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控——樱花奶茶【完结】
时间:2024-01-31 14:32:31

  出于礼貌,李婉平对蒋柏政点了下头,尊了声蒋总。
  蒋柏政也向李婉平点了下头,然后便落座在柜台前的椅子上。
  李婉平这才看到在蒋柏政身旁还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的年纪约莫在三十出头,面容很凶煞,一脸子横肉。
  蒋柏政主动对男人介绍道:“李氏集团董事长,李婉平。”
  他顿了顿,又对李婉平道:“景和实业,市场部经理,高植。”
  李婉平闻言微微蹙眉。
  景和实业她听说过,就是周垣的哥哥,周舜臣在A市的公司。不过那家公司的风评不太好,而且,李婉平曾在公司出去旅游团建的时候见过周舜臣一次,但并未留下什么好印象。
  但出于礼貌,李婉平还是对高植客气了一声,“高经理。”
  但高植并未回应,只阴恻恻地盯着李婉平的脸。
  李婉平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恰时服务员将贴完膜的手机拿了过来,李婉平立刻找到借口,连忙拿了手机对蒋柏政道:“那……蒋总,我先走了。”
  蒋柏政饶有趣味扫了眼李婉平手里的新手机,不咸不淡地问:“李董原来那部手机呢?”
  李婉平扯谎道:“丢了。”
  蒋柏政挑眉,“丢了?”
  李婉平敷衍嗯。
  她继而起身,对蒋柏政微微颔首,然后快步离开了商场。
  蒋柏政坐在椅子上沉默注视着李婉平远去的背影。
  站在他旁边的高植低沉沙哑地开口道:“那个就是李婉平?”
  蒋柏政不可置否。
  高植阴恻恻咧了下嘴。
  蒋柏政冷漠眯眼,语气之间多了几分警告,“记住我们要针对的人是周垣,别把主意打到女人身上。”
  高植闻言面上没有任何波澜,但眼眸却明显更加晦暗了些。
  李婉平回到酒店后将旧手机里的电话卡换到了新手机上。里面只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来自赵曼,另一个是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李婉平先给赵曼回了个电话,赵曼是工作上的事情,说有几份文件发到了李婉平的电子邮箱里,让李婉平看一下。
  一提到电子邮箱,李婉平又想起了那段视频和那份犯罪记录。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有些用力,手指尖都泛了白。
  她犹豫了几秒,但还是开口向赵曼问道:“曼姐,我们公司的人事部是不是有所有员工的档案信息?”
  赵曼说是啊,她顿了顿,饶有趣味地戏谑李婉平:“怎么?你要查谁啊?我可以向你保证,周总绝对是未婚。”
  想当年,赵曼刚进李氏集团的时候,还有热心的办公室主任撮合过她和周垣。只不过赵曼知道周垣对她没那个意思,而且,比起像周垣这样的高冷精英,赵曼更喜欢普普通通的暖男,所以,这事儿到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大约是周垣太过优秀,又年轻,所以给周垣介绍对象这事儿,一直是公司里面长辈们的热络话题。这件事一直持续到李婉平进公司当董事长之后才算告一段落。
  虽然都没挑明,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谁看不出周垣和李婉平的关系不寻常呢?大约也就两个当事人看不出来。
  赵曼还在调侃着,“李董要是真不放心,我可以亲自去人事部把我们周总的档案给你拿出来看看哦~”
  李婉平却没心思开玩笑,她一直沉默听着赵曼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没有搭话。
  赵曼一个人在电话那边叽叽喳喳地说了五六分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李婉平有点不太对劲儿。她顿了顿,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李董,你在听吗?”
