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忍下了？”
叶知夏没正面回答：“怎么你还想替我出气？”
林弛霄承认了：“嗯。”
叶知夏嘴唇抿到了一起，没再看她：“哪儿都有你。”
不过吴迪来电话还真让叶知夏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下回什么时候开资？”
“今天，我拿给你。”林弛霄将手一擦就往外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就在等这句话。
叶知夏连忙将人拉住：“你都不问我干嘛吗？”
林弛霄反问：“工资上交需要理由吗？”
……等叶知夏拿到了一沓信封包装的钱后，有些无奈的解释了一句：“我想的是咱们一家也该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了。国外不都是定期体检吗？咱们也学学。”
虽然这辈子林弛霄的人生路线改变了，可也要以防万一，经常体检总没坏处。
林弛霄不置可否。
转身对着客厅喊了句：“瑶瑶月月？洗手吃饭！谁点的糖醋鱼？晚了可没有了！”
月月立马高高举起小手爪：“我我我！”
晚饭一家子其乐融融，不在话下。
周末二人就带着女儿们一块去医院了。体检完全咨询吴迪，她建议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一个清单下来，一上午楼上楼下转了好几圈，别说小孩，大人都快散架了。
两个打从进医院就喊着坚强的小朋友抽血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哭，俩人也只能一人抱一个慢慢哄。
检查的差不多了，叶知夏也饿了，准备下楼跟吴迪打声招呼出去吃饭，整瞧见吴迪被一男一女纠缠着。
开始还以为是预见难缠的病人了。可很快就听见了类似“认识这么多年”“不能出尔反尔”一类的话。
那男的只有一个侧脸，叶知夏其实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可结合前两天跟吴迪的通话，这人倒也不难猜。
“刘金风？”
林弛霄其实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能听出来是个男人名字。聪明如他也立刻想通了前后。
“我去看看。”说罢林弛霄迈开步子过去，直接站到了吴迪和那两人对面。吴迪此时赤红着一张脸，但顾及自己还在上班强压着脾气没有发作。
忽然瞧见身前站了个人，反映了一下忽然高声叫到：“盛夏厂长！真是你！”
林弛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是叶知夏丈夫。幸会。”
话是对吴迪说的，说完目光却转向了刘金风。其实刘金风的五官还算周正，身材也还好。可跟林弛霄站在一处，光那气场就能被林弛霄一整个装下。
刘金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四下看看，就瞧见了不远处抱着孩子穿着光鲜的叶知夏。
.
他没认出来，只是乍看一眼就惊艳到了。
叶知夏没说话，蒋雅丽先一脸惊喜的大迈步走过来，叶知夏看她停着大肚子，但发如枯草，眼睛下乌青一片，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便往后退了两步。
蒋雅丽直到近前，将叶知夏从头看到脚：“叶知夏！真是你啊，我都认不出来了！孩子都这就么大了？不能把，没听说你结婚啊……你是当后妈吧！难怪嫁的这么好。”
声音不大，中气不足的样子。
叶知夏头一歪，灵魂反问：“是谁啊？”
蒋雅丽表情一僵，刚刚装出来的熟络彻底打在棉花上。
“我……我蒋雅丽啊！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同学都不记得了。”说罢手就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不知为何，叶知夏感觉到了她隐隐炫耀的心思。不觉紧了紧自己怀里的月月。
“蒋雅丽……你啊，当年不就咱俩总部穿校服吗？你不说我都忘了。”
叶知夏语气平淡，可就是这么平常的寒暄就让蒋雅丽多了几分火气。
“我当然没你这本事了。当初你多招人喜欢啊，全班就你能不穿校服上学。我学你都总被老师罚站。不过也多亏我学着你穿着打扮，金风就专门找我来气你。听他说你上了高中还给他写信他都不理会呢，跟我说日久才能见人心，有我就再看不上别人了。”
“噗……”叶知夏绷不住了，拍了拍怀里的月月，“高中？我16怀的孩子，17岁生的娃。现在孩子都五岁了，你跟我说高中时候还给别人写情书？好歹你也是当妈的人了，这点事还想不明白？老同学啊，你这么年轻就不能吃点好的吗？驴粪蛋子也好意思拎出来现眼。”
这话看似是刺激人，但也是最直观的告诉蒋雅丽当年的真相。话都说到这里了，要是不依不饶，那就真该离这种神经质的远点。
月月因为打针一直讲脸埋在母亲肩头，可怜巴巴的。听了妈妈跟阿姨的对话，不觉回头看了一眼蒋雅丽，眉毛一皱，将叶知夏抱的更紧了。
“好凶……”
叶知夏拍了拍女儿屁•股让她别乱说，抬头瞧见了蒋雅丽表情呆滞，还没什么反应。
也就在三两句话的功夫，另一边状况突起。
林弛霄一拳打在了刘金风的脸上！
第33章 清醒的蒋雅丽
事发突然, 本就周末人多的医院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刘金风被一拳打在地上，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抬头再看林弛霄，被那么一双眸子盯着便是一颤。
“你……你怎么打人啊你！”
吴迪下意识拦住林弛霄, 但反应极快。高声道：“你这臭流氓！当年想跟人小姑娘搞对象，人家不同意你就四处造谣。现在人家小姑娘都结婚了你还纠缠不放！你还是人吗！”
不明所以的大家听见这话都来气，一个五十出头的热情阿姨走过来两步仔细打量刘金风：“真有这事啊！造了孽呦！也不看看现在啥时候，真不怕抓走弄个什么, 什么？”
吴迪跟着道：“流氓罪！现在抓这个严着呢！”.
