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洛诺多堡大学比学费更出名的便是它的含金量，而他的女儿梅琳达正在这所学校读书。
巴特当然看得出莱昂的骄傲，开玩笑道：“哈哈哈哈，我看你啊是痛并快乐着！”
港口陆陆续续来了其他渔民，大家多年生活在同一个地方自然是十分熟络，港口一瞬就热闹起来。
或是家长里短，或是争相比较自己曾经最满意的一船成果。
“出发喽――”莱昂做好准备便带着埃布尔驾船前往海洋更远处去捕鱼。
因为大家都是为生活而奔忙的普通人，对于国家大事除了和自己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出海政策大都不怎么关心，更别提国外一些国家自己的政策。
于是这一天，无数和莱昂大叔一样的古加普渔民都照常捕鱼出海。
无数和古加普一样没有下政策的国家的国民也都照常生活。
金黄的海滩上依旧有人在度假，沿海的住户依旧在腌制鱼虾上街买菜。
上午九点多，在政府部门兼职临时小助理的梅琳达刚送完一份资料回来，途径茶水间时如往常一般听到几个议员在奚落他们的国王。
这是常事，毕竟他们的议会总长诺顿一直野心勃勃想废掉无用的国王。
不过这些都和她无关，她只是个临时小助理。
但接下来，她听到了一则和她父亲息息相关的消息。
匆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梅琳达赶紧登上自己很久不用的账号，此时昭国的那条海啸预警热度非常高。
今天已经是八月九日，但东大洋如往常一般平和宁静，毫无异兆。
于是昭国被嘲讽取笑，被各种辱骂玩笑。
但梅琳达看着那个通知总感觉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一样。
她知道，她的父亲自从她拿到洛诺多堡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后，若无意外无极端恶劣天气情况必然会出海。
梅琳达握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
她决定给自己的父亲打一通电话提醒他。
看着自己正在等待接通的卫星电话，梅琳达的指甲在不安地扣着卫生间的瓷砖。
终于，电话接通。
“父亲，今天……”梅琳达长话短说一遍，成功劝说自己的父亲回去。
海面上，莱昂挂断电话和一旁的埃布尔说：“今天出海结束，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明明今天非常上货。”埃布尔看着刚刚那一网近乎爆网的成果疑惑道。
“因为梅琳达担心我，劝我回去。”莱昂略带炫耀地将梅琳达的关心转述一遍。
埃布尔听说和梅琳达有关便不再多说。
梅琳达的母亲在她很小便去世，是莱昂一点一点将她拉扯大，她在莱昂心中比一切都重要。
而埃布尔是莱昂捡来的坡脚流浪汉，他话不多，自从被莱昂救后每天跟着莱昂出海，只要给他一口饭吃给他一个地方住就行。
于是两人一起返航。
再次回到工位上，梅琳达的心还是不安。
她不明白，她都已经劝父亲回去了，为什么依旧这样？
而接下来的一则消息，直接彻底验证了她不安的来源。
“快！通知我们各沿海城市的居民撤离，刚刚检测到东大洋106.37，10.55位置发生6.7地震，已经出现海洋长波，即将引发海啸！”
“嘟嘟――，喂，请问是……”
“您好，这里是……”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都陷入惊慌忙乱。
而梅琳达盯着电脑上的地图，眼眶一点一点泛红。
完了！
晚了……
第21章 他国百态
她父亲出海的位置一般离码头有五六十海里，而那艘老旧的小型渔船时速只有十八海里……
三个小时，至少要三个小时才可能回到陆地。
就算回到陆地，这次的海啸也会侵袭陆地数公里。
但梅琳达还是在心中抱着一丝丝侥幸，或许海啸因为什么意外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到达？
就当是她异想天开，就当是她在做梦。
但请别斩断她的希望。
然而没多久，古加普官方下了通知，预计海啸还有五十分钟到达。
看到这条消息，梅琳达所有的期盼都如如泡沫般破碎。
她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出海过无数次，比谁都了解那里的情况，比谁都了解自家的渔船。
梅琳达就这么抱着自己刚接的温水，一口一口吞咽着。
泪水一点点滚出眼眶，混着玻璃杯的水一起咽下。
此时，不止是古加普，全球拥有海洋局的国家都检测到了。
外网上原本各种不堪入目的嘲笑辱骂，瞬间停滞。
克尔辛联邦用户：【昭国在海洋检测方面的科技什么时候进步这么迅速？！】
【他们背着全球有了如此大的进步居然一声不吭，他们是不是故意看我们笑话？】
