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我是弘时他哥——延焜【完结】
时间:2024-01-30 23:13:27

  不多时陷入了深黑的梦境里。
  天蒙蒙亮,窗子处似乎还有几率几缕晦暗。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身边的孩子在下床穿鞋子。
  就在他转身的当口,额头上传来湿热。还有孩子湿漉漉的气息,带着一点奶气。
  紧接着便是院中传来轻微又清脆的呼喝声。
  不用想一定是弘昀在习武。他是一个意志极坚的孩子,他站在台阶上瞧他威风赫赫的耍拳。
  “阿玛!”他瞧见他便是一乐,小嘴一咧就朝他冲来,他一把将他抱起,孩子湿漉漉的小嘴唇就落在了他面颊上。
  那样乖巧,那样可爱,天底下没有比他更会撒娇讨巧的孩子。
  弘时也比不过。
  他还没有他腿高,仰头望着他,“阿玛,我长大以后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去哪儿?”他一下变了脸色。
  只见弘昀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眼神淡漠地看着他,“阿玛,儿子不孝。”
  他看到他身上忽然冒出许多血,脸的一半血淋淋的,忽然就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弘昀!”胤禛大喊了一声,乍然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帐子一个劲儿的喘息,心口咚咚跳个不停。
  孩子转过身的背影犹在眼前,他眼睛模糊一片,望了眼不远处的窗子,看到外面变成了灰蓝色。
  是早上?还是傍晚?
  他一时有点记不清时间了。
  起身下床,看了眼西洋钟,抹了把脸上的汗珠,伏在御桌上,不停喘息。
  身上一时间极躁极热,他端起茶盏,却发现里面空空,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苏培盛!”
  “皇上!”苏培盛连忙从大殿外走进来,“奴才这就给您沏茶去。”他吩咐了一声,见皇上唇色发乌,赶忙道:“皇上您瞧着起色不大好,奴才给您……”
  “不必了。”胤禛摆摆手,靠在桌边儿缓了好一会儿,道:“备轿。”
  “是,奴才这就去。”
  苏培盛出去了,胤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养心殿距离毓庆宫的距离不算太近,夜风拂过面颊的时候,他瞧了一眼黛青色的天边,似有一抹余晖还在天边,显得天色还有几分亮色。
  可是被高高的宫墙挡住了,叫他看不到远处。
  这寂静的皇宫忽然间变得逼仄又寂静。
  让他心生生出无限的孤寂来。
  穿过前星门,来到毓庆宫宫门处,他抬眸看了眼隐没在黑暗里的朱红大门,抬手。
  一边儿的侍卫瞧瞧瞧了一眼踏着暮色而来的帝王,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胤禛眼中忽然浮上一丝模糊,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丝毫响声。
  他在这过去的两年里,无数次想,说不准他就回来了,带着弘时。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也好,在一个什么时间也好,像一个偷偷溜出去的孩子,生怕父母发现,在夜中悄悄跑回自己的屋里。
  可是没有。
  里面没有他,除了那个太监,除了每日送饭菜的人。
  他使劲儿敲开了大门。里面的小太监打开门,立时跪伏在地上。
  他的步子停在殿前,恍然见觉得像是很久以前去见废太子一般,那时他是带着算计去的。废太子被囚禁得满面郁色,愤怒与颓唐满身,胡子拉碴的,甚是颓废。
  他还记得那时看到他的狼狈模样是何等的快意与轻蔑,心说他也有这样一天。
  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弘昀的样子一时间与废太子重合了起来,他心口钝痛。
  弘昀吓坏了吧。他肯定以为他会像废太子一样下场。
  他只是,只是愤怒而已,只是恨他怎么忤逆背叛,恨他怎么这么狠的心,能眼睁睁地将她放走。
  他与李氏分明早就通了气儿,他们共守着秘密。
  他们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而将他排除在外。
  他将弘时带走,是怕他对弘时不利吧。
  他竟然这么误解他,难道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他有多疼宠他吗,他想做的他都尽力相助。
  胤禛大恨,“妖妇,妖妇拐骗了我的儿子!”一定是李氏以前对他说了什么胡话,所以叫他对他生分了。
  他重复得想着他们之间的嫌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他到先皇身边吗?
  不对,那时弘昀时常写手札,倾诉他在宫中的成就与苦闷,那时他多乖巧多出类拔萃,汗阿玛那么喜欢他,有时候比喜欢太子还要喜欢信任他。
  去西北的时候吗?
  去西北的时候,他时常给京城来信,也不是去湖广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
  他想出来了,是先皇驾崩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雍正:先皇抢走了我的儿子!
