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海盐[先婚]——在逃白桃【完结】
时间:2024-01-29 23:09:26

  分酒器一瓶就是三两,一口气干三杯,就算闻家昌的酒量来了也得倒。
  宁好不是没拼过酒,酒这东西是种人际交往润滑剂,有时候为了迅速拉进距离推进工作,跟干活的那帮土老板道理说不太清,这能借这种方式放下身段。但是今天这酒她不太想喝。
  拜托,糟老头子对工作又没帮助,凭什么喝?前几次给他面子只是看在闻家昌的份上,真想当场给闻天朗打电话让他把疯老爹领回去,又怕甩脸走让他借机把事态闹大。
  李承逸嬉皮笑脸地劝阻:“二伯,人家小姑娘,你让人闷头干一斤,干完要送急诊的。”
  “生意场上哪有什么小姑娘?”闻宏业轻笑,“她有量的,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罢了,你少打岔。”
  这话听起来是对宁好的夸赞,对她的酒量无比信任,可要把她架到那个高度硬灌她酒,就是歹毒了。
  李承逸还想开口,闻斯`起了身,他没有立场只好收声。
  闻斯`大步流星晃到闻宏业跟前,拿起桌上宁好的分酒器,赔着笑说:“她今晚已经喝不少了,这三杯我替她敬您。”
  闻宏业倏地把他手腕摁住:“你又哪冒出来的?有你说话的份吗!一边去。一家连一个懂事的都没有!”
  听腔调是醉酒胡话,看行为却目的性很强。
  闻斯`也没松劲,两人手上僵持,分酒器应声落地。
  闻宏业借着躲开酒瓶顺势站起来,虽然比闻斯`矮那么一大截,秤砣形的身材外带年龄加成,气势又压过他一头。
  这边动静有点大,终于让闻家昌也看过来。
  闻宏业反应很快,避重就轻地吆喝闻笛赋:“给你弟妹再拿个酒瓶来,真是的,这么贵的酒都浪费喽。”
  闻家昌没跟上前面的剧情,还以为只是单纯的酒洒了,二伯在关怀宁好,便也跟着张罗找酒:“再给她倒一杯。”
  宁好拽了一下闻斯`的手肘,眼神暗示他别当场下闻家昌的面子。
  新的分酒器倒满酒递过来,她当着闻家昌的面一口干了,但不打算认罚后面两杯。
  闻宏业没法在闻家昌眼皮底下欺负人,也没提再罚两杯酒,不过他有的是诡计,一边喊着“女中豪杰”炒气氛起哄,又阴阳怪气地揶揄:“不和你爸爸喝一杯?”
  “来!”闻家昌已经喝到兴奋点上,这时在他心里,跟谁喝酒就是偏爱谁,宁好走过去,他还高兴地亲自给她倒酒。
  宁好猛地倒下去这两大杯,胃里灼得厉害,没回自己座位,趁没人注意离席去找个卫生间立刻催吐。
  闻宏业心满意足继续和身边人吹牛小酌,过了会儿,他女儿过来中餐桌边说:“爸,车钥匙在你包里吧?我们家车防盗警报响个不停,我去看看。”
  家里开车的是他女儿,但她没拎包,浑身也没有一个口袋,所以停好车把钥匙放他手挎包里了。
  闻宏业随手指指前厅的方向:“包在沙发上,你找找。”
  中间隔的李承逸和宁好都不在位置上,闻斯`听得清晰,立刻站起来拦住这位堂姐:“晚上车库光线差地面滑,你一个女人最好不要单独下去,还是我陪二伯去。”
  堂姐不疑有他,把手挎包从前厅沙发上拿过来,找出钥匙递给闻斯`:“我爸没喝多吧?”
  闻宏业起身立着眉:“这么点酒多什么多!”
  闻斯`唇角勾着笑意,故意伸手去搀他:“我扶着您。”
  闻宏业果然较劲地甩开他的手:“还没有老态龙钟!”
