上一样,走哪盯哪。
“......”徐念之抬起手揉了揉发烫的耳朵,知道自己今天逃不过了,只好承认:“上次我上错的那辆车,就是沈彦舟的。”
“!”杨小胖差点惊得叫出声,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望着沈彦舟的方向,摸着下巴点点头:“确实帅。”
不是荧幕上小鲜肉的那种帅,是快要冲破天花板的那种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帅。
徐念之就站在旁边,顺着她的示意往那边看,男人修长的身形立在窗前,背对着众人在打电话。
她歪头,盯着男人的背影。
短短一瞬间,一种微妙的熟悉感涌上她心头。
还没等她细究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便听到向衡走进办公室,出声问:“老大,你等下还是回绿岛明珠吗?”
“嗯。”沈彦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已经从桌上拿起了车钥匙。
徐念之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杨小胖马上就接着说:“这么巧啊!我们徐记者也住在那里欸。等下我们俩刚好有点事,沈警官你方便送下她回家吗?”
一旁的贺言疑惑:“我们什么时候......唔。”
杨小胖迅速捂住他的嘴,半推着贺言往外走,“我们马上来不及了,徐记者就麻烦你啦。”
出门前,她还深深地看了徐念之一眼,眼神里写满了:“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自己加油吧。”
徐念之扶额,有些无语。
沈彦舟的办公室转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男人正倚在窗户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徐念之叹了口气,带着歉意对沈彦舟说:“不好意思啊,我还是......”
沈彦舟已经拿着外套几步走了过来,“走吧,我送你。”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此时要是再拒绝反倒显得她有点那什么了。
办公室里的警察们从刚刚她盯着沈彦舟走神就开始有些骚动,此时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从沈彦舟的办公室出来,目光里的震惊藏也藏不住。
徐念之假装没看见,漂亮的眼睛弯着,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性微笑:“那就麻烦沈警官了。”
-
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来到大门口,走在前面的沈彦舟突然停住,等徐念之走了过去,才撑开了手里的伞。
徐念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伞,又看了看站在前面的沈彦舟,一咬牙,还是选择钻进男人的伞下,和他一起走进雨里。
两人身高差有点大,徐念之连人家的肩膀都够不到。她看着空中细细的斜丝,有点担心自己的毛绒开衫被淋湿。
下一瞬,大伞就向她这边倾斜过来,完完整整地将她与风雨隔绝开来。
她偏头,身旁的男人还是目不斜视,好像完全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只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举动。
车子停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来到车旁,徐念之自觉地打开后座的车门,正打算上车,旁边的沈彦舟突然开口:“坐前面。”
徐念之:“?”
男人握着伞,怕雨声遮盖住自己的声音,身子微微朝她这边倾,嗓音从喉咙里滚出来:“还是你想把我当司机?”
距离一下子又变近了。
徐念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在这压迫感之下,她只好往前坐。
大G和沈彦舟一样高大,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雨水淋湿了车身的原因,徐念之上车的时候脚一滑,没踩稳。
还没等到摔倒,腰接着被一只大掌托住,不等她反应,人就被稳稳地抱到了座椅里。
徐念之猝不及防,这个姿势,就像被男人圈在怀里。
她两颊开始发烫,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沈彦舟长臂一伸,替人系好了安全带,平静道:“小事儿。”
今天是周末,再加上下雨,路上没什么车。
周围很安静,黑色的车子在雨声中一路平稳地开着。
可能是太久没和男人有过近距离接触,徐念之在路上很安静。她不说话,沈彦舟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主动找话说的性格。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待了一路。
很快,车子开进了绿岛明珠的地下车库,稳稳地停在某个楼栋前。
徐念之满脑子都是“卸甲归田”,见车子停好了,便拿起自己的包和伞,愉快地下了车,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车上的人说:“今天麻烦你了沈队长。”
沈彦舟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女孩,微微颔首道:“不客气。”
见沈彦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徐念之又多问了一句:“你不走吗?”
