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学习么?
干脆跟她的实验结婚去吧,然后生一堆实验器材出来。
“你看着我做什么?”虞若晗有些慌,平时扫她一眼都没什么温度的人,竟然这样专注地凝视她。她一时接受不了,摸摸自己的脸。
“你过来。”陈奇说。
她乖乖上前,本来应该问一句的,问他‘现在算不算是女朋友了’‘先说好要交往我才过来’,要先跟他把条件谈好的。可她又不敢,在他面前就胆小的一批,笨得可以。
他从她肩头摘下她的包。打开,翻看。
似乎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然后看了一眼她身上,虞若晗几乎瞬间意识到他在找什么,她猛地拿走包就要走,一句“我先回去了”没说完,早被他坐起身,一伸手擒住了她手腕。
他攥得她手腕子疼,一把把她拉向他。虞若晗几乎穷尽全身气力才没倒在他那只被裹成粽子的腿上。被他一只手压着,另一只手摸向她裙子的口袋。
硬的。
虞若晗求他“你别动,陈奇,你放手。”
他根本不管。冷冷盯着她,把她口袋里的硬卡片抽了出来。
他也是傻。直到今天才反应过来。这十来天,虞若晗每天都能进来校园,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
陈奇修长的手指将那张卡片翻正,深蓝色的校园卡,上面写着,‘Q大研究生证’。第一栏的名字上写着——‘乔念’。右边是她的照片,大大眼睛、小小鼻子,漂亮、端正望着你,眼睛清澈地一下望到你的心底。
都不笑的,骗子!死骗子!
乔念在校医院楼下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半。
实验都没做成。没卡,她连实验楼都进不去。
早知道就该把那小女生的电话号码要过来的。大意了!她太轻信别人了。觉得她看样子还算机灵,而且很可靠的样子。谁成想,也是一点不靠谱。
之前这些天,虞若晗都是准时六点四十下来,还她校园卡。她刚好拿着去图书馆或者做实验。然后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再到学校门口等她,把卡借给她。
这样,虞若晗就能利用她的校园卡溜进来。进来看他、照顾他、在他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跟他发展起来。
已经这样操作了很多天,两人配合也很默契。那个小姑娘挺真诚的,又漂亮又善良,家庭条件也好,之前才了解到她父亲也是Q大的校友,哲学系毕业出去的。
她根本就是女朋友的不二人选!
只有傻子或者呆子才会死盯一个比自己大六岁的老女人。
只是眼下要怎么办?
乔念悄悄溜到住院部四楼,这层外科很少人住院,哪有人像那个人那么厉害,训个练都能把自己整残。左手倒数第二间,乔念隔着玻璃向里面张望。
就他一个人,睡着了。
那女孩子不在,难道是从后门走的?忘了?
她本应该回去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乔念都在懊悔,那一刻,她本来应该马上回去的。可是莫名的冲动,她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她知道他的做息习惯,因为每天早上很早就要起床训练,所以他睡得也早。她相信他已经睡着了。
做贼一般,喘气都不敢发出声音,她来到他床边。
屋子里大灯熄了,只有暗淡的睡眠灯,照着他英俊硬朗的侧脸。他的腿被白纱布裹着,乔念看了半天,觉得应该是伤到膝盖了,不然不能绑那么直的,里面肯定有板子之类的东西。那个地方那么重要,他是怎么弄的,真是有本事。练跑步练了五、六年了,保护自己不会的么?
他的床前有把椅子,乔念鬼使神差坐了下来。于是她微微前倾了身体,近近地、端详起他的脸。
额前的碎发长了,他本就喜欢留着稍长的头发,这十几天不能剪,又长了一些。英挺的眉和上挑的瑞凤眼只能若隐若现。合上眼的时候,双眼皮才全显现;霸道、不讲理地斜斜向上挑着。然后睫毛又浓,看上去就硬得能扎人。鼻翼上的那粒细小的、淡褐色的斑;嘴巴也宽,有棱有角的。
这人身上每一个部件都彰示着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又倔、又不听话。
乔念轻轻叹了气,然后她看到那人的嘴巴很神奇地动了一下。
从里面吐出一句话,“死骗子。”
第50章 第 50 章
◎是爱啊◎
乔念, “?”
接着是他的眼睛睁开,倔强的瑞凤眼上挑着渐染的红意,“不是不理我么?干嘛一直看?”
