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u禾能管林清钰叫哥,其实是件好事。
不仅是林清钰高兴,也能看出林u禾也释怀了。
有一个哥哥照顾,总比孤身一人好。
不过……
他和林清钰一样大,林景一都要管他叫声哥,林u禾见了他,怎么一点儿礼貌都没有的?
林家人就是双标!
晏昀觉得自己再努努力,能把所有贬义词都贴到林家人身上。
晏昀大步走到郭局旁边,拍了拍手,“静一静,静一静,郭局同意并案了,三起案子一块查,在这方面咱们的经验可能比较少,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郭局慈祥地笑着,“对,我同意了,自发自愿的,绝对不是被逼迫的。”
他卷起袖子,露出红通通的烫伤痕迹,“绝对不是被逼的啊。”
晏昀翻了个白眼,“这是你自己把茶水打翻的,你少赖我。”
郭局笑眯眯道:“对嘛,我可不就是说我是自愿的么,你们以后啊,都得跟晏队长好好学习学习,到时候咱们局就能发扬光大,走向全世界了!”
无辜的警员们:“……”
局长和队长吵架应该帮谁,好难。
郭局其实不是不想并案,只不过从其他角度来想,时机不太对,而且大众对这类事情完全是陌生的,恐怕很难接受。
当然,如果晏昀能找到证据,顺利破案,这些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问题是,得有证据。
郭局笑呵呵地看向林u禾,“u禾啊,听说这事是你最先提出来的?”
“喂,”晏昀拧眉看过去,“你是跑过来算账的?”
郭局送给他一个大白眼,“我就问几句,你害怕什么?再说了,我又没问你,我是问人家u禾……”
郭局话说到一半,沉默了。
晏昀平时最不喜欢去局长办公室,最近去的次数却格外频繁。
十次里,有九次都和林u禾有关。
郭局看看晏昀,又看看林u禾,啧了一声。
老牛还想吃人家小嫩草,真不要脸。
郭局说:“我的意思是,既然是u禾最先提出来的,就让u禾来说说自己的想法。”
裴远带头鼓起掌来。
对,现在表示附和林u禾,一会儿就亲上周被打脸得太厉害,他可真是聪明绝顶。
林u禾站起来,把板凳往后推了推,“如果郭局觉得可以并案的话,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找三个被害人之间的共同特征,这类凶手大多数是按照一定条件来筛选受害人的。三个受害人的交点,就是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裴远咬着笔杆问道:“可这三人之间,有交点吗?葛月牙?刘希成?王平?他们三个人互相不认识吧。”
他们岂止是不认识,他们根本就是毫不搭边的陌生人。
“工作、学校、住址……”裴远看着手里头的档案苦恼道,“根本就是毫无关联,总不能是他们一起去过哪家公测,或者是都去过哪个商店吧?”
林u禾说:“都有可能。”
裴远:“……”
满大街都是商店,这上哪找人去?林u禾是故意耍他们玩儿吧?
林u禾解释道:“这一点和凶手的成长经历有关,譬如国外的一个连环杀人犯,憎恶做边缘工作的母亲,他的目标就都是这类人。我们现在无法从凶手的行动中推测出什么,只能试着寻找三人之间的联系。凶手选中他们,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东西好玄啊,”裴远的脸扭成了小苦瓜,“就因为憎恨母亲,就杀了好几个人?真是疯了。”
林u禾说:“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确是疯了。事实上,根据国外的研究,连环杀人犯是有一些共同的特征的。”
“譬如,他们的童年通常情况下都是不美满的,心里有缺憾。”
“他们可能遗传了不太好的基因,会有暴力倾向,行为不受控制。”
“他们头脑很聪明,从外表看,又只是个普通人,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们没有同理心,无法体会到受害人的痛苦,所以加害起来毫无心理负担,他们是极度冷漠的人。”
“还有最有名的三条标准,童年是否有放火、虐待动物、尿床等行为。”
裴远默默的在心里比对起这三条来。
放火是不可能的,他第一次用火柴的时候手都发颤。
虐待动物也不行,他虽然不怕猫,但对狗兄是很敬重的,每次看到大兄弟,都恨不得跪下求它别叫唤。
至于尿床……
……
完了,上小学的时候还尿过床。
他可能有做连环杀手的潜质!