【他们一定是居心不良！】
安姆拉用户：【不！我不相信，怎么会真的发生海啸？】
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安姆拉岂不是要应证了上面受灾最严重的说法？
不不不不！这名安姆拉用户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怀疑。
下一秒，安姆拉官方也发布紧急撤离通知。
海啸到达安姆拉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受灾区域高达五个县。
因为安姆拉是个国土面积狭小的岛国，全国总共也就四五十个县，这个受灾比例相比还是很高的。
因为紧急撤离的时间非常短，事前又没有任何准备。
再加上大家都仓皇地想逃命，争相抢夺那几秒的时间去超车别车，闯红绿灯，街道上没几分钟便被车辆堵的死死的，交通很快陷入瘫痪。
首相凯里此时还沉浸在昭国的预警得到验证的震惊里。
昭国既然可以这么早检测到海啸，那他们的科技是不是又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更进一步了？
倘若真是这样，那他们的军事武器是不是也更加先进了？
凯里心中逐渐被恐惧笼罩，曾经被他们欺压过的昭国如今强大起来会不会想对安姆拉实施报复行为？
凯里还沉浸在自己的各种阴谋猜想中，忽然接到交通局的电话，得知很可能是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县此时交通瘫痪，人员根本没办法撤离的消息。
本来就烦躁不安，听到这个通知那更是火上浇油，凯里瞬间怒火中烧，大声吼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安排的？这几个县的官员都是吃干饭的蠢猪吗？你们交通局又是在做什么？连维持秩序都做不好吗？”
“赶紧和安排警力安排军队和昭国一样疏散群众撤离！”
可首相大人您没有批复调动军警的文件。
而且克尔辛在安姆拉有高达八十八处驻军，这次很可能受灾的四个县区就有三处里有驻军。
当年处到克尔辛外派的军队不满意安姆拉安排的地方，便直接占用了他们的军区。
所以，现在那三个县根本没有他们安姆拉自己的军队……
而他们压根不可能调用得了克尔辛联邦的军人。
另一头的局长在凯里一声声怒吼中沉默，将欲说出口的话一句句重新吞回去，最终只是应声挂掉电话。
因为他知道，这些问题和首相提出来也解决不掉，最后还得他们自己想办法发挥主观能动性。
瓦尔克的国王汉密顿此时也傻了眼，只能硬着头皮临时安排紧应对方案。
这种时候几家欢喜几家忧，还有那么一两个在那幸灾乐祸。
比如律瓦卢的总统马里恩，他先是庆幸了自己的明智之举，接着暗地里嘲讽安姆拉他们。
而莱昂和埃布尔刚驶离三四海里，便接到国家借用海上卫星宽带发出的短信预警通知。
两人顿时面如土色，那一瞬风都静止，耳边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也似乎慢到可以凝固。
莱昂语气沉重：“埃布尔，我们……可能走不掉了。”
五十分钟，他们连返程的一半都走不了。
其他正在捕鱼的渔民接到通知也纷纷停止了捕鱼，原本今日难得大丰收的喜悦顿时消失。
一股绝望在海面迅速蔓延，不分国界不分民族。
他们连逃离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海面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谁都逃不了。
渔民们就这么驾船看着海上时不时翻上来的深海鱼，那都是他们从前梦寐以求的东西，偶尔运气好撞上一次便能抵得上半船的收获。
莱昂看着通知，想到梅琳达，他直接转换船头方向，对着海啸袭来的方向冲去：“埃布尔，我们拼一把！”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海浪的高度是逐渐叠加的，越往岸边越高，破坏力大增，反而是海水深的地方破坏力会被分解一部分，有一线生机。
但这一线生机是要在未形成巨大水墙且船只能冲出去的前提下才会有。
莱昂知道他的老伙计已经破破烂烂，可能不够结实，甚至他的胆子一直很小很小，得知海啸后心跳得要爆开一般。
可他回去必死，只有这样才能拥有那万分之一再见到梅琳达的可能。
于是他驾驶着船只一路返程直奔深海，哪怕他的船是近海渔船，哪怕明知是赴死。
莱昂驾驶着小渔船遇见了不少渔民，有一些见莱昂如此选择，内心也多了几分向死而生的勇气。
于是很快便自发形成了一条往深海冲去的箭头，而莱昂破旧的小渔船行在最前方。
他是大家勇气的来源，也是大家引航的灯塔。
这个队伍的船只越来越多，浩浩荡荡。
有来自古加普的，也有来自安姆拉和瓦尔科的，甚至还有出来海钓游玩来自其他大洲的游客。