  闻斯`冲堂姐无奈苦笑,眉头一高一低,笑出种“真拿他没办法”的宠溺,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让人降低戒心,堂姐对他的初印象甚至是细心周到。
  闻斯`想着找个独处的机会警告他一下。
  下了车库,发现已经有人警告过了。
  二伯家那辆国产suv停在李承逸的一排豪车边格外显眼,靠副驾这边右侧前后排玻璃窗全碎了,碎玻璃渣落了一地。
  闻宏业怔了下,顿时酒醒了一大半,绕着车身急得团团转:“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这是……”
  闻斯`上驾驶室把持续尖锐鸣响的警报器关掉,翻了翻几个置物抽屉,没有失窃的痕迹。
  他慢条斯理地下车锁车:“没什么,一会儿我让修车的过来拖走,换玻璃也不贵,几百块管够。”
  “什么叫‘没什么’?这玻璃窗怎么好好的碎了?是不是让人砸的?怎么停在别墅区自家车库也能让人砸?……”胖老头还在跳脚。
  闻斯`像是嫌他聒噪,眯眼蹙了蹙眉,弯腰捡起一块锐角三角形状的玻璃,掂在手里打量。
  老头凑过来:“是不是被砸的?总不可能玻璃自己炸咯?”
  “嗯,砸的。”
  闻斯`肯定他的猜测,突然伸出左手提溜着衣领把他按在墙上,“为什么砸你车,自己心里没数吗?”
  男人身材高大,落下的阴影把他罩了个严实。
  骤然的翻脸让闻宏业脖颈僵硬不能动弹,他注意到对方握着尖锐玻璃的右手像借力似的搁在自己左肩,那个锐角正对着颈动脉,尽管脸色铁青,他不敢出声。
  “少倚老卖老招惹我老婆。”
  闻宏业被扼住脖子呼吸困难,慌得眼神乱飞,咿咿吖吖叫不出声响。
  “不然下次新仇旧恨一起跟你算,你就知道我打哪儿冒出来的了。”
  闻宏业已经顾不上他说什么,一心盯着他手里的玻璃,手上肌肉绷紧,他以为要扎自己,吓得脖子一缩,下一秒对方手里却渗出血,顺着手腕往袖子里流。
  这情境比他扬手刺过来更加诡异。
  闻宏业闷哼了声,两手在半空中没章法地乱摆,够不到他的身体。
  “家里几口人?老的小的都算上,”闻斯`松开手把玻璃扔地上,满手的血往他脸上抹,“够不够我算账?”
  闻宏业惊惧至极,被血烫伤了似的哆嗦,嘴里终于发出点不成气候的呜咽。
  闻斯`用血抹了他满脸,又在他胸前衣服上擦了几下,
  慢慢松开摁住他的左手,平静带笑。
  “管住嘴,带着妇女儿童赶紧滚。”
第37章 尾灯
  酒桌上推杯换盏闹哄哄的, 男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吹嘘,舌头都捋不直。
  李路云和几位要客道别后上楼休息,汪潋便没了需要打起精神应付的人, 给自己盛了碗清爽的豌豆汤坐在喧嚣场里安静喝着。
  她注意到, 对面李承逸不在位上, 宁好也不见了。
  也许只是巧合,她心里空落落, 又劝自己不必太草木皆兵。
  突然二伯闻宏业一身血地冲回餐厅,惊慌失措地招呼她女儿一家快点收拾东西回家,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闻家昌醉蒙蒙地问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受伤了。
  闻宏业神色慌张:“车、车窗炸了, 我没受伤, 斯`捡玻璃割破点手,没事,没什么大事哈。”
  割破手?闻家昌没当回事, 继续与朋友疯疯癫癫闹酒去了。
  汪潋脑中却警铃大作, 闻斯`和二伯在车库,那宁好在哪里?
  她顾不得矜持, 在闻宏业催着堂姐一家穿衣服叫车的间隙,给他递去湿巾擦拭, 直接开口问:“二伯,宁好和你们在一起吗?”
