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见凶器的声音[九零]——姜一白【完结】
时间:2024-01-30 23:09:55

  动作那叫一个利落,行云流水般,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在看武侠小说。
  于是林u禾抓住凶手的事就传开了。
  记者们一打听,得知林u禾竟然只是个学生,现在是被郭局请来做顾问的,对她的兴趣就更大了。
  林u禾简直就是下一个热点话题嘛!
  学生顾问、聪明、抓住穷凶极恶的犯人,还是个美女。
  眼瞅着大家都围了过去,以往最积极主动的崔媛却迟疑了一下。
  陈旭晖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问:“你不过去?”
  崔媛尴尬地笑笑。
  上次见面,她和林u禾不太愉快。
  当时陈旭晖还说,以后她见林清钰会很困难,崔媛还没搞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要来采访林u禾了。
  多少有些尴尬。
  不过她毕竟是专业的记者,不会放着热点问题不报道,眼下新市居民最关心的就是最近发生的几起恶性案件。
  崔媛调整好自己,摆出职业微笑,与陈旭晖一起走过去。
  陈旭晖勾了下唇,冷凝的目光从崔媛身上扫过,在看到林u禾时,又换上笑脸。
  崔媛努力地笑着,“林小姐,听说凶手暴戾恣睢,你昨晚可有受伤?”
  无人回应。
  林u禾朝着其他人努力摆手,“案子还在审讯中,详细情形,要局里的人公布,我只是顾问,大家稍安勿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像没看到崔媛似的。
  如果林u禾是有意无视崔媛,崔媛或许只会把她当做小心眼的女性,在心里鄙夷她做不成大事,然后继续笑脸相迎。
  可崔媛知道,林u禾不是有意不理她,而是围着她的人太多,无暇理会自己。
  现在,林u禾是众星拱月,而崔媛只是众星之一而已。
  有没有她,无足轻重。
  崔媛的上进心有些受挫。
  林u禾几乎快被记者们逼到墙角。
  她如果真想跑,打伤几个是能跑的,但她当然不能打人。
  偏偏身高又没优势,想挤出去都不太妥当。
  就在林u禾愁得发慌时,晏昀贴着墙根走过去,拎着她的衣角,将她护送进警局。
  进了院子,还不忘对记者们嚷一句,“审讯工作还没结束,现在就报道,不怕出错?案子结了,会有通报,也会召开发布会说明情况,谁再挤,不邀请谁。”
  晏昀的威胁很奏效,大家一下子不敢多说话了。
  不过既然来了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于是就拼命地拍林u禾的照片作为素材,这才心满意足。
  陈旭晖目送晏昀带着林u禾进了院子,松口气。
  接着,他漫不经心地转身要走。
  崔媛不甘心道:“就这么走了?报道怎么办?”
  陈旭晖懒洋洋道:“你没听晏队说案子还没结?难不成你不在意被抓住的是否是真凶,只想要热度?”
  涉及到人命案,这话可不敢乱说,崔媛只能灰溜溜地跟在陈旭晖身后,二人一起离开。
  晏昀带林u禾进了院子,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你的个头只有这么一点儿,你在人堆里,呼吸都不顺畅,不过我一眼就找到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u禾蹙着眉,觉得晏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晏昀不用林u禾给反应,就自顾自道:“因为你是凹下去的,太明显了,小凹。”
  林u禾:“……”
  晏昀说完,神清气爽。
  昨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再怎么说,也算不得重男轻女,怎么就要道歉了?
  气得他一直胡思乱想。
  现在好了,骂回去了,浑身舒坦。
  林u禾垮着脸,瞪了晏昀几眼。
  他以为说这种话,她就会生气?幼稚,幼稚!
  林u禾说:“你的心眼就和针尖那么大,不对,针尖都能装下你十个心眼!”
  晏昀:“我小学五年级就比你高!”
  林u禾:“你大男子主义!点评女孩子身高!不尊重女孩子!”
  晏昀:“我四年级和你一样高!”
  ……
  郭局站在台阶上,揉着眉,看看田琳和裴远,“不是,哪家幼儿园没关门,把孩子放出来了?能把他俩弄死不?”
