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电话一个是中午打的,一个是下午两点半打的,都没人接。会不会是接了魏家的电话后出门了?
如果是这情况,他推测,她们很可能是接了魏家那边的电话后,去了魏家。
为看看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虽然有些尴尬,陆一诚还是拨了魏家那边的电话。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刚好魏国豪被两个姐姐使唤回刚摘的捻子回来。接到了姐夫的电话。
听到姐夫问表姐是不是在这边,魏国豪擦了擦额头的汗,苦哈哈说:“可不就是在这边,被我姐叫回来摘捻子了,可苦了我了。”
诉苦完,他赶忙告诉姐夫自己听到的:“我姐还说,今天要多摘点捻子,晚上在这边吃饭,晚点再打电话回去告诉你呢。”
听到妻子不打算回来吃晚饭,陆一诚挑了挑眉,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又想让他和爸两个人在家吃晚饭?他可不同意。
陆一诚拿起车钥匙,决定也去魏家村。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可怜的父亲,觉得不能这样没良心。于是回头从柜子找了纸和笔,给父亲留了几句话,大意是母亲她们在魏家村吃完饭,他今天下班早,也过去找他们了,让他一个人在家好好吃饭。
晚上七点左右,陆政下班回来,推开门发现客厅乌漆嘛黑的,整个人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打开等后就在鞋柜上看到儿子留给自己的那张纸条,气得胸口疼。
真的一定要这么伤害他这个勤勤恳恳上班的老实人吗?
他气呼呼将纸条摔到一边,闷闷不乐打开冰箱开始找有什么能煮来吃的。
就他一个人,还是简单煮个面条吧。
这么想,他灵光一闪,兴奋走到电话机旁,理直气壮拨打了亲家那边的电话。
嘟嘟几声后,有人接了。
接电话的是孙红梅,听到是陆政,寒暄了两句后立刻把话筒给了陆母。
陆母以为丈夫特意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结果只是问面放在哪里。
她问云姨,得到答案后又告诉丈夫,还不忘关心叮嘱他:“记得给自己加个鸡蛋,有营养些。”
陆政气笑了,还记得提醒他吃个鸡蛋,他是不是该庆幸?
他故意问:“你们今天在那边玩的还开心吗?”
说到这个,陆母嘴角就忍不住翘起。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你不知道我们摘了好多捻子。”陆母把今天在后山摘捻子的各种趣事告诉丈夫,听得陆政更是羡慕妒忌。
陆政深吸口气,语气酸溜溜道:“好好好,玩得开心就好。”
陆母笑道:“好啦,先不跟你说了,我们正在吃晚饭呢,挂了挂了。”
说完,温柔挂了电话,半点不拖泥带水。
回到座位上,陆母笑呵呵和大家解释:“平日里不下厨,结果难得自己煮次吃的,却连面放哪里都不知道。”
捧着碗安静吃饭的陆一诚,嘴角为不可察扬了扬。
其实哪里不知道,就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就算开始真的不知道,在厨房翻找两下也肯定能够能找到。
可怜的父亲。
还好他机智,在知道阿彤她们在魏家后,果断选择开车过来。
不然现在就不是可怜的父亲,而是可怜的父子俩。
想到这,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有更大了些。
第93章
陆家一行人在魏家吃饱喝足, 本该走了,可陆敏和魏国豪玩得欢,竟然有些舍不得。
陆家长辈见她如此开心, 便干脆由着她。有的坐着有的站在, 聚集在屋檐下,看着在院子里玩得格外欢乐的陆敏。
反正他们是开车来的, 这会回和晚点回都一个样,天都黑了。
这人情往来啊,还是得多走动。
以前过年过节他们过来, 不仅他们拘谨, 魏家人也拘束。今年不过多走动了几次, 两边相处起来就自然多了,这才像真正的亲人。
陆一诚还算是几人中比较理智的,抬手看了眼手表, 感觉八点半已经差不多了,不然孩子可能会在回去的半路在车子上睡着。
陆母看着开心成这样的孙女,到底是不忍, 便纵容说道:“没事, 偶尔一次, 车里睡着就睡着。”
说着, 看向骑在小舅舅肩膀上的孩子,一脸慈爱说:“孩子估计是觉得新鲜,不让她玩个尽兴,以后也会闹着骑在你肩膀上的。”
陆一诚看着头发被女儿紧紧揪起,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小舅子, 顿时觉得还是听母亲的,就让孩子玩个尽兴吧。
像是生怕被女儿发现他个子更高, 骑在他身上能看得更高更远般,陆一诚不着痕迹退到了人群身后。
不是他不愿意为女儿牺牲,实在是没必要至此地步。
小孩子可以不顾形象,他毕竟不一样。而且他最近加班频繁,头发好像掉得比较厉害。如果再被孩子揪掉一把,看上去就比阿彤大更多了。