第173章
  ◎弘晖:不想再忍!◎
  先皇, 太上皇,他这一生都在任性,都在偏袒太子, 何曾给予过他什么, 最后还要抢走他的儿子。
  想到弘昀小时候与他的亲昵,那时他们睡在一处,他给他将史记, 他给他背书, 他们是天底下感情最深厚的父子。
  可是如今却落个这样的地步。
  竟然和先皇和废太子一样, 这样的覆辙简直像照镜子。
  “不孝子,这个混账!”胤禛觉得心口疼得几乎要了他的命。
  什么都瞒着他, 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他对他怀疑忌惮到了这个地步, 宁愿与李氏筹谋,也将他排除在外,这样大的秘密都不肯与他说, 还带走了弘时。
  他杀弘时?他怎么会杀弘时!他不会!
  想到两个孩子小时候的可爱和他倾注的心血, 想到自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只觉心头滴血。
  还有弘时那个混账东西, 他就没想着劝说一二吗, 他是个死人呐不知道偷偷地来封信,他与弘昀亲还是与他这个父亲亲!是谁陪着他长大的!弘昀人在宫里,一年到头能看他几次。
  白眼狼,两个白眼狼!
  “天罚我, 天罚我!”胤禛慨然泪下,扶着一边儿的桌角失声痛哭起来。
  他们是故意折磨他的, 他们母子, 想要的是他的命!
  妖孽, 两个妖孽!
  “皇上, 皇上……”苏培盛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不忍看他如此痛苦,“皇上,您息怒,身子还未好,咱们还是回养心殿吧。”
  胤禛想到自己竟然落到这个境地,一时间恨得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激愤之下呕出一口血来。
  苏培盛吓得差点矮半截,“皇上,皇上!来人,快来人!将皇上送到养心殿,传太医,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多嘴!”
  弘晖听说了胤禛再次病倒的事儿,只担忧了一瞬,便什么表情都没了。
  福晋劝说道:“爷去看看罢。”
  “有什么可看的,只怕皇上也不想见我。”
  瓜尔佳氏道:“孝道大于天,咱们就算不为自己好,也不能落人话柄,叫人说出咱们的坏来。如今形势大好……无非忍耐而已。”
  “形势大好?”弘晖眼中是冷寂,“何来形势大好……毓庆宫,不是用来关人的。”
  他忽然吃吃的笑起来,“哪有什么什么形势大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我自是等着俯首称臣罢了。”想到此,他愈发不甘,脑中浮现出隆科多的身影。
  隆科多是康熙朝的重臣,后面被皇玛法带去了畅春园,回来后也在御前行走,阿玛曾经命他与隆科多秘密联络过。
  “爷,何来这一说……”瓜尔佳氏忧急,“可不能说丧气话,我阿玛……”因为之前往宫里传消息被皇上贬去千里之外,还要仰仗他救呢。
  弘晖攥住她的手,“对不住,叫你跟了我这样的人。”
  她含泪,道:“爷。”
  弘晖眼中有一层模糊,忍不住想,他真的这么差吗?他除了没有弘昀会造东西,他到底哪里比他逊色了。
  “爷,还是去看看皇上吧,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咱们自己个儿成吗?”
  弘晖想了想,颔首。
  “妾身同爷一起去。”
  两人一同前往养心殿侍奉。
  胤禛躺在床上艰难得睁开眸子,眼中闪过混沌茫然。
  一边儿的太医和苏培盛高兴地不知怎么是好,“皇上,您可算醒了。快,给皇上诊脉。”
  两个太医忙上前,一个细查面色,一个细细凝神切脉。
  胤禛看只觉浑身无力,双目像是蒙着一层东西似的,刺得他眼睛疼,腹中胀痛,两肋骨也一呼吸就痛得止不住,要紧的是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像是得了什么震颤之病似的。
  他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艰难得喘息几声,“苏培……”
  苏培盛连忙上前,“皇上,皇上?”
  胤禛吃力地看着他,一种根本控制不了身体的无力感席卷心头,他怕得要命,眼中满是挣扎恐惧,苏培盛看得害怕,对太医道:“太医,到底诊出来没有?!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面色白惨惨的,“皇上是不是吃过什么不对的东西,脉象紊乱……”
  “我来诊一番……”另一个姓刘的太医,也伸手诊脉一番,拧眉,眼中果然也浮上几缕忧色,“皇上伤了肝肾……内火过旺,肠胃也有损伤,似还不能排便通畅……”
  胤禛手颤抖不停,苏培盛连忙握着他的手,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皇上您可不能吓奴才,您慢慢说……”
  “朕的药丸……”胤禛喉间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太医忍不住道:“皇上吃的什么药丸,可是太医们给开的药。”
  “……出去,你们出去……”
  “皇上……”
  苏培盛道:“太医还是先去开药吧。”
  “这……是,是。”两个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丹药,水。”
  “快,水!”苏培盛看向一边儿的小太监,服侍胤禛喝了几口水,见他唇瓣上都起了皮,眼睛也是赤红一片,望着小太监拿来的药碗,道:“皇上这丹药要不要给太医看看。”
  胤禛大口喘息,眼中模糊一瞬,“……去传,去传十三还有,还有荣王……马齐……隆科多……”
  “是!”苏培盛赶忙吩咐传旨太监速速给怡亲王和荣亲王传消息。
  胤禛面色带着些许青色,拿了丹药往嘴里一丢,喝水灌下,他口中发出长叹。
  苏培盛道:“皇上……这丹药会不会不好……”
  胤禛合目稍许,捂着肚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兴奋,“……你,你懂什么,朕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
  如果弘昀和李氏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什么长生转世都是真的,除了丹药还有什么能叫一个人永葆青春。
  想到了李氏,她明明比他还大三岁,可是瞧她那样子,分明还如往常。
  一定是她吃了什么对身体有益的东西。
  也许也是丹药?
