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过意不去呢。
楼小暖拍拍他的臂膀。
她与海因里希走到露台边坐下。她对他说：“我知道你想答谢我。但倘若你想帮我，那你可否从我的角度思考，我想让你怎么帮我？”
海因里希想还她人情，那没问题，按照她的方式来。
海因里希从来都是施舍，一生中几乎没有迎合过别人。
楼小暖的这番话立刻让他明白，其实他做的这些事略有不妥。无论是将她邀请过来，请她穿自家的裙子，还是申请成为她的骑士。
自己明明是要感谢她，怎么能让觉得困扰。
她不希望海因里希将她看做弱者。
她不希望海因里希在军校竞赛中放水。
她不希望海因里希给她提供食宿、金钱方面的援助……
“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你和我说。”海因里希道。
楼小暖看着他有些忧虑的神情，她感到了一阵温暖。如果说他真的喜欢自己，那这份喜欢里是带有尊重的，这很好。
“我只希望你能将我看做和你一样的人。”楼小暖握住他的手，就像对待一个孩子那样，虽然他俩的手对比巨大，海因里希的手可以将楼小暖的手完全包裹起来。
-
楼小暖等人要在这里住一晚，海因里希特意给他们再开了个午夜时分的烧烤会。种子选手们都回去了，只有潮海学院的安家兄妹、三联军校的裴裴和010留了下来――他本名叫伊凌凌，但他更喜欢别人叫他网名。
甘露院这边是全部留下来的，大家都表示没吃饱。
敢情星银把吃的全放餐会大厅了，他们那边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晚宴，来的人又是精神力强大的学生们，不够吃很正常。
其余人都出去吃加餐了，甘露院这几位要么是没钱，要么是纯想留下来，反正大家都没走。
海因里希让员工小镇里的员工送了烧烤架过来，他换了衣服，站在边上看星银烧烤。
星银双手翻飞到只能见到残影，他还使劲儿对海因里希使眼色：“主人，请不要靠近这里，这些自然肉的味道很熏，会伤害您的衣物，沾染您的头发。”
楼小暖：“……”
众人：“……”
倒也不必哈，你主人好歹也是去打军校竞赛的，又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
海因里希见星银不让他靠近自己那边的三个烤肉架，于是自己往别的烤肉架边走，他也拿起了烤肉串子开始烧烤。
星银：“！”
他刚想放下手里的烧烤，安家兄妹和甘露院的几个人就围了上去，跟看到归巢大鸟似的对他使劲儿讨肉。
这边一个要牛舌，那边一个要猪五花，还有人要羊羔肉……
星银：“……”
那边的海因里希已经烤了几串了，他拿起串子，仔细看了看，就尝试着往自己的嘴里放。
星银：“！”
不要啊主人！不要做这种事！啊啊啊！
海因里希咬下了一块肉。
他皱了皱眉，虽然很香，但是味道太淡了。这和他自己吃惯的精制肉完全不一样，虽然肉也是好肉。
“要往上面刷酱料撒调料呀。”楼小暖走了过来，她接过海因里希手里的肉，拿了旁边的调味料刷子往上蘸。
“好了，现在你再试试。”楼小暖将海因里希的串子还给他。
这次海因里希觉得好吃多了。他又想再次尝试一下，楼小暖就告诉他，肉要在什么时候刷酱料比较好，还给他示范了一下。
正当她要吃手里的肉时，旁边过来了一只手，从她手上拿过了这串肉。
楚离弓摘掉眼镜，放入胸前的口袋，他仔细端详手里的这串肉。
“是好肉，你烤得也不错。”他用优雅的姿势咬了一口，“味道也堪比专业厨师。”
楼小暖：“……”
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海因里希对他也是同样的感觉，但楚离弓也的确是他邀请来的人，他无法出口质疑。
楚离弓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就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也有点饿了。”
海因里希：“是我们招待不周。”
楚离弓立刻说：“雷诺斯先生，不是您的问题。我也就是想凑个年轻人的热闹，看看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吃什么。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年轻人，入社会太久了，思维也不年轻了。”
他反复说“年轻”两个字，让海因里希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年纪的差距，楚离弓在经验和人脉上碾压海因里希，就连雷诺斯家也看不透他。
要是他想对楼小暖做什么，海因里希必须要先下手做准备才行。
楚离弓淡淡地看了一眼流金色长发的美男子，又瞥了一眼站在旁边，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的楼小暖。