陆一诚成功说服了自己,后退的心安理得。
其他人都只看到陆敏骑在舅舅肩膀上玩得很开心,忽略了魏国豪脸上偶尔因被孩子猛揪头发时的面目嘶拧。
他心里苦啊,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舅爱爆发想和孩子玩,才一时冲动将孩子放到自己肩膀上。谁能想到他这个外甥女,看着软软糯糯,一骑在大人肩膀上竟就像脱缰的小野马,不,是驯马人,指挥着他前进后退转圈圈。累得他一个跑四百米都不带气喘的人,气喘吁吁。
也就他十七八岁青春无敌,才经得起外甥女这样折腾,姐夫老胳膊老腿的估计不行。姐就更不行了,敏儿再过两年估计都能赶上她的体重了。
想来可能也就只有他能陪孩子玩这个,魏国豪又能坚持了。
玩了半个多小时,陆敏终于也累了,才愿意从舅舅肩膀上下来。
魏国豪一得到自由,就夸张坐在椅子上喘气。
孙红梅看不过眼,轻轻踢了他小腿一脚:“瞧你读书读得,还真把自己读成文弱书生了,白长那么大的个子。”
魏国豪委屈,他可是陪外甥女玩了半个多小时,坐下歇一会不过分吧。
他看了眼陆一诚,小声为自己辩解:“哪里成文弱书生了?姐夫个头更大,你让他试试,看能不能让孩子骑在肩膀上玩这么久。”
孙红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陆一诚更没想到,其他人更更没想到。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转过身看向站在人群后的陆一诚。
魏国豪后知后觉害怕,他怎么敢把锅往姐夫身上摔啊。
陆一诚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平常看到自己都大气不敢喘的小舅子,今天怎么敢把锅往他身上甩?自己体力不支就体力不支,凭什么推己及他?他就算让女儿骑在肩膀上从魏家村走回陆家都不带气喘的。
内心抓狂想为自己争辩,不过到底是成年人,是身经百战的陆总,自然不可能真将这样幼稚的话说出来。他要说,自然就要直接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他看向小舅子,淡淡笑道:“改天我们来比试比试,看你我谁体力更好。”
岂不知,这话说出来不是更幼稚?
魏家人是完全没想到陆一诚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天知道用尽了多少力气才忍住不笑出来。
陆家人也是,她们陆家新一代男丁,可是上小学起就不屑和别人比,因为都是优秀的一骑绝尘。
今日怎么回事?不过是敏儿舅舅随口一句话,谁都听得出来这话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竟然较真上了?
搞不懂,只能说男人想法有时候真搞不懂。
别人不懂,苏彤这个妻子却是懂的。
忍住笑,她推了推陆一诚,让他别跟一个孩子认真。同时眼神告诉他,我知道你体力很好就行。
得到妻子的认可,陆一诚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不过短短几秒,没人知道魏国豪有多捶胸顿足后悔。
他只是随口一说,竟把姐夫惹恼了。
他怎么敢跟姐夫比啊,比输了丢人,比赢了可能丢命。
哦,对了,表姐说的对,他是年底出生的,还有几个月才十八岁生日,他现在确确实实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能屈能伸,他还是抓紧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和大人姐夫低头认错吧。
“姐夫,我刚才是乱说的,你别当真。我比不过你的,学校组织班级篮球比赛,打个半场我都得下场休息,体力真的比不过人。”
为了让道歉有诚意,他都开始往自己身上抹黑了。
苍天知道,那次他之所以打个半场就下了,是因为作为优秀学生得赶去给高一学生做演讲,不然他绝对可以打足全场。
陆一诚颔首,身为姐夫,苦口婆心建议:“以后还是要多点加强身体锻炼。”
魏国毫狂点头,他炼,炼到跑一万米不带气喘得。
孙红梅却以为是真的,恨铁不成钢道:“早知道从小让你多干点活,和你一样大的大壮,人家能一口气挑两百斤谷子。以后必须得让你多干农活才行,不能只知道读书。”
母亲这话让魏国豪惊得嘴角都抽搐了几下,人家为什么叫大壮?体重都快赶上一百八十斤,和身高一样了。
一百八十斤挑两百斤的谷子有什么稀奇?他不过一百来斤,也能挑一百斤的谷子啊。
但孙红梅却不听他解释,就是认定他读书都成文弱书生了。
对这结果,陆一诚很满意。
看,大家也就只觉得小舅子瘦弱。
他学到了,面对质疑,就应该大胆发出挑战。
差不多九点,陆家一行人才终于离去。
村里人早睡,不少人都已经熄灯睡下。听到汽车轰鸣声,不少人躺在被窝里也感慨。
“魏光亮一家真是祖上积德了,攀上这么一门好亲家。”
“确实,真让人羡慕啊。你说我们女儿的婆家怎么就不能有人家陆家半点好呢?”