乔念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慌不择路朝病房门口走。
陈奇完全没料到她这次竟然这样快, 一抬手却抓了个空。眼看她人就要到门口, 他一急,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也顾不得那绑着纱布的腿, 瘸着拐着, 大跨步几下奔到她身后, 一下把她从身后抱住。
他没轻没重的,乔念险些被他撞倒在地, 直到他两只手臂勒住的时候才停稳。
“你别走,”他说着, 声音涩涩的,“你别走,你还看着我。”
他的嘴就在她耳边, 声音任性得让人心酸, 两只手紧紧横在她身前, 乔念被他压得前倾着身体,压得重,她用尽全身气力撑着才能不倒。想挣开他,又怕他摔, 于是只能用力掰他两只手,“陈奇,你放手。”
她越挣, 他箍得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你要不要我?”他低头, 紧贴着她的脸, 又像哀求、又像蛊惑。
乔念心下一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高大的身形把她整个人都罩在了怀里。那样壮健有力地箍着她,嘴里说的却是那样孤单无助的话。再硬的心都化了。
她说,“你松开,我没有不理你。”
陈奇早就见识过她的诡诈,不上当,“你答应我。我就松开。”
“答应什么?”
“跟我在一起。”他说,侧首看见她透着粉意的脸颊,来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要做你男朋友,我想要你。”
乔念听着就是一个激灵,他怎么敢的?!说这种话。狠着心拿胳膊肘撞他,她用了力,他‘嘶’的一声,条件反射就后退了一步,却忘了有一只腿是瘸的,连着退了几下才稳住。
乔念慌了,连忙上前,“你没事吧?”
他一下攥住她手腕,眼梢又红了,委屈盯着她。不说话。
乔念看着他支在地上那条伤腿,觉得自己再也硬不下去了,“你上床躺着吧,腿不想要了?”
陈奇一只手握着她,另一只手听话地撑着床往上躺,乔念想给他抬一抬那条伤腿,他死攥着她不放。她够不着,只能眼看着他自己一点点挪上去。
他的手一直不肯松开;她没办法,只好又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他侧躺着,望着她,眼睛紧紧盯在她脸上。因为不笑,眉眼冷冽,盯得人心慌。
他问:“乔念,你为什么把校园卡借给虞若晗?”
乔念心下一惊,他果然知道了。只好敷衍:“她刚好可以照顾你啊陈奇。身边有一个能照顾你的女孩子,会过得很轻松,你说是不是?”
“可我喜欢的不是她,你不知道么?乔念。”
乔念想了很久,然后黯然地说:“你喜欢的可能并不是适合的。世界上很多事情改变不了,陈奇,有时候我们都得妥协。”
“向谁妥协?”
“命运吧。”
她都妥协了两辈子了。
陈奇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他听得出她的悲伤和无奈,像是在无底的深渊面前渺小的生灵,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的无奈和无力,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一下一下地亲,遵循着本能一字一句告诉她:“我不要。我只想要我想要的。乔念,我不妥协。”
他说:“因为你,我才愿意写作业,乔念。”
他说:“因为你,我才想争金牌,乔念。”
他说:“因为你,我才想变成更好的自己,乔念。”
他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努力。行不行?乔念,你别嫌弃我。”
乔念只感觉眼眶都在泛酸,心里一万个对他不住。只能用力摇头,“不是,没人有资格嫌弃你,陈奇。是我……”
她停下来,垂眸盯在他身侧的床单上。洁白的、病房的床单,上面可能写着很多生死别离。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再也没办法说出来了。
那一夜的灯光太昏暗,把人世间的清醒都藏了起来;那一夜他的眉眼太过诱惑,把人陷进一个根本逃不出的旋涡;又或许是在外面站了两个多小时太过消耗体力,把她所有的理智都磨散了。
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望着她低垂的眼睛,停留在他手臂上的、她的目光,望着他握着她的手、生平第一次没有挣扎、没有拒绝的目光,忽然很肯定地说,“你也喜欢我的,乔念。对不对?”
那一瞬间,心脏好像被醋泡了。
他用左手握着她的手,右手来到她脖后,轻轻拢着她的后脑,教她靠近他的脸。乔念似乎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顺着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瞧着眼前的他的唇、他高挺鼻梁上的那粒斑,越来越近。
就在两个人快要贴上的一瞬间,病房门突然打开了。
“咦,怎么还有探视的!” 一个护士探头进来,看到这两个人暧昧的姿势,立即黑了脸,“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你们干这些事好吗?”
