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黎婉以为温寂言睡着了。她正要合眼,突然被一股大力按住双肩,脊背抵在柔软床榻,铺天盖地的吻迎面而来。
温寂言平常与她亲吻十分有章法,由浅及深慢慢深入,纵然偶尔激烈点也就是咬得狠一些,嘴巴红几天就消了。
今夜也不知是怎了,逮住她乱亲一通,眉心鼻尖嘴唇下巴,连耳垂锁骨都不放过,轻轻叼起她脖颈细嫩的皮.肉,慢慢研磨。
她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小声呜咽:“子鹤……”
男人恍若未闻,继续肆意吻着她。
不知亲了多久,温寂言干脆利落抽身而去。
黎婉被亲得懵头懵脑,转过身问:“你怎么了?”
仍旧没有回应。
难不成是梦游?黎婉眨巴眨巴眼睛思索,听闻人在过度劳累倦怠之时就容易梦游,今天骑马那么累,难道温寂言也梦游了?
她曾见过桃喜梦游过一回,半夜三更起来啃西瓜。
头一回见梦游起来啃人的……
黎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味一番,唇角微微翘起来,好像也还不赖。她美滋滋拽过男人的胳膊,大人不记小人过道:“既然你忘了抱我,那就我自己钻好了。”
语罢拱进男人温暖怀抱,安心沉入香甜梦乡。
……
翌日晌午,桃喜和杏留蹲在一块儿,彼此争论此番出京谁陪小姐身侧。
桃喜握拳:“我比较机灵,自然是我陪小姐。”
“我功夫比你强,可以保护小姐。”杏留不服气,“还是我去比较好。”
“陪圣上微服出巡肯定高手如云,要你功夫那么好有何用,还是我去吧!”
“干脆别争了,我们就不能一起去吗?”
“咱们太傅府去那么多人合适吗……”
此时魏刀急匆匆朝她俩跑过来,杏留连忙道:“你来的正好,我俩有话要问你。”
魏刀道:“我也有事要问你们。”
“不如交换一下?”二人异口同声。
“要不你们先问吧。”
“此番前往墉州能多带一个丫鬟吗?”
魏刀道:“想去就去呗,不过奴仆不能乘坐马车,只要你俩会骑马就没问题。”
桃喜嗷嚎一声:“我不会呀!”
杏留挑眉:“叫声姐姐我就骑马带你。”
魏刀连忙抢先讨好道:“好姐姐,我有个事儿想问问。”
杏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有话好好说。”
“我想问咱夫人在黎府时可曾定过娃娃亲?”
魏刀昨晚连夜去查,愣是一点情报都没有查出来,但凡存在过的事不可能没有痕迹,除非这事儿压根就是子虚乌有。
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定娃娃亲?开什么玩笑,我家小姐从来没定过亲事!”桃喜嗓门极大。
魏刀连忙去捂她的嘴,奈何为时已晚。两个丫鬟身后正好站着廊间经过的太傅大人,他闻言脚步微顿,转过头递了个眼神。
魏刀心领神会:“此话当真?”
“骗你干啥,我从小就跟着小姐,啥事儿我都知道。”桃喜得意洋洋。
温寂言轻轻颔首,露出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疾步离去。几步之远外的魏刀将他家主子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夫人保重。
此时此刻正在园子里欣赏红梅花的黎婉莫名打了个寒颤。
第45章 画梅
毓木园红梅艳若血滴, 冷风吹拂而过,仍旧挺立枝头,舒展亭亭玉姿。
黎婉静坐一旁矮石之上,托着腮观赏嫣红的梅花, 她素来喜爱纯白淡雅的花朵, 比如兰花、茉莉、梨花诸如此类。太过艳丽的花朵她总是欣赏不来,就连穿衣打扮都甚少挑选鲜艳衣料。
她想知道温寂言喜爱的红梅花究竟有何妙处, 因而独自跑到偏远的毓木园来发呆, 可惜她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干脆偷偷折了一枝。
折一枝梅花回去插在卧房的花瓶内。
他应当会喜欢。
就在黎婉抱着梅花准备回房小憩之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听那动静,步伐略有急促。她不明所以扭过头, 恰好与温寂言幽深瞳眸四目相对。
“子鹤, 你怎么来了?”
她踮着脚小跑至男人身边, 将手里刚折下的红梅递到眼前:“看,我摘的梅花。”
温寂言看着眼前少女纯稚懵懂的眼神, 心底潜藏已久的恶劣劲儿突然翻涌,他不发一言躬身将少女单手扛至肩头,大步流星地跨出毓木园。
“呀——!”黎婉骤然双脚离地本就惊慌, 加之温寂言从未如此抱过她, 使她不由得大声呼喊起来, “子鹤子鹤,你干嘛呀!”