  再听见这名字, 闻宏业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胡乱擦几下脸,忙不迭地摆手:“没没没, 没看见她。”
  汪潋放下汤匙,心往下沉。
  很难不注意到闻宏业神色反常, 他和闻斯`一起,又说没看见宁好,弄了满身血却没受伤,像是见证了什么冲突,闻斯`能和谁起冲突?
  汪潋脑补了一场大戏,起身离开餐厅,往走廊深处去寻。
  她不喜欢这种鬼气森森房屋密集的深宅,倒觉得很适合拍恐怖片,无数扇门她一扇扇推开,总是相似的视野,像循环鬼打墙。
  直到一扇推不动的门前停下,是卫生间。
  汪潋垂眼望着地面,从门里透出光,黄澄澄,明明是暖色调却看起来冷,让人联想到冰块冻好总会溢出模具一点点。
  她像中了邪似的突然奋起动猛推门板,又敲又撞。
  里面马上有了反应:“等一下,有人。”
  女人的声音好像一片窗纱,轻慢飘荡,从耳蜗撩过去,撩起了汪潋的怒气。
  直觉告诉她回话的人就是宁好。
  这里再没有哪个年轻女人会像她那样故作风情、气若游丝地装嗲。
  她本能地感觉到,空气中若有似无地浮着种阴谋的气息。
  ――那么李承逸呢?也在里面?偷情?
  汪潋命令自己沉住气,倚着门对面的墙,静待几分钟,也许答案就会自动揭晓。
  可她又面临一个新问题,
  如果像她猜测的那样,李承逸和宁好一起走出来,该怎么办?
  仅仅是在门口堵住他们俩,和捉奸在床还有区别,虽然旁观者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李承逸寡廉鲜耻,要是给他留下狡辩空间,他肯定能编出愚弄傻子的借口,而这又是在他家,他父母不会做公正判官,只会装傻对他的借口坚信不疑。
  锤不死他们,又给自己添堵,今天还有好些外人没走。
  新婚燕尔与弟媳勾搭,这事传出去不止他一个人丢脸,整个闻家在外都是笑料,传到明州也是迟早的事。
  刚嫁进江城豪门两个月,还没来得及表演,戏台子就塌了,怎么想都是汪潋自己损失比较大。
  再考虑考虑后果,事情闹开了,有点骨气下一步就该离婚,她扪心自问要不要离婚,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李承逸花,哪个男人不花?
  但不是哪个男人都有百亿资产等着继承,离了婚下一个找谁?
  既然不打算离婚,大闹一场又于谁有利?
  这种事法律上没人管,道德也从不谴责三心二意的男人,闹得再大,也就一笑了之。更可怕的是闹过之后,李承逸可能就像打开了天窗,更肆无忌惮,从此做什么都无所谓舆论了。
  这颗雷不能以激烈的方式爆,得暗中搜集证据,潜移默化让闻家昌和李路云知晓,同时也知晓自己识大局做的牺牲,之后再让父母过来要个说法,闻家昌为了息事宁人遮丑,会把宁好两口子赶出去。
  前思后想,汪潋冷静下来,退到离卫生间几米外走廊对面的房间,虚掩着门观察。
  稍后,宁好从里面出来,像是在疑惑刚才敲门的人怎么不见了,在原地停了片刻才走。
  没有人跟在她身后。
  汪潋等人走了好久,确定不会再折返,还去卫生间门口转了一圈,里面空无一人。
  她庆幸刚才没有冲动闹事。
  不过她也确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李承逸和宁好之间绝对有点什么,她在餐桌对面看得很明白,宁好与李承逸的座位间距比她跟她丈夫之间还要近。
  .
