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挣扎着、拉扯着,最终,她的自尊心还是屈服在了好学之心的跟前。
“那个……可,可以给我也讲一下这道题吗?”贾玉秀将书册推到她手边,声音微微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问问题。
之前的难题她都能自己解决,但高中的知识点太复杂了,这道题,她实在是没有头绪。
她刚才看到袁奕学习时并没有在一页停留太久,所以她应该会吧?
袁奕看了眼她递来的书,大方地笑笑:“当然可以。”
【叮!
拯救者成功解锁“领头羊”一级成就!
获得成就加成:学习力+100%、爱国进度增长
拯救者任务完成度:17%】
第13章 农业工程专家和水利工程师(13)
暂时地放下了之前的隔阂,在学习的这条道路上,袁奕和贾玉秀成为了携手的盟友。
“这个方法很好,不过你可以试试看这样。”
“看,这样是不是能省略很多没必要的步骤?”
尽管袁奕的学习力提高到了100%,但缺少老师的引导,全靠自学的话,进步的速度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贾玉秀不同,她接受过城市里的教育,懂得科学学习的方法,可遇到难懂的知识点依旧束手无策。
如今,两个人强强联手,你教我方法、我解你困惑,进步的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杨丽抬头看看两个人手里晦涩难懂的高中化学,再瞅瞅自己看了三四天还没学懂的初中数学……
唉,这得追赶多久才能跟得上她俩的脚步啊?
算了,还是去给她们沏个鸡蛋花吧!
“秀儿,你的鸡蛋花放糖不?”杨丽问道。
贾玉秀正在配平那一道方程,没办法抬起头,“不用放,谢谢啊。”
袁奕刚要接上她的话,杨丽却抢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说:“我知道!你的也不放糖,行了,你继续学吧,我马上就回来。”
一溜烟地跑出了教室,这才没有听到袁奕絮叨的啰嗦。
学了这一两个月,杨丽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自己比不上袁奕那般聪明,想靠小半年的自学就考上大学,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儿。与其把小学到高中的知识一股脑学完,倒不如慢下来,把知识都吃透。
反正明年也能参加高考,不急。
这样一来,她们也就能沉下心地学习,不用总想着替自己解惑耽误时间。
都是一个村儿的,只要她俩能考上大学,自己也会跟着高兴!
“你们俩还在学习啊。”
袁奕抬起头,看到了程功正站在教室门口,“我可以加入吗?”
他双手端着一个铁饭盒和一册高中语文书,穿着一件与白天不同的深蓝色衬衫,头发也梳得很整齐。
看他穿得这样板正,袁奕脑子里的那根弦这才反应过来:哦对,今天是七夕!
男女主角的光环互相吸引,这些袁奕都是看在眼里的,任凭两个人之前的关系多么平淡,总会受到作者笔尖的影响,不自觉地走到一起。
尤其是七夕这样重要的日子。
从早上就开始跟贾玉秀在教室里学习,瞧一眼外面的天,太阳已经变成了月亮,高高地挂在东边的天上。
袁奕写完公式的最后一个数字后,有眼色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演草纸,故作漫不经心道:“这么晚了啊,咱们明天再继续学吧?要不一会我爹该来喊我回去吃饭了。”
听到袁奕要走,程功快步走到了她们坐的那一排,将手里的书和饭盒放下,眼睛里满是欢喜:“玉秀,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点。”
“不是说今天把第四章学完吗?你咋要走呢?”
袁奕还没迈出步子,贾玉秀就扯住了她的衣角,完全无视了一旁的程功。
这段时间两人都是一起学习读书的,谁也没有提前走过。
说好共同进步,哪能先走一步?
袁奕:???
好心给你俩营造二人世界,竟然还不让我走?
袁奕一个劲儿地给贾玉秀使眼色,暗示她道:“今天过节呢,正好程功同志来了,还是让他陪你学吧!杨丽还有好几道数学题不会呢,我得上她家辅导她去。”
听到她刻意加重了“过节”、“程功”两个词,贾玉秀的那根弦这才反应过来。
皱缩的眉心渐渐舒展,她终于意识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我先走了,赶明儿咱们再继续学。”说完,袁奕就抱着书,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贾玉秀和程功两个人,安静的氛围透着那么些许的尴尬。
贾玉秀曾经总想着能与程功独处,希望他能够多看自己一眼,多欣赏自己两分,甚至定下三生三世的承诺。
可如今他真的坐在了自己身边,贾玉秀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袁奕刚解出了那道方程式,还没教自己过程呢,就这么跑了?