其实刘金风但看着还好，小伙子还算精神。可跟林弛霄放一起一对比，就越看越觉得猥琐, 尤其在地上还没起来，看着就更窝囊了。
刘金风确实被吓到了,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不想叫人看见狼狈样子。
听见吴迪当众把他的好事喊出来, 哪里会叫人看笑话？
“什么造谣！都是真的！她就是上赶着给我我都不要！你别过来, 你干什么, 别以为你有钱就能随便打人里 ！啊你！”
刘金风站起来往后推，可因为人多还是被林弛霄轻松抓住了领口。
“我不打你，”林弛霄掏出手机, 按下了110给他看, “我是要报警, 正好你也在这。你不说的都是真的吗？去公安局说去。你最好有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我不仅要顾律师告你流氓罪，还有诽谤罪。我也可以借你打电话给家里, 看看你的家当够不够赔的。”
说罢按下了拨通建。刘金风虽然没见过手机, 但也知道报警。
脸色顿时变了, 骂骂咧咧的伸手要去抢。
吴迪立刻又道：“你还想抢劫啊你！那手机多贵呢！磕了碰了也够陪的啊！”
傻了的蒋雅丽终于回过神来，三步并做两步过拦着, 仗着自己是孕妇，就将肚子挺在了前面。
“那都是多长时间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才十四五，都还小呢！可能是记错了。你这么较真干什么啊！”
蒋雅丽脑子一整个混乱的，却还知道护着自己丈夫。
有人站在跟前的刘金风明显有了几分底气，又嘴贱道：“谁说是假的，都是真的！她给我情书我还记得呢！”
叶知夏明白这种人，人越多越不想被揭短。此时就是美国总统来了，他依旧会嘴硬到底。
看他身上还穿着村里大集才会有的那种劣质衣服，就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多差了。
“我说这位同志，你说话也太冲了点。好歹等那小姑娘来了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啊。你这一个人青口白牙的，人家小姑娘受得了受不了？”
蒋雅丽听完叶知夏这么说就反映了过来，可她根本来不及拦着刘金风。
“就是她站在我面前我也敢这么说！她叶知夏算个什么东西？当年还不是求着我我都不要！”
蒋雅丽脑子一空，腿一软，甚至还是林弛霄伸手搭了一把人才没坐在地上。
果然，刘金风这些年满嘴跑火车，撒的谎他自己都信了。
可是事实，他根本连叶知夏都认不出来。一个再见面都认不出来的人，成天说别人当初倒追他他都看不上，这可能吗？
蒋雅丽都一眼认出来了！
叶知夏也满脸疑惑：“那就奇怪了。刘金风，我不就是叶知夏吗？你倒是说说我当初怎么倒追你的？”
刘金风刚刚还被她的模样惊艳住，此时闻言在细看，可不是眉梢眼角都是他这些年近乎成执念的影子！
叶知夏一番话后，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光看模样打死谁也不信能是叶知夏倒追啊。
阿姨都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啊！这姑娘仙女儿似得，你是哪儿来的老泥腿子！真叫人看不上！”
阿姨前排吃瓜，话说完后排都跟着笑。
.
林弛霄晃了晃手机：“我没报警。毕竟我也给了你一拳。不过你也别想着报警。除非你想承担流氓罪。以后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再叫我听见你的鬼话！”
月月连连拍手：“爸爸好厉害！”
刘金风攥紧了拳头面色铁青，但确实被吓唬住了一时不敢动作，这时就听见妻子哎呦了一声。
蒋雅丽还是坐在了地上，抱着肚子一阵痛呼。
“孩子！孩子好像要出来了！”
林弛霄下意识看向叶知夏，不知道这是不是为了脱身装的。
叶知夏瞧见她肚子抽痛，下面洇了一片，立刻对吴迪道：“真要生了！快去安排！”
这一天闹的，连做个体检都不安生。
刘金风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手忙脚乱的过去问什么情况。
叶知夏不想再参合，拉了一把林弛霄，先出去吃饭。.