  李婉平连忙道:“在听。”
  赵曼略微犹豫,“那……周总的档案……”
  李婉平深呼吸了一口气,心虚说谎:“我不是想看周总的档案,我只是……只是……就那天社保处给我打电话,问我们员工保险的事。”
  赵曼当然不疑有他,连忙回:“那我通知人事部经理,让她跟社保处核实一下。”
  李婉平立刻急声阻止,“不必了。”
  她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赶紧解释道:“我已经跟社保处核实过了,至于别的事情,等我回公司再说吧。”
  赵曼应着,说也行。
  李婉平又跟赵曼扯了点别的话题,最后两个人又聊了五六分钟才将电话挂断。
  已是下午六点多钟,冬天天短,六点多,天色就已经很黑了。
  李婉平扭头将目光落在窗外,G市的夜幕要比E市繁华很多,街头巷尾延伸着此起彼伏的霓虹,无数的斑斓璀璨都淹没在李婉平略带愁容的眉眼之中。
  她不知道她应不应该去查周垣的档案,或者说,她不知道,她应不应该去在意周垣的过去。
  她想起周垣为了救老人,不惜背着老人跑去诊所的场景,那样一个人,李婉平实在无法将他和一个曾经的犯罪分子联系在一起。
  她这么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李婉平连忙又起身向门口走去,是客房服务员,推着餐车送来了晚餐。
  李婉平有些诧异,“我没有点餐。”
  客房服务员闻言看了一眼出餐明细单,“您是0518房间的客人。”
  李婉平茫然点了点头。
  客房服务员继而道:“那就是您的餐,是0519房间的周先生给您订的。”
  她说着,又将出餐明细单递给李婉平确认。
  李婉平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名字和电话的确是周垣。她继而侧身为客房服务员让出一条路,礼貌地道:“谢谢,辛苦了。”
  客房服务员标准微笑,然后将餐车推进李婉平的房间后,便转身离开了。
  那是一份套餐,一看就是专门为女性客人量身定做的。每个盘子都很小很精致,而且还有甜点。虽然品种不少,但也就是一人份。
  李婉平一一看过那些菜式,芝士虾球、酸奶哈密瓜、石锅鸡汤、土豆香芋蛋挞、清炒菜心,都是李婉平平时很爱吃的。
  在餐具的下面还压了一张粉红色的卡片,李婉平拿起来将它打开,入眼就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来自周垣。
  「在乡下的几天辛苦了,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李婉平眼眸微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底部垂下一帘流苏,摇曳着暖橘色的柔光。这一丝暖透过李婉平的皮肤融入她的血液,然后一路流进了她的心底。
  李婉平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父母,周垣是唯一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第29章
  李婉平在房间里将周垣帮她订的餐全部吃完。
  大约七点半左右的时候, 客房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李婉平一开始以为是前台接待,但接起电话之后才发现是周垣。
  电话那边有大堂的背景音乐,合着周垣的声音, 让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吃完饭了吗?”
  李婉平说吃完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超级好吃!”
  周垣嗯, “吃完了就下楼, 跟我去一趟医院。”
  李婉平微愣,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去医院?”
  周垣言简意赅解释, “不是我,是去看那位业主老先生。他被转到G市中心医院, 刚才收到消息, 已经醒了。”
  李婉平连忙应着:“那行,我马上就下楼, 你等我。”
  她话落便挂断了电话,然后起身,套上外套就直接向楼下跑去。
  周垣就等在大堂。
  李婉平从酒店的观光电梯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
  大堂天花板绮丽的水晶灯在透明的瓷砖上泼了一条银河, 过的影子也染了一层银霜。
  周垣穿着灰色的外衣拂荡在过堂的微风里, 里面是黑色西装,他松了松领带,大抵是束缚了他,他干脆扯下, 深色暗纹的领带缠绕了他过分苍白的手指, 竟出奇得不羁。
  李婉平快步跑过去。
  他们一起走出酒店。
  周垣的车就停在酒店门外, 有门童帮忙看着。李婉平和周垣一起上车,在准备离开时, 周垣又落下车窗递给了门童几张小费。
  车的后车座上放了一个精品果篮,一看就是探病送人的。
  李婉平扫了一眼,问周垣,“老人已经没事了吧。”
  周垣嗯。
  李婉平微微有些感慨,“老人的家人一定会很感谢周总的。”
  周垣掌握着方向盘在路口拐弯,“感谢的话就免了,希望他们能给点实际有用的谢礼。”
  李婉平失笑,“周总,你也太过诚实了吧。”
  周垣不可置否,“我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他说着,又将车里的暖风调高了些,“手机买了吗?”
  李婉平连忙点头,她顿了顿,从包里扒拉出一张发票,“六千七百九十九,这是发票。”
  周垣看也没看,“送你了,发票自己留着吧。”
  李婉平连忙道:“那怎么行。”
  周垣依旧注意着前方路况,“不是快到圣诞节了吗?就算圣诞节礼物。”
  李婉平想了想,“那周总喜欢什么礼物?我也给周总准备一个圣诞节礼物。”
  周垣随口道:“没什么想要的。”
  李婉平不依。
  周垣说:“那就去做DIY香薰蜡烛,你不是要送我一个无花果味儿的香薰蜡烛吗?”
  李婉平顿时有些惊讶,“周总,你居然还记得这茬事儿?”
  周垣默了片刻,“怎么?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健忘的人吗?还是说,李董早就忘了?”
  李婉平一时有些心虚,她是忘了。她总是那么大咧咧的,想起一茬儿是一茬儿,忘一茬儿也是一茬儿。
  但她嘴上却依然小声地狡辩道:“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跟周总有关的事呢?”
  周垣压根儿不信。
  李婉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尖,“那……那我送你一个大瓶装的香薰蜡烛好不好?”