  闻家昌醉得只有零星意识,李路云又早早回房休息,汪潋却还是坚持到底,做戏做全套,一直陪到送客,再和管家阿姨一同把闻家昌送回卧房。
  等她自己回到卧室已是深夜,期间没见过李承逸,原来他早就回了房间。
  李承逸面朝下随意趴在大床中央睡着,连衣服都没脱。
  他这么一睡,整张床都被霸占了。
  汪潋装贤惠儿媳妇一晚上忍得辛苦,见不得他这么逍遥,把他从床上赶起来:“哪有你这么自私的人,从来不考虑别人。”
  李承逸睡眼惺忪,顺势捉住她手腕,往旁边一滚,把她也带倒。
  汪潋嫌弃地把他推开:“又是酒又是烟,还往床上躺,去洗干净啦!”
  这猛地一推,李承逸彻底醒了,
  掀开眼皮怔怔地望着她,没有起身,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汪潋撑着床坐起来,手被什么硌到,定睛一看,竟是碎玻璃渣。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餐厅二伯的话,闻斯`捡玻璃伤了手,原来李承逸和他们在一起而宁好不在,这么看来,大概闻斯`和李承逸在车库有些冲突,才把二伯吓得赶紧带人回家。
  二伯留下的车,汪潋送客时看见了,一侧车窗碎得稀巴烂,不排除是他们男人推推搡搡砸烂的。
  是自己在餐桌上看出的端倪,闻斯`也看出来了?
  真是丢人。
  汪潋没好气地警告他:“你别跟闻斯`正面冲突,犯不着,把自己降到跟他一个档次,只会让爸爸觉得你幼稚。”
  李承逸微眯着眼看她,什么玩意儿?闻斯`?大小姐又在瞎叨叨什么?
  汪潋见他一副浑浑噩噩想不明白的模样,扔他一个白眼:“你没有注意到你爸对闻斯`的存在总是含糊其辞么?外人不问他不说,问起来也就说是‘小儿子’,都以为他也是你妈生的。你爸根本不想提他换老婆的事儿。”
  李承逸倏地笑问:“这年头男人换换老婆又怎么了?”
  汪潋皱着眉头:“你说怎么了?你们家和我们家谈婚事的时候怎么不敢提你爸妈是二婚?怎么一开始只说有两个姐姐?还让我父母误以为两个姐姐也都和你同一个妈?”
  她不提还好,提起来李承逸又想起谈婚事那阵心里窝的火。
  谈婚事在汪潋爸爸升职调动刚敲定时,老头春风得意耀武扬威的,本来各方面也算门当户对,汪家突然拿起了乔。
  一开始听说有两个姐姐,汪潋妈妈就说,同一屋檐下又是婆婆又是姑子,怕家里鸡毛蒜皮的是非多,让汪潋受委屈。
  闻家昌解释两个姐姐都已经早早成家生孩子,汪家勉勉强强接受了。
  之后纸包不住火,冒出个闻斯`,为了说清楚他不可能争家产,闻家昌才透露那三个都是前妻的孩子。
  汪家又闹了一番,意思有点嫌弃李承逸妈妈插足人家家庭,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承逸冷笑:“谈婚事只不过谨慎点,你爸妈也是没事找事给我下马威呢,真要谈崩了,他们俩老口只怕后悔得哭天抢地。”
  “那你可想错了。我妈妈本来是已经坚定要退婚的,我为了劝她嘴皮都磨破了。我说你大姐夫妇是高校老师,将来我们的孩子从小上学也有门路;说你二姐夫是医生,将来我们父母年纪大了在医疗方面也都有人关照;说你家整体层次高,结婚考虑的该是家族整体。要不是细数那么多好处把她说服了,婚事早黄了,谁哭天抢地追着你?”汪潋边说边为自己的英明理智沾沾自喜,白眼快翻上天灵盖,“别太好笑。”
  李承逸一早知道,汪潋和自己是一类人,极端利己,只交往对自己有用的人。
  可是她把这套用到他头上,又让他犯恶心。
  人就是这么双标。
  他移开目光不再去看汪潋,
  忽然想,宁好这时候不知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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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斯`在院子里抽了会儿烟,等家里那些宾客离开,车辆陆陆续续驶离车库,闻宏业他们一家叫的专车也及时把人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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