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得去查一查那一天出生的孩子，那一天确实不只是出生一个男孩，总共出生了三个男孩，其他的是女孩。
这个记录还在，护士排班表也在。
但是有的护士不在这边，有的护士还在。
这些护士平时还有调班的，同事有事情，他们还会代班一下。有时候，这个代班没有记录到相关文件里头。
这一次便是如此，帮助江慧芳掉包男孩的那个护士没有值班，实际上，她值班了。
可谁又会把那一天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这些医护人员基本每天都是做重复的事情。他们都很累很辛苦，别人猛然间问他们某一天的事情，他们真记不清楚。
“记不清了。”还在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每天来他们医院生孩子的人太多了，很普通的一天，大脑都不记住这样的一天。
医院为此还开会了，最终还是没有一个结果。他们只能去找另外两个男孩，他们都觉得应该不是男女孩抱错的，应当是男孩跟男孩弄混了。
时间过去那么久，医院又不知道那些产妇都住在哪里，有的产妇甚至还没有用她们的真实名字。
有一户人家早已经带着儿子出国去了，他们没有在国内。
当江慧芳得知这一件事情之后，她觉得上天都站在自己这边。葛母他们找不到那一户人家，他们没有办法做亲子鉴定，他们不能说是江家人把女孩和男孩掉包的。
至于另外一家的男孩当然是那家人亲生的，而不是弄错的。
葛母认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出国的那个男孩，人家都出国了，别人只知道他们去哪个国家，压根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那些人的亲戚又不在这边，想要找到人，那也极为不容易。
“妈，那孩子都出国了，他在国外一定能过得很好。”江慧芳道，“他们家应该是很有钱的人家，这才能移民到国外。我们还是得对孩子好一点，如果我们两家的孩子真的是抱错的，我们家孩子在他们家也是享福的。”
“出国了，就一定是享福了吗？”葛母想的是那个孩子跟着那对夫妻出国，等孩子回国，那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他们联系不上人，没有办法做亲子鉴定，也不知道双方的孩子是不是弄错了。
“妈，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江慧芳道，“我们不知道那个孩子去了哪里，总不能对在我们身边的孩子不好。真要是那样，等到以后，那个孩子不亲近我们，这个孩子也不亲近我们。”
江慧芳眼珠子转转，“孩子多半也察觉出异样了，我们直接跟他说医院孩子弄错了……”
“再让他踩在我们的脸上吗？”葛母道，“他会觉得他亲生父母都出国了，他要是跟着他亲生父母能过得更好，他跟着我们过得不好。”
“不会吧？”江慧芳道。
“怎么不会？”葛母道，“你不都觉得出国更好吗？”
葛母惆怅，要是他们家的孩子真是出国的那一个，他们现在对眼前的这个孩子好还是不好呢。不是亲生的，感觉就是不大对头。
“现在不是没有办法么。”江慧芳道，“我们一下子又联系不上他们，等找到他们，可能都要很久了。他们应该不知道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要是知道了，早就回国了。我们也是今年才发现的，这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很用心培养那个孩子的。”
江慧芳说了一连串的话，“将心比心，我们总得把人家的孩子也照顾好。”
“你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葛母点头。
就这样，这些人暂时搁置调查，他们都没有去调查其他生下女儿的人。他们都觉得男女孩弄混的可能性太小了，就不浪费时间去做这个调查。
江慧芳得知他们没有去调查那些女孩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姑姑。”江慧芳特意去季家看她姑姑，她得跟她姑姑商量商量，“那个护士被找到了吗？”
“别人找到她了，她说记不清了。”江姑姑道，“上面排班没有她，别人也记不清她那一天是不是在。反正她说记不清，别人也说记不清，这一件事情就这么过去。”
一般情况下，谁会把男孩掉包过来啊。
因此，很多人都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加上事情过去很久了，大家就能说记不清、不知道，说的人多了，他们总能把这一件事情糊弄过去。
况且，那个护士跟江慧芳不是亲戚关系，江姑姑这些年跟那个护士没有联系。那个护士收钱了，自然也得要守口如瓶。
姜梦瑶夫妻回到首都的家，既然姜梦瑶跟那两个小年轻分成两队了，姜梦瑶就没有必要一直守在那个镇子上。她大部分时间可以待在首都，真要有事情，她再过去。
这不，季姗姗得知姜梦瑶回来了，她特意带着一些水果过来。