  周垣扫了李婉平一眼,“多大的瓶?”
  李婉平还真就认认真真地比划起来,“这么大,大约200g左右。”
  周垣单手肘抵在车窗,目光落在远处的霓虹。霓虹拂过他的眉目,他就陷在斑斓的深处,他的嘴角微微弯了下,语气很轻,“好,成交了。”
  李婉平也映着霓虹扭头看向周垣,夜幕下,她看不真切,他似乎是笑了,但那丝笑稍纵即逝,却比街上的灯影还要温柔。
  两个人一路驱车抵达医院,按照之前收到的地址,又坐电梯抵达五楼503病房。
  病房是六人间,从门口看进去,病房里的病床上有六个病人,但却没有一个是业主老先生。
  周垣微微蹙眉,然后礼貌叫住一个路过的医生问道:“请问,高德松老人是住在这个病房吗?”
  医生闻言扫了眼病房的门牌号,才又回道:“他今天下午的时候就出院了,现在应该在一楼门诊打点滴。”
  周垣微微蹙眉,“他不是……中午才转进来的吗?”
  医生一脸淡漠,语气也凉,“孩子不让老人住,老人能有什么办法?今天下午就为了能不能住院这事儿,三个儿子都快打起来了,真够丢人现眼的。”
  医生话落就径直离开,大抵是把周垣和李婉平也当成了老人的家属,所以对他们俩也没什么好脸色。
  周垣和李婉平站在原地半晌没说话,是周垣先打破了沉默,“走吧,去一楼门诊。”
  李婉平闷声应着,便又跟在周垣的身后向一楼走去。
  天色已经很晚了,天空中没有星星和月亮,致使光线变得更加阴沉。在医院的长廊上,天花板那幽暗地白炽灯与惨白的墙壁相互映衬显出了几分凄凉。
  李婉平跟在周垣身旁走着,低沉地男士皮鞋与女士皮鞋的步伐声回荡在走廊里显得格外沉闷。
  他们在走廊尽头的门诊部前驻足,一门之隔,但谁都没有立刻推门进去,只是站在门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周垣和李婉平看到了老人,他孤伶伶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周围没有一个人,他苍老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空洞地落在一处,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他的胸部随着不均匀的呼吸轻微地忽上忽下。床边立着挂点滴的架子,有一条细细地透明软管顺下来,针头埋在老人灰色带着老年斑的手背里。
  李婉平怔怔看了几分钟,然后才跟着周垣轻轻推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老人听到声音缓慢扭头看过来,他的眼睛一开始是泛起亮光的,但看到来的人并不是他的儿女时,那双苍老的眼睛又飞速地落寞下去。
  周垣将果篮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礼貌对老人微微欠了下身,“老先生,您好些了吗?”
  老人闻言疲倦地点了点头,“好多了。年轻人,多谢你。我知道,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不会好好的坐在这里了。”
  周垣眼眸微动,他其实很会说客套话,但此情此景,他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至少,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说不出口。
  他的目的很明确,游说老人同意拆迁。但是,现在面对着这么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老人,周垣觉得不太合适说任何事情。
  他深深吸了口气,“那您休息,我先走了。”
  老人却沉默良久,他愣愣地看着医院斑驳的墙壁,像是对周垣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人活着的时候过的不好,还执着死了之后的事情做什么?人死了,就是死了,等人死了之后再讲究那些形式,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老人说着,沉沉地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上,不愿意管孩子的父母占少数,但不愿意管父母的孩子却占多数。孩子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或是忙、或是要照顾更小的孩子、或是别的什么理由,总之,当父母的,总要体谅他们。”
  老人说到这里,抬眸看向了周垣。老人那双苍老浑浊地眼睛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年轻人,拆迁需要办什么手续?我得签字对吧?”
  周垣闻言一怔,但还是诚实诚恳地点了点头,“是,需要办理一些手续,但不着急,等您好了,我再联系您。”
  老人苦涩说好,却仿佛又像想开了一般,妥协地叹了口气,“如果拆迁的话,能分到不少钱吧?有了这些钱,孩子们也许就不必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那么为难了。”
  狭小的门诊部里,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压抑起来。
  周垣和李婉平谁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离开医院时,医院长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起了雪,雪花随风吹进来,吹到李婉平的脸上,是冰凉冰凉的触感。
  回去的路上雪下大了,周垣把车开的平稳且慢。李婉平一路沉默着,窗外的霓虹偶尔映进来,车内的光线时明时暗。
  周垣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李婉平的脸,那些昏暗的光线将她的五官遮得七七八八,时而唇是裸露的,薄薄的,粉而不艳。时而鼻梁是明亮的,不过分的高挺,适中而精致,时而从淡淡的眉上一闪而过,衬出了几分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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