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绿茶山鬼的小傀儡/被迫救赎美强惨绿茶——我吃水煮鱼【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23 23:03:06

  “这……听起来确实是不太美好。”白无常面上的神情千变万化,显然是对这个故事有些消化不良,但想着想着,嘴角竟也牵起了层层笑意。
  “你们在聊什么?如此欢欣?”正是三人的脑袋聚在一处欢笑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的响起。
  陆时微顺口接上,“聊你差点被推倒那事儿。”
  “喔?听起来十分有趣。仔细说来让我也忆苦思甜一番。”头顶上方的人带着和善的笑容,摇曳生姿地朝他们眨眨眼,行云流水地加入。
  “啊——属下错了!”
  黑无常的哀嚎响彻鬼国。
  白无常见伙伴吃瘪,小心翼翼地踱步欲溜,只听坐下的人不慌不忙地抛出一句:“小白,先前让你扫雪,似乎你连一日都没扫啊?若要大办婚事,苍山上不能湿滑难行吧?”
  “属下明白。”
  白无常拎着巨型扫把飞上了苍山。
  陆时微笑盈盈地看他,卖乖道:“你为难他们做什么?话都是我说的。”
  “这不算为难。”江予淮也跟着哼笑一声,正色道:“话说回来,黑无常也是好意,他事务多,你少同他说闲话。近来有什么想法了吗?还是不想办吗?”
  “都来问我,怎么不去问你?合着就因你很忙?我也忙,忙着歇息,不想动脑子。”她两眼一翻,气鼓鼓地抱怨。
  见她耍赖,江予淮开怀地笑起来,展眉道:“我来想也好啊,我早早想过许多种。倘若是盛大奢靡的,红烛高照,步步生莲,铺满通往苍山的每一级石阶,三界皆可观礼。”
  而且很适合她喜好无限风光的性子。
  但此事总归需得顺着她,立时作精附身,挑刺说:“花费良多,一般一般,太浮夸。”
  江予淮也不恼,耐心极佳,又一一罗列几个,皆被否决,正想再说上新的,猛地收到传信,露出些迟疑的神色。
  中元将至,百鬼夜游。
  一月后的节日是他当下最应该用心操办的盛典。
  “你放心去忙吧,我知道中元节很重要,于鬼国而言,是亡者能魂归故里、再见故人的意义非凡的日子。”陆时微大度地挥挥手,自己继续捧着脸遐想。
  读过这么多话本,她还真不知道哪样的婚典最合心意。
  隔日午后,天气晴好,宜远游。
  “小丫头乱跑什么?你成天这么淘气,知不知道不听话的小孩,那是要被鬼差抓走的!”偌大的一座府邸,里间小院里传出妇人零零碎碎的唠叨声,伴着小孩的欢声笑语。
  “噗嗤。”
  极响亮又毫无掩饰的一声笑。
  “咦?”妇人疑惑地四处张望,找不见人影,眼尖的小孩努努嘴示意她,“祖母,有人在屋顶!”
  妇人抬起头,青黛色的房瓦上果然斜斜地倚了个人影,生得姿容秀美,半点不像上房揭瓦的歹人。
  “这位姑娘,你不请自来,是有何贵干?上面高,你小心些啊。”
  那人身姿轻盈,登上房顶都没有响动,想来再寄希望于家中护卫已是无用,妇人识时务地软了语气,好声好气地问。
  话音刚落,姑娘一跃而起,在小孩情不自禁的“仙女姐姐——”感叹声中,轻飘飘地飞身而下,径直来到妇人的面前。
  妇人大约有五十来岁,不显老态,生得慈眉善目,穿着打扮皆是得体,脖颈、手腕、发髻上,都戴满金晃晃的首饰。
  陆时微慢悠悠地绕着她走了一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衣着打量,方才满意地说:“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富态圆润。小明诚不欺我,你这一世是个好命格。”
  每个字都能听懂,但妇人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只以为她是在品鉴自己身上的首饰价值几何。
  坏了,真遇上白日抢劫的大盗了。
  妇人干干地笑起来,一把将小女孩护在身后,堆着笑问:“女侠是想要金银珠宝?我带在身上的那都是假的。如果你要真的,只要不伤性命,皆可双手奉上。”
  “我不要。”陆时微无奈摇摇头,退开几步。
  老太婆早已不是记忆里枯败凋零的模样,原来不经岁月磨砺蹉跎,她该是这个样子,平安和乐,安度此生。
  她虽不可能认得自己,不会再有相认的痛哭场面,但没什么比现在这样阖家美满更好的了。
  “我只是想来看看您,不必烦忧,只是觉得同您有缘。”说话间,陆时微手心凝起柔柔的红光,聚向小孩的眉心。
  小孩恍惚地看她一眼,面色随之红润饱满,浑身都暖暖的,她羞答答地感谢:“真的是会仙法的姐姐?谢谢你!”
  她笑着点点头,追问道:“您一定很在意这孩子,为什么不阻我?不怕我是坏人了?”
