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胤禛怒喝一声。
弘晖轻呵一声,“我能要什么?有什么是我能选的,我为自己筹谋一二也要被骂,怎么比得上什么都拥有的人?”
“你在不满我这个父亲!既然你这么不满,那朕就……”
“弘晖谢皇上!”弘晖叩首。
胤禛指着他,捂着胸口,面色发绀,苏培盛急的连忙喊太医。
他见他面色发乌,也生了害怕,连忙喊人去叫太医。
想到当初的争吵,弘晖笑了笑,笑容中苦味甚重,“还请总管照顾好阿玛,我就不给阿玛添乱了。”
苏培盛连忙道:“大阿哥说的哪里话,皇上若是知道大阿哥如此孝顺,只有高兴的份儿。”
弘晖扯了扯唇,“愿阿玛万安。”
“是,皇上一定无碍。”
苏培盛目送他们离开,见吴太医守在一边儿,连忙急问,“怎么还在这儿?”
“刘院使去开药了,不多时便能好,皇上这几日是不是排便艰难,还不思饮食,两肋下的痛感犹在?”
“是。”
吴太医道:“皇上那丹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入宫的道士给的?”
苏培盛左右看了看道:“此事不可声张。那东西……道士们也吃了,好好的……”
吴太医气得面色不好,道:“怎能叫皇上吃那些东西,对身子不好。”
苏培盛道:“我劝了皇上许多次,皇上不听,之前还叫内务府给圆明园的送炭和……”他欲言又止不敢再多说。
太医摇眸中满是担忧道:“怎生得了,苏总管,为了江山社稷,还请你多多劝谏皇上。”
他听苏公公的意思皇上似乎在圆明园的偷偷炼丹,怎么能相信术士之言。
但他又只是个太医,不好劝谏,否则只怕皇上会认为他与道士不睦,出于嫉贤的缘故。
苏培盛见人离去,连忙进了殿内,胤禛坐在床上,艰难地喘息了几声,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感觉疼痛还在,手上的无力与震颤丝毫没有缓解,道:“老九和十三呢?”
“两位王爷怕有一会儿才能到,太医去开药了……”
“传他们来……速速传他们来……”
……
暮色渐渐至,荣亲王胤禟在府中听曲儿的时候宫里的传旨太监急急而来。
“王爷,王爷!”管家疾步进来。
胤禟挥手,“吵什么吵。”
管家道:“宫里来消息了。”
胤禟愣了一下,“宫里?传我吗?”他自从前年被大臣检举后,就被四哥掳了职位到现在都没有启用,怎么好端端的要传他进宫了。
“不去。”胤禟轻哼一声,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吧,当初他为了他的事儿多卖力,他倒好说撸就撸了他的职位。
管家话还没说,门外的传旨太监已经径直进来了,满头的大汗,道:“荣亲王,皇上传召,还请王爷速速进宫。”
老九瞧他面色十分紧急,淡漠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个时候传我?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怡亲王,隆科多及马齐两位大人。”
胤禟面色大变,二话不说从炕上翻下来,匆匆将鞋子穿好,大喊一声,“速速备马!”
他出了府,翻身上马,二话不说,朝皇宫疾行。
到的时候,其余人都还没有到,他来到龙床前,见他满头的大喊,唇色显得不正常,眼下也有青色,呼吸似十分艰难,面色也有点狰狞,唇瓣起的干皮像是脱了水的……
胤禟吓了一跳,“四哥!四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胤禛攀住他的手,整个人都在抖,样子瞧着十分不好,胤禟连忙道:“四哥,四哥,你可不能,可不能……四哥你说……”
胤禛心中惶惶,恐惧霎时间齐齐浮上心头,“老九,老九……”
胤禟几乎见他汗泪齐下的样子,几乎要吓个半死,“四哥,我在,我是胤禟,老九……”
“老九,弘昀,弘昀……”
“是,弘昀?弘昀怎么……”胤禟抚着他胸口,是传位给弘昀吗?
“你,你将他给我,给我找回来……”
“……”胤禟愣了一下,继续给他抚着胸口,“他不就在皇宫吗?你不是将他关起来了吗?我这就去叫他过来给四哥请安……”
胤禛不住落泪,“这个畜生……他跑了……”
胤禟呆住,意识到不好,仔细分辨,“跑了,不在皇宫吗?四哥?!”
“你去将他找回来,将他找回来……”
“这个,这个不着调的,他去哪儿了!这个混账东西!”老九急的大骂,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位啊老天皇位!
他不要皇位了吗!
胤禛喘息道:“他……走了……可能出海了,你去寻他……”
胤禟大为吃惊,弘昀这是疯了吗他!
他疯了!
“去……”
“是,四哥,我去,天涯海角我都给你将人捉回来,太医,太医!太医呢?四哥你可要撑住,咱们还要等着弘昀回来呢!”