她又在假笑。
“希望下次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烤肉。你给我的东西很好用，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谈谈研究并量产的问题？”楚离弓对楼小暖说。
“专利权是你的。”楚离弓强调。
楼小暖思考了一下：“可以，我们回去的时候聊吧。雷诺斯先生，我之前没有告诉您，楚先生是我的合作伙伴，希望您别在意。”
海因里希怎么可能不在意，他不仅在意楚离弓和楼小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还在意楚离弓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楚离弓根本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要说比话术，海因里希并不擅长这个。
楚离弓的确是个老江湖了。
当然，只有一旁的楼小暖感到十分无语。
她有想过这两人遇到的场景，但楚离弓毕竟是星际幕后第一富，海因里希又是雷诺斯家的继承人，怎么想他俩都不会斗起来吧？这是什么修罗场么？
……这应该不是修罗场吧。
作者有话说：
独孤求败（八）
-
楼小暖：“……我不想杀人了。”
魏从良：“你不想当杀手了？”
楼小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当杀手了。”
魏从良：“……我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楼小暖：“我的意思是我要改造明月阁！我要当新时代新阁主！”
说着，楼小暖一跃而下，袭击了魏从良。
魏从良：“？”
啥？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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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监狱逃脱（一）
这就是修罗场啊。
楼小暖看着站在烧烤摊前的两个男人, 忍不住摇头。
楼小暖在过去的任务里还没遇到过，她扯扯嘴角，对两人说：“两位要是不打算继续, 就请到旁边去。我还要把剩下的这些肉烤了。”
她也不管海因里希和楚离弓什么想法，将他们挤到了一遍去，自己专心烤架子上的肉。翅尖和翅根还没吃呢，她还打算弄个奥尔良风味的烤翅吃。
海因里希看她没反应，也就作罢了, 坐在一旁等肉。
楚离弓也坐了下来。
楼小暖：“……”
不是, 这家伙对自己没意思的吧，怎么还赖着不走呢。
楚离弓一脸平淡, 淡得出鸟。他注意到楼小暖在偷偷瞥自己，于是冲着他, 轻轻地扬了扬嘴角。
哦，楼小暖明白了。
这货打算一直留到甘露院走人再走。刚刚他说要和自己讨论上次给他的小樱桃改进器, 原来是真的。
……话说回来, 他是不是在记仇？上次在维克托那里, 她的确没给楚离弓留什么脸面。
她就在这种思绪万千的情况下将肉拷完了。
这一晚，楼小暖的房间也从海因里希房间的附近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总算不用那么尴尬了。
不过，房间里的床太软, 听不到，于是将被子铺在地毯上睡了一晚。地毯的硬度正好，她也能直接听到周围房间里的动静，比在床上睡更有安全感。
早五点, 楼小暖就醒了。她先在床上压缩了一阵精神池里的精神力, 到了七点, 就出去找星银要早饭。
星银正在给几位客人单独准备早饭，冷不丁看到楼小暖从门外蹿进来，手一抖，一块培根就从锅铲上掉了下去。
楼小暖立刻用精神力接住，往自己的嘴里塞。
薄薄脆脆，好吃极了，楼小暖幸福地眯起眼。
星银：“……请您回房，稍后我会把早餐送到您的房间。”
楼小暖无视他的前一句话：“原来不是大家一起吃早餐呀。”
星银：“贵客可以留在屋内享用早餐，其余人则一起下楼去餐厅吃。”
楼小暖说：“那我和他们一起吃吧。你做的这份我现在就吃完。”
星银脸皮子抽抽。
他停顿片刻，突然说：“楼小姐，希望你在军校竞赛的时候能多留几个心眼。”
楼小暖正在拿盘子里的松饼吃，抬头问：“怎么了？”
星银皱着眉，眼睛往旁边移动片刻。
“第二赛场的情况比较复杂。可能……您尽量不要被里面的东西影响。”
他想给自己提示？
“里面的东西能强过精神力污染么？”
星银点头。
“您多小心。主人就……如果有必要，请帮帮主人。”
楼小暖扫视星银片刻。
星银在大是大非上，头脑很清醒。他应该看出来了，看出她的实力远在海因里希之上。
“好的好的~”楼小暖很愉快地说，“作为交换，这个松饼，可以多做一点给我吃吗？好好吃呀。”
星银看了眼空盘。她什么时候吃完的？