  自打被抓住,楚欣的状况就不太好,身体愈来愈虚弱。
  为了让妹妹楚欣不必太痛苦,楚良的态度还算配合,仅仅一个晚上,就将所有事都交代清楚了。
  楚良和楚欣是亲兄妹,但自打出生起,就没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父亲格外大男子主义,下了班就往沙发上一躺,等着别人伺候。
  喝酒抽烟一样都不落下,在狐朋狗友面前,最喜欢用打老婆孩子彰显自己的权威。
  楚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可又反抗不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父亲生病。
  得知父亲病了,还是很严重的病,可能没几年好活的了,楚良心里是庆幸的。
  他不需要孝心,不需要被人夸奖,他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开心。
  当时的他,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楚良以为自己和妹妹终于要解脱了,他劝说胡艳,不要管父亲了带着他们兄妹俩离开。
  可得到的却是胡艳的痛斥。
  她怒斥他的不孝,指责他竟然想抛弃重病的父亲。
  楚良直到这时才发现,他不幸的根源,不仅只有一个人。
第58章
  胡艳是个迂腐且贪图享乐的人。
  丈夫没有生病时, 随手拿起扫帚便会朝她身上招呼过去,她没办法,只能一边带孩子,一边去工作。
  不过她带孩子并不上心, 楚良还是婴儿时, 就经常把他丢到床上困起来, 然后跑出去打牌、打麻将。
  有两次楚良跑了出来,险些出意外,胡艳不但没有反思, 反而直接把楚良绑起来。
  出门的时候绑着,回家再松开。
  夫妻俩没一个正常人。
  楚良的父亲殴打两个孩子时, 胡艳从不会拦着。
  她会跟着一起教育他们, 然躲到一边, 去算这个月剩的粮够吃几顿饭的。
  她工作不太努力,很不受待见,每次分到的东西都是最少的。
  但通常情况下,胡艳会先确保丈夫吃饱, 再是自己。
  楚良一开始是没意识到这些的,直到父亲重病, 他提出离开。
  胡艳将他训斥了一通,没过多久就离婚了, 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两个孩子谁都没带走。
  楚良和和楚欣在扭曲的环境中慢慢长大。
  继母的出现,对兄妹俩算是件好事。
  她是个心肠蛮好的人,愿意抚养丈夫和前妻的孩子。
  她能给他们一口热乎饭吃, 还愿意供楚良上学。
  只是当时的楚良和楚欣都是沉默寡言的人,与继母的相处, 只能算是和谐,他们从不说贴心的话。
  后来父亲病死,继母原本没打算离开。
  楚良劝她再找个靠谱的人嫁了,不要被他们兄妹俩耽误。
  当时楚良刚刚工作,虽然赚的钱不多,但足以养活楚欣。
  正巧家里人又给继母介绍对象,对方人不错,很老实,楚良特意跟回去把的关。
  楚良将自己第一笔工资交给继母,承若以后会按月给她钱。
  继母只收了第一笔工资,不许他再多给。
  临走前,楚良和继母说了唯一一句贴心的话。
  “跟着他好好过日子,忘了我们。”
  继母忧心忡忡。
  审讯楚良的人是晏昀。
  他戴着脚铐和手铐,双目苍白无神,下唇干裂,渗出丝丝血迹。
  晏昀问什么,他便答什么,无比配合。
  晏昀问:“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
  “我恨他们,我恨所有人,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爸妈和别人的爸妈不太一样。”楚良抬起头,唇畔不太真心地扬起,“欣欣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大学我学医后,接触到血型性格论。”
  “每个人的血型都是不同的,血型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性格,B型血的人,阴险狡诈、好吃懒做,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正巧,我的爸妈都是B型血,我和欣欣也都是B型血,我们都是一类人。”
  听到这话,负责记录审讯内容的裴远倒吸一口凉气。
  怎能因为血型就界定出人格来?
  难道世界上有多少种血型,就有多少种人?这太荒谬了。
  晏昀不为所动。
  他心平气和地说:“继续说,怎么杀人的。”
  “就那么杀的呗,还能怎么杀?B型血的人,都是毒瘤,都该死,正好我在血液内科,我想知道谁是什么血型,太容易了。那几个人都去过医院,都是B型血,都背叛了自己的孩子,都该死。”
  “葛月牙,直接用刀割喉。”
  “刘希成,在外面养女人,他都忘了自己还有孩子吧?勒死的。”
  “王平更是个垃圾中的垃圾,所以手段要狠一些。”
  “至于……胡艳,她最是该死。”
  众人围坐在办公室里,晏昀将在审讯室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林u禾。
  听到这里,林u禾断言道:“不可能,凶手一定有楚欣。”
  “楚欣也是这么说的,”田琳说,“楚良和楚欣是分开审讯的,我审的楚欣,她说四个人都是她杀的。”
  裴远猜测道:“楚欣毕竟是女孩子,她起到的,可能是辅助作用?”
  林u禾紧抿唇,摇摇头。
  裴远迟疑道:“难不成,你觉得楚欣才是核心人物?楚欣诶,一个病秧子?还是女生?”
  林u禾拧眉思索着,没吭声。
  晏昀见她不说话,接着说道:“我还问了楚良,为什么突然改变模式,去杀了胡艳,他说是因为胡艳突然联系了他。但我们已经查到,胡艳联系楚良,是在胡艳死前的一天。当时楚良没有立刻去杀了胡艳,反而等杀了王平后采去杀胡艳,很奇怪。”
  “我还问他,为什么特意交换凶器,你们猜,他是怎么说的?”