男人侧身从旁边车门的储物格里拿出一包烟,在女孩眼前晃了一下:“我抽根烟。”
“哦哦。”徐念之点点头,没再多停留,转身朝楼里走,打算赶紧飞奔回家与可爱的床再续今早之缘。
沈彦舟直到她进了电梯才收回视线。
他靠着座椅,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叼着,半阖上眼。
烟草的味道微涩,在舌尖蔓延开来,让他又想起了八年前,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第5章 第二名死者
那天也和今天一样是个阴天。闷热的空气把整个校园笼罩着,明明只是下午,天已经暗得不像话了。
那节是自习课,沈彦舟照旧翘课,去了天台。
只要他在,天台就是他一个人的地盘,没人敢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看见了地上十几个烟头,没管,继续点了火,在火光明灭间瞥见角落的人影。
沈彦舟倚着栏杆,半眯着眼,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夹在手指间。
站在那的是个女生,生得很白净,规规矩矩地穿着一身整洁的蓝白校服,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露出脖颈漂亮的弧线。
她戴着耳机,手里捧着一本书,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鸟语,似乎完全没觉察到他的到来。
沈彦舟没出声,就这样看着她。他很想知道女孩发现他是什么表情。
抽完了两根烟,女孩还是没抬头。
没意思。
他心生无趣,便转过身去吹风。
“嘀嗒,嘀嗒。”豆大的雨落了下来,滴在女孩的书本上,字迹被晕开。
女孩为了躲雨,赶紧拿着书本跑进了楼道。
她跑得快,没看路,在快要进楼梯口的时候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这一下撞得她发懵,呆呆地抬起头朝上看,逆光看清了对方的脸。
沈彦舟也一愣,下意识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
她头发被溅落的雨滴微微打湿,眼睛也湿漉漉的,像只无措的小兔子,看得他心里发痒。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同学。”便急忙跑了下去。
大抵是南方人,声音和人一样,都是软糯的。
沈彦舟还停留在原地,刚刚那一瞬他看清了女孩书本上的名字
——徐念之。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打破车内的静谧。
沈彦舟拿起来接听,思绪从记忆中被拉回现实。
空气中还有女孩身上甜香的残余。
他牙根一痒,咬在烟的末端。
听筒里传来女声:“沈队,有新线索。”
-
“沈彦舟???”屏幕里的秦菲表情夸张地大喊。
“干嘛?采访沈彦舟有什么稀奇的?你认识他啊?”徐念之吃着外卖来的鳗鱼饭,不是很懂秦菲激动的点。
“沈彦舟欸!高中隔壁班的帅哥啊!人长得又高又帅,打篮球也很厉害,那时候多少女生喜欢他啊,连我都被他迷住好长一段时间。就是性子太冷了,又成天黑着脸,成绩也不好。高三倒是不知道受什么刺激发奋图强了,最后好像去了公大来着......”秦菲在那边嘴巴不停地给徐念之科普自己的青春期男神。
她喋喋不休:“我震惊的点是,沈彦舟居然就住在我楼下,我之前还没认出他来!”
这么一说,徐念之有点印象了。
秦菲高中的时候曾扬言要追隔壁班一个男生,结果追着追着和人家的兄弟在一起了,那个男生好像就是叫沈彦舟来着。
徐念之夹了一口鳗鱼塞进嘴里,脑子里慢慢回忆高中的片段。
很可惜,想了又想,还是没捕捉到和沈彦舟有关的记忆。
秦菲看着徐念之那懵懂无知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高中那会儿天天只会学习,都叫你多出去走走了,不然也不至于浪费这张脸和美好的青春年华,然后大学还被渣男骗!”
提起肖霁一次,秦菲就要生气一次。
这个死男人,不珍惜她的宝贝之之就算了,居然还劈腿别的女人,到底有没有眼光啊!