少女体态轻盈, 大猫儿般的重量对于太傅大人而言不值一提, 他单手紧扣胡乱扑腾的少女腰肢,不仅没有停下, 甚至加快了步伐。
黎婉晓得温寂言不会让她摔下来,可是好高呀……扛跟抱的感觉完全不同,她试图用拳头捶温寂言的脊背,结果亦是徒劳。
纵然又喊又砸,她手里握住的梅花始终攥得紧紧的,沿途偶然飘落几片红艳欲滴的花瓣,遗落于前往书房的路上。
途中难免碰到正在打扫庭院的婢女,她们见状皆捂着眼睛不敢多看,羞得黎婉恨不得把脑袋埋起来。
府里这么多人呢,她还是老实点不要乱动弹了,省得被人误会堂堂太傅在家欺负媳妇儿。
行至清心斋门前,温寂言单手推开门,淡淡的乌木沉香拂了满面,他进门将少女放在软榻之上,替她理了理挣扎歪斜的云鬓。
落地后,她长松一口气。
“你突然把我举那么高干嘛呀……吓坏我了。”她语气里小小的抱怨,“花瓣都掉了好多……”
她颇为遗憾地把手里的红梅拿给他看,似乎是在指责。
温寂言坐在她身侧,用指尖碰了碰颤颤巍巍的红梅花瓣,问:“我记得婉婉不爱梅花,怎么今儿来了兴致?”
黎婉没得到解释有些赌气:“哼,我突然又喜欢了不行嘛,你赔我完完整整的花。”
“好啊。”他应得轻描淡写,“我画一幅盛雪红梅赔与夫人。”
他起身至书案旁取了笔墨,却没有扫纸张一眼,径直回到她身侧坐下。她忍不住提醒道:“没有纸你怎么画?”
“谁说没有纸。”温寂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得黎婉不祥之感陡然升起。
他取过朱砂彩墨于白瓷中研磨,烈火般朱红色渐渐遇水化开,美得人心尖一颤。
黎婉凑过去仔细瞧了瞧,猝不及防肩头被人按下,转瞬间,她就以一个可怜兮兮的姿势趴在了温寂言的大腿上。温寂言特意顶.了顶膝盖让她趴好,黎婉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温寂言修长手指掠过她脊背单薄的衣料,不紧不慢地摩.挲其上,熟悉的感觉令黎婉回忆起了往事,还未等她开口,只听见寂静书房中“嘶”的一声,巾帛丝绸断裂,后背传来一阵冰凉。
“最细腻的纸,莫过于此。”他抚摸着少女光.洁的脊背,将手里撕碎的缎料轻飘飘丢至一旁。
黎婉整个人都傻了。
她神情恍惚:“你该不会要在我身上画吧……”
“知我者,婉婉也。”他扬起一个促狭的笑,姿态闲逸地取笔蘸墨,毫不掩饰此刻的怡然自得。
“还是不要了吧,我会乱动的,万一坏了你的画……书房里纸很多呀……”她语无伦次地找借口,奈何男人充耳不闻,似乎铁了心要在她背上作画。
“无妨,我有法子。”
柔软的羊毫笔尖蘸着朱砂擦过她白皙的肩胛骨,软毛勾得她痒痒的,引得身子控制不住地战栗。明艳的朱红在笔尖绽放出栩栩如生的红梅花瓣,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笔触走向,酥麻的痒意令她几乎软了腰。
呜呜好痒……
温寂言神态专注地进行勾画,少女哑着嗓子求饶:“子鹤,我受不住了。”
“能不能不画了呀……?”
“那怎么行。”他以温和的口吻回绝,轻声安抚道,“不要紧张。”
有种错觉,黎婉觉得温寂言仿佛在故意折磨她,分明可以直接落笔作画,偏偏这男人要用指腹摩.挲片刻再落墨。
若说这是他平常检查纸张平整的习惯,可是他如今用的不是纸,为何还要摸来摸去的没个完……弄的她饱受痒意折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黎婉逐渐适应了密密麻麻的软笔触感时,温寂言突然更换了毛笔,取了一支更为粗糙的狼毫。
黎婉趴着还不知危险将至,直到笔尖落下的刹那,粗粝的摩.擦直抵柔嫩顺滑的背部,使她情难自禁想要挣扎直起身子——
“啪。”
一声脆响拍在少女最为圆润柔软的地方。
少女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
“你你你!你你怎么能……!”她趴在人膝上,觉得脸都要丢尽了,“温子鹤!”