  这道题裴远会答,林u禾曾经说起过,“挑衅咱们呗。”
  晏昀点点头,“没错,他说有一次他爸揍他们实在是揍得狠了,楚欣晕厥,胡艳也鼻青脸肿,他实在受不了了,选择报案。结果过去的警员只把这件事当做家务事处理,觉得是做爸的管教孩子,所以当了和事佬,他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很讨厌我们,所以想出一个法子,故意交换凶器,羞辱我们。事实上,他已经杀了好几个人,是他成功了。”
  “其他的,他倒是没再说什么,对于他撒谎说楚欣死亡这件事,说是怕以后妹妹没人照顾,想带着她一起离开……这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晏昀说完,林u禾思索了会儿,问:“他有什么为什么突然开始杀人吗?”
  “我问了,他没说实话,”晏昀说,“就说是自己突然活不下去了。”
  裴远鄙夷道:“他的身世是挺惨,但是活不下去了,就要杀了别人?什么人啊!真是恶毒!”
  林u禾却摇摇头,“不对,他撒谎了,撒了好几个谎。”
  裴远傻了一秒,掰着手指头算,“有这么多吗?”
  林u禾蹙眉看向田琳,“田琳姐,楚欣那边怎么说?”
  “童年部分和楚良说的基本一致,只不过她的意思是,人都是她杀的,是她逼着楚良帮她,但真正动手的人都是她。”
  郭局听得无奈,“这兄妹俩,感情倒是挺好。”
  “我见过楚欣了,特别瘦弱,如果没生病,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裴远插话道,“可惜了,摊上这样的哥。”
  林u禾仍然没有回应裴远,而是问田琳,“她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什么算是异样?恩……她身上有很多伤痕,算吗?”
  “什么样的伤痕?”
  “那可太多了,”想到自己撸起楚欣袖子时看到的那一幕,田琳到现在都会觉得心惊胆战,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孩怎会受这样的伤,“伤疤连着伤疤,一道道、一圈圈,什么伤都有。”
  林u禾问:“是旧伤还是新伤?”
  “都有,新伤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唉,太可怜了。”
  林u禾却笑起来,“那我就敢肯定了,他们二人,主导者一定是楚欣。”
  裴远捂着脑袋,有些疯,“晏队,她又在说傻话了。”
  晏昀没吭声。
  事实上,他也觉得楚良的供词很有问题,其中有太多地方经不得推敲。
  “我不是乱猜的,”林u禾说,“我从头开始说好了,你们还记得,楚良曾经和继母说过,要忘了他们吗?”
  田琳点头,“这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从楚良对继母的态度来看,他是不恨继母的,他甚至还愿意赡养继母,可他却让继母忘了他们。当时他父亲已死,继母也再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很正常,为什么不能联系?”
  裴远后知后觉道:“是哦,为什么不能?”
  “你刚刚不觉得这话有问题,是因为你赞同这句话,你知道楚良和楚欣是凶手,这种人确实离得越远越好。所以,出问题的不是别人,而是楚良和楚欣,他知道内幕,知道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所以不愿意和继母联系。”
  “这样一来,楚良说这话,就是带着善意的,起码说明,他是不会对继母动手的,那楚良想让继母躲谁?”
  “还有我之前说过的,王平和胡艳的死明显更残忍一些,尤其是胡艳,恨意最浓,所以我一直认为是两个人分别动的手。”
  “他们忽然去杀胡艳,肯定是因为胡艳联系他们了,但楚良在一天以前就知道了这件事,凌晨杀过王平后突然又去杀胡艳,这中间的变故,只能是楚欣,楚欣不小心发现胡艳联系他们的事情,盛怒之下,坚决去杀了她。”
  “楚良执着于血型性格论,这部分,我相信是他的想法,毕竟他是医学生,更容易接触到这些。不过楚良是个偏执的人,国外学者提出的血液性格论,对B型血的描述是,外向积极但不重视诺言,还有一些其他描述,不做赘述。楚良所说的,是他自己认为的。”
  “但对杀人的执着,一定是来源于楚欣的,她身上的伤痕就能证明这一点。旧伤可以说是被父亲打伤留下的,新伤是怎么回事?”
  “楚良是不会打楚欣的,能打她的,只有她自己。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她是在克制冲动,克制想去杀人的冲动。”
  “所以,他们两个人,算是分工合作,楚欣心理变态,多年来一直克制欲望。楚良则负责去找要杀害的对象,他痛恨父母,他害怕血液传染病,即便传染概率并不是百分之百的。楚良编造楚欣已死的谎言,恐怕是不想让妹妹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他对妹妹的好倒是真的。至于他对医院的病患……除了B型血的患者,他对其他人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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