“……你要多少。”
“一百片就可以啦！”楼小暖比了一根手指，像是在说一片而不是一百片。
星银：“那等会儿你还吃得下……抱歉，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楼小暖的胃口分明就是无底洞。
楼小暖笑：“这，其实我平时也不吃这么多的，你做的松饼真的很好吃呀。”
星银：“明白了。”
然后他就开始努力做松饼。
楼小暖：“……”
没想到夸两句就乐意做松饼了，你还是个挺标准的傲娇呢。
-
摸清星银的心理后，楼小暖与他相处起来就轻松了许多。
星银这人喜欢听夸，不仅喜欢听别人夸他，更喜欢别人夸他的主人。楼小暖说几句就夸他俩一下，星银就给她吃了好多好吃的。
早餐的时候，海因里希没有出现。他好像有事，先离开了，但还是留了纸条给楼小暖告别。
楼小暖在众人的目光下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起来，认真吃烤吐司。
上午十点，众人离开了海因里希的宅邸。
临走之前，星银开了一辆小车过来，他派了个机械仆人开车，把这辆小车开到甘露院的飞行器上。
甘露院众人以为海因里希要送车，但看看这车，好像就是普通的小车。
楼小暖和米斯蒂、杰克一起，坐楚离弓的车离开。
本来，楚离弓还想请他们去自己的地方坐坐，但甘露院全体都谢绝了。
他们都得到了海因里希赠送的东西，带着礼物去楚离弓那里，不太好。
再者，第二场比赛近在眼前，更有这学期的期中考试排在比赛之前。
“我们明明都参加军校竞赛了，怎么还要考试？就离谱。”杰克说。
米斯蒂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考试，后面就没法当随队机械师。”
杰克：“这样吗，那我回去好好看书。小暖……”
楼小暖：“好的好的，没问题。”
米斯蒂：“我的也麻烦你了。”
坐在一旁的楚离弓见他俩同时拜托楼小暖，稍来了兴趣。
他说：“你成绩很好？”
一旁的米斯蒂代为回答：“她通常是全科满分。如果不是满分，那可能是因为她忍不住吃东西被扣了平时分。”
楼小暖不说话，她只是个无情的微笑机器。
楚离弓轻笑一声。
米斯蒂赶忙给楼小暖发短信，告诉她楚离弓并不是在嘲笑她，他只是笑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他一般不怎么笑。
楚离弓又说：“当年我在甘露院的时候，我也是年级第一。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也能当机甲兵。”
他看了一眼楼小暖：“我在出学校之前，精神力还是正常的。毕业那年，基因病显现了，我的头发变了颜色，精神力衰退减弱，想要看到他人的精神力，辨别精神力的能力也有了下降，必须戴眼镜。”
楼小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这些事原书中并没有写。
楼小暖原以为，他的基因病从小就是显性，头发和眼镜从小都在。没想到他是在即将毕业的时候发病的。
米斯蒂和杰克都没有说话。
这是楚离弓的秘密，楚离弓原本是多要强的人，他们都知道。
楼小暖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说：“你一开始就想当联盟王，对吧。”
这回楚离弓没说话。
楼小暖道：“我知道了。别急，别急。一切都要慢慢来。介意我说个故事吗？”
故事？
为什么她会突然提到故事。楚离弓看了眼剩余行程，便让楼小暖说。
-
楼小暖讲了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这个小女孩生在了一片祥和中，她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有父母，有兄弟姊妹，家境不算富裕，但有吃有喝。
那个世界里有仙人，小女孩有幸被仙人选上，当了个小弟子，慢慢开始自己的修仙人生。小女孩的前十五年过得十分开心，她的师父十分宠爱她，她成了人人喜爱的小师妹。
小师妹在十六岁的时候死了。
小师妹心灵纯净，师父觉得她是足够继承自己衣钵的，便在临走之前，传授了她一门秘法。
她年纪尚小，不小心露了马脚，于是被歹人掠走。他们要从她嘴里撬出秘法，折磨她的身躯，腐蚀她的精神，用仙迷散让她享受极乐之乐，再承受车裂之苦，剥夺她的自尊，废了她的灵根。
一直到她咽气，她都没有说。
歹人把她的尸体丢到了乱葬岗上，让狼群啃食她，就不管了。尸体就这么暴晒三日，连乌鸦都不啃吃。
然后，她活了过来。
小师妹的秘法是“死术”。
哪怕人死透了，掌握死术者，都能回魂。于是，她撑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走过了荆棘境，无活河，走到双足白骨森森，到达了阴间与魔界的边缘。