此时,她满脑子都是那道没解开的方程式,哪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啊。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袁奕的影响,贾玉秀觉得自己愈发迷恋书中的知识了。
攻克一道难题、记住一条公式,远比程功的一眸一笑更让她有成就感。
男人?能跟无数先人总结出的知识结晶比吗?
程功随手将书翻开了一页,扭头瞥了眼她面前的演草纸,问:“是在解方程吗?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贾玉秀拦住了他伸出来的手,又皱起了眉,无情地拒绝他道:“你学文的,化学你应该不擅长。”
程功的手顿了一下,眼神反而又多出了一丝情绪。
从前他不曾注意过贾玉秀,直到最近,贾玉秀总和袁奕一起学习,程功才注意到她与众不同的魅力。
那种沉迷学习、一心向上的觉悟,是其他女知青身上都没有的品质。
换做是谁,都会为她的这股专注而倾心吧。
程功坚持道:“我在城里学过化学,不试试怎么知道?”
贾玉秀拗不过他,只好把演算纸推到他面前,“好吧,那你解解看。”
见贾玉秀搭上了话茬,程功乘胜追击,把那只饭盒递到了她手边,说:“饭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先吃,等会我就能解出来。”
贾玉秀:“你先解吧,弄明白了我再吃。”
程功:“还是先吃吧,你可以一边吃一边看着我解题。”
三两句话,贾玉秀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根本不是来学习,分明是来拖自己后腿的!
转过头时,她用一种失望地眼神打量着他,同样也在后悔自己识人不清的眼光。
之前还以为他挺优秀的,没想到,他跟其他的男知青一样,脑子里净装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无情地把演草纸从程功的手里抽了出来,贾玉秀三两下就收起了自己的书本,准备离开,“程功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程功:“什么?”
贾玉秀:“学习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程功:???
——
村子里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袁家本就不结实的木门硬是被人群给挤塌了。
挤在门口的人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他们不是远安村的人。
他们的手里拿着锄头和耙子,不少人的头上都包了一块白色的布,那块白色横幅折叠在了一起,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袁奕,是袁奕!”
“袁改明的孙女回来了!”
看到袁奕,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刚才还拼命往屋里挤的人忽然停了下来,纷纷冲向了袁奕的方向。
袁奕感知到了他们的杀气腾腾,可来不及逃跑,就被他们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枝阳村的李村长,袁奕认得他。
李村长头上包着一块白色的布,气势汹汹地朝袁奕走了过来,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睡觉,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闺女!别怕,爹,爹来了!”
隔着几十个人,袁奕只能听见老爹的声音。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老爹的人。
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自己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没有灵活的身手、高科技的武器,能用的只有手里的两本书……
看着李村长的怒容,袁奕强装镇定,尽量不暴露出内心的恐惧,“您,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平视着袁奕的眼睛,忽然之间,李村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村官也纷纷跪在地上。
比起跟自己动手,这样的行为更加让袁奕无法接受。
“李村长,您这是干什么?!有话站起来好好说啊!”
压抑了好几日的情绪,终于在看到袁奕时爆发了。
紧紧地抓住袁奕的裤腿,李村长已经顾不得自己村长的身份,汹涌的眼泪怎么也拦不住,“袁奕啊,我求求你,能跟袁部长求求情吗?不要让我们迁村,我们在这住得好好的,真的不想搬去别的地方啊!”
不止是枝阳村,另外几个下达迁村通知的村长也挤了过来。
“是啊,能别让我们迁村吗?补助啥的我们都不要,我们就想住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
“袁姑娘,听说你是袁部长的孙女,他又让你帮着建池子,你能跟他说一下吗?跟他说下我们的想法。”
故土难离,比起那些赔偿款,他们宁愿在这片生养的土地上过一辈子。
不管环境是恶劣也好、优渥也罢,起码这才是自己的家。
他们望向袁奕的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袁奕叹了口气,心疼他们对故土的一片赤诚,但良心又没办法让她替他们开这个口。
袁奕搀着李村长的手臂,试着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叔,上面做的决定是为了你们好,枝阳不能呆了,否则万一发生泥石流啥的,那不是拿整个村子的人命开玩笑吗?不是逼你们离开,实在是为了你们的生活考虑啊。”
第14章 农业工程专家和水利工程师(14)
李村长不肯起来,紧紧抓住袁奕的手臂,不知该怎样回答。
“我没读过啥书,不懂你说的大道理,只是……”李村长欲言又止,紧皱的眉心拧成了一团麻花,“老祖宗留下来的地,不能到了我们这一代就没了啊。”
听他提到“老祖宗”三个字,袁建国也不乐意了,“老祖宗的地也是国家的地,让你们迁村,这地还能跑了不成?”
