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欲早看出来了,但谭归煦乐在其中,她也懒得说。
收回思绪,她现在可没空想这些,现在立刻要去社团找宋睿商量正事。
刚到活动室,老宋正和冯珍琪聊得火热。
“啊,学长,你的偶像是江峭哥呀。”冯珍琪扎着丸子头,坐在椅子上吃一个芒果冰淇淋。
宋睿贴心递过去一张纸给她擦嘴角,连声应和:“是啊!就是招新那天,你个迷糊鬼撞翻咱家棚子后,他就出现了,二话不说就签了报名表,我当时都没认出来。”
“学长,那天谢谢你关心我,还送我回寝室。”
冯珍琪舔了舔快融化流淌的奶油,
“话说回来,江峭哥为什么这么直接呢?还只和盛姐说了话,看起来他们好像认识。”
宋睿的脸飞上一抹红:“小事小事。我猜测盛姐跟江神有一腿……”
“造我谣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俩头捏扁?”盛欲在此时推门而入,目光危险地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吓得立马缩头噤声。
“行了,联席会通知,要带我们跟另外两个艺术社团组队,一周后出去城外尊穆山那边团建。”盛欲站在两人桌前,掐着腰气势有五米高。
“我建议咱们社还是本着自愿原则,毕竟大二开始有的同学报了进修班,或者需要出去打比赛。”宋睿也不敢怠慢。
盛欲沉吟:“行,你这几天去运动超市考察下,有什么必须的野营装备,回来向系部申请拨款。我现在发公示统计参与者,统一联系个保险。”
“好的。”
“好还看我干嘛?还不快去!”
盛欲一瞪眼,宋睿连忙拉着冯珍琪站起来,两个人你推我搡地往外溜。
“等等。”她叫住宋睿。
“什么吩咐,社长?”
“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去趟北大街的老兵渔具店,取一把维修好的鱼竿,报我名字手机号就行,谢了。”盛欲有点犹豫着说出请求。
不知道是不是金贵的东西都容易坏,前些天她把发烧的江峭从河边捡回来时,这好几万的鱼竿就出问题了。
要不是她去取自己的小黄车时,车铺大爷说江峭已经给她付了修车费,她才不会闲得特意找人修鱼竿。
真是欠孽债的冤家。
宋睿没忍住:“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修身养性的爱好呢?”
盛欲扬拳:“去不去?”
“去去去,盛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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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盛欲这事儿,江峭早上说完下午就忘了,压根没当回事儿。可谭归煦却放心上了。傻小子到处找关系总算要到了江峭的手机号,连打三天电话,还特意组了个蹦迪局,盛情邀请江峭过来。
江峭被烦得不行,来了之后往卡座上一坐,抬腿直接一脚蹬在桌沿,神色困恹恹地,气势傲慢不羁,又拽又狂。
“谭哥豪气!我今天想点那两个台柱子有着落吗?对对就是那个钢管舞的,腰细腿长那个!还有一个长得特别……”
锡纸烫跟黄毛原本还在鼓动谭归煦请客花销,结果一抬头见江峭眼神阴厉,一副阎罗爷亲自收人的森冷表情,两人对视了眼,愣是闭嘴不敢吭一声。
谭归煦看到江峭来,乐滋滋地赶紧坐去他身旁,替他拿杯子倒酒:“你等我会儿,我先给他俩转个钱。”
江峭没出声,拎起洋酒杯抿了口,眼梢余光瞥见谭归煦的手机屏幕,看到他在给锡纸烫的转款界面敲下一串五位数。
这个冤大头。
那边将要输入密码,江峭微微歪头靠在沙发上,手里轻晃酒杯,嗓音漫不经心道:“今晚所有人的单,我请了。”
谭归煦还没反应过来,对面锡纸烫和黄毛迅速围过来,甚至一屁股把他挤走,倒酒满杯就要来敬江峭。
江峭冷嗤一笑,捏着玻璃杯,抬起食指点了点他俩,口吻低蔑:“狗也能喝酒?”
锡纸烫跟黄毛当即尬住,俩人互看了眼。
恣肆仰靠的男人转而笑意轻松,方才的阴沉似乎只是他人的错觉:“没事,好好玩吧,不差你们这点。”
偏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让两人吞苍蝇般脸色难看。
姓江的这是直接不拿他们当人对待,今天要是他们喝了,不就承认了自己是狗?
可要是不喝,这泼天的大馅饼掉下来,谁不想蹭两口……
偏偏谭归煦不觉明厉,完全看不懂江峭的深意,傻兮兮地凑上去揽上两人肩膀:“你俩还有啥想要的吗?老样子,我买单呗。”
看得江峭厌蠢症都犯了,鼻腔里哼出声“废人”。
“江峭,我听说了,你是北湾医科大转过来的高材生,你的聪明才智……”
谭归煦又开了瓶啤酒,迎上去想给江峭倒。
倾倒的瓶口被江峭抬指拒止:“说事。”
“上次你说,有办法追求阿欲。”谭归煦赶忙给自己倒酒,敬了他一杯,“今晚,能不能具体地教教我!”