  妇人困惑地瞅了她好几眼,猜不出她的用意,最终松了口气,微笑起来,说:“也是觉得姑娘面善,想来是能庇佑这孩子的。”
  兴许人与人之间的确存在眼缘,她做小乞丐时,老太婆怜她孤苦,抚养她长大,延出一段更胜亲缘的感情;如今同她素昧平生,老太婆依旧能信她是个路过的好人。
  大概是因为老太婆总是那样慈祥善良。
  步出宅子两步,江予淮果然正在外间等她。
  陆时微一开始一直不敢来找老太婆的转世,只遥遥地望过多次,她仍执拗地认为老太婆是因自己而死,因而十分怕她会过得不够好。
  这一回她了却一桩心事,心下舒畅,缠着江予淮谈天:“说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再去看看从前的父母?我记得他们都是待你很好的。你们那一家,也就那江衍之是个坏种。”
  他颔首,语气淡淡地说:“确实执着过,但找到又如何。本来便只是有那一世的缘分,他们为人恭敬有礼,是含冤而死,再积攒福报入轮回,会过得好的。”
  至于江衍之,为人时善妒,不思进取,多有背叛之举。果然到鬼国后被分入地狱,不做完百年的苦力不得转生。
  天道昭昭,也无需他再去报复。
  “你倒是想得开。”她瞟他一眼,咕哝着说。
  他含笑看她一眼,悠悠说:“也分人。如果当年苍山一战,换做是你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也绝不会答应只这一世姻缘,是生生世世都是不能想开的,定会想办法救活你。”
  他只要情深缘深,夙世因缘。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又合时宜,然而陆时微却是莫名其妙现出些忧心的神色来,这神情近日来常出现在她的面上。
  江予淮的满腔真情不得回应,不解其意,“时微,你这两天总皱着眉头是在想什么事情啊?你们鸟族出什么乱子了不成?”
  她闷闷地说:“能有什么乱子……唉……其实是我前两日遇到了黑无常,他说已经想好同我们道喜的词了,问我是更爱听白头偕老还是早生贵子什么的。”
  江予淮起先还认真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声,可听她絮絮叨叨,他越听越胡乱,猜测着说:“小黑他是有些多话,你不想同他胡扯的话,我明日便不允他用婚典的事来扰你。”
  “也不是!江予淮,你的原身是什么?”她面上泛红,羞涩地问。
  他不明所以,答:“我生而为神身。”
  她脸上红晕更甚,哼哼唧唧地说:“这样啊,那一只鸟,和一个人形,莫不是要生出只羽人来?我可不喜欢羽人……”
  “你已经在忧心这事儿了?神族繁衍后代不易,是不是为时尚早了些?”他诧异地挑挑眉,随口说:“那不如只成婚,别生孩子了,谁说一定该有孩子?”
  她眼睛一亮,嘻嘻道:“如此甚好,那我们分开睡吧!”
  待她跑出去几步,江予淮堪堪反应过来,急急捉住她,低头落在她的唇上啄了啄,哑声道:“那可不行。”
  婚事没有着落,两人卷铺盖回了扶风山顶,又大门不出地过了七日。
第76章 番外-成婚 钟鼓乐之(下)
  逍遥数日,夜游大典在即。
  江予淮神清气爽,施施然回鬼国操持,陆时微则春风得意地出门,直奔九重宫阙。
  许久不见贱嗖嗖的小明,她还生出些想念来。
  小明说话爱扮高深,真身却是个粉雕玉琢的神界小童,就因外貌的稚嫩这一点,已经狠狠遭过她的嘲笑。
  如今时隔数年再见面,小明仍是身量不足的模样,比她矮上一大截,她又忍不住掩面窃笑起来。
  “别用袖子挡着了,神君。”小明瞪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个角度都能看到您抖动的肩膀,不难知道您笑得很开怀。”
  “抱歉抱歉。”陆时微刻意地清嗓咳几声,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过去同我说话太过趾高气扬,我还以为你该是个玉树临风的八尺男儿,眼高于顶的那种。”
  她瞧忿忿的小童几眼,补刀说:“你现在就算眼睛长在脑门上,也没有用。”
  眼下身份已变,不得不低头。
  小明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您从前确实不如我懂的多啊!况且我年纪不比你小,是九重天的纪年方式和下界不同。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若不是历劫,你现在也和我差不多!”