袁建国能够理解他们对土地的依恋,可不能理解他们一条路偏要走到黑的死脑筋。
水患若是能治理自然是好,可如今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一个不小心便是上百条人命。
人命,难道不比耕地、田产和那些老旧的思想更加珍贵吗?
李村长听不进他们说的道理,反复地重复着要袁奕帮着求情的话:“我们村的事儿不用乡里管了,成吗?以后闹水灾啥的我们也不要赈灾款了,求求你,袁姑娘,求你跟袁部长说一声,我们只要我们的地,别的啥也不图!”
这下不止是李村长,其他几位村长也一拥而上。
他们都是地里长大的粗人,不懂啥弯弯绕绕的道理,也说不出自己的一腔热血,只能靠眼泪和眸子中的乞怜去试图打动袁奕。
袁奕死死地咬着唇,哪怕“求求你了”、“给你磕头”这些话在耳边萦绕数遍,她也没有松口。
做不到的事情不能答应他们,况且,这件事她也不能答应他们。
她不会向袁改明开这个口,也不想骗村民,给他们一戳即破的希望泡沫。
所以,任凭他们怎样可怜地乞求,她也依旧硬着心肠,寸步不让。
远安村的村民想要帮袁奕解围,可见地上跪了几十号人,谁也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不过,该说不说,袁奕这丫头还真是沉着镇定、神色自若,这样多的人都没有吓到她。
别说换个姑娘家了,就算是换个大老爷们,也要被吓得手足无措才对。
这丫头,以后肯定是个做大事的人!
“滴滴!滴滴!”
双方僵持不下,这时候,村口的方向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车笛声。
很快,十多位民|警快步走进了村子,手里拿着警棍和手|铐,看他们那来势汹汹的架势,像是来逮捕什么罪大恶极的逃|犯。
看到穿着制|服的民|警,霎时间,村道里所有的哭闹声都止住了。
村民们想藏起手里的家伙事儿,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个目光闪躲、神色张皇地打量着那些民|警,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为首的民|警并不在意眼前的这一出闹剧,扫视着在场的众人,他义正言辞地询问道:“枝阳村的村长李民,佛幺村的村长张为国,还有陈家坳的村长孙四都在这儿吗?”
看到民|警来了,几位村长不自觉地弯下了腰,不敢吱声。
来之前,民|警们特地去了枝阳、佛幺和陈家拗。听村民说村长去了远安村,民警们这才找了过来。
见这其中似乎有所隐情,袁建国主动站了出来。
“民|警同志您好,我是远安村的村长袁建国,请问,您找他们是有什么事吗?”
民警又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人,看到他们头上的白布、手里的铁锹,更加确定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其中。
“他们前几日在市水利局闹事,伤了好几个水利局的公务人员,我们要带他们回去了解情况,真要属实的话,要按照法|律罚款拘|留。”
说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袁奕身旁的那几个人身上。
应该就是他们没错了。
其他民|警看懂了警|长的眼色,走上前准备将他们缉|拿归案。
李村长慌忙起身,一个劲地摆着手,说:“民|警同志,这是误会,是误会!我们没想动手,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收回迁村的决定,不是故意弄伤他们的。”
袁奕他们刚走没两天,各村就收到了迁村的通知。
几个村长聚在一起商量,决定去市里找相关部门反映情况,请他们收回迁村的决定。
为了领导们看到他们的决心,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戴了块白布,还请村里有文化的书生替大家在那一块条幅上写了名字。
至于为啥带干活的农具……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真的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还能有个趁手的家伙防身。
“不是故意的?”民|警瞧了眼村民手里的锄头,愤怒地哼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个八度,“不是故意的能把好几个人送进医院?能把人家的头给打破了?!”
李村长慌了神,无处安放的双手拍了下大腿,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没没没,真不是我们打的,哎呀!是,是不小心撞倒了,真不是我们,不是我们动手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