  外面小太监前来道:“皇上,大阿哥求见。”
  胤禛眼中霎时满是警惕,对苏培盛道:“……去,你去。”
  苏培盛出去见弘晖带着福晋守候在一边儿,忙道:“大阿哥,皇上身子还有些不适,怕是还要再养养。”
  弘晖眼中郁色深浓,道:“汗阿玛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去年冬日的时候,他们父子因为弘昀吵过一架,他不过是提了一句他去看弘昀但弘昀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是不是人不在宫中了,他就勃然大怒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一通骂,说他没有孝悌之义,只知给兄弟上眼药,只会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用妇人的手段邀宠。
  他当时如遭棒击,惶恐之下,心中发酵的委屈几乎不可抑制,悲愤之下问他,“是不是只有弘昀是阿玛的儿子,而我不是!什么都是弘昀,弘昀!所有的人都看向他,阿玛可还记得我才是长子,嫡长子!名正言顺该得到阿玛关怀的人!
  他有阿玛为他筹谋,有太上皇偏宠,有叔伯们的喜爱,有她额娘占据阿玛的心,我有什么,一具废物一样的身子,一个连孩子都养不住的破败身子,阿玛对弘昀宠溺时对我唯有严苛,让我早早离了家去了宫中,阿玛可曾想过我如何度过那些日子!”
  胤禛听见他这么说,怒斥,“若不是为了你,若不是为了你的前程,我何必送你入宫!”
  弘晖笑了一下,看着这个对他一向威严的父亲,“前程何在?是世子之位属于我,还是众人的嘲笑属于我,或者是我额娘作为嫡福晋连皇后之位都差点失掉?”
  胤禛气得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想说,太子之位吧,你是想要太子之位!”
  弘晖几乎要将唇内咬破,整个人都在颤抖,想要与之争辩,可是到口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
  “你当年做的事要我说吗!富昌,达哈布!要不要我给你提醒!你竟然叫人埋伏弘昀想要杀他!”
  “儿臣没有。”他垂目。
  “你当然说没有!你有人为你兜着你当然这么说!我只是为了维护你的颜面而已!”想到这个儿子屡次在背后出手,他就一阵齿冷。
  “那阿玛呢?难道不也在维护自己的颜面吗?阿玛没有对自己的兄弟筹谋算计吗?属于我的一切被弘昀夺走,难道我不该为自己筹谋吗?”
  胤禛指着他,“埋伏弘昀的事果然是你吩咐的!”他以为只是富昌自作主张,没想到还真是他想出的主意!
  “你疯了,你疯了!”胤禛咆哮,他们兄弟因为储君之位,也有人想要老二的命,老大曾集结江湖之士意欲谋害太子,但用官员来刺杀的他还是第一人!
  弘晖冷冷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你没有这么想过,那你叫达哈布绑架弘时呢,你敢说不是你的吩咐!”
  “不是!”
  “你还敢撒谎……”
  “但我希望是!”弘晖眼中浮上泪雾,“我真希望自己有这样的决断!至少证明我还有决心与手段!”
  “你!”胤禛看着他悖逆不端的双眸,一瞬间好像看到许多人,比如老大,比如老九和十四,他惶惶然后怕,难道自己的儿子们也要落到这个境地,他们小时候多亲密,没有人比他们兄弟俩更亲密了。
  福晋当年不喜欢弘昀,可他独独对这个弟弟爱怜,自己的书房还有书都能给弘昀留着。
  弘昱几个欺负弘晖,也是弘昀为他出的头,人人都赞他教子有方,都羡慕他,他也满意两个孩子的兄弟情深,这是皇家极为少见的兄弟情义。
  他心大疼起来。
  “畜生,畜生!”
  “我若是畜生,那弘昀他算什么?他忤逆君父,他算什么!毓庆宫里应当没有人了吧,他去了哪儿,是阿玛将他驱逐到了他地还是他自己跑了?他目中可有王法君父?若我是畜生,他算什么!”弘晖抬眸看着这个对他几乎没有丝毫温情的父亲道:“这样大的罪责,阿玛还要为他遮掩,那我呢?阿玛从来都没有这么呵护过我,从来没有。若说是按长子的方式教养我,那长子该有的怎么就不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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