江峭笑哼了声,拿过酒瓶反手给他杯子里倒满,懒声懒气地劝他:“以你的心眼,还是专心喝酒吧。”
谭归煦一口闷了,紧忙问:“有什么说法吗!”
能有什么说法,没说法。
他懒得跟蠢货扯。
但江峭还是神秘一笑,将谭归煦手中酒杯也换成了酒瓶,跟他碰了下:“先喝吧,喝几瓶再说。”
喝醉了就忘了。
谭归煦想了想,忽然点点头,“嗯!我信你的,酒壮怂人胆!”
“……”江峭点点额角,没话接。
才一瓶下肚,谭归煦就嗨了起来,化身社牛到处和人碰杯,转眼五六瓶下肚。
谭归煦打了串饱嗝,虚浮着脚步找回来,抬手拍在江峭肩上,眼神有点迷离,朝他喊:
“有感觉了!教我!!你教我要怎么跟阿欲说!怎么说她才会答应!”
还挺坚持。
江峭也刚和舞池里的陌生人对过几轮酒,气定神闲放下酒瓶,朝他招招手:“有了,你就跟她说,‘酒里有我想你的苦涩和寂寞。’”
“好好好!这句话好!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谭归煦拍手叫好,又继续跟他碰杯,“来来来多喝点多喝点!”
十几瓶见底,江峭跟没喝一样,谭归煦却已经晕头转向了。只见他酒瓶“哐”一声墩桌上,大喊了句“跟阿欲告白!”,接着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置顶红心,果断按下去。
电话响了很久,最终被接通,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谭归煦一个起立:
“阿欲,我我我、什么…什么酒里面很寂寞来着。”
江峭瘫靠着沙发,双腿架在桌子上,歪偏着头,看好戏似的戏谑弯唇,缓慢品着手中洋酒,心底默数:
3、2、1。
“大晚上不睡觉抽什么鬼迷日眼的风啊!”果不其然,迎来盛欲一顿泼天大骂,
“你嚼吧拖鞋呢?嘴没考过科三不会说人话吗?!寂寞你就去挤春运,路上人多!滚蛋!!”
江峭被盛欲逗乐了,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笑得难以自抑。
“没道理啊,江峭是这么说的啊。”谭归煦踉跄着身子,挠挠头,怎么都想不明白。
“江峭?他在你旁边?”谁知盛欲抓住他话里重点,话锋突转,“你们在哪呢?”
谭归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说了地址。
“你让他别动啊,我这就过来。”
说完便挂了电话。
第12章 深度唤醒(下)
◎今晚奔赴他的夜场◎
谭公子傻傻地盯着被挂断的手机,愣愣地问:“她怎么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要过来了呢?”
“好啊姓江的,你小子是不是玩我呢!”最后残存的悲伤让他短暂清醒了两秒,可也就两秒,紧跟着他又自言自语道,
“阿欲肯定是过来帮我教训你的,等着吧!”
音落,眼前蓦然爆裂致盲亮度。
谭归煦人还在懵怔里,激光灯已然被灯光师花式操纵,光球光柱旋转角度,镭射彩光四面八方集体聚焦打射过来,霎时挑破周遭黑黯。
DJ连续拨下重低音鼓点,同时伸手朝这边做虚请手势,这一刻,他们卡座成为整间夜店最扎眼的,
中央光圈点。
锡纸烫像是受到极大震撼,全然放下了在江峭那儿受过的屈辱。拼命摇晃谭归煦的肩膀,率先大声惊叫着提醒他:“快看快看!江少准备炸场了!”
黄毛跟着震诧搭腔:“卧槽我没看错吧,连人头马都上了,这玩一晚不得几十万啊!”
谭归煦使劲摇摇头,擦揉几下眼。
迷糊视线里,只见制服整齐的服务生排起长龙,分别从两侧楼梯端盘上来,香槟、红酒、威士忌、黑桃A、人头马……主打一个一掷豪奢。柠檬马卡龙和薄荷布朗尼被整齐摆在长桌,组成今夜的不限量酣甜沉醉。
左右临近卡座的人纷纷蹭过来拍照,半分钟围三层,头牌营销员从人群中艰难挤进来,弯腰走去谭归煦身旁,语气恭敬:“谭少晚上好,恭喜您今晚成为最高消费……。”
“诶不是他,你搞错人了,这边!”谭归煦还没说话,锡纸烫先一步打断营销,十分有眼力地双手比了比江峭,“是我们这位北湾市来的,江大少爷。”
在谭归煦给盛欲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眼尖发现江峭在手机上扫码点单,看都没细看,直接一键全选。
更让人当场傻眼的是,他发现江峭的卡竟然没限额,那么高值的数字,这小子随便就能潇洒付钱。
富豪程度明显跟谭归煦那傻货不是一个等级。
这还不赶着巴结?
别说被他骂“狗”,就是拿脸给他当地毯踩,也是值了!