所有人都在奔赴死亡的路上，用自己此生最大的筹码赌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双向奔赴来得很快，他们已经来到震颤下泛着白浪的海面。
迎面遇上高高卷起的海啸，那高度已经超过十五米。
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道牵引着船只向上卷起。
莱昂和埃布尔双人操纵方向盘用最大马力冲进了高大的水墙。
刹那间，他破旧的小渔船然若轻薄的纸片被掀飞被撕裂船只碎成一片片一块块。
两人砸到被撞烂的船身，骨骼断裂，内脏破碎。
“梅琳达，我亲爱的小公主，爸爸要失约了……”
莱昂那破碎的船后面跟着的几十艘也都向着水墙冲去，十进九碎，但总有那么一两艘坚固的船只借着前面船只破开的阻力，借着自身坚固的材料，硬生生冲出水墙。
哪怕船身破损，哪怕他们被冲击得骨折，但他们还有等待营救的机会。
……
直到海啸对古加普的袭击结束，梅琳达依旧木木地坐在那里。
眼球充血，却已再流不出泪。
她开始对着键盘一字字敲着提前离职申请。
此时已经到了午休的点，两个年前的议员从她旁边路过。
“哇哦，这么说我们的国王当时是想下通知来着，但是被诺顿总长拦住了。”一个议员惊叹。
另一个议员想凑近他再说，发现除了呆滞的梅琳达空无一人，便也不再掩饰声音：“是啊，这次诺顿总长真的是被权力冲昏头脑，国王陛下说哪怕只是当个国外新闻发一发不做任何政策解读都可以，但诺顿总长当时当着一众议员故意奚落了国王。”
“唉，只要国王提出的，你见他哪次答应了？就是可怜了我们的国民。”
原来，是这样吗？
梅琳达停下手中敲打的键盘，将那封离职信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她做出了和最初完全相反的决定。
翻出来前几天收到的连续三次实习可以直接转正的协议，毫不犹豫地签上了她的名字。
第22章 意外纰漏
海啸一路浩浩汤汤地奔袭，到达古加普海岸浅水地带后，因波长减短波高极具增加，高度变成了惊人的四十五米。
古加普的岛屿和浅水陆架区未能阻挡它昂扬前进的步伐，它路过一个个国家，制造一起起人间惨剧。
但好在能量在一点点消耗，到达瓦尔科时海啸高度变成了四十米。
但因为他们国家政府效率极低，海啸入侵范围只撤离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口，还有足足五万人只能留在海啸侵袭范围内等着灾难降临。
而安姆拉相比之下更为艰难凄惨，它所在的方向没有任何其他国家可以替它承受分担海啸所带来的灾害。
于是海啸在到达最外侧的清嘉县时，依旧有四十米。
且因为之前无组织无纪律撤离导致的交通堵塞，延误了最佳的撤离时间。
再加上克尔辛联邦驻扎在他们这的军人得到海啸预警后不但没有帮助他们维持秩序，更是直接强行占用了他们的公众资源，控制了他们的火车地铁在确认他们的军人全部上车后驶离灾区范围。
安姆拉这五个县有接近三千万人口，根据监测预警报告，这波海啸至少入侵内陆五公里，这个范围内受灾人口高达十几万！
可他们从监测到海啸即将发生到现在，只有两万多人离开了受灾范围。
码头停靠的船只如一片片枯叶被毫不留情地卷起拍碎，海岸线的护岸和防波堤直接被拦腰冲断。
无数地民众绝望地看着身后那波涛汹涌的海潮，那高高悬挂的水幕如同狂暴嗜杀的死神，挥舞着巨大的镰头刀刀收割无数的人命。
渺小的人类和它庞大的身躯比较起来就像一只只不起眼的蚂蚁。
他们拼命朝着远处奔跑，只想跑得更远一些，面临海啸带来的冲击力更小一些。
甚至他们开始奢求让他们最后能有一口气等到后续的搜救就好。
可那滔天巨浪就像个有强迫症的音乐家，巨大的声潮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掩盖住一切声音，直至心脏跳动的杂音都彻底消失在它的演奏场地。
徒留被海面浮沫遮住的一具具双眼惊恐瞪大，面目狰狞，内脏出血的尸体。
――
此时海啸距离昭国仅有十几分钟，国事院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和紧张。
宋思来想到刚刚接到的国外消息，心中不忍：“他们真是一点都不肯多信我们，这一场海啸怕是要死不少人……”
“上层的斗争，国家间的斗争，受苦的永远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对了，你知道叶毅把宋倾安排出去南港执行任务了吗？”郑常弘想到这是总感觉不太妥。
“昨天晚上刚知道，怎么了？”宋思来问。
郑常弘的眸光落在秒针一下一下转动的时钟上：“宋倾现在就是昭国的先机，他就这么把她送去最危险的地方，我有些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