她都已经嫁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温寂言居然打她屁.股!啊,岂有此理!太羞耻了……没脸见人了。
太傅大人气定神闲,丝毫不脸红心虚:“别乱动。”
“否则继续。”
黎婉顿时变哑巴,敢怒不敢言地眼泪汪汪,心里把温寂言这个道貌岸然的坏男人翻来覆去骂了一百八十遍。
漫长的煎熬持续不断,她有时实在痒的受不住就扒住男人的腿咬一口,温寂言倒也不气,笑吟吟地摸摸她的脑袋,单看这动作,要多温情有多温情。
最后画成收笔,温寂言将折磨她的“刑具”搁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起还在生闷气的少女。
黎婉紧紧捂住所剩不多的衣裳布料,抬头看向书房内的铜镜,她微微转身露出后背,赤红如血般红艳的梅花由后颈蔓延藏匿至后腰,似乎有着旺盛的生机,傲立枝头。
飞红点点,交织绵延。
盛雪红梅,原来那雪指的是她雪白的肌肤。
这是她头一回觉得梅花竟如此之美,美得不似凡尘之物。
她微微挪动半步,红梅花瓣便随之摇摆,如同真的一般。左晃晃,右摇摇,漂亮的红梅跟随她翩翩舞动。
“好看吗?”温寂言低头凝视她问。
“好看。”她先实话实说,继而又道,“可是你好过分,欺负我……”
温寂言好整以暇:“婉婉若是觉得委屈,大可以去找你那娃娃亲的未婚夫婿告状。”
黎婉恍然大悟:“你……你都知道了。”
难怪温寂言如此不饶人,原来是撒谎被识破了,说是给她作画赔礼,实际上是惩罚她个小撒谎精呢。
她算是参透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太傅大人。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她讨好地冲人笑,“我哪知道你这么好骗,平常你都很聪明的……我的小把戏根本骗不过你。”
温寂言掐住她脸颊,沉声道:“反倒怪我?”
“我问你,倘若我曾经有过娃娃亲,你作何感想?”
“你有吗?”她噘起嘴巴。
他顿了顿,轻抚她脸颊:“没有。”
黎婉想了想说:“如果你有的话,我会不开心!”
“对啊,我也会不开心。”温寂言莞尔。
黎婉没料到温寂言会突然如此坦诚,他也会不开心?这是何意……其实他真的有点生气对不对?
温寂言是有一点在意她的,这就足够了。
想明白这点,她的唇角扬得高高的,身上被男人披上了厚实的披风,她还不忘弯腰把园子里折的红梅拾起,准备带回卧房。
温寂言良心发现道:“我带婉婉去浴房洗干净。”
黎婉心有余悸:“我自己去!”
温寂言:“……”
“那好,我把书房收拾收拾就回去陪夫人。”
黎婉临走前突然又想起一事,对着温寂言指指点点:“你就算要算账……也也也不能打我屁.股呀!”
“打疼了?”温寂言挑眉。
“那当然了!”黎婉添油加醋抱怨,“我都没挨过打呢,好痛好痛的,哼。”
温寂言心下了然,故作关切说:“让为夫看看红了没,给你揉一揉。”
“你!”黎婉想找个丫鬟告状都不好意思说方才发生的一切,这男人还堂而皇之地得寸进尺……她鼓着小脸气呼呼把清心斋的门“砰”一声甩上落荒而逃。
温寂言摇头失笑,愉悦不已地收拾残局。
……
黎婉裹紧披风来到浴房关紧门,解开衣裳,望着铜镜中央那盛放的红梅,她忽而有些不舍,好不容易画的,如此轻易洗去好可惜。
都怪温寂言,坏主意一套一套的。
最可气的是,她居然还生了惋惜之情。
她狠了狠心,正打算迈入浴桶试试水温,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两个丫头的闲谈声。
桃喜的声音高昂:“我刚才提前把热水放好了,等小姐回来就可以直接沐浴!”
“就你勤快。”杏留接话,“你说小姐是不是找太傅大人去了?”
“刚才魏刀说让我们不要靠近书房,估计他们小两口正在里面吧,嘿嘿嘿,大白天的还不让人靠近。”
“话说今日魏刀好奇怪呀,莫名其妙问什么娃娃亲,也不是被谁忽悠了。”
“还好本姑娘机灵,立马解释清楚,绝不会让温太傅和小姐之间产生一丝一毫的误会。”
此时,在浴房里的黎婉隔着门板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好呀,原来是这两个丫头露的馅儿!
第46章 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