“你这一去，也去了三个多月。”季姗姗道。
“待得挺久的了。”姜梦瑶道，“我在那边的意义不大，干脆就回来家里。有事情的话，再过去。”
由于姜梦瑶夫妻捐赠了很多钱，厂里的意思是算姜梦瑶这一年都在七里村帮扶了。姜梦瑶这一段时间有空想要去工厂就去，没有空的话，她就自由行动。
这就等于姜梦瑶可以在家里休息，她不用去上班。厂里有事情，她再处理。
“前一阵子下雨下得特别大。”姜梦瑶道，“有的桥都被冲了。”
“今年的雨是特别大。”季姗姗道，“你知道江慧芳的儿子最后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姜梦瑶还不知道后续。
“那一天，那家医院有三个男孩出生，偏巧，其中一户人家出国了，大家都联系不上他们。”季姗姗道，“另外一户的男孩没有弄错，江慧芳一口咬定是他们的孩子跟国外那户人家的男孩弄错了。他们的孩子在国外享福，他们当然也得对别人的孩子好一点。”
姜梦瑶正在喝茶，她差点被茶水呛到。
“这么巧？”姜梦瑶道。
“就是这么巧。”季姗姗道，“要我说，他们应该去查查那些女孩，也许那些女孩才是抱错的呢。”
“他们没有去查？”姜梦瑶问。
“没有。”季姗姗道，“他们没有去查那些女孩，就盯着男孩。我没有去说，又不是我的婆家，我去说干嘛，只会惹得一身腥。”
“孩子不是你的，你说了也没有用。”姜梦瑶道，“他们自己该去查。医院会负责的吧？”
“亲子鉴定的费用，医院会负责。”季姗姗道，“医院还会协助继续调查。现在那户人家在国外，调查中断，他们只能想办法联系那一户人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联系上了。也许是一个月，也许三五年，甚至一辈子都联系不上，这都有可能。”
“这还真说不准。”姜梦瑶道，“他们决定养着那个孩子？”
“对。”季姗姗点头，“他们认定出国的那个男孩是他们家的，别人家悉心培养他们家的孩子，他们家当然也得把人家的孩子养好。那孩子多少知道一些情况了，就不知道那个孩子会怎么想。”
“不清楚。”姜梦瑶道。
“出国的那户人家应该更有钱，那个孩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葛家过得不够好，他会不会说是葛家的孩子占了便宜呢。”季姗姗道，“他也有可能怕葛家人对他不好，从而小心翼翼的。”
“这两种可能性都有。”姜梦瑶道，“要是能早点找到人就好了。”
“难。”季姗姗道，“我总觉得这一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我没有证据。”
“吃水果。”姜梦瑶道，她不去管这一件事情是不是不简单，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管个屁啊。况且，这又不是人贩子拐卖孩子，自己牵扯进去干嘛。
“我没有去跟葛家人说，也没有在我爸面前说。”季姗姗道，“没有证据的事情，我说了，别人都觉得是我的问题。我就跟你说一说，你不要往外说。”
“我不说。”姜梦瑶道。
“我那个继母生的是女儿，她没有掉包孩子。”季姗姗道，“到她侄女这边，我又觉得她应该不会去做掉包孩子的事情。她自己当初都没有掉包，她现在帮她的侄女掉包孩子干嘛？”
季姗姗的想法有些矛盾，这是她不说出去的原因之一。
“脑子里的那个想法散不去。”季姗姗道。
“过几天，你就不想了。”姜梦瑶道。
“希望是吧。”季姗姗道，“这种事情，我说了没有用。可又想着真要是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会不会在外面受苦？人家亲妈都不管，我去管干嘛。”
葛家人都认定那孩子是男孩，这说明他们都不希望那个孩子是女孩。他们真要是怀疑孩子是女孩，完全可以去调查一下其他女孩啊，他们没有。
季姗姗不知道是葛家人太过自信，还是葛家人不敢去想。不管是哪一种，那个孩子真要是一个女孩的话，那个女孩可能就要受很多苦。
“女孩就这么不受待见吗？”季姗姗问，她觉得这世道对女子特别不公平。明明她们女人能做很多事情，还得生孩子教导孩子，她们待在家里没有出去工作，她们还得被嫌弃，难道相夫教子、家庭主妇，这就不是一份工作了吗？
“很多情况下是这样。”姜梦瑶道，“女孩对于他们而言，不能延续家族香火，女孩是要嫁给别人家的。我这一次下乡，虽然我经常住在镇子上，但是有时候也有去乡下。很小的女孩早早开始干家务活，她们得去打猪笼草，背都要被压弯了。她们要做的事情特别多，家里人都觉得她们应该留在家里干活，而不是去读书。”
因此，姜梦瑶夫妻还拿出一笔钱资助那些女孩去读书。
除此之外，他们还出资建学校，家庭条件困难的学生能免除学费。但等学校建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那些孩子先去别的学校读书。
郭厂长还说姜梦瑶是去散财的，姜梦瑶说只要是做好事，她可以去做。姜梦瑶不需要别人逼着她去做这些事情，她现在不是还能休息一阵子么，这也不错。
“她们没有办法抗争，家庭条件摆放在那边。”姜梦瑶道，“她们能做的多做一些家务，给她们的父母减轻负担。我们资助那些女孩上学，还有的人家不愿意，我们亲自去说，还另外给他们一些钱，他们才肯答应。”