林u禾等他们消化了一些,才继续说道:“国外其实还在流行给凶手画心理画像。这种事需要专家来做,我们可能不太行。我可以举个例子,比如,我们现在面对的凶手,是一个可以轻易制服王平、刘希成的人。”
“他甚至不在意家里是否还有其他人,他对自己的力量有莫大的自信。我们可以推断,此人大概率是男性,青壮年,最近他刚刚经历了刺激他的事情,所以开始第一次杀人。”
“但他的杀人手法娴熟,或许,在此之前他还有过其他杀人经历。”
“等等,我听不懂了,”郭局说,“你刚刚不是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林u禾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是他第一次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杀人,当然,不能排除他天赋异禀,天生就有优秀的反侦察能力的可能。”
郭局很费劲地消化着林u禾的话。
又是第一次,又不是第一次?
杀个人还真是复杂啊。
就冲杀人的复杂劲儿,郭局都宁愿当一辈子好人。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凶手不断地交换凶器,我只能说,他对自己非常有自信,他应该是个比较成功的人。他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根本不介意我们是如何处理案子。他把田琳姐几人推出来,就是要嘲讽我们。”
林u禾不是专业攻读心理画像的,她能说的不算多。
但就是这些话,已经足够裴远等人震惊一整年了。
连环杀手?心理画像?闻所未闻。
他们u禾简直就是宝藏,什么都知道,什么书都看过。
除了林u禾,谁还能做到这一点呦?晏昀对这类案子都不熟悉。
就连裴远都佩服地看着林u禾,同时又很羡慕。
他怎么就不如林u禾见多识广呢?他一直都以为,女孩子只喜欢胭脂水粉,对于新闻时事、学术论文一点儿都不关心。
结果,啪啪打脸。
郭局是最后一个消化完林u禾的话的。
他皱着蹙眉思考了好半晌,才打断激烈讨论的几人,“不过u禾啊,真照着这个方向查下去,能找到证据吗?没有证据,说什么都白费力气。”
郭局是为数不多没被林u禾的话直接洗脑的,他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裴远一听,觉得很有道理,“u禾,有证据吗?”
“只要找到和凶手有关的线索,就会有证据了,”林u禾说,“凶手在不断地交换凶器,如果我们能在他下一次行凶之前抓到他,就可以在他家里找到杀害王平的凶器。”
裴远质疑道:“可我们还不知道凶器是什么,说不定就算见到了,也没放在心上,就像果篮一样。”
林u禾笑了起来,“可以知道。”
“啥?”裴远说,“创口被破坏得很严重了,怎么才能知道凶器是什么?”
林u禾缓缓点头,“我今天去见范雨欣,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
不知为何,在林u禾讲述时,其余人下意识屏息凝神,一齐等着她的下文。
林u禾笑道:“范雨欣说,在葛月牙家里,一个用来绑药盒的麻绳不见了。她到时,一摞药盒散落在地上,没人管。”
林u禾的语速太快,裴远一时没反应过来。
“麻绳和药盒怎么了,麻绳……”裴远的瞳孔瞬间地震,“难不成是杀死刘希成的麻绳?!”
林u禾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凶手来到葛月牙的出租屋,用菜刀做凶器,杀了葛月牙。接着,他在葛月牙家挑选好新的凶器,去杀刘希成,再把杀害葛月牙的凶器放到刘希成家里,以此类推。”
“所以,只要我们有凶手的线索,就可以直接去搜,一定会将杀害王平的凶器搜出来。至于凶器究竟是什么,就只能靠田琳姐了,我想,杀害王平的凶器,恐怕是从田琳姐家中带过去的。”
林u禾的话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们哪里能想到,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的人,可能就是潜在的阴冷凶手。
“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我还是觉得太极限了,会不会是u禾想多了?”
“既然案子合并了,就得综合来看,不能再盯着其中一个案子看了,咱们还是听晏队的。”
……
晏昀没像其他人那么纠结。
他只是收起笔记本,说:“得把田琳带回来,让她回家里查看才行,正好郭局答应并案了,林u禾,走,去找田琳。”
郭局:“……”
他是答应并案了,可他什么时候答应可以直接把田琳带回来了?!
人家秦队长的面子不是面子的?!