这件事徐念之本人没受到多大伤害,知道了之后只是平静地跟肖霁提了分手,倒是秦菲气个半死,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劈腿的是她。
“那时候年少无知嘛,再说了,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个渣男,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嘛。”徐念之自知理亏,只好笑着哄她。
两人又插科打诨了会,才挂了视频。
刚刚边打电话便视频,没吃多少饭,现在饭已经有点冷了。
徐念之突然没了胃口。
眼前又浮现今天在警局见到的那个背影,很熟悉,大概是高中的时候在哪见过吧。
她没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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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连着下了几天,终于停了。但南江市的上空仍然乌云密布,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光明。
此时市局里刑警队正在紧锣密鼓地开会,刚刚通话里的男主角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又坐在刑侦科的办公室里。
会议桌前的白板贴了一张张血淋淋的照片,清晰地看见两张血肉模糊的脸,依稀能看出是两个女人。
旁边一个箭头过去,是她们被砍下来的双手。
副队长赵勇站在白板前:“昨日清晨,在康富花园的小巷中,出现一具女尸。死者王佳雯,26岁,是一名超市收银员,家就住在康富花园。凶手的作案手法和杀害李慧的一模一样,我们怀疑,这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康富花园是南江出了名的老旧小区,里面的人鱼龙混杂,租客多为来南江打工的外地人。说是小区,其实连正儿八经的大门都没有,更别说有安保和监控了。几条巷子贯穿在破旧的楼栋中间,四通八达,连接着外面的公路。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的2:00-4:00,也就是在她下了夜班时候,在回家路上遭人袭击。但由于这几天一直在下雨,雨水冲刷了道路,大面积破坏了现场,对我们的调查起到了很大的阻碍。”
上周文庭雅苑的案件,警方把被人恶意弄坏的监控恢复,熬了通宵把近两周的监控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来李慧家里的人,除了家政阿姨,就是她男朋友林威。
目前虽然林威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但警方也未找到直接证据。
文庭雅苑的监控14天自动覆盖,警方又猜测凶手是为了避开监控,在14天前就已经潜入死者的家中。两周的时间,他需要吃喝拉撒,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警方目前也并没有提取到有效的DNA。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名死者出现了。
法医快速地对两具尸体进行了尸检。
两名死者面部损伤都很严重,致命伤在头部,颅骨呈开放性骨折,有明显的钝器击打痕迹。
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共同点,就是凶手在行凶之后,都割下了她们的双手。
手部切割面十分平整,是一刀下去骨肉分离的。
同时,法医还发现,她们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在右边,是以左边为支点,用左手击打的。
综合所有,警方得出凶手的画像: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强壮,左撇子,做事细心,且受过一定的高等教育。
在凶器上,法医认为分尸的工具是一把菜刀,刀剑锋利,且在尸体上检测出铁锈的成分。
越大的切割工具,切割速度越快,跟骨头的接触时间越短,可以将手部切割得如此干净利落,这把菜刀可能要比普通家庭里用的菜刀要大一些,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使用时间。
警方又马不停蹄地在全市范围内对所有能买到菜刀的店铺进行了购买人员的筛查,没找到大型菜刀不说,也没有发现对得上特征的人。
听完副队长的话,会议室里的警察都默不作声。下面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是今年刚来警队的,他们平时都叫他旺仔。
旺仔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笔记,开口补充:“而且两名死者都没有明显挣扎的痕迹,周边的邻居都没有听到叫喊声,怀疑是熟人作案。”
赵勇点点头:“一般的凶手在行凶完都会表现出慌乱的情绪,这会直接在案发现场体现出来,但这个人杀完人还能不慌不忙地整理现场,实在是少见。”
案件的突然发生,让刑警队的人都措手不及。
几天的时间里,他们就在不断找到线索又不断走进死胡同里反复横跳。
办公室里的警察们个个眉头紧锁,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一起十分恶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十分的狡猾。如果不能尽快破案,必然会对南江市的治安和人民的安全造成巨大的威胁。
再加上第二期案件发生在室外,有不少的目击者,已经引起社会面的恐慌和许多媒体的关注。
而案件最蹊跷的地方,就是熟人作案。根据调查,两名死者的生活圈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这两起案件除了凶手作案手法一样,几乎没有其他共同点。”
“还有一个,”一旁安静许久的沈彦舟突然开口:“两名死者的脾气,似乎都不太好。”
这是调查的时候从她们的家人和同事那知道的。
李慧和王佳雯工作不同,收入不同,生活环境也不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脾性。
这也符合凶手割下双手的泄愤行为。
“但她们的人际关系都很简单,和同事关系不好,也不至于树敌,连朋友也没几个,怎么会有共同的仇人?”赵勇提出疑问。
沈彦舟没再回答,只是深深地盯着白板上那两双被鲜血染红的双手。
过去的几天,他们面对第一起案件有些一筹莫展,现在又来了第二起。
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看上去并没有交叉的地方,但凶手一定是他们所忽略的,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
凶手把手割下来的真正动机是什么?他又是怎么避开监控进入第一名死者的家中的?
案件疑点重重,需要思考的地方还有很多,沈彦舟用手指微捻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