“还不是你,当初信了媒人那张嘴,非要将女儿嫁过去。还说什么人家兄弟多,以后不会被外人欺负。确实是不会被外人欺负了,欺负你的都成自家人了。”
面对妻子的斥责,丈夫不敢吭半声,只好说:“睡吧睡吧,也别去羡慕人家了,羡慕不来的。”
妻子叹了口气,也不说了。这样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事,确实羡慕不来。
房间内陷入短暂沉默,夫妻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最后还是妻子打破了沉默,叹气道:“当初孙红梅要将外甥女嫁给陆一诚的时候,我也和其他人一样贝蒂笑话她们,为了攀龙附凤,不惜让自己亲外甥女去当孙女的后妈。现在回过头看,也许人家就是看到了这是一门好亲事。”
丈夫听了这话也叹气,想到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在婆家受的委屈,心里更是难受的慌。
当初女儿也是不肯嫁的,他苦口婆劝说,说什么人家几兄弟勤劳能干,早早盖上了红砖瓦房。
现在是真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看人还没有人家孙红梅一个农村妇女准。
这一夜的魏家村,有人嘴角含笑入眠,有人注定一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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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回陆家,陆政在书房埋头工作,抬头一看都十点了,家人竟然还没回来,顿时是又气又好笑。
魏家就那么好玩?让他们这样流连忘返?
下次他也要跟着去,他也是亲家公,凭什么每次都落下他?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才刚下决心的陆政很快就迎来了他的机会。
一天后的周末,他吃完早餐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其他人还慢悠悠坐在餐桌上边吃边聊天。他那个苦命的儿子则因为工厂实体店开业的事回厂里加班了。
电话铃声响了,是他这两天心心念念的亲家那边打过来的。
孙红梅估计也没想到,一大早打电话过来,会是陆政接到,顿时紧张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陆政心里叹气,他就那么可怕吗?
为了让她知道自己不可怕,陆政一大早就开始表演慈和。
“亲家母啊,这么早是有什么喜事?”
孙红梅吓坏了,她每次看到陆政,说话几乎都是数得清几个字。今天竟然破天荒和自己说这么长一句话。
吓坏归吓坏,她还是不忘打电话过来要说的正事。
“是这样的,我们村有个人养鱼的,今天清鱼塘,想问问你们想不想吃鱼?”
孙红没的意思是,想吃她就多买几条给他们送去,谁知道陆政很激动说:“哟,清鱼塘啊,这种事我都十几年没遇到过了。这要是能亲自挑几条肥大的鱼,烤着吃,蒸着吃,煮汤吃,都非常美味。”
“啊,您的意思是亲自来挑啊?方便吗?”
“方便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刚好今天放假,我在家呢。”
“行,那我先去和那家人说一声,让他务必预留多几条大鱼。”虽然这样她就不能去铺子里了,不过现在来买的基本都是熟客,丈夫也知道怎么招呼客人,一个人也不是不能搞定的。偶尔她要在老家酿酒,不也他一个人守店嘛。
挂了电话,陆政笑容满面和家人们说:“刚才亲家母打电话来,说村里有人清鱼塘,邀请我们去吃鱼呢。”
清鱼塘这种事苏彤并不怎么感兴趣,而且现在这时候市场上能买到的鱼也基本都是江鱼河鱼,比鱼塘养的还好吃。
所以,苏彤兴致缺缺。
陆老夫人和陆母也是,家里偶尔煮条鱼就已经满厨房的腥味,清鱼塘这么多鱼,那鱼腥味得多重。
“亲家母也是热心。”陆老夫人笑笑对儿媳妇说。
陆母点头:“最近我们好像也挺频繁吃鱼的。”
“可不是,昨天才吃过。”苏彤也附和,虽然她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但不妨碍她此刻理智。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奶奶和婆婆,试探性说:“要不,我们就不去了?”
陆老夫人和陆母没回答,陆政就义正言辞说:“不行,我已经答应了。”
他是言而有信的人,怎么能答应了却反悔?绝对不行。
苏彤笑笑,不以为意道:“没事的,我打电话和舅妈解释一下,她能理解的。”
陆政心痛,他要上班没时间的时候,她们临时起意都要去魏家。今天他休息在家,亲家一大早提前打电话过来说,她们一个个却不想去。
这是什么意思?
陆政心痛质问:“你们是不是见我难得可以在家休息,不想让我也去亲家那边吃顿好吃的?”
“怎么会呢。”陆母没想到丈夫会这么想,笑他:“不是,你今日怎么回事?”
苏彤品味一番,却是很快回味过来。
肯定是她们几次丢下公公一人在家跑去魏家,他心里早不平衡了。
既然如此,虽然对清鱼塘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还是去吧。
她们可以买些烧烤炭,买个烧烤架,在魏家院子烤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