姜梦瑶以前以为首都附近的农村应该都非常富有，她还以为那些人的思想没有那么落后。当她亲自过去之后，她瞧见了那些人，又听到那些人说话，她无法当作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总想多做一些事情。
郭厂长他们想着让姜梦瑶回来，让她稍微休息一下，那些人是不想姜梦瑶一直在那边花钱。是他们让姜梦瑶下乡去帮扶七里村的，可姜梦瑶总是捐款，这让他们不大能安心，怕姜梦瑶花太多，怕别人说他们逼着姜梦瑶去捐款。倒不如让姜梦瑶回来，她偶尔过去一下就好，谁也不能说姜梦瑶没有把事情做好。
“孩子都要考试了，他们的父母还能让孩子下地干活。”姜梦瑶道，“在他们的眼里，女孩就该趁着没有出嫁的时候多给家里干活。女孩要嫁给别人家，有没有读书都好。儿子是家里的继承人，儿子成绩再差，他们砸锅卖铁都得读书。”
“他们真这样对待女儿？”季姗姗问。
“我说的还是轻的。”姜梦瑶道，“有一个女孩才十五六岁，家里人收了彩礼，要让她出嫁呢。”
第177章 围攻
当时那个女孩子想要逃， 但是没有逃出去，半路上还被警察送回来。
小女孩是想跑的，是想警察能帮助她的， 结果警察却把她送回去。理由是她是未成年， 得把她送回去家里去， 说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解决。
慢慢解决……呵呵，哪里可能解决得了。
和稀泥的说他们都是一家人， 说当父母的哪里可能会坑害女儿呢，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想过小女孩的心里有多么绝望。
本以为遇见了光明， 却没有想到是黑暗的囚笼。
姜梦瑶去劝说那一户人家，那一户人家强调他们已经收了钱，还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就该听父母的话。哪怕他们都已经劝说住男方，让男方那边放弃， 男方要女方这边还钱，这也正常。
女方不肯给钱，男方当然不行。那些钱是男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是男方用来娶媳妇的。
那一户人家知道姜梦瑶给村里捐赠了很多钱，他们就咬定牙关不肯给钱，就是想着让姜梦瑶给钱。
这一次，姜梦瑶没有给钱，她不是冤大头。是，她是要帮助那个女孩子，但她不是要助长那些人的气焰。她这一次给钱了，下一次呢， 那些人只会想着从姜梦瑶这边拿钱，太不行了。
“外面有各种各样的情况， 是我们所想不到的。”姜梦瑶道。
“你在乡下……有没有人为难你？”季姗姗问。
“有啊，哪里可能没有人为难我。”姜梦瑶道，“他们当我是冤大头，当我随随便便就拿出钱来。总有一些人比较坏心，没违法，就是不道德。”
那些人没有直接问姜梦瑶拿钱，但是他们的意思很明白。
姜梦瑶没有惯着他们，她干脆不出面，让村书记那些人去处理。
村书记不觉得姜梦瑶有错，姜梦瑶已经给他们捐赠很多钱了，他们不能再想其他的。
“穷山恶水多刁民，这一句话很有道理。”姜梦瑶道，“如果有女孩子要去支教，我不建议她们去这么穷苦的地方。她们真要去的话，她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下乡之后，姜梦瑶还知道有的女知青是被迫嫁人的，她们离不开，她们被那些人步步紧密。在特殊的年代，什么牛马蛇神都有。
“所以你回来了？”季姗姗道。
“我不回来，别人觉得我在那边，我会给钱。”姜梦瑶道，“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伤害。倒不如，我回来。”
这是姜梦瑶和郑长冬商量的结果，姜梦瑶还给厂里打报告，她这才能提前回来。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看厂里的另外两个下乡去帮扶的人。
“那些事情不是我能解决的。”姜梦瑶道，“给钱能解决的事情，是不算事情。就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该用钱解决，早点走，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你做得对。”季姗姗道，“我男人他妹妹，她不断找我们要钱，找习惯了。我婆婆中风瘫痪的时候，我们不给她钱了，她稍微坚持了几年。她的婆家过分了，这才把人赶出去。还好，她没有愚蠢到把房子交出去的地步。”
“嗯。”姜梦瑶点头，“她亲妈都没了，她要是还有点良心，她不该把房子交出去。”
季姗姗走后，郑长冬走过来。
“她来得真快。”郑长冬道，“你才回来都没有一天，她就过来了。”
“她住在隔壁，我们回来，她很容易知道。”姜梦瑶道，“都是说一些琐碎的事情。”
“说吧。”郑长冬道，“聊聊天，没事。”
“你跟乔宇齐不是也有见面吗？”姜梦瑶道。
“他在忙。”郑长冬道，“这些年，见他的次数少。他成天都在忙，忙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