其实当年的事情叶知夏并没有吃亏，她是直接去了刘金风村里，当着村委会把事情说清了。他父母丢了脸，将他一顿好打。他这些年都放不下，想来也有这个原因。
不过不管怎样，这么一对神经质的夫妻还是离远点的好。
医院附近有一家麻辣面馆，菜和面给的都很多，吃着很有滋味。叶知夏热腾腾的吃完了一碗加麻加辣的，又意犹未尽的打包了两份这里的小菜。
月月和瑶瑶是吃一份不辣的。月月见妈妈吃的这么香，忍不住用小筷子沾了一点妈妈的面汤尝尝。
“好香呀！啊！呼呼，好辣！”
林弛霄顺手打开一瓶边上放的玻璃瓶豆奶递过去。
瑶瑶也想试试，被月月拉了回去。
林弛霄看着叶知夏碗里红彤彤的都瘆得慌。再看看她被辣的通红的嘴唇，递过去一张纸巾。
“你还好这一口。”
“这家辣椒香。”叶知夏收拾了一下确定没落什么东西，“还得回去取化验结果，你说再遇见咋办。”
多少沾点晦气。
“没事，再遇见我再给一拳。”
叶知夏不赞同道：“你也不嫌脏。”
这话算得上是降维打击。林弛霄笑而不语。
回去路上，叶知夏想想他那一拳仍有些难以置信：“话说还是头一次看见你冲动。”
林弛霄想起那时候刘金风说的话。当时他听见了林弛霄衣着光鲜竟是叶知夏的丈夫。出于莫名的心思就当着他的面说叶知夏怎么追她怎么不值钱。
现在冷静下来想，应该是嫉妒。男人在感情的处理方面，往往是排在面子之后。但哪怕没有面子重要，也不影响他念念不忘。
他不肯承认这么多年仍旧放不下当初才初一时候的那一点悸动，就只能反复以谎言来一再描绘那已经模糊的身影。
这种人，才更加恶心。
————
蒋雅丽醒来后，就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时不时有眼泪落下末进发油的头发里，就呆了半晌。
吴迪不是这边的护士，但也跟护士长打了招呼过来看一眼。
开始还以为人睡着了，但瞧见人眨眼了，这才叹了口气。
蒋雅丽目光重新聚焦，看见了吴迪。
“恭喜你，给你的宝贝风哥哥生了个大胖小子。他给孩子做完登记后，就霸占着护士站的电话给亲戚挨个报喜。”
但就是没来看一眼。蒋雅丽醒来半天了，也没瞧见人。
吴迪是来看笑话的，可瞧见人这么躺在床上，又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吴迪，我想见叶知夏。她没走吧，你帮帮我吧。”
吴迪以为她还没死心，无奈道：“你所你总跟她较劲干什么？打上学时候你就瞧她不顺眼。可你也只是看见她现在日子过的好起来了。初中那会你想想她过得是人日子吗？他爸妈只给交学费，多一分都不给。她连买笔的钱都没有。”
说着叹口气，又道：“老师都知道她家里一分钱不给，默认她不穿校服来上课。你当初宁可罚站也不乐意穿的那一身，她一直盼着到初三才有好心学姐毕业了把衣服留给她。她宝贝的跟什么似得。”
想着想着都不落忍，见蒋雅丽一双含泪的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吴迪又道：
“我没必要框你，你多打听几个同学，大家都有印象。谁像你似得一心只望刘金风身上钻，别人谁拿他当人了？”
蒋雅丽身上一颤，忽然哭出了声。
“我……我想离婚！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不该是这样啊！”
这一哭把吴迪哭毛了，走进见她不像是在作假，才把自己手绢递过去。
“行了行了，刚生完孩子不能哭。有什么事你好好说不就行了？怎么就想离婚了？”
蒋雅丽越想越多，眼神都有些迷离：“不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没想跟他。初中毕业我们都辍学，才发现他真的浑身上下都是毛病，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而且他家里穷的叮当响。我家里人都劝我别跟他，怕我吃苦。我也听了。可我一提黄了他就拿话堵我。又是什么要去当兵，又是什么当学徒，他说他这么努力都是为了我，我却一点都不支持他……”
吴迪听着都觉得离谱的程度：“你就信了？”
蒋雅丽哑着嗓子哭道：“我一开始是信了，可听多了也就那样了。可……可后来喝多了不知怎么的就睡一起了。村里都知道了。他上门给我爸妈跪下了说对我负责。我就嫁给他了。”
吴迪头一次听说这些，她也没经历过。只是同为女人，她光是听一听就能感觉到其中的窒息。
“你该报警的。”
蒋雅丽摇头：“说不清的，我们那时候都处了多少年了。后来……我就怀孕了，我们也结婚了。吴迪，我不跟你撒谎。自打怀孕后我就跟中了邪似得！我就开始离不开他了！恨不得24小时跟着！哪个女人跟他多说一句我都会吃醋，我都想发疯！今天看见了叶知夏也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她！可，可孩子一生，又没那个感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