营销发觉自己认错人,忙走来江峭跟前,赔着笑脸:“抱歉江公子,您看这些酒开哪些,剩下的我帮您存起来,下次来您直接找我就行。”
“几瓶酒有什么好存的。”江峭撩起黑睫,薄唇微翕,淡淡下令,“全开。”
短短两字,平地扔金。
营销欣喜若狂,可出于职业道德,还是装模作样地假意劝说了句:“这么多酒您卡座四人应该喝不完的……”
“喝不完,就请全场喝。”江峭截断他的话,从桌上收下双腿,仰头喝完杯中酒,“同样的标准今晚每桌一套,见者有份,全部走我账。”
“!!!”
尾声落地,围在卡座周围的人立即爆出惊呼。
发了发了!
这下简直发大了!!
营销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把这位随手撒钱的爷招来,被庞大的业绩额砸得头晕,他激动得声音都在抖:“您是今晚全店消费榜一,照规矩,您是否愿意我们将您江公子的大名挂满屏幕?”
“挂吧,字要放最大。”
扔下这句,江峭起身抄起桌上的香槟,单手大力晃动着走去围栏前,“啵”一声脆响拔盖,他高举酒瓶,瓶口朝下刹那激涌喷射白色泡沫,引来热烈如浪涌般的振奋回应。
DJ给了电音炸响,红光爆闪,气氛直飙高潮。
全场发出欢呼尖叫,所有人都在喊:
“江峭!”
“江峭!”
“江峭!”
“……”
江峭扔开酒瓶,眼尾挑笑,手一撑栏杆闪身跳下高台。
从这刻起,夜店是他的私人游乐场。
这个夜晚,为他溺醉鼎沸。
盛欲拿着他的鱼竿赶到时,谭归煦早已经喝趴了,江峭不见人影,全桌找不出个清醒的。
数十座LED全方位立体显示屏,都在疯狂爆闪他江峭的名字,也是,很明显,他肯定是全场最大的显眼包。
她越想越觉得离谱。
不是,究竟谁家好人前几天半夜还在钓鱼,转眼就炸场蹦迪啊?
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一路赶来口干舌燥,盛欲也给自己开了瓶啤酒,半倚在围栏前灌了几口。无意看向楼下时,这才发现舞池里被围聚在中央的江峭。
今天没梳背头,倒是有些凌乱地散在耳后,额发细碎地修饰着精致的额,右耳的银质单坠是点睛之笔,随着他起跃蹦跳的幅度来回闪烁。
她挤开人群,转向楼下,越发接近他时。
就能看到他被聚散射灯烘托的英挺眉眼,唇线到下颌,在散发.浪荡明烈的欲色,眯眼恣纵投入在重音乐里斥足流动的松弛感。
如此肆意,洒脱,又自由狂野的存在。
“闹哪出啊你们俩?”盛欲站到他面前,拎起鱼竿扔给他。
江峭喝得不少,身子略微摇晃,扯着她坐回沙发上,接住鱼竿拿起来看两眼,稀微皱眉:“这什么?”
“你的,给你。”
“用来钓我的?”
江峭把杆子随手丢开,移眸撩她一眼,低声哼笑,“来钓我还需要带鱼竿?”
盛欲真被他整笑了,喊了声:“我钓你奶奶个——”
话说了一半,后半句被她骤然的惊呼吞没。
江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坐到身旁,眼神在她脸上辗转流离,室内动感电音太吵,江峭偏头凑近她耳边,嗓音低迷:
“给我单独准备个鱼塘,不想和别人放在一个池子。”
他指的是谭归煦。
耳畔,他呼吸滚烫。
男性冷香混染酒香气,随他靠过来的动作,侵犯嗅觉蛮横婉转入感官末梢,织缠他湿泛微哑的声线。
也许是主观幻觉的叠加,潮热躁燃的氛围中,盛欲只觉得耳根不可控地泛软,神经变得脆弱,带来隐隐不可名状的麻痒。
她有点受惊,下意识转身与他对视,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贴近的肢体接触,本能反应是手指虚力抵在他胸前。
本能反应应该是,推开他。
可四目交染,她竟莫名生出几分怔忪,令她静止。
令本能反应失效。
光影幢幢,游移变幻旖旎色。
漫天七彩晶晶纸在他身后纷飞飘零,淋落在彼此的肩头。他们在光怪陆离的音浪中对视。高饱和光线狂热垂吻他精致眉眼,交织怪诞色彩,为他本就浓颜系的漂亮贵相添敷更为颓靡的浪子感。
“砰”一声小细响,江峭拿酒瓶撞了下她的,叫醒她:“不然的话,我会把其他的鱼都弄死。”
盛欲猛地被惊醒,眨眨眼,素来冷酷的措辞竟渗入两分不自然,略带磕绊:“我什、什么时候说要养鱼了?”
“看不上我?”江峭勾弯唇角,眯起眼,指了指身后睡死过去的谭归煦,“喜欢他那样儿的?”
盛欲冷冷讥嘲:“他是个蠢蛋,你是个坏种,你俩没一个活得起。”
江峭长指收紧了下,施力将她拽得更近,喉结滚动,齿间便泻出一声低沉勾耳的轻笑:“不试试我,怎么知道?”
离得太近了,彼此鼻尖不过三指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