  原本还假装恭顺,每句称谓都称您,被激怒后反倒随意起来。
  笑闹一番,小明终于问起正题:“我听黑白无常说,鬼国不日将有大喜。你不安心留在那儿准备婚宜,千里迢迢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小明,筹备成婚的事只是小小麻烦。”她夸张地比出手势,耷拉着脑袋说:
  “可你说,我若是以后再有个孩子,岂不更是天大的麻烦?我是只鸟,和鬼帝生孩子,会生出个什么来?我近来愁得很,你看看我这张娇嫩的脸,是不是都显苍老了。”
  小明憋住笑,大发慈悲将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会儿,分明愈发容光焕发,不见半点憔悴磋磨的迹象。
  他磨牙讥讽道:“神君,你想得未免太多。绝代风华一词用在你身上,绝不是恭维。”
  “你忧虑的事吧,不足为道。要知道重明鸟是生蛋的,多半都只能随你。依我看,生出只小鸟是最有可能,不会是羽人的。况且鸟族后代凋敝,您是首领,理当以身作则啊。”
  自陆时微少时被追杀误入轮回后,鸟族失了神族的庇护,几百年来活得艰辛。所以她一回来就带着鸟族在各界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好歹是出一口恶气。
  但鸟族本就繁衍不旺,坎坷多年,子嗣凋零确实是个不小的难题。
  她有所触动,点点头诚恳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以前虽常听你说话不顺耳,但我知道的,忠言逆耳。”
  小明不理她的评价,活络地转了转眼珠,忽然撑着下巴贴近她,撒娇般问:“看在我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不如透露下您准备什么时候生?我立刻自戕转去投胎。”
  “你要给我当孩子?神明虐待你了不成?”她大惊,险些将把玩于手中的茶盏打翻,很是怜爱地摸了摸小明的脑袋。
  “没有的事!”听她提及神明,小明慌乱地恨不得立即发誓,小心向外瞄了几眼,笃定不会有天雷劈下后,才讪讪地解释:
  “那会是鬼国之主酆都大帝和鸟族首领重明神君的孩子,生来是顶顶金尊玉贵的真神。我坦白,不想努力了,我想一步登天。”
  她“啧啧”两声,喝下一口茶水,朝他挤眉弄眼道:“我也想。你不如替我问问神明打不打算生孩子,我愿意去给她当孩子。”
  “噗——”小明结结实实地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疑心这回真的要有天谴铺天盖地地降下。
  大不敬啊。
  两个人都知对方是痴心妄想,相顾无言。
  和小明促膝长谈一番,倒是把她拧巴的小心结解开,她又踌躇满志地回了扶风。
  人间尚是酷暑时节,山上却已风雪交加。
  临近山巅,遥遥望见一道举目仰望的纤长身影。
  无疑,是江予淮。
  他衣着单薄,纷纷扬扬的大雪洒落,他只静静立于屋外,似是已等了许久,乌黑的发顶、微微泛红的眼角眉梢都沾着化开的雪。
  本是懒懒散散的陆时微快步飞掠而下,自然地一个箭步扑到他怀里,埋头问:“等了很久吗?你回来多久了?”
  瞬息间,江予淮身上添了件毛绒绒的外衣,心满意足地拢了拢,将她抱得紧些,闷闷地说:“时微,你可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啊。如此算来,苦等你数月了。”
  “你不是要准备大典吗?都没有在鬼国待着吗?”明知他是善于把一分委屈说足十分的人,她还是不自禁地落入圈套,尽情关怀。
  “事务在何处不能处理?我偏要在这里等你。”他很是骄傲般昂首,“你看,我就知道,你肯定先回人间。”
  其实陆时微在九重天有偌大宫殿,在鸟族盘踞的地界亦有住处。但不知为何,她总是会率先选择扶风山顶的屋子。
  此心安处,方是吾乡。
  她卖乖道:“那我也猜到你会来等我了。”
  他垂眸看去,在外伫立了会儿,她的发丝上也落了诸多的雪花。还未来得及化开,乍一瞧,青丝成白发。
  “时微,我想和你成婚。不为其他,是想和你今朝共白头。”
  她玩闹时说出的话,他一直都没有忘记。
  前世未能共白头,只得死相随。今生必然要求得一个圆满。
  怀里钻出一个脑袋,仰起些,柔柔地拂去他眉上的雪点,灿烂地笑说:“我也想开了,我们快些成婚!就在大典过后吧!”
  江予淮自从与她把话说开,抱得佳人归后,卸下一桩心头大事,每日大把时间用于勤勉处理事务。
  近日他为中元一日劳心费力,她便在旁装模作样翻看鸟族的事务。
  她虽任首领,但因失踪太久,鸟族实际事务也不多,有手下的人办得妥帖。与江予淮相较,她委实是清闲得很。
  小明偶尔下界来玩,陪她解闷,远远瞟见江予淮埋首于桌案前,一本正经的样子,疑惑地小声问:
  “时微,他现在讲话还像以前那样恶心吗?我真的不敢想象,往日他一说话我就要起鸡皮疙瘩。这种人会是震慑三界的酆都大帝?简直恐怖!”
  他的语气真挚,她差点大笑出声。
  尚未措辞回答,一个幽幽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是小明啊。”江予淮面上笑得慈爱,小明却觉有磨刀霍霍的意味,他似是没有听到那些坏话,朝着陆时微扁起嘴说:“时微,你看看我的手。”
  话音刚落,他自觉摊开手掌,是很大的一只手掌,骨节分明。
  小明好奇地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半点不对劲。
  然而陆时微领会得极快,软软的手在他手掌上各处轻轻地揉捏着,温言道:“是起茧子了,夫君劳心劳力,太辛苦了。不如让黑白无常和十殿阎罗多做点,他们办事得力,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你们可真是天生一对。
  小明盯着手掌的拇指腹部细看,的确有一颗小得几难辨认的新茧,喃喃自语:“如假包换,是那鬼说话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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