作者有话说:
我的弘晖……唉……
还有几天结束,月底应该能结束~
第174章 对他是我儿子!
◎胤禟:诈尸了!冤家!◎
弘昀带领苏禄打赢了两场仗, 还有几次小规模的攻袭都不必他亲自上场苏禄军民已士气满满得打了胜仗,苏禄国王十分感激,在热切地招待了他们后, 恳请他们留下来。
弘昀只说要回故土了, 苏禄国王非要答谢他们,给他们带够了香料珍奇。
弘昀他们这下不离开也要离开了。
胤礽拄着拐杖相送,他这两年身体不大好, 但苏禄国的人对他也十分敬重, 给他的待遇极好。
“弘昀……你要回去了?”
弘昀摇头, 胤礽道:“那你怎么不留在这儿?”
弘昀失笑,道:“我知道二伯父担心什么, 你放心, 我不会说出去。”
胤礽勉强笑了笑,“我老了,哪里还能折腾得了, 你那个阿玛只怕得不到我的死讯是无法安心的。”
弘昀道:“阿玛不会违背皇玛法的意思的。”
胤礽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 你若是说出去, 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无非是换个地方囚禁我而已。”
弘昀抿唇,胤礽道:“去吧。”
“二伯父,弘昀告辞,二伯父多多看顾自己的身子。”
胤礽看着他们离开的船只模糊了眼睛, 起初他对弘昀是怀疑防备的,可是时光匆促, 作为一个故人, 他也极大的抚慰了他的相思之情。
他看到船上的人对他挥了挥手, 也颤巍巍地举手挥了挥, 抹了一下眼泪,也不知道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囚禁生涯还是为了这点离愁别绪。
胤禟在路上赶了一个多月,实在不知道去哪里寻弘昀,又怎么寻。
那日四哥的样子将他吓坏了,他真以为他要……
好在缓了过去。
他说三个孩子有可能与李氏在一处,他二话不说立刻来了广州,在广州盘桓了半个月,外加广州总督查探都没有弘昀的消息,这不禁叫他觉得这娘几个是不是出海了。
他先发船赴台,就近寻找了一个多月,又去了琉球等地,不想收到了四哥发来的密旨。
……
苏禄国王听说大清有使臣前来,立刻前往迎接。
胤禟也不废话,先是表明了身份,然后说明他们给大清皇帝的贡品皇帝感到十分满意,对他们送去的学子也表示欢迎,还说他们还可以再送学子前去。
苏禄国王万分激动,满眼喜意,“中国人才济济,我们常常仰慕皇帝陛下的威名,此番被渤泥国欺侮,多亏了来往的中国商人助我们一同卫国!这样的中国人才真叫我们羡慕,皇帝陛下能许我们再次送学子前往中国,当真是恩情如涛浪!”
胤禟眼中也有自豪,笑道:“那几个商人的事儿我们皇帝听着十分赞赏,其来历你们可了解,我也听个新鲜?”
苏禄国王含笑道:“说起来我知道的还没有犬子知道的多。不如叫他来拜见几位贵客?”
苏禄王子上前行了礼,开始讲那几个勇士的事,胤禟听着苏禄王子的描述,不住点头,他听明白了,帮他们抗击那外敌的清人有好些个,男的女的都有,说是湖广一带的商贩,经营丝绸瓷器和香料。
来的时间还有为首之人的年纪以及行事他都弄得明明白白了。
至于他们的名字,他也打听清楚了,不是熟悉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用的化名。
苏禄国王在一旁听着,总觉得他们对曾经帮过他们的那些人十分感兴趣,忍不住道:“贵客可是想请他们做官?此人的确有大才。”
胤禟拿出两张图给苏禄国王看,道:“这个两人你们可有见过?”
苏禄国王看到图上的人讶然一瞬,目光闪烁,笑道:“这是何人?”
胤禟含笑道:“正是我此番要寻的人,不知可是襄助你们的人。”
苏禄国王与王子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人来历不凡竟然叫大清的亲王前来寻人,他们心中有点忐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苏禄国王正色道:“这人可是犯了什么大错吗?叫王爷千里迢迢来此,我们苏禄愿举倾全国之力,寻找此人。”
“这么说你们是没见过了?”胤禟目光犀利,想到弘昀那一身的本事,怕有人对他不利,生了觊觎之心,将他叩下,道:“不瞒二位。这人是我……儿子。那个混账东西,与我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因他有些才干,皇上也颇为重用他,所以命我来寻他。”
一边儿翻译的人赶忙给苏禄国王道明缘由,苏禄国王吃惊不已,“这两位竟然是您的儿子?竟是……竟是……皇家之人?!”