不等郭局反对,晏昀便带着林u禾走了出去。
他大长腿发起力来,快步往二队走去。
晏昀一大早便去找郭局,两人友好的交谈了小半天,得到允许后,就直接去找林u禾了。
二队还在为了刘希成的案子忙碌。
林u禾走进二队的大办公室,秦征带头忙得热火朝天。
一大屋子男人几乎全部都在吸烟,办公室已经被烟草味灌满了,晏昀也抽烟,他一拉开门走进去,呛得他都咳嗽了。
晏昀把林u禾揪到门外,他蹙眉扫了眼办公室,接着说道:“我进去好了,一会儿田琳出来,该做什么,你告诉她。”
林u禾点点头。
晏昀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进去。
自己抽烟是挺来精神的,可闻别人的烟味,尤其是十几种烟叠加在一起的味道,是真不怎么舒服。
晏昀琢磨着,他还是尽快把烟戒了,省得给别人带来麻烦。
秦征就在人堆里,他们找到刘希成家附近的地图,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你们看,刘希成家地段还算不错,每个街角都有商店,营业到很晚,一会儿我们分别过去打听打听,如果没有特别的人去刘希成家,田琳就是凶手了。”
一番精湛的推理,让晏昀很是折服。
这稀巴烂的理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队长的。
晏昀拍拍秦征的肩,“并案了,别犯蠢了,赶紧把田琳放了,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秦征回过头,一看到晏昀的脸,就老大的不情愿。
他捂住地图,不满道:“少来这一套,你是看我们快把案子破了,所以找事是吧?我告诉你,缉拿田琳,我势在必得!大不了这案子的功劳给你,你别找事。”
晏昀睨向秦征,冷笑一声,“只怕这功劳我接了,明天就会被赶出局里。秦征,郭局已经同意并案,凶手不是田琳,听清楚了吗?”
秦征神色微僵,“并案?并什么案?”
“我们怀疑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事关重大,凶手很可能继续杀人,所以你要想置气,就换一件事,这件事不行。”
秦征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晏昀,你该不会是为了把田琳捞出去,故意蒙我的吧?”
“我有这闲心?”晏昀懒得和秦征吵嘴,直接往里走去,“有什么意见,你去和郭局说,小马,把房门钥匙给我。”
秦征愣了一下,大喝道:“我看谁敢?!”
秦征话音刚落,小马便把钥匙送了过去,甚至还关切道:“晏队,还有其他凶杀案发生?有什么线索没?我们这边调查到的线索,要不要都送过去?”
秦征:“……”
他是队长,他才是队长!
秦征眼看着晏昀把憔悴的田琳领了出来。
走到秦征面前时,晏昀脸都快黑了,“秦征,人好端端的进来,才待了几天,脸色就这么差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对自己人这么狠?!”
秦征有些心虚,“这……正因为田琳是自己人,熟悉我们这套流程,才难对付嘛。这不得把能用的招数都用上去……”
晏昀气得抬腿就走。
秦征颠儿颠儿的跟上去,“哎,晏昀,我给田琳道歉,是我错了,你给我说说案子行不行?到底有什么案子能并到一起去?你不缺人吗?我给你打下手啊!哎!你让我参与案子啊!”
……
短短几日,物是人非,田琳家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现在却是一片冷寂。
楼下的警戒带已经撤了,居民恢复正常生活,只有田琳家门前还拉着警戒线。
晏昀戴上白手套,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侧身给田琳让路。
这是案发后,田琳第一次回家。
再次看到熟悉的家,田琳百感交集。
尤其是看到地上标注的刘希成倒地的位置时,眼眶更是红了起来。
她和刘希成是自由恋爱的,她算是为自己的爱情买了单。
谈恋爱时怎么都好,结婚以后,各种问题就爆发了,他们家,既有婆媳问题,又有夫妻问题。
这些事田琳都不敢和父母说,她怕他们笑话自己。
当初父母明明都如此反对了,她怎么就一门心思嫁给刘希成呢?
田琳想离婚,但一直不敢。
她不敢和父母说有关刘希成的事情,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
她知道,如果说了,父母肯定会怪她当初没听他们的话。
可当田琳真的忍不住,回了娘家时,出乎意料的是,她父母一句话都没说。
他们只是张罗着要做一桌子好菜,明明平时最惦记孙子孙女,可那日却什么都没问。
从那一刻起,田琳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婚。
不过离婚归离婚,田琳真的看到刘希成倒在自己面前时,心里还是难过的。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活生生的人忽然变成冰冷的尸体,再也不能笑、不能动,任谁都会唏嘘。
田琳趴在林u禾的肩头哭了会儿。
林u禾安静地等着,等田琳心情平复,才说道:“田琳姐,杀害王平的凶器很有可能就是从你家拿走的,六厘米长的利器,还有不规则的部分。”
田琳擦干净眼泪,振作起来,“好,我看看家里丢了什么东西。”
不仅是田琳,晏昀和林u禾也跟着找了起来。
俩人默契的去了孩子们的房间,晏昀随手拿起削笔刀,“你觉得现在的方法能找到凶手吗?”
林u禾说:“还是得找到受害人的共通点才行,只有找到了,其他事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