乔念惊得近乎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
从没觉得自己生命中有哪一刻像这样难堪!她几乎是全程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校医院。连看一眼那个护士都没勇气。
身后还是陈奇在跟那个护士呛声,“谁干什么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不会好好说话?乔念,你等一下……”
“哎,你腿不能动,你干什么去……”
跑回宿舍的时候,乔念满头都是汗,连累都感觉不出来。
这一夜,她前半宿失眠。后半宿一直在做梦。
在梦里,回到了前世博一那一年。
相亲遇见那个变态之后,他一直缠着她。一天几十个电话,她不接、他就换着号码打;有机会就在实验楼下等她……乔念被逼得要发疯,请假回了N市。
不料那人也跟着回来。一个晚上,把她堵在了小区外面拐角的路边。他被陈奇打死的那个晚上,根本就不是他第一次企图侵犯她;早在那一天,他就来对她动手动脚,强压着,要亲她。
陈奇刚好路过遇见,两脚把他踹跑了。那变态毫不在意地擦着嘴角的血迹,临走还在说,“乔念,我爱你。我死也不会放弃的。”
她吓得不行,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这种变态。
那个时候的陈奇,头发染着最跳脱的灰色、胳膊上全是青黑色的纹身;眼睛里都是戾气,随便一个眼神都跟良善不沾边,却给了她最需要的温暖。
他顺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告诉她,“你别怕,他走了。”
她一早被吓得失了全盘计较,哭诉“没用的,回到B市他又来了。”
乔念到派出所报案。
民警问她‘那个人对你做什么了?’
乔念说‘他意图强吻我’。
民警歪着头思考。
她只好补充‘他还经常跟踪我。’
民警现场联系了对方。当然不肯承认,那人说他只是碰巧路过,而且根本没有特意跟踪她。所谓的‘强吻’恐怕也是会错了意。
后来又调取了街角的监控录像,结果发现那男的一贴上去,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被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拉开揍了一顿。揍得很狠。民警问:“这打人的是谁?”
乔念只能说:“见义勇为的。”
最后也只能给乔念做了登记。值班的民警虽然也有些倾向于相信乔念受到了骚扰,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只能口头警告那人‘遵守法律’‘不能越界’。
乔念一万个沮丧失意,走出警局的时候都还在发抖。
难道真的只能等他得逞了、犯罪了,才能惩治他么?必须要等她付出点什么么?
她一出警局大门,就看见陈奇。他靠在一面斑驳的墙上,那是一间已经打烊的包子铺的门侧,抽着烟。他不敢进去,这个地方,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可能那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所以只能一直在街对面等她。
一见她出来,他急急丢了烟头,越过马路跑到她身边。那一世,他喜欢穿黑色。上衣、下裤,全是纯黑的颜色,再加上浅灰色的头发,真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善类。
可是那一瞬间,乔念看到他站在街对面的那一瞬间,却比什么都让她安心。
十天的假期转瞬即逝,乔念从没有哪一次她那样怕回B市。可她不能因为一个变态就放弃自己的学业,纵是百般艰难,她还是踏上了孤孤单单面对命运的道路。
直到……在B市又遇见陈奇。
他在帮齐哥卖沙子。强买强卖,硬砸人家装修。
原本,陈奇是在N市齐哥开的夜店里作大堂经理的。他外形条件好、又会打架,每天晚上只要他往场子里一站,没人敢捣乱。还能招揽女顾客。齐哥在N市的生意很大,三区九街有名的夜店,数得上号的有三家都是他开的。
所以那时候陈奇的收入也不错。
他跟齐哥申请说要到B市工作。齐哥起先不同意,骂他“脑残”,在N市守家待业的,自己地盘,干什么都有依仗。傻子才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陈奇求了齐哥很久,最后急眼了,宁可一个人什么都不要,空着口袋走,齐哥这才同意把他放到B市给他干活。齐哥在B市生意不多,只涉足了一个门槛最低的装修业务——出售那种铺地面和墙面的粗沙子。
这个生意虽然不起眼,但是利润很大。一车沙子几千块,成本却无几。而且因为对质量要求并不高,所以没什么技术门槛。只要有人买,就有钱赚。
容易赚的钱,竞争也大。本地那些有“实力”、但没技术、想挣容易钱的“公司”把市场占得差不多了,齐哥的业务自然开展得并不顺利。
因为抢客户,经常要跟同行干架。陈奇来到B市,干的就是这个活儿。
乔念不知道这些。
她只知道,很长一段时间,她晚上从学校回家,从来都没害怕过。
陈奇每天晚上固定十点半都在她学校门口等着她。他也不近前,也不跟她讲话,尤其是她有同学在身边一起走的时候,他更是离她远到隔一条街地跟着,好似两个人根本不相识、好似生怕别人知道他认得她。
这种日子一直过了很久,一整个冬天,乔念没怕过。她知道,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那个高大的、灰头发的男人,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守着她。
那一句话,是前世她对他说过的。
陈奇刚刚说的“你也喜欢我的,乔念。对不对?”这句话,是前世,她对他说过的。
一天夜里,他还是在后面不声不响跟着她,到转角地方,乔念停在了转角后面,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近,她一下站出来挡在他面前;就像今天晚上他对她说的一样,“你喜欢我,陈奇。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