苏禄国王起身,道:“原来是王爷的儿子走失。”
胤禟见他们还是没有提图纸上的人,沉痛道:“可不是,我不过是训斥了他们几句,他们就负气离家出走了。我听说这儿有他们的消息,所以来看看,生怕有人对他们不利!”
他不能说是皇子,万一他们包藏祸心,以此要挟,只怕对弘昀兄弟两不利,也徒生波折。
胤禟目光如炬,看向两人,带着几分威逼,道:“若是有人打他们的主意,或者伤害他们,我大清举全国之力,绝不饶恕!”说着他说起了当初与荷兰的打仗收复东南岛屿的盛举,以及之后他出海贸易在海上击退西洋抢掠者的战事。
翻译的人给两人翻译了他说的话,苏禄国王和王子吓了一跳,王子立刻道:“这位王爷,我们绝不敢,他二人正是帮我们击退了渤泥国的贵人,我们怎么会伤害他们!还请王爷放心。”
胤禟听见这话,激动地不知怎么是好,“果真吗?果真是他们?人呢,现在在何处?”
苏禄国王见他面上的喜意不是作假,立时道:“的确是他们,几个月前他们就离开了,不过我们这儿还有一些与他们十分相熟的人在,他们大抵知道两位王子的下落。”
“是吗?在哪儿,速速带我前去。”
……
吕宋。
弘昀正在收拾一些贝类,乌日娜和长乐正在条件香料。
弘时来到弘昀身边儿道:“哥,咱们真不打算回去了?”
“回哪儿?”
弘时抿唇,满眼愁苦道:“明知故问。”
“不回去。”
“多大的气儿也该消了吧……你当真就不想阿玛吗?”
“他是父亲,可也是君王,阿玛说我谋逆,这是多大的罪名,我回去焉有命?”
弘时立在他面前,小声道:“不会的。阿玛不是那样狠心的人。”
弘昀抬眸看了他一眼,哼笑一眼,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哥!你咒我啊你!
“我咒你什么了,你就是太天真。”
“可是你想姐姐吗?”
“想,额娘就是想姐姐所以被关了好长时间,你要是想回去,到时我送你回去。”
“可是那万里江山你当真要拱手让给他人吗?”弘时气恼道:“阿玛看重你,皇玛法也看重你,虽是秘密立储,但未必不是你。”
弘昀没吭气儿,弘时将他拉到一边儿,躲在角落里,道:“你给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当真不愿意回去了?”
“无欲则刚。”
弘时盯着他,噗嗤噗嗤笑起来,“你再给我装。”
弘昀望着远处的棕榈树道:“怎么装了?”
弘时道:“苏禄人康熙十几年的时候朝贡过,他们这回想派学子前去学习,我那时给他们那小王子说的话,你敢说你没有听到?”
弘昀没有吭气儿,弘时一把拉着他,道:“咱们就不要别别扭扭的了。”
弘昀瞟他一眼,“你懂什么。”弘时当初给那个前去大清求学的王子说,可以对皇帝说说他们造的大炮的事儿,被他呵止了。
“你敢说你不想回去?”
“不想。”弘昀冷冷道。
弘时凑近使劲儿瞧了他的表情几眼,“你的心真狠。”
“我狠有什么用,比不上有的人心狠起来,儿子的命都能要。”
弘时抓抓头,“阿玛也没有像你说的……”
“没有不代表不能。”弘昀冷漠道:“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他人我做不到,即便那是我的父亲。”
弘时默然,长久地沉默过后,摸了摸他留了伤疤的左脸,“二哥,你恨阿玛是不是?”
弘昀摇头,“不恨。”
“你是怕阿玛又将你关起来?”
弘昀沉默,弘时道:“你怕阿玛将额娘关起来是不是?”想到这儿他十分发愁,“额娘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回去对额娘有什么好处?”
“可以做妃子,可以享福。”
弘昀一笑,望向他,“支公放鹤的故事你没听过?”
弘时一怔,“你说的也对。可是我有点想阿玛……阿玛虽然严厉,但是对我真的很不错……”
弘昀颔首,“嗯。”他也不能叫弘时去恨他吧,他这一世对弘时还算宠爱,要不然他也不会还是个傻瓜。
“咱们真的不回去吗?”
弘昀没有吭气儿,想到年熙送来的书信,望着远处的海面嘴角微微一勾,“时机不到。”
京中的海货铺子一直没有被发现,这是他这些年赖以知道京中动向的重要据点。
该给年熙送药了,他那个身子,没有他的话,只能看着阿媛另选良婿了。
弘时眼中迸发出狂喜,“哥你的意思是……”
“有人故意拿满汉说事儿,朝中大臣也纷争不断,秘密立储意味着我们只能等待,可若是最后的结果是一场空,你我如何立足?”
“那你的意思是……”
弘昀微微勾唇,决定谁是